直擊伯克希爾股東會：股神不退位，后巴菲特時代還有多遠？

康娟 尼古拉斯·賈辛斯基（Nicholas Jasinski）

每年5月的第一個星期六，總有數以萬計的來自世界各國的投資者涌向美國奧馬哈，參加被稱為“資本主義伍德斯托克音樂節”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股東大會，這對他們如同一場“朝圣”之旅，幸運者甚至可以得到直接向“股神”巴菲特或者他的老搭檔查理·芒格提問的機會。

今年5月4日，《巴倫》中、英文版的撰稿人也奔赴現場，對這場大會的精彩亮點進行了全面記錄。在幾個小時的問答中，巴菲特回答了關于科技股、比特幣、5G、指數基金、公司股票回購、杠桿化等多個投資者關心的話題。從他的回答和伯克希爾公司披露的信息中，既能看出巴菲特對價值投資理念的堅持，也能發現這位耄耋之年的偉大投資者從未故步自封，一直在拓展自己的能力圈。

2019年5月4日，一年一度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股東大會在美國中部小鎮、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召開。

盡管這已經是雅虎連續第四年通過網絡直播伯克希爾股東大會，但會場如往年一樣坐滿了人，估計總數約有4萬人。事實上，早上5點多，就已經有不少人在會場外排起了隊，希望能占到前排的位置。這里面有伯克希爾公司幾十年的老股東，也有年僅9歲的小股民。據媒體估計，其中約有10%的參會者來自中國。

雖然伯克希爾股東大會通常被美國媒體稱為 “資本主義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Woodstock of capitalism），但或許一位接受《巴倫》采訪的中國投資者的話更能代表中國“巴菲特信徒”們的心聲——“伯克希爾股東大會就像是投資界的‘延安，一定要來感受一下”。

在長達近6小時的問答過程中，兩位老人連續回答了來自股東、記者和分析師的50多個問題。其間兩人表現思路敏捷，玩笑不斷，仿佛都在印證著“股神”此前接受采訪時所言——并無退意。不過，會前有不少猜測認為這可能是89歲的沃倫·巴菲特和他的老搭檔、95歲的查理·芒格最后一次親自主持股東大會。事實上，這樣的猜測從巴菲特80歲時就開始了。“巴菲特信徒”們既期望這位老人能在不斷變幻的投資環境中，繼續給予后輩諫言和方向，也好奇“后巴菲特時代”的伯克希爾將走向何方。

巴菲特的不變：堅持價值投資

在今年的問答中，巴菲特回答了關于科技股、比特幣、5G、指數基金、公司股票回購、杠桿化等多個投資者關心的話題。來自奧馬哈的會計師Scott Friedman持有伯克希爾公司股票30年了。他說：“我每年都愿意來，因為總能聽到如何做投資的好建議。”

時間回溯到1973年伯克希爾第一次舉行股東大會，彼時參與者只有20人。隨著伯克希爾的股價水漲船高（美東時間5月3日，BRK-A每股報收32.78萬美元，BRK-B每股報收218.6美元），參加股東大會的人數也在2015年突破4萬人并一直保持這個規模，伯克希爾的市值如今也超過了5000億美元。

比起針對具體問題的觀點，更多伯克希爾“鐵粉”們認同的是巴菲特的穩健、持久的投資風格。他廣為流傳的一句名言是：“如果你不打算持有一家公司十年，那么十分鐘也不要持有。”巴菲特投資時間最長的股票基本上都是消費類的股票，包括喜詩糖果、布魯克斯跑鞋、吉列剃須刀等等。當前伯克希爾的幾大重倉股中，美國運通（American Express，AXP）、可口可樂（Coca-Cola，KO）、富國銀行（Wells Fargo，WFC）的持倉時間都在30年左右。

W.P.布朗（W.P. Brown III）是一位來自密西西比州的農民，他持有伯克希爾股票已經超過10年。他說：“我學到的就是信任巴菲特——買入并持有。”像他這樣跟隨伯克希爾十年以上的股東在會場比比皆是。

在投資方面，巴菲特不僅“愛”得不忘初心，“恨”也很綿長持久。從2014年開始，巴菲特就一直在媒體上聲討比特幣，認為這種貨幣與他的價值投資理念背道而馳。在今年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說：“比特幣是一種賭博設備……已經有很多欺詐與之有關。很多人在比特幣上損失了很多。比特幣沒有產生任何東西。”他還形容說，虛擬貨幣的價值最多頂得上他外套上的一顆紐扣，這個評價比去年股東大會上“一錢不值”的評價還是有所升值。

巴菲特的變化：擴大的能力圈

巴菲特絕不是一成不變的。他曾經對于科技股也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因為看不懂科技公司的估值，“不買科技股”一度是巴菲特的投資準則之一。在2016年投資蘋果之前，IBM是巴菲特少有的一次科技股投資，而且還不算成功，以至于巴菲特后來逐漸將其清空。

但對蘋果的投資卻讓巴菲特表示“非常滿意”。如今蘋果是伯克希爾最大的重倉股。巴菲特在本次大會上還不無遺憾地表示：“蘋果股價主要的一點缺陷就是太貴了，如果便宜一些，就能加大購買量。”

芒格稱，他與巴菲特都不是最有靈活性的人，有些后悔沒有抓住極速發展的互聯網趨勢。之前他和巴菲特沒有更好地識別并投資谷歌，已經很遺憾。

也許正是這些“看走眼”的經歷，促使伯克希爾最近投資了亞馬遜——這也是一家巴菲特對錯失其早期投資機會而感到遺憾的公司。巴菲特稱，建倉亞馬遜的交易是由伯克希爾的一位投資經理進行的，但也秉承了價值投資的理念。

一個第三年來參會的9歲小股東在向巴菲特提問時建議，伯克希爾是否應該多投資一點領先的科技平臺公司，除了亞馬遜、谷歌和Facebook之外，她還提到了中國的阿里巴巴和騰訊。巴菲特說：“如果科技公司確實能建立護城河的話，會非常有價值。但我們還是不會自己來投資看不明白的科技股，而會雇傭投資經理，因為他們更熟悉這一領域。”

誰將接班？兩候選人問答首秀

在洛杉磯從事投資的Alicia Xie是第一次來參加巴菲特股東大會。她認為巴菲特和他的搭檔芒格值得投資者學習的不僅有投資理念，還有他們的敬業精神。“幾個小時的大會，作為聽眾都覺得有些疲倦，而他們卻還是這么精力充沛。”

巴菲特的活力的確令許多年輕人自嘆弗如。他在4月底接受媒體采訪時說：“為什么我每天從床上跳起來，直到88歲的時候還很興奮？因為我愛我所做的，也愛和我一起做這件事的人。”

盡管剛剛打了“暫不準備退休”的預防針，但這個繞不過去的熱門話題還是被一位來自俄勒岡州的分析師在股東大會上巧妙地提了出來：“巴菲特先生，你之前提到你的工作有兩個部分，第一個是監管經理人，然后是配置資金，現在阿貝爾和賈因他們都在做管理，是不是你現在已經半退休？”

“我都半退休幾十年了。”巴菲特的回答四兩撥千斤。“我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大部分時間我就坐那兒讀書，沃倫是讀讀書，打打電話，他做不了多少事兒的。”冷幽默的芒格也不忘幫腔。

《巴倫》在去年6月的報道中就曾指出，分管保險的和非保險業務的兩位副董事長阿吉特·賈因（Ajit Jain）和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是呼聲最高的兩位巴菲特接班人。雖然巴菲特依然沒有給出“誰是接班人”的明確答案，但分別給了兩人一個回答問題的機會，這也是兩位副董事長在股東大會上的首秀。

來自北卡羅來納州的戴維·肖爾（David Shore）持有伯克希爾的股票已經25年，今年是他第一次來到股東大會。他說：“想到巴菲特的年紀越來越大，我決定今年一定要來，以免錯過機會。”

同樣也是第一次來到股東大會現場的融360/簡普科技 聯合創始人、CEO葉大清認為，從伯克希爾投資亞馬遜和南美的兩家金融科技公司來看，伯克希爾的投資風格發生了一些轉變，“這次股東大會可能是一次繼往開來的會議”，葉大清用了一個充滿中國特色的形容詞，不過，他認為伯克希爾對于新興國家和新興經濟的投資還非常不充分。

當然，也許我們也不能低估巴菲特“堅持”的決心。“誰知道呢，可能對于巴菲特來說，馬拉松才剛跑過30公里。”葉大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