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我國,家庭是不僅是構建社會組織的基本單位,也是發揮養老保障作用的重要載體。在社會經濟迅速轉型的今天,伴隨著人口結構的改變,家庭結構逐步趨向于小型化、核心化與空巢化,家庭發揮養老功能的作用不斷弱化,所能提供的養老資源不斷減少,然而農村地區老齡化現象又非常嚴重,養老需求不斷增加,發展社會化養老成為了必然的趨勢。在現今農村家庭結構逐漸變遷的背景下,仍要加強鞏固傳統孝文化,堅持發揮家庭養老的作用,逐步推動農村地區社會化向前發展,不斷加強社會養老服務能力。
關鍵詞:家庭結構;養老保障;農村
自古以來,“百善孝為先”、“養兒防老”等孝悌觀念是我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家庭養老是中國農村地區最主要、最普遍的養老模式。但是,受計劃生育政策的貫徹執行、孝悌觀念的轉變、大規模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和人口老齡化等多重因素的影響,農村傳統的家庭結構受到了巨大沖擊,小型化、核心化家庭成為主要趨勢,空巢老人家庭、留守家庭、隔代家庭不斷增多,農村家庭的養老功能不斷弱化,農村養老正面臨者嚴峻的挑戰。農村地區的社會保障體系尚不完善,以家庭為主的農村養老保障模式又面臨如此困境,本文欲以農村家庭結構變遷為基礎,分析農村家庭結構變遷對養老保障模式所造成的影響,探索農村社會保障建設的方向,提出一系列可操作的對策和建議。
一、農村家庭結構變遷特點
家庭由具有姻緣、血緣以及收養關系的成員組成,是每個社會成員最主要的生活組織,具有養老育幼的主要職責。家庭結構是指一個家庭成員結構及其相互作用而形成相對穩定的聯系模式,家庭結構主要包括兩個基本要素:一是家庭人口要素,包括家庭人口數、夫婦對數和代數。二是家庭模式要素,即同一家庭成員之間的相互聯系模式。我國學者主要依據夫婦對數、代數和血緣關系對家庭結構種類進行劃分:由夫妻兩人或者父母及其未婚子女組成的核心家庭;由父母和一對已婚子女組成的主干家庭;由父母和兩對以上已婚子女,或是兄弟姐妹婚后不分家組成的聯合家庭;此外還有一些其他家庭結構,如只有戶主一人的單身家庭;只有一對老人的空巢家庭;祖孫兩代的隔代家庭。隨著社會經濟發展,農村家庭結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家庭規模小型化,未來仍將持續
20世紀80年代以來,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導致生育率急劇下降,家庭子女人數減少,家庭規模日趨減小。據統計,我國家庭平均戶人口從1982年的4.41人逐漸下降到2014年的2.97人,平均家庭戶人口下降1.44人,家庭人口結構變化具有下降速度較快、幅度較大的特點。農村家庭規模較城市家庭規模要更大,2014年,城市家庭和鄉村家庭規模平均分別為2.69人/戶、3.15人/戶,對比2000年,城市家庭規模減少0.34人,農村人口規模減少0.53人,農村家庭規模下降速度更快,說明未來農村家庭老年人人口比列上升速度會更快,養老壓力更大。家庭規模小型化趨勢仍將持續下去,據預測農村家庭規模在2030年將會減少至3.05人/戶,2050年進一步下降到2.67人/戶。同時,伴隨著老年人口的增多,2050年農村平均家庭老人上升至約0.51人/戶,即約每兩個家庭就有一個老人。
(2)家庭結構核心化,主干家庭成為重要補充
核心家庭已經成為中國家庭的主要形式,1994年,夫婦與子女一起居住的二代戶核心家庭所占比例高達65.88%,2009年二代戶核心家庭比例雖然降到55.64%,但所占比例仍舊最大。然而,夫婦核心家庭呈現增多的趨勢,家庭結構仍保持著簡化的趨勢。三代戶的主干家庭比重不斷上升,從1994年到2009年,三代戶主干家庭比重從19.22%增長到了22.95%,可見,主干家庭是核心家庭之外的主要家庭結構模式。由于經濟生活水平和社會保障體系的差異,農村三代戶主干家庭比例要高于城鎮,2009年,農村三代戶比例為27.53%,高出城市12.44個百分點。
(3)家庭結構多樣化,空巢家庭不斷增多
在城市化和工業化的進程中,家庭結構衍化出多種形式,隔代家庭和空巢家庭等家庭模式數量不斷增多。隨著勞動力流動性不斷增強,大量中青年開始長期離家進城務工,并且有大多數家庭選擇在城市定居,這就導致形成了家庭以老人照顧小孩為主的隔代家庭和空巢家庭,這在過去的傳統農業社會中是很少的家庭類型,二代隔代家庭也是目前最為普遍的隔代家庭。根據“六普”數據顯示,65歲及以上的空巢老年家庭有1353萬戶,農村空巢家庭比例高達68.75%,為930萬戶,而農村空巢老人共計1860萬人,占農村65歲以上老齡人口的比例為21.16%。2016年,農村地區老年人口6363萬人,占全部農村人口的比例約為10.5%,未來,農村老齡人口數量仍將不斷增減,城市化進程還會持續,因此農村空巢家庭的數量會越來越多,導致農村地區原本養老資源就不富裕的養老保障體系將面臨嚴峻的挑戰。
(4)家庭結構代際關系趨向平等化
家庭在傳統的農業社會中處于生產的核心地位,家長享有較高的家庭地位具有絕對的權威,家庭代際關系主要是以縱向的親子關系為主,“孝悌觀”成為了傳統倫理道德觀念的中心。隨著工業化進程的不斷發展,女性地位不斷提高,兒媳婦在家庭中的地位不斷提升,老人地位相對下降。家庭收入來源主要依靠年輕夫婦外出務工獲取,以耕種土地為主的農業生產退居于家庭的次要地位,伴隨著的是老人地位逐漸下降,家庭的代際關系也逐漸轉向橫向的夫妻關系,年輕人山羊意識逐漸淡化,父輩對子輩的管制權越來越弱。同時伴隨著獨生子女的增多,“四二一”結構家庭數量不斷增多,獨生子女成為了家庭資源投入的中心,家庭關系中心代際下移,幼兒的地位甚至凌駕與老年人之上,“尊老不足,愛幼有余”現象較為嚴重。
二、農村家庭結構變遷對養老保障的影響
作為傳統家庭自然選擇的養老方式,家庭養老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隨著近幾十年來家庭結構發生劇烈的變遷,傳統的的家庭養老模式面臨著巨大的沖擊和影響。
(1)家庭養老的倫理道德基礎減弱,孝悌觀淡薄
自古以來“養兒防老”是我國傳統的養老觀念,中國傳統社會的家庭養老方式是一種與西方社會的“接力式”養老不同的“反哺”式養老。費孝通用公式形象的區分了西方社會的“接力式養老”與中國社會的“反哺式養老”,西方的公式是:F1→F2→F3→F4,指的是甲代撫育乙代,乙代撫育丙代,是一代又一代的“接力模式”;中國是:F1→←F2→←F3→←F4,指的是甲代撫育乙代,乙代贍養甲代,乙代撫育丙代,丙代贍養乙代。
在以家庭生產為主的農業社會階段,孝悌觀在中國傳統家庭養老中發揮著規范和約束的作用,始終貫穿我國每個家庭,對我國的農村養老建設影響深刻。在社會變遷和市場經濟不斷向前發展的腳步中,現代價值觀和家庭養老觀念也在不斷發生改變,傳統的倫理道德無法完全適應當前的社會環境土壤,導致以傳統孝道文化作為家庭養老倫理道德基礎逐漸減弱,孝悌觀淡薄。具體表現為:第一,子女反哺意愿降低,不愿意盡贍養老人的義務,虐待老人事件時有發生,很多子女由于工作單位的緣故離家較遠,無法時刻陪在父母身邊,導致父母和子女之間“相聚遠、局勢少、相聚難“,增加了子女贍養老人的難度。與此同時,家庭作為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感情紐帶作用逐漸減弱,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趨于淡漠,這不僅導致老人生活無人照料,生活質量下降,而且老人內心的孤獨感也會倍增,精神情感無法得到有效慰藉。第二,尊老敬老觀念逐漸淡化,伴隨著經濟體制改革和市場經濟的發展,個人主義、享樂主義和拜金主義在越來越多的青年人群體中盛行,傳統的倫理道德思想淪喪,不孝順、贍養父母,無視老年人正當權益現象愈加嚴重,老年人無法獲得子女關懷,更甚者,出現“啃老”、“虐待老人”等情況。
(2)家庭養老的經濟供養能力下降,養老資源供給減少
經濟支持是養老保障的首要問題,老年人獲得經濟保障的途徑主要有三種:一是個人的積蓄和退休金;二是家庭成員贍養;三是依靠社會保障體系。由于一般情況下農村老人個人積蓄少并且沒有退休金,社會保障水平也比較低,主要的經濟來源還是依靠家庭的代際轉移獲取,特別是一些高齡老人,更需要子女的經濟支持和生活照料。老年人子女越多,家庭發揮養老功能的能力越強,養老風險越小。反之子女越少,家庭的養老能力較弱,養老風險較大。隨著家庭結構趨于核心化、小型化發展,尤其是存在著大量的“四二一”結構的家庭,承擔贍養義務的子女相較于傳統家庭數量驟減,年輕夫婦的養老壓力巨大,無法在經濟上給予足夠的支持,必然影響到老年人的養老質量。此外,因家庭規模減小,家庭整體生產能力和收益水平降低,家庭收入代際轉移水平和抗風險能力也相對下降,特別是當老年人遭受重大疾病時,這些問題會更加突出。不同于以往的家庭,即家庭經濟流動方向主要是由子代流向父代,隨著家庭結構趨向于代際平等化,更多的家庭把更多重心放在孩子的教育和發展上來,幾乎給予其全部的家庭資源,老人年受家庭關注度下降,用在老人身上的資源相對減少,綜合以上因素,都導致了家庭在養老資源的供給中相對減少。
(3)老年撫養比上升,養老需求增加
老年撫養比通常指老年人口(65歲及以上)和勞動年齡人口(15-64歲人口)的比例,衡量的是平均每個勞動年齡人口撫養老年人口數量的指標。農村家庭老年撫養比在2000年為11.2%,根據預測,農村家庭老年撫養比在2035年將達到24.45%,即約四個勞動年齡人口撫養一個老人,在2050年,該指數繼續攀升至30.39%,也就是說大約三個勞動年齡人口負擔一個老年的養老需求,可以看出未來的養老需求不斷增加,養老壓力將變得更為沉重,僅僅依靠家庭養老很難維持。隨著醫療技術的不斷進步,老年人口的預期壽命也會不斷提高,2020年,人口的預期壽命會提高到74.17歲,以后還會進一步提高,然而,壽命的延長往往伴隨著疾病的發生,需要大量醫療資源的維持,老年人口的年齡越高,生活自理能力不斷下降,這就進一步加大了對經濟支持和養老服務的需求。
三、完善農村養老保障的對策和建議
隨著農村家庭結構的變遷和養老需求的快速膨脹,已經無法完全依靠家庭來滿足養老需求,需要積極調動各種社會資源實現社會化養老方向的制度體系構建,逐漸建立多支柱、多層次的綜合養老保障體系。
(1)鞏固孝文化,堅持家庭養老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雖然家庭發揮養老功能的作用有所弱化,但結合中國當前的經濟發展水平、傳統文化模式、社會化服務狀況以及養老的實際情況,家庭養老仍然起著不可代替的作用,是一種主要的社會保障模式。家庭養老成本較低并且可以的到兒女的照顧,在經濟支持、生活照料、精神慰藉三個方面具有其他養老方式無比擬的優勢,居家養老也是農村地區老人選擇養老方式意愿的主流觀念。堅持家庭養老需要重新鞏固孝文化,重塑家庭和諧代際關系,提高老年人在家庭中的地位。首先大力宣傳孝文化,,廣泛開展孝順父母的主題活動和公益廣告宣傳,大力培植年輕人“孝順父母”、“尊老愛老”意識,提高年輕人反哺意愿。其次,通過立法將子女的養老保障責任具體化、規范化,比如《老年人權益保障法》制定了子女贍養老人的法律法規。最后,提高家庭養老的收益性,政府通過稅費減免、貸款優惠、現金給付、探親假等政策激勵家庭養老。總之,多種舉措并舉促使更多的家庭資源從子女流向老人。
(2)發展社會養老服務,完善機構養老和社區養老
社會養老是指通過社會提供老年人的經濟來源和生活服務,目前,社會養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替代家庭養老,社會養老也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我國農村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有限,社會養老模式有待進一步發展。對此,農村社區需要組織留守婦女和青年參與到農村養老服務事業中來,通過給予一定的工資報酬,進行養老知識和技能培訓,培養一批專業的農村社區養老服務人才隊伍。此外,積極增加養老機構的建設和供給,養老機構要配給足夠的醫療保健器材和設施,專業水平較高的醫護人員和心里健康引導人員可有效提高養老機構的服務質量。
(3)健全社會保障制度和體系,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
首先,提高農村地區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水平,政府通過提高農民的社會保險繳費意識、實施稅收優惠政策等措施提高農民的參保水平,把更多的疾病種類統籌到新型合作醫療制度的報銷范圍之內,這不僅可以降低子女贍養老人的經濟負擔,還可以增加老人的經濟收入,刺激老人消費水平的提高。其次,關注老人的情感需求,豐富老人的文化娛樂生活,提升老人精神層面的追求,需要在農村地區積極建設老年人休閑娛樂場所,加大對文化服務站、書籍閱覽室的投入,舉辦多樣化的文化娛樂活動,針對不同老年群體開展運動類、歌舞類、棋牌類等形式的活動,讓他們也能夠切實享受到社會發展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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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胡澤禹(1993—),男,漢族,河南安陽市人,職稱,經濟學碩士,單位:云南民族大學,研究方向:勞動經濟與社會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