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工業”理論向足球領域蔓延現象的分析

陳亦開 李苗

摘? 要：“文化工業”理論是德國法蘭克福學派的學者西奧多·阿多諾及馬克斯·霍克海姆等人提出的概念，“文化工業”理論向足球領域蔓延的過程中，對足球運動帶來了諸多影響?！拔幕I”對足球運動的影響一直存在，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上變得尤為明顯，帶來由點到面與由內而外的諸多影響。從產業宏觀思維上的功利主義，到個人風格、球隊戰術、民族球風的變遷與顛覆，從各國俱樂部的運營到各支國家隊的表現，均打上了非常深刻的“文化工業”烙印。

關鍵詞：文化工業? 功利主義? 靈韻

中圖分類號：G84?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文章編號：2095-2813（2019）01（a）-0224-02

足球本應是一項充滿萬千變化，擁有多元風格的世界性運動，但在全球化、工業化的當代國際環境下，功利主義、速成風潮影響到足球運動的各個方面，足球的藝術性、觀賞性日漸下降。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德國、巴西、阿根廷三大傳統豪門首次同時缺席四強，輿論稱世界杯變為“歐洲杯”，而務實、簡潔、同質性、千篇一律、缺乏華麗技戰術與個人表演的球風成為主流，雖然使部分球隊的成績在短期內迅速提升，但導致足球領域人文精神與藝術美境的流逝，引來相關從業人員的唏噓與眾多資深球迷的不滿，世界足球風格正在逐步走向“文化工業”的道路。

1? 經濟效益驅動，足球功利主義盛行

近年來第三產業已成為保持GDP增長的重要法寶，體育產業因此獲得更多的投資與關注，該現象為“文化工業”對足球領域的滲透提供了經濟基礎。世界杯作為體育競賽表演業的代表賽事，擁有運作機制成熟，贊助渠道廣闊，經濟效益可觀，觀眾群體穩定等優勢，同時以自身釋放的影響力帶來輻射效應，驅動相關產業迅速發展。因此世界杯的舉辦權、參與權歷來是各國政府、相關體育協會、各國代表隊的兵家必爭之地。與20世紀參加世界杯的初衷相比，當今各支隊伍承擔的責任與義務更為復雜化。奪得錦標、為國爭光等對體育精神的純粹追求，正逐步讓位于國家的綜合利益。各國更希望借助世界杯來帶動經濟力量、科技力量、基礎設施等硬實力增強，以及民族精神、價值觀念、社會制度、發展潛力與文化感召力等軟實力的提升。

2? 科學化的分工，使球員的“靈韻”遭到束縛

足球明星個人藝術風格的形成受個人才華天賦，所處時代潮流，所受足球教育等方面影響。南美球員的足球觀賞性最強，在早期科技因素對足球影響較小的情況下，以貝利、馬拉多納為代表的球星，將個人能力與團隊風格完美融合，詮釋出古典藝術所特有的“靈韻”之感?！办`韻”是本雅明在前人的基礎上加以創造性運用和發揮的結果，它是指作品神秘蘊藉的氛圍，能使觀賞者從作品中通過聯想和互動感受到藝術的震撼[1]。如今球隊配備的科技系統不斷更新，錄像分析師、技術分析師、球探等專業人員的加入，使一支球隊變成氤氳著科技感的精密機器。近年來足球場上各個位置分工愈發明確，戰術愈發明晰，科技對于每個人、每支隊伍的分析擘兩分星，賽前準備中專業人員通過技術輔助無限放大核心球員的特點，有的放矢地進行針對性部署與精準打擊。任何一個細節均會被反復打磨，因此造成球員思維被“程式化”的戰術所羈絆，球員個人綜合素養被團隊分工所禁錮，這對于進攻球員與防守球員個人“靈韻”的展現均有不利影響。

足球是攻防兩端的藝術，“工業化分工”更波及到防守球員的個人藝術展現。足壇歷史上的內斯塔、馬爾蒂尼、馬克萊萊、費迪南德等明星均是享譽盛名的“防守大師”，他們身上蘊含的時機判斷、攔截技巧、精準卡位、冷靜指揮等防守素養，被如今“擺大巴、區域多人包夾”等戰術替代。但真正的防守并非只是人高馬大、密集僵化的表面威懾，普約爾、卡納瓦羅的個人身體素質并不出眾，卻可憑借極佳的防守意識與個人領袖氣質成為“防守藝術大師”。

3? 團隊風格保守，消解觀賞性與戲劇性

足球觀賞性為球迷帶來最為直觀的視覺盛宴，而足球戲劇性則通過歷史與當今的結合營造出綜合性的視聽感受。“戲劇性”是凝結成意志和行動的內心活動以及由于自己和別人的行動在心靈中引起的影響[2]。不論是個人還是球隊，自1930年第一屆世界杯開始便有數不清的歷史恩怨情仇，對戰雙方背負著各自的理想與目標，場外媒體全方位、多角度、連續幾天不斷進行煽動預熱，場內雙方球員歷經多年磨礪，期待在世界杯上個人情感與專業技術的集中綻放?！把永m輝煌、復仇成功、新王登基”等球場戲劇元素，使世界杯承載著全球觀眾的熱切期盼。

然而與世界各國聯賽火爆的“德比”戰相比，俄羅斯世界杯多數比賽過程乏善可陳。只有葡萄牙與西班牙3比3戰平的一場帶來一定的話題效應，但其并非發生在淘汰賽階段沒有獲得持續熱議。弱隊的進攻本身缺乏精彩的視覺效果，強隊沒有攻勢防守又很輕松，使得戲劇性被消解觀賞性大大降低。球迷可以接受“自古大戰無名局”的現象，可以接受兩隊小心翼翼的試探與勢均力敵的僵持，但不能認同擁有強大攻擊力的隊伍采用保守方式，以穩妥甚至乏味的過程獲得丑陋的勝利。世界杯冠軍法國隊手握10.8億歐元的球員總身價，占據年齡與天賦的優勢，卻主動讓出控球率，在場面被壓制的被動環境中尋找機會，“頂配”打出“低配”的效果本質上是思想保守，態度消極怠工的體現。

4? 選材速成風潮，“歸劃球員”破壞民族風格

“文化工業”帶來的商業性、控制性、標準性、可復制性等特點，在經濟全球化的帶動下影響到世界各國足球人才的選拔與培育。“文化工業”產品對商業利潤的追逐使得其對獲得商業成功的產品進行模仿，而工業生產技術和現代大眾媒介的快速發展又為這種復制提供了良好的平臺[4]。該現象的典型案例是21世紀初皇家馬德里俱樂部采用金元足球策略打造的“銀河戰艦”系列。球員間的交易過于頻繁打破固有的生態格局，盛產球星的巴西、阿根廷等國，每到休賽期大量優秀人才被歐洲豪門簽約轉會，下賽季開始前球隊又需重新發掘培養新人，調整戰術風格。即使個人能力與影響力如C羅，也會因年齡偏大而遠走尤文圖斯。經濟利益超越個人情感，機械拼接超越傳統培育，已是大多數俱樂部的經營理念與發展之道，而這種風潮近年來也波及到國家隊層面。

由于在國籍政策與移民政策的放寬與利好，法國隊的世界杯奪冠之路顯得波瀾不驚，但國籍觀念淡薄造成足球風格的隨意變遷，也讓其失去大批熱愛藝術足球的忠實擁躉。法國足球一貫強調球員對中場的控制，非常注重中場的組織、調度和攔截。從德尚到維埃拉、馬克萊萊，法國隊史上的中場位置不斷地涌現明星球員，普拉蒂尼、齊達內等代表人物，均以“中場大師”的名號著稱。如今法國隊吸收黑人球員血統中的速度、力量，雖然與傳統培養模式相比更加便捷，但其放棄控球率，依靠防守反擊簡單配合的新風格，卻將國家傳承多年的風格徹底顛覆，使球迷無法欣賞到法蘭西足球所特有的場面與氣質。

5? 結語

“文化工業”現象為足球的發展帶來部分便利，但更多地體現出弊端，在此大環境影響下需要人文精神的復興，更需要對足球運動回歸初心與本源的堅守。總之，各個國家與俱樂部唯有在足球文化形成上恪守不忘本來、著眼特色、與時俱進，在足球風格形成上踐行各美其美、取長補短、融會貫通，才能在新時代下創造出更多卓越的足球人才，消解“文化工業”對足球帶來的不良印象，形成更加繁榮多元的世界足壇新格局，讓工業化與科技更好地為足球運動服務。

參考文獻

[1] 朱志榮，忻微宏.論本雅明的“靈韻”觀[J].江蘇行政學院學報，2008（4）：26.

[2] 涂彥.電視劇的“戲劇性”辨析[J].現代傳播，2009（4）：84.

[3] 劉海龍，黃雅蘭.試論“文化工業”到“文化產業”的語境變遷[J].山西大學學報，2013（3）：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