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光



王仁海
1971年生。中國民主同盟盟員。2009年結業于中國藝術研究院書法碩士研究生課程班。現為山東藝術學院2016級中國畫山水方向藝術碩士、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山東書法家協會會員。近年來傾情書畫創作與理論研究,并精研于傳拓技藝的傳承與創新,有專著《走近(清明上河圖)》《博古穎傳拓及其在當代藝術創作中的價值研究》《博古畫及其在當代藝術教學中的價值研究》等。多項課題入選省部級課題項目,多篇論文入選中國書法家協會主辦的學術研討會,并發表于《中國書法》《書法研究》等雜志。
我國古代歷史文化資源豐富,就金石書畫而言,歷代遺存極為宏豐。其中的石、金銘刻類書法、圖畫等,在古代想要傳承、傳播,往往使用傳拓法,即用紙、墨、椎拓工具從金石器物上拓印其文字或圖畫的技法,是我國特有的保存、傳承古代文獻的傳統方法。
我國傳拓技藝歷史悠久,其中的拓碑技術至晚在南朝時就出現了,傳拓技術在唐代得到了很快發展。唐代詩人韋應物《石鼓歌》中有“石如鼓形數止十,風雨缺訛苔蘚澀。今人濡紙脫其文,既擊既掃白黑分”的詩句,即是唐人墨拓《石鼓文》的記載。唐代敦煌石窟里曾發現有《溫泉銘》《金剛經》《化度寺碑》等,其后不久內地就有了拓印本。金石學、石刻研究等在宋代受到重視,隨著印刷術、造紙技藝等的進一步提高,墨拓技術在宋代也有所發展,古代碑碣等物被大量翻刻、拓制,同時傳拓與金石學開始緊密結合起來。到了清代康、雍后,學術界重視考據學及小學,與小學關聯密切的金石學被推到學術高端地位,傳拓技藝也隨之有了新發展。
攝影技術出現以前,我國傳統傳拓技術可以說是世界上唯一一種能夠完整地、如實地再現金石等器物上文字、圖像的技術。攝影雖可以完整再現以上物品影像,但無法全面攝取如三代吉金等器皿內部詳細情形,而傳拓則可以全形拓技術對此做如實展現,而且細微之處如文字筆畫細部、花紋圖飾細節等皆能清晰地再現出來。傳拓技術之一的全形拓可以全面表現器物“立體面貌”,即以平面傳拓形式再現對象的立體形態。全形拓彌補局部拓及現代攝影術的各自不足,自有其表現優勢,既是對器物、金石文字或圖像的紙面再現,也可視作一種藝術再創造。總之,傳拓對金石學、書法、美術諸領域的意義和幫助是其他技術不可替代的。
隨著傳拓的傳承發展,至清末又出現了另一種技藝即“穎拓”。周佩珠在《傳拓技藝概說》中解釋:“‘穎拓,由毛筆的別名‘毛穎公引申得名。這種方法,多用筆尖對一些器物進行補拓,如拓青銅器全形,就得用毛筆來補拓不足之處。”穎拓可以說是“畫”出的一種拓片形式,制作時把要拓的原物放在一邊,看著原物以筆蘸墨在紙上畫、抹、點、拓,拓出的作品與原物在似與不似之間,是叉寸墨拓藝術效果的一種補充。穎拓由清末民初著名書畫家姚華所創,郭沫若對姚華穎拓極為推崇,郭老在題姚氏穎拓的詩句中說:“氈拓貴其真,穎拓貴其假。假則何足貴,君不見繪畫。攝影術雖興,畫筆干金價。”穎拓技術可以說涵蓋了傳統傳拓(椎拓)及全形拓諸種技術及優點。例如穎拓青銅器全形,除了表現細節外,還可表現器物位置的前后疊置關系,這是椎拓無法做到的。姚華于1914年所作《古歡圖》中有壺、釜、豆、鐎斗四體器物,器中由陳師曾補繪花卉,姚氏以高超拓法,表現了器物體積、明暗以及空間感,同時具有椎墨拓本的風格與神韻。穎拓名日“拓”,實為“畫”,追求同椎拓一樣的形神、氣韻并具自身特色。穎拓藝術作品作為古器物的藝術再現本,既具有傳統拓片的真實效果,又具有“畫拓”的藝術特征和欣賞價值,甚至是“對中國傳統書畫藝術的創新和發展”。
以上傳統傳拓和穎拓由于各自均有一定程度的局限,已不能滿足時代對傳承傳拓技藝的要求。山東青年學者、書畫家王仁海在多年研究傳統傳拓、穎拓技藝的基礎上,結合以上兩種拓法并繼承清末達受、陳介祺之傳拓法,并融合現代科技和穎拓等綜合手法,形成“博古穎傳拓”新技藝。
清代著名金石學家、收藏家陳介祺對傳拓頗有研究,其全形拓獨創之法為“分紙傳拓再裝裱合一”“繪圖分拓,剪紙裝裱”,重視器內拓。清末僧人達受則開創“繪圖刻版,器外施拓”之法。“博古穎傳拓”吸收清末達受的“器外拓”原理,結合陳介祺的“器內、外拓”之法并創新而成。“博古穎傳拓”可對現存金石器物采用器內拓或局部拓,失傳的金石器物(或不可再拓文物)采用器外拓,不足之處以“穎拓”和其他繪畫方法輔助完成,并充分利用現代技術與新材料來輔助完成器外拓的創作過程。可以說,每一幅“博古穎傳拓”作品皆屬原創而不是原拓作品,是參照原器物或文獻資料,在忠于歷史和原器物的基礎上,進行二度創作的作品。這種技術集椎拓、穎拓、書法、繪畫藝術于一身,只有精于書畫創研、金石考古,精鑒碑帖者,才有能力創作出“博古穎傳拓”作品。此技藝作為專項課題被列為“2017年度山東省藝術科學重點課題項目”,并為眾多文博單位所采用和推廣,亦有繪畫工作者將之運用到博古畫創作中。
王仁海致力于書畫及金石碑帖的研究與創作,經過長期的傳拓實踐研究和探索,結合當前多元文化藝術創作發展的需求,并在繼承傳統傳拓的基礎上,經過數十年藝術實踐創新形成的“博古穎傳拓”,漸被業界所認可,用此技藝創作的古代碑刻作品有《石鼓文宋拓及全形拓》《泰山刻石宋拓四面》《瑯玡臺刻石宋拓四面》《漢楊叔公殘碑》《蘇軾超然臺記》等,當代青年學者、著名碑帖研究專家仲威先生見到其“博古穎傳拓”作品《泰山刻石宋拓四面》后,贊此技藝為“穿越時空的傳拓”。王仁海在創作“博古穎傳拓”作品的同時,更花大量精力于這種技藝的研究與推廣上。他針對此技藝寫了多篇學術論文,如《拓印技藝的傳承與創新——以博古穎傳拓為例》《傳拓技藝與高等書法教育課程相結合的實踐研究》《基于歐陽中石先生書學理念的“傳拓文化”研究》等,發表在《中國書法》《書法研究》《藝術品鑒》等專業期刊,他的“博古穎傳拓”作為專項課題獲“山東省藝術科學重點課題”“山東省社會科學規劃研究專項課題”“山東省藝術教育專項課題”等多項省部級課題立項。
除傳拓技藝研究、創作之外,王仁海還致力于書法、繪畫的研究和創作,近年來他撰寫了多篇書法、繪畫方面的學術論文入選全國書法、美術學術研討會,并多有獲獎,如《論(寶賢堂集古法帖)在明代書法轉型中的重大意義》入選全國書法界最高規格學術研討會——第十一屆全國書學討論會,《論“儒家文化”對山東中國畫創作之影響》入選中國美術家協會主辦的“首屆全國美術高峰論壇”,《趙明誠山東題刻考略》入選中國書法家協會主辦的“全國宋代碑刻書法論壇”……
“博古穎傳拓”作為一種新的傳拓與創作藝術手法,利用新技藝將器內拓與器外拓相結合,再加創意手繪,既繼承傳統拓法和穎拓的優點,又彌補其不足,為書法、繪畫、金石研究以及收藏界等提供了新的視角與手法。就王仁海而言,這一技藝或可與他的書畫研創互補有無、相互借鑒、相得益彰,并拓展出一片藝術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