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品牌獲PE投資，好壞參半

Lauren Sherman

2019年4月初，陷入困境的時裝品牌Roberto Cavalli終于等來了“援手”。這一天，意大利法院給予這家債臺高筑的公司120天寬限期，供它制定新的轉型計劃。延期消息傳來之際，這家公司已經度過了異常艱難的兩周。在此期間，意大利私人股本公司Clessidra尋求出售手中的Cavalli股份，Cavalli被迫關閉其美國業務。

目前還不清楚這個曾經以奢華大膽聞名的意大利服裝品牌最終將如何收場。但無論結果如何，Roberto Cavalli的這場鬧劇表明，品牌公司與私人股本公司合作有一定的風險。Clessidra是一家擁有25億歐元資產的私人股本基金，它喜歡投資意大利家族企業，卻缺乏足夠的戰略知識來幫助奢侈品品牌實現轉型。當“速戰速決”的預期落空時，它又不愿意向這個項目投入額外的資金。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尷尬局面，高端時尚品牌通常對私人股本公司持謹慎態度。因為這類投資者通常以提供資金的方式幫助目標公司實現快速擴張，并在3至5年內售出手中的股份。“速戰速決”可能跟拯救一個奢侈品品牌甚至幫助其實現擴張所要付出的時間代價并不匹配，因為實現品牌成長往往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來培養消費者的品牌忠誠度，你需要為此制定謹慎的分銷計劃。

但并非所有此類交易都以失敗告終。對于尋求外部資本的時裝品牌來說，與私人股本公司合作有可能取得巨大成功。以擁有Sandro、Maje和Claudie Pierlot 3個品牌的法國時裝集團SMCP為例，2013年，總部位于紐約的私人股本公司KKR以6.5億歐元的估值收購了SMCP集團65%的股份。2016年，KKR再以13億歐元的估值（包括債務）將所持股份出售給了中國紡織企業山東如意集團。盡管雙方沒有公開交易的具體條款，業內人士普遍認為此次合作非常成功。

意大利高端外套公司Moncler也有類似的成功經歷。它在2013年首次公開募股就獲得了超過30億美元的估值，在此之前，它曾與Mittel、Cayrlyle Group等數家私人股本公司有過合作。2011年，Moncler獲得了跨國私人股本公司Eurazeo的支持，Eurazeo以4.18億歐元收購了Moncler 45%的股份，Moncler董事長Remo Ruffini和Cayrlyle Group則分別持有32%和17.8%的股份。

Eurazeo直到2019年年初才以4.45億歐元的價格出售了所有剩余股份。最終，Eurazeo在針對Moncler的為期8年的投資中總共賺取了14億歐 元。

另一個成功案例是意大利知名奢侈品品牌范思哲（Versace），2018年9月，Capri Holdings以21億美元的價格買下了這家公司，使得黑石集團（Blackstone Group）2億歐元的投資在4年時間里翻了一倍—黑石集團曾于2014年收購范思哲公司20%的股份。

值得注意的是，KKR、Eurazeo和黑石這三家“全身而退”，并獲得巨額利潤的私人股本公司都屬于上市公司。這意味著它們承擔了所有的風險。“我們沒有有限合伙人，這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靈活性，我們可以隨時根據實際情況來決定投資金額、投資時間以及購入的股份比例。”Eurazeo Brands首席執行官Jill Granoff說道。這是Eurazeo位于美國的一間投資子公司，它們還收購了運動服飾零售品牌Bandier，以及美妝品牌Pat McGrath Labs。

緊密合作、互利共贏是獲得成功的關鍵所在。合作雙方必須明確自己的目標，發揮各自的長處，看清市場規律，開發出能夠實現快速增長的商業模式。

對于那些希望“再分一杯熱羹”的創始人和企業主來說，私人股本投資者是很好的合作對象。與路威銘軒集團（LVMH）或開云集團（Kering）這些戰略投資者不同，它們往往希望長期擁有某家公司，而私人股本公司總是在尋求一門好買賣—要么組織公司上市籌款，要么將股份出售給其他買家。創始人在將股份出售給私人股本公司后，還有可能在未來的交易中以更高的估值賺取更多的錢，就像SMCP或Moncler那樣。實行戰略性收購則是“一錘定音”。

“如果收購方是一家戰略公司，那么創業者將告別‘老板身份，成為一名超級打工者。”與多家時尚和奢侈品公司有過合作的并購律師David Ayache說道。

一般來說私人股本公司允許創始人保留一定的獨立性，但這也意味著“創始人必須確保公司能夠實現快速發展。”Ariel Ohana說道，他是投資銀行Ohana & Co的創始人之一。最近，Eurazeo向品牌Bandier投資了3440萬美元用于開拓市場，Ohana擔任后者的發展顧問。

私人股本公司非常愿意在這方面為創業者提供幫助。Vendome Global Partners是一家專注于奢侈品、美容和高端消費品牌的咨詢公司，其聯合創始人兼董事總經理Elsa Berry表示，由于私人股本公司關注的是在短期內找到拋售股份的機會—通常是實行收購后的3到5年內—它們往往會為被收購的企業帶來“專注和紀律”。

Berry表示，想要實現擴張但不一定準備出售整個業務的年輕品牌，可以將私人募股公司當成“戰略咨詢委員會”，這些公司會在零售擴張、全球擴張、供應鏈、電子商務、客戶獲取和擴展產品類別方面提供支持。

私人股本公司能夠為被收購企業提供急需的資金來發展零售網絡。對于一個新興品牌來說，開拓市場的費用非常昂貴，即使是一個年收入超過4000萬美元的品牌也不例外。例如，丹麥時裝品牌Ganni在2017年與路威銘軒以及私人股本公司L Catterton合作，希望能夠把籌集到的資金用于擴大門店網絡，每年開設5至6家新店。

企業在尋求合作時可以優先考慮那些擁有資深管理經驗的私人股本公司，它們因為擁有豐富的品牌發展經驗，在提出發展策略方面具有一定的可信度，也有助于品牌吸引優秀的運營人才，同時與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建立良好的關系。“當向（新興）品牌發放貸款時，銀行往往會臨陣退縮。”Ayache表示。

與私人股本公司合作的最大缺點可能就是短期“離場”問題。Berry表示：“私人股本公司的戰略部署以及創造價值的能力只有在它們將手中的股份售出后才能體現出來，但是短期‘離場可能會對品牌造成不好的影響。”

考慮到時裝行業的周期性和不可預測性—更不用說其商業模式的不確定性—投資方在5年內成功找到新買家的難度非常大。這也是私人股本公司把關注重點轉移到美容業的原因，目前仍有數家戰略投資公司希望收購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美妝品牌。

Ohana說：“服裝公司正在尋找能夠實現快速增長的分銷模式。在目前的市場中，品牌難以單單依賴零售業來實現盈利。”

如果品牌無法實現擴張，私人股本公司可能會停止繼續對其投資，直到售出品牌或者品牌破產，就像Clessidra對Cavalli所做的那樣，品牌也可能會回購私人股本公司持有的股份，但通常是以較低的價格購入。

2017年，高端牛仔褲品牌Citizens of Humanity回購了Berkshire Partners手中的40%股份，不過雙方并未透露具體回購金額—Berkshire在2016年以2.5億美元的價格購入了這家公司40%的股份（包括債務）。2018年，Tory Burch回購了墨西哥私人股本公司Tresalia Capital持有公司20%的股份，不過投資方General Atlantic和BDT Capital Partners仍舊繼續為Tory Burch提供資金支持。

如果私人股本公司不能找到新的投資者，品牌往往需要申請破產保護。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品牌資不抵債，必須清算資產，Cavalli的美國業務就面臨這種尷尬局面。

有幾個原因會導致這種情況的發生。一個是創意方向的消極轉變，導致忠實顧客流失。“一個品牌的成功，尤其是奢侈品行業，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藝術總監的才能。”Ayache說道。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即私人股本公司根本不具備支撐起品牌增長所需的行業知識。“私人股本公司往往更看重經濟效益。它們更多的是為品牌帶來財務支持，而不是幫它們制定戰略。”Berry指出。

最理想的情況是找一家既具備專業知識和耐心，又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能夠發現獨特商業模式以實現快速發展的私人股本投資公司作為合作伙伴。Eurazeo堅持了8年，然后成功地售出了手中持有的Moncler股份，14億歐元的利潤讓這場等待物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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