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還是不摸

陳魯民

前不久，我去海南旅游，在博鰲鎮參觀時，導游把大伙引到一只銅鑄的大鰲面前，像念順口溜似的介紹說：“摸摸鰲的頭，好事天天有;摸摸鰲的腳，永遠都不老;摸摸鰲的尾，錢來如流水;摸摸鰲的脖，早日娶老婆;摸摸鰲的背，大富又大貴?！庇慰蛡兞⒖谭鋼矶?，爭先恐后摸了起來。尤以摸鰲背的最多，看來人們還是對大富大貴最為向往。長年累月成千上萬人的摸拭，大鰲光亮可鑒，有的地方已被摸掉一層，明顯凹進去一塊。

去歲，我去甘肅旅游。蘭州五泉山上有一尊霍去病雕像，很多人都在爭著摸雕像底座鐫刻的“霍去病”幾個字，據說摸摸可以去病養身，健康長壽。也虧得很多人不知道，霍去病自己就是病死的，且只活了24歲，他連自己都保佑不了，又怎么保佑你我呢？還幸好雕像有兩米多高的基座保護，要不然，霍去病的雕像早就被摸得面目全非了。導游說，每天都有數千人來摸，節假日甚至多到萬人，要排個把小時隊才能摸到。

如果說摸霍去病幾個字就能治病消災，身強力壯，那摸摸辛棄疾的雕像肯定也能棄掉疾病，身體康復。辛棄疾的雕像在江西鉛山，我沒去過，但想必也難以免俗，不會被愛摸的游客漏掉。還有漢宣帝劉病已，幸虧他后來改名劉詢，要不然他的墓碑雕像被摸成啥樣還真不好說。

平心而論，不論海南摸鰲，還是五泉山摸霍去病，鉛山摸辛棄疾，基本上都是雙贏局面，游客獲得心理慰藉，雕像也為景區掙了人氣。凡此種種，或可叫做“摸文化”。不光國人有興趣，老外也不甘人后，摸的花樣并不比我們少。作為美國華爾街標志的那頭著名銅牛，立在紐約證券交易所門口，也被世界各地來的游客摸得锃明瓦亮，閃閃發光。一是摸牛合影留念，證明自己到此一游;二是希望摸牛能護佑自己的事業永遠牛氣沖天。后來，我國深圳和浦東的股票交易市場門口也都相繼雕塑了銅牛，成了股民最愛，只可惜牛市總是來去匆匆，辜負了股民的殷切盼望。

不過，世上有些東西還是不能亂摸的，一摸就可能會出問題。幼兒園的孩子一入園即有重要一課，就是要教會孩子們哪些東西不能亂摸，譬如電風扇、熱水瓶、煤氣開關、電插頭等;還有就是自己身體的一些部位也絕不能讓他人摸，有人摸了就要及時報告。對成人來說，也有些東西不能摸，譬如賭博的骰子、吸毒的針管、他人的錢包、公家的資財，還有人家的老婆、婚外的情人，一摸就肯定會出事、出大事。這些東西可不是小尼姑的腦袋，阿Q們摸了也白摸，只要你摸了，伸出手了，就一定不會有好下場。賭博、吸毒就不說了，一旦沾上成癮就會如墜深淵，萬劫難復。覬覦他人的錢包，貪圖意外之財，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而盯上公家的資財，貪污受賄，中飽私囊，不論你如何巧立名目，瞞天過海，怎樣機關算盡，狡兔三窟，都難逃身敗名裂的命運，就是跑到異國他鄉，也要上天入地把你引渡回來受審服刑，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周永康、徐才厚、郭伯雄、蘇榮、劉志軍、鄭筱萸、曾錦春、姜人杰等巨貪大蠹，都是“摸”出來的前車之鑒。

退一步說，即使是摸鰲頭之類，雖非多大事情，也沒人管，但還是不摸為好。一是摸了雕像就有損耗，久而久之，水滴石穿，那雕像就“破相”了;再說了，摸雕像也不衛生，你摸我摸的容易交叉傳染疾病;最后，摸來摸去似有愚昧之意，君子不屑，智者不為。而且還想提個醒，若你真還想摸出點名堂，譬如發財、去病、娶老婆，那也是自欺欺人。

最后，套用哈姆萊特的獨白，“摸，還是不摸 ，這是個問題！”特別是對那些法律明令禁止絕不能摸的東西，摸了就肯定有“報應”的東西，如果忍不住想摸，請想想“手莫伸，伸手必被捉”的鐵律，那可不是嚇人的，屢試不爽，斷無例外。

編輯：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