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有香氣

張崢

【中圖分類號】R365【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2095-6851（2019）04-018-01

朋友曉雪告訴我，她媽媽剛做了乳腺癌手術，手術很成功，媽媽恢復得也很好。我并不擔心阿姨，因為知道她一定會很好。

術后依然爽朗

曉雪的媽媽林阿姨今年78歲，喜歡參加我們幾個大學好友的定期聚會，和我們聊影視、聊體育、聊八卦趣聞，也分享讀書心得，交流旅行感受?？傊覀冊谝黄鸩]有年齡感。

她走路生風，步履輕盈，衣著發(fā)型優(yōu)雅得體，她的手機是最新智能型的，里面的各種應用搞得清清楚楚（我就曾經請教過多次），電腦游戲、上網、社交平臺樣樣精通。林阿姨練了多年瑜伽，身材和精神狀態(tài)都不輸給年輕人，尤其喜歡各類體育節(jié)目，從乒乓球、排球到高爾夫、冰壺、滑雪，都興趣盎然。世界杯期間，更是每天夜里定好鬧鐘準時起來看球，曉雪和她的球迷老公都自嘆不如。

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曉雪家看望林阿姨，她照例包了香噴噴的餃子招待我們。依然是潔凈得體的衣著、親切溫暖的笑容，依然是談笑風生妙語連珠，除了左臂還不能大幅動作，真看不出是剛剛做過大手術的樣子。

曉雪說，上月初，因為左側胸部疼痛，林阿姨去醫(yī)院做檢查，大夫確診是乳腺癌，并建議盡快手術。但她已經和幾位老朋友約好組團去南非玩，還有幾天就要出發(fā)。于是，她和大夫商定了住院時間，便如期出發(fā)了。生病的事除了她和曉雪，誰也不知道。那期間，她發(fā)在朋友圈的照片，每一張都笑得那么自然、暢快，絲毫看不出疾病的陰影。

在曉雪家，氣氛稍有些壓抑。我們幾個都不自覺地放低了說話的聲音，話題也不像之前那么隨心所欲天馬行空，大家似乎都有點怕觸碰到什么。林阿姨看出了我們的心思，爽朗地笑著說：“不用這么緊張，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生了病該治就治，至于怎么治，那是醫(yī)生的事，好好配合就行啦。”

讓靈魂有香氣

事實上，這也正符合林阿姨給我們的一貫印象。她的生活道路應該算是挺坎坷的，從小就是個領養(yǎng)兒，并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40出頭，丈夫就因突發(fā)腦出血猝死，她獨自撫養(yǎng)大一雙兒女。她的閱歷是優(yōu)雅、智慧的源泉，而她的朝氣和純真，則來自那顆柔軟溫潤的心。你能清楚地感知到，這是一顆始終對未知抱有好奇、對未來懷有美好的憧憬的心。相比之下，很多時候，倒是我們說起生活中的無奈、退縮時，顯得有些暮氣沉沉了。

有一種說法，人上了年紀皮膚會分泌一種特殊的物質，專家說，聞起來像脂肪味與雜草味的混合。不過，實際上的氣味可能比較難忍。日本人稱之為“加齡臭”，也是中國人所謂的“老人味”。

其實，“老人味”真正讓人反感的也許不是體味，而是心態(tài)與觀念。

作家連岳說，老年人的狀態(tài)好，目光長遠，有自己的事業(yè)追求，從個人再到家庭和國家，都會充滿朝氣。當一代終身有自己追求的中國人老了以后，他們身上的朝氣，家人、朋友以及陌生人都愛，甚至可以成為年輕人的偶像。

我覺得，在林阿姨身上充分展示了這一特質，如同讓·雅克·盧梭在《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中的所思所想：

我對于善與惡的感知與我所經歷的種種磨難相比竟然完全不成比例。在我經受人生的種種苦難時，我卻時常感到溫存而令人動容的美好情感，仿佛一劑良藥敷在我傷痕累累的心上，將痛苦轉化成了快感。時過境遷，我只能回憶起這些美好的情感，不再記得與之同時加諸我身的折磨。看起來，我似乎在苦痛中更多地品嘗了生命的美好，好像只有當命運將情感緊緊束縛在我心頭，讓我專注本心，絲毫沒有為他人在意的身外之物分心的時候，我才是真正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