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深山三十載

蒙秀溪 吳長奎

知道周鳳蘭是在10年前，當時她獲得自治區“三八紅旗手”榮譽。10年后，她又榮獲全國“四有好老師”獎。是什么讓她能夠獲得這些榮譽？帶著疑問，記者于1月15日來到了賀州市昭平縣五將鎮天保小學（以下簡稱天保小學），對周鳳蘭進行了深入采訪。

冬日早晨的大山里，寒風凜冽，吹得人不禁發抖。記者來到天保小學時，周鳳蘭已經在學校等候，只見她單薄的身上穿著一件淺綠色外套，花白的頭發在她瘦削的面龐前散亂飛舞。就是這樣一個身材瘦小的女教師，在山區里堅守了三十四個寒暑春秋。

一個選擇，一生堅守

1984年，天保村有三個教學點，其中的良田教學點招聘代課教師，得知消息后周鳳蘭報名了。這個教學點雖然和周鳳蘭家同在一個村子，但實際上離她家并不近，往返路程有14公里，一個來回便需要花上好幾個小時，加上山路崎嶇，如遇到下雨天更是寸步難行。很多時候她不得不借住在教學點附近的村民家里，生活極為不便。而如果回家，她第二天必定要早早起床，提上一盞煤油燈，穿行在山路間，馬不停蹄地往學校趕。

那時，良田教學點的條件很艱苦，泥磚青瓦的教室，不下雨則已，一旦下雨就是教室外下大雨教室里下小雨，學校沒有一塊像樣的運動場地，只有教室外一小塊泥地。“當時很興外出打工，村里的年輕人幾乎都出去了，家里人也叫我出去。但我想，我還是有點知識的，如果也出去了，村里的孩子誰來教呢？所以我決定留下。”簡單的話語，體現了周鳳蘭對教育的熱情和對學生們的關愛。就這樣，高中畢業的周鳳蘭成為了良田教學點的代課教師，邁出了教學生涯的第一步，一年、五年、十年、三十年，期間她曾在不同教學點和村校任教，但始終沒有離開過天保村。

“你看這就是我任教的第一個教學點。”順著周鳳蘭所指的方向，記者看到半山腰上有一間破敗已久的瓦房，那就是良田教學點。如今，這個教學點已經撤并，上山的路早已被荒草“占領”，記者一行只能一路撥開荒草艱難往上走，由此可見當年周鳳蘭上山之艱難。不僅良田教學點如此，另外兩個教學點的條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十多年里，周鳳蘭就在通往這些教學點的小路上堅定地前行著。

當時，一個年輕女孩獨自行走在山路上，害怕了怎么辦？周鳳蘭喜歡用歌聲驅散恐懼。“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若要盼得喲紅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若要盼得喲紅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這首《映山紅》是周鳳蘭最喜歡的歌，曲調和歌詞早已爛熟于心，現在再度唱起，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教學點任教的日子，歌聲沿著那彎曲的山道、悠悠的重山回溯、飄散……

2002年，昭平縣進行學校布局調整，天保村開辦了天保小學，周鳳蘭和愛人一起進入該校任教，這一待又是近二十年，他們迎來了一批批新生，又送走了一批批畢業生，她和愛人的頭發也被風霜染成了花白。

真情守護，以愛化育

學校布局調整后，原本就讀于各教學點的學生都集中到天保小學就讀，那些家離學校遠的學生就需要寄宿，有些學生甚至從一年級便開始寄宿，照顧寄宿學生的生活起居就成了一項重要工作，周鳳蘭主動承擔下這項工作。

小學高年級學生生活上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解決，照顧起來壓力沒那么大，但照顧小學低年級學生的工作量就比較繁重了，刷牙洗臉、洗澡洗衣服、疊被掃地，可以說事無巨細都需要老師幫助。尤其是洗衣服，由于天保小學用水不便，得到學校附近的小河去洗，考慮到學生的安全，周鳳蘭就親自幫學生洗衣服。一百多名學生的衣服，她一洗就是9年，無論寒暑都不曾松懈。

“周老師就像我們的媽媽一樣。她教我們疊被子、洗衣服，教我們很多生活的知識。衣服破了，她幫我們縫;有同學病了，她就帶去看醫生，給我們做好吃的。就算爸爸媽媽不在身邊，我們也能在周老師那里得到父母般的愛。”周鳳蘭的學生彭非非動情地對記者說。

2016年，社會愛心人士給天保小學捐助了兩臺洗衣機，周鳳蘭終于結束了“手洗時代”，但她沒有完全讓學生依賴洗衣機，而是引導學生自己動手學會自理。“終有一天，他們會離開學校走上社會，他們要學會獨立生活，以前是不得已，現在有條件了，就要讓他們去學去做。”周鳳蘭說。

周鳳蘭的關愛溫暖了學生，也感動了學生家長。采訪中，天保村一位不愿具名的左姓村民告訴記者，他的孩子就沒少獲得過周鳳蘭的照顧。一次，他的孩子發高燒，周鳳蘭立即送到鎮醫院及時治療。“孩子已經好了，周老師才打電話告訴我們，叫我們不要擔心。后來，我們要給周老師醫藥費，她也堅決不要。有這樣的老師照顧孩子，我們家長都非常放心。”該村民說。

除了照顧學生的生活起居，周鳳蘭還非常關心學生的心理健康。由于學生大部分為留守兒童，長期與父母分離，容易產生心理問題，所以周鳳蘭每周都要用一個小時給學生上思想品德課。她的思想品德課與常規課不同，主要是“表彰”一周內表現好的學生。小謝（化名）是周鳳蘭的學生，是同學眼中的“搗蛋鬼”，常常捉弄女生，但有一次班里一名女生的鉛筆掉了，是小謝幫忙找到的，周鳳蘭便在思想品德課上給小謝發了“樂于助人好學生”的獎狀。自那之后，這個“搗蛋鬼”不再搗蛋了。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周老師就是這樣靈活教育學生，難怪不管是學生還是家長，都親切地叫她‘老師媽媽呢。”天保小學校長左慶朝說。

默默前行，但求無悔

1984年，周鳳蘭以代課教師的身份走上講臺，但她始終以公辦教師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當初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為一名公辦教師。從代課教師到公辦教師的道路，對于非師范出身的她來說是困難重重的，可這樣的“先天條件”沒有束縛住她前進的腳步。

在那個時代，農村教育的條件很艱苦，很少有教育類雜志和書籍可閱讀，教師手上只有教材和教參。為了提升教學技能，周鳳蘭將所有科目的教材和教參“啃爛”，并在教學實踐中總結經驗和方法。為了學習更多先進的教育教學理念，她又從微薄的工資中拿出一部分，訂閱報刊、購買書籍，并到昭平縣師范學校和廣西廣播電視大學進修。進修畢業后，五將鎮上的一所學校向她伸出橄欖枝，她卻斷然拒絕了，因為她舍不得村里的學生。

學有所成的周鳳蘭不藏私，總是愿意將自己的經驗、心得與同事分享。在同事眼中，周鳳蘭是大姐，無論碰上什么困難，她都會熱心幫助;周鳳蘭也是師長，在專業上有什么疑惑，年輕老師都愿意向她請教。“記得剛到學校的時候，蘭姐主動幫我鋪床套被子，一下子就溫暖了我。她還主動在專業上帶領我們。蘭姐就是這樣一個既熱情又暖心的人。”天保小學教師陸賢清說。

34年來，周鳳蘭為學生、為教育付出了自己的心血和熱情，同樣也得到了來自學生的愛戴和社會的認可。采訪時，周鳳蘭拿出一本已泛黃的筆記本，里面寫滿了學生對她的祝福，中間還夾著一沓厚厚的信件，那是學生寄給她的感激和問候。在她的書櫥里還擺放著全國模范教師、全國婦女創先爭優先進個人、全國“四有好老師”、自治區優秀共產黨員等證書和獎牌，這56張證書、8塊獎牌正是她感人事跡的印證。

“我現在準備退休了，但我仍想留下來，繼續教下去。”周鳳蘭樸實地說道。

（責編 莫東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