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的“打柴火”生涯

邢大軍

許多年以前，我還在東北一座小城的學校上學，每到秋天，學校都會停課組織學生列隊去郊外“打柴火”。我們的裝備不是割草機和黑塑料袋，而是各自借來生了銹的鐮刀和一段捆扎柴草的麻繩。

我沒趕上大冬天用卡車將城里的積雪運到郊區農田保墑的年代，但我的學生時代，學校還沒有集中供熱的暖氣，一到冬天就得在教室里搭建爐子保持室溫。用過爐子的人都知道，想生火，光有煤炭是不行的，還需要用一些柴草墊底引火，學校組織學生“打柴火”用處就在于此。

郊外的山坡、河灘上長滿荒草，劃分勢力范圍后，各班的同學立馬開始“搶收”。鄉下來的學生在家干過農活，手腳麻利，干活專注，鐮刀過處，柴草倒地，不一會兒已經成果顯著。我們這些城鎮的學生明顯笨拙，手腳忙亂，東張西望，鐮刀過處，柴草沒倒地，卻割傷了自己的腿，趕緊找老師要云南白藥和紗布包扎吧！干活不行，自殘一個頂倆，就這樣還忘不了借機貪玩，遇到田鼠、螞蚱或馬蛇便大呼小叫，一路追趕，全然忘了這是“打柴火”，不是打獵。

到了收工整隊返校的哨聲響起，看著人家背上已經成捆成垛的柴草和溢于言表的豐收喜悅，再看看自己依舊空握的鐮刀——仗劍四顧心茫然啊！此時說不急那是假的，說什么也不能空手而歸丟人現眼，于是趕緊四處劃拉一下殘局，慌亂之間勉強湊足一小堆兒橫七豎八的柴草，用麻繩一攏扔上肩頭，一路小跑追趕業已遠去的隊伍，那份狼狽相就別提了！

更狼狽的還在后頭呢！由于柴草捆扎不牢，回去時便一路走一路撒，想遏止“資產流失”都難，等終于回到學校，腰里的鐮刀還在，肩上卻只余那根“上吊麻繩”了。所幸的是，頭上還剩幾根不夠生火做飯卻足夠把自己賣了的草棍兒，這就是今年秋天唯一的收成。

由于有的同學“歉收”而拖了全班的后腿，為此，老師責令我們這些“廢物點心”必須自行補上柴草任務，限期交貨，不得有誤！沒辦法，每年秋天的某個星期日，父親都得用自行車馱上我去郊外繼續“打柴火”，轉天再用自行車幫我把柴草運到學校的公共柴草垛“交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