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票據或成損害實體經濟的打手

陸永花

一夜之間，流浪的票據成為過街老鼠。這緣于2月20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李克強總理提示票據融資激增或帶來新的潛在風險。他表示：“降準信號發出后，社會融資總規模上升幅度表面看比較大，但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其中主要是票據融資、短期貸款上升比較快。這不僅有可能造成‘套利和資金‘空轉等行為，而且可能會帶來新的潛在風險。”

忽然間票據市場火了，從2018年5月一直火到2019年。年初，票據市場的開票量、承兌量以及貼現量井噴式增長，其中票據貼現量已達1.14萬億元，幾與去年單月峰值比肩而立。票據業務量劇增，票據套利是主要推手。

近日，央行公布的1月金融數據顯示，今年1月人民幣貸款增加3.23萬億元，同比多增3284億元，其中票據融資額貢獻較大，新增5160億元;與此同時，1月社會融資規模增量為4.64萬億元，同比多增1.56萬億元，在新增社融規模里，未貼現銀行承兌匯票達到3786億元。在票據融資大幅增長的同時，票據市場跟著活躍起來。今年1月，銀票承兌發生額為2.17萬億元，同比增長57.68%;銀票貼現發生額為1.54萬億元，同比增長110.31%。而票據套利的根子是降準造成的流動性。去年以來，央行5次定向降準，保持了1個季度1次的節奏。降準釋放巨額流動性，比如今年1月降準1個百分點，釋放的資金就高達1.5萬億元，對沖央行回收的7000億元資金后，最終有大約8000億元流入了市場。

降準的本意是全面放水，幫助中小企業在面臨“冰天雪地”時能夠取暖過冬。降準旨在充當逆周期調控的“馬前卒”。但一不留神，降準釋放的流動性竟被心術不正的企業當成了牟利的本錢。一筆賬就能算出其中的真金白銀。如果銀行開出的票據承兌貼現利率為3%，企業先通過3%融資成本獲得此筆資金，再投向年化利率約3.6%-3.8%結構性存款，在扣掉0.05%開票成本與承兌貼現手續費后，這家企業能獲得約40-50個基點的無風險利差收益。

流浪的票據在銀行手中，通過套利與空轉，也可收“一石三鳥”之利：通過票據承兌貼現，可以完成小微企業與民企放貸的考核指標;結構性存款規模驟增能完成銀行存款業務的考核指標;將票據再貼現給央行，又能進一步提高銀行流動性指標。這樣一來，就與降準支持實體經濟的本意相違背，于是就起了監管部門的注意。

央行貨幣政策司課題組解讀1月票據業務增長較快的客觀原因時稱：一是票據貼現利率下行，企業通過票據融資的意愿增強;二是隨著票據流轉加快，票據在解決賬款拖欠方面的優勢進一步凸顯;三是從歷史經驗看，信貸恢復時往往會出現票據和短期貸款先恢復，中長期貸款逐步增長的情況。當務之急是及時遏制票據套利空轉現象，讓降準達成的流動性為實體經濟服務。以往的教訓是，降準后，近水樓臺先得月，一些銀行把降準當成小甜餅，截留相當一部分資金用于銀行間拆借、支持理財產品，降準的流動性在銀行內部循環，金融脫實向虛，形成新的經濟泡沫。而一些企業在貨幣政策放寬的情勢下得到解困貸款后，沒有用到企業正常經營發展上，而是把錢投入股市或做房地產生意，有的甚至揮霍浪費，降準釋放的流動性被糟蹋掉，有違央行降準的初衷。

降準帶來了巨大機遇，也暗示著風險仍在。有鑒于此，必須加強降準后的金融監管。要大力宣傳降準的主要政策動因是幫助企業過冬并執行規劃性發展，銀行不可截留流動性而“自肥”;銀行內部要建立責任制，每一筆資金都要有明確合理的去向，必須與降準政策“對標”，如有偏差，及時矯正。特別是要精準放貸，防止一哄而上，搞“大水漫灌”。對企業貸款的使用必須跟蹤監管，特別是要進行穿透式監管，加強過程性監督，勿使企業貸款用到“歪門邪道”上，保證貸款為企業輸血解困并有助長期發展。一旦發現企業方面有“異動”，立即凍結貸款。

從遏制票據套利和空轉角度來說，相關部門要對銀行信貸政策做出調整，同時通過市場化操作手段將票據利率與結構性存款等理財產品利率控制在一個合理區間，壓縮票據套利空間，或令票據套行為無利可圖。特別是要注意把流浪的票據關進制度的籠子中，勿使其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