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帥 何婷
摘要:基于智慧城市的概念與內涵,提出生態宜居、健康安全、創新科技為新型智慧城市的本源特性。新時代,應借助國家發展戰略、城市規劃機制、創新科技企業以及智慧家庭構筑等四大助推力,緊握空間規劃的貫通整合、產業發展的科學落位、基礎設施的綜合管控、公共服務的良正提供等四大核心抓手,構建共生合作、持續迭代的中國新型智慧城市的規劃發展邏輯。以深圳最新實踐為例,探索智慧城市規劃與智能交通規劃的協同共建之道,希冀能對未來中國城市規劃與發展的理論與實踐有所助益。
引言
研究智慧城市有助于了解城市科學的發展趨勢與洞察城市的發展規律。城市規劃發展模式與社會發展階段的科技文化特征相適應,智慧城市則順應當前科技進步與產業變革的新趨勢,作為一種跨學科研究的發展理念應運而生。該概念起源于2009年紐約市提出的“智能化城市”計劃與2010年IBM設想的“智慧地球與智慧城市”愿景,這是一種類似于歐盟Living Lab的創新模式,強調在知識社會里依托科研機構的協同創新,為人們構建包容、開放的工作與生活環境。建設智慧城市的初衷是為了解決城市問題,而目前智慧城市建設存在頂層尚未系統規劃、多部門想法難協調、運營重技術而輕場景應用等多個層面的問題,[1]本文立足當下又著眼未來,希冀推演出一套符合當下中國城市實體特征的新型智慧城市的規劃發展邏輯。
一、智慧與新型智慧城市
什么是智慧?它是高級的創造性思維協同相對應的行動方法,是在對事物的透徹了解后形成的具有遠見卓識的戰略性布局,它是科學的源泉、把握真理的能力以及樸素真實的生命境界。什么是智慧城市?有學者從創新生態、科技進步、社會組織等多角度來理解它,認為智慧城市主要通過創新科技與社會治理來增強城市的包容性與競爭力,同時能夠提供更優越的公共服務與培育更優美的生態環境來改善人們的生活質量。[2]筆者認為智慧城市是指利用科技與創意來集成城市的功能設施與服務,能夠提升資源利用效率、優化運營管理服務、改善市民生活質量以及促進城市可持續生長的高級發展形態。它從數字城市演化而來,其內涵在不斷增益,是人類文明發展到高級形態的標志,以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區塊鏈等為核心支撐技術。初始階段可做到單個系統智能化,中級階段表征為多系統間的智能化協同,高階形態重在科技、人文多維屬性匹配融合的應用場景。
新型智慧城市“新”在哪里?它并非多維技術的簡單堆砌,而是將中國“和合共生”的古典智慧與西方近代的科學思維方法相結合,深刻把握生態宜居、健康安全、科技創新等核心理念并能將其付諸實際應用的運營邏輯。國家發展戰略為新型智慧城市的規劃建設鋪勢定調;城市規劃機制為智慧城市的發展搭建技術骨架與管理平臺;在服務型政府與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導向下,創新企業作為未來城市運營的主體;構筑智慧家庭,為新型智慧城市的實施運營精準賦能。本文強調通過借助智慧城市發展的四大助推力與緊握智慧城市規劃的四大核心抓手,來協同塑造生態環境優美、人文氛圍優良、創新科技優卓的未來城市,此即為新型智慧城市的規劃發展邏輯。
二、新型智慧城市發展的四大助力
(一)國家發展戰略為智慧城市發展鋪大勢與托底盤
新型智慧城市建設是支撐國家發展戰略的重要工作,建設新型智慧城市是新時代中國做出的戰略性選擇。進入新時代,在全球宏觀經濟增速下行的背景下,中國若能根據自身的比較優勢,采用正確的政策體系并充分發揮后發優勢,未來30年中國經濟每年還有平均8%持續增長的潛力。[3]中國政府作為理性決策者具有很強的制度優勢,在面臨各種現實約束條件時以穩定發展為目標,則有利于化解城市規劃發展與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出現的外部性問題和軟硬件設施的協調性問題。在此基礎上的國家發展戰略為新型智慧城市建設起到鋪路定調的重要作用。“京津冀協同”“長江經濟帶”“粵港澳大灣區”以及“一帶一路”建設等國家發展戰略將會對國土空間格局產生重大的影響,有利于促進都市圈城市強強聯合、城市群均衡發展以及國際城市發展經驗的交流互鑒。當前中國制造業處于中低端向高端轉型升級期,智慧城市是創新驅動的智能制造產業的重要載體與實體度量,高度契合“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五大發展理念。
工業互聯網時代,城市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與中國新型城鎮化規劃是國家發展戰略的重要內容,對新型智慧城市的規劃發展有很強的促進作用。2015年,《中國制造2025》中強調在傳統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現代服務業等重點領域圍繞產業鏈部署創新鏈,加強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研發,推廣綠色、智能、協同創新的示范設計與建設國家技術創新示范企業,構建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政產學研用相結合的制造業創新體系。2016年出臺的《“十三五”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規劃(2016-2020年)》指出:應推進政府職能轉變來優化公共服務;挖掘文化創意設計與引導創新城市規劃設計,推動設計創新成為制造業、服務業、城鄉建設的核心能力;促進測繪地理信息技術與城市規劃融合,建立城市地上地下一體的規劃信息平臺,助力人居環境提升。隨后工信部與財政部聯合發布《智能制造發展規劃(2016-2020年)》,進一步明確智能裝備與共性技術、標準體系與生態平臺等關鍵要素對智慧城市建設的重要作用。2018年出臺《“中國制造2025”國家級示范區評估指南》,其中在城市群協同發展方面,要求城市間產業協同發展水平需要考察城市間統籌布局、城市群主導產業協同創新、全產業鏈協同發展水平等情況。智能制造產業是新一代信息與制造技術深度融合的產物,智慧城市是集計算、通信、控制于一體的頂層設計方案:通過城市政府、創新企業、科研機構、創客社群等多元主體的通力協作,科學配置產業鏈、創新鏈、價值鏈,有望將未來城市打造成具有信息深度自感知、智慧優化自決策、精準控制自執行等典型特征的新型智慧城市。
面向高質量發展的中國新型城鎮化將逐步形成“城市群—都市圈—中心城市—大中小城市相協調—特色小鎮—鄉村振興”統籌發展的總體戰略格局和全尺度空間組合鏈條(尹稚,2019),系統中不同尺度的功能單元均應有各自明晰的功能定位,相互之間進行科學的分工協作。國家城鎮化規劃應匹配全國產業體系格局。《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指出,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應建設開放創新、充滿活力的世界級城市群,支撐引領全國城鎮體系的科學定位與合理布局;直轄市、省會城市、計劃單列市和重要節點城市等中心城市加快產業鏈升級(優化城市產業結構,增強城市創新活力),健全以先進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現代服務業為主的產業體系,提升要素聚集、科技創新以及高端服務能力。都市圈是城鎮化總體格局中承上啟下的重要功能單元,可通過打造1小時軌道交通圈來加強都市圈城際間的便捷聯系,從而促使城鎮體系的空間結構趨向“納什均衡”。如“珠三角”的廣佛城際軌道是廣佛雙城交通聯系的實體紐帶與適時按需構建兩地人民高質量與優品質的都市圈生活方式的航道,這對廣佛都市圈的打造將發揮重要作用。
(二)城市規劃機制為智慧城市制定規則與提供選擇
規劃教育迭代、規劃編制協調、城市治理創新等為構建面向新型智慧城市規劃機制的落地應用保駕護航。大學的城市規劃教育可從學科專業、課程設置兩方面做優化調整。2018年,麻省理工學院(MIT)批準新城市科學專業(New urban science major),新專業由城市規劃研究系與計算機科學系共同設立,旨在培養本科生在城市規劃決策與計算機科學的實踐能力,希望利用經典理念與新技術方法解決城市發展中的實際問題。主要課程包括倫理學、統計學、地理空間分析以及人機交互學習等。東南大學在城市規劃專業本科階段教學中,通過物質環境認知、城鄉系統建構、城鄉綜合研究以及城鄉規劃實踐多個層面,嘗試將目前城鄉規劃學欠缺的“認知—實踐”類課程納入規范化的建設軌道。[4]龍瀛老師在清華大學開設的新城市科學(The new science of cities)課程中,采用課堂講授、外部專家、課堂研討以及企業參觀等“智慧化”教學模式,致力于培養學生利用新技術、新方法研究城市的思維,進行智慧的城市規劃,這有利于提升城市空間研究和規劃設計支持的廣度和深度。上述規劃學科建設與新型課程設置契合了新型智慧城市規劃的發展需要。
城鄉規劃編制體系的協調性決定智慧城市規劃方案的科學性。《全國城鎮體系規劃(2016-2030年)》與《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中提出,既要增強中心城市的輻射帶動作用,又要加快發展中小城市和有重點地發展小城鎮。在資源環境承載力有限與資本、技術、人才的現實條件約束下,兩者能否兼得?因為網絡化發展與去中心化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發展思路。而從區域戰略規劃層面強調綠色發展則已達成普遍共識,綜合交通網絡對城市群協同發展的支撐引領作用是顯而易見的,都市圈內的城際軌道交通聯系更為直觀。城市總體規劃與分區規劃層面,應按照要素稟賦的結構性差異對不同城市進行科學的功能定位,提出差異化的智慧城市規劃要求,控制性詳細規劃與修建性詳細規劃應按城市總體規劃要求進行充分銜接與深化細化,公服、交通、市政等重要專項規劃需要對上位規劃的智能化基礎設施提出具體的管控要求。如北京通州副中心與雄安新區的智慧城市規劃中則提出“互聯網+”生態應用,促進醫療、教育、社保、就業、交通、旅游等多元多樣的智慧公共服務。在規劃編制過程中,規劃師可在多時段、多地點、多人群實地詳實認知城市,如駐場辦公貼身密集的全程伴隨式服務、實行全程貫穿的總師制度以及責任規劃師制度。普通市民也不再局限于原有簡要座談、意見征詢的方式,可主動選擇在微信、微博等線上平臺多渠道靈活參與,引導城鄉規劃過程中的公眾參與環節走向科學化。
轉變城市發展方式與完善城市治理體系,從而提高城市治理能力,是新型智慧城市規劃不可或缺的工作內容。創新技術與體制變革促使城市管理轉變為城市治理,技術手段升級為城市規劃研究的科學化與城市管理的精細化創造了基礎條件,促使城鄉規劃的支持系統從數據驅動走向創新驅動。借助多元數據、量化方法、仿真模型等構建城市規劃的支持系統,對城市發展、土地開發、居住與企業區位選擇以及交通出行鏈進行模擬、推演、評估,科學指導規劃決策。如北京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搭建的規劃支持框架體系,從戰略規劃、城市總體規劃、鎮總體規劃、街區與地塊的控制性詳細規劃、市政規劃、交通規劃、產業規劃以及其他重要專項規劃,均在同一個平臺上管控。此時,政府不再是全盤主導的角色,而是轉變為牽頭人與組織者,組織推動市民、企業、科研機構形成“多元共治”的城市治理模式,規劃、建設、管理三方面相互銜接。城市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是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基礎。面向綠色發展方式與生活方式,城市空間治理將作用于城市政府治理、市場治理及社會治理的總結構和全過程(張兵,2017)。中國已進入城市型國家,未來城市發展以城市治理為核心,實施“具體而微”的城市治理模式,智慧城市規劃相應為之服務。比如杭州,國際化水平位列全國前五,城市管理部門提出應鞏固杭州G20峰會的城市治理成果,從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科技創新、文化修養、旅游休閑、國際會議等多方面深化城市治理結構。
(三)科技創新企業為智慧城市建設與運營搭建支撐平臺
新型智慧城市的創新生態如熱帶雨林,科技創新企業與智慧城市能共生共長,科技創新企業之間宜良性競合。未來城市應創造開放自由的市場環境,感知型基礎設施、生態型城市環境、開源型城市治理、創新型數字經濟以及體驗型公共服務智慧城市將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策源地和集聚區,高效利用全球創新資源,接受大型企業的輻射帶動,激發中小企業創業創新活力。
擁有前沿技術與商業投資趨向的科技巨頭在這一浪潮中率先參與、各顯其能,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子公司Sidewalk Labs通過研發類似于Android操作系統的城市智能設備,意欲將加拿大多倫多市碼頭區打造成智慧城市。阿里ET城市大腦在杭州、海口、雄安新區的探索實踐中,主要從交通、旅游、醫療、政務、物聯網、移動辦公等六大領域開展智能化應用,通過人工智能與活數據的匯聚融合、智能調配來實現城市治理能力與服務模式的提升。騰訊在深圳、廣州、上海、青島等城市構建“數字政府”+“超級大腦”模式,其優勢在于利用鮮活的用戶數據支持多元具體的應用場景。華為的智慧城市解決方案,是從自身高性能且安全可靠的ICT基礎設施入手,通過搭建大數據支撐服務與應用平臺,在政府各部門與運營機構投融資的協同聚合智慧城市生態圈,主要體現在政務、教育、醫療、交通、園區、社區等方面的探索實踐。百度在雄安新區進行Apollo自動駕駛的智能交通無擁堵實驗,“AI City”在天津落地賦能,打算運用人工智能、云計算、物聯網、區塊鏈等創新技術能力,在產、學、研、融等方面打造“天津智港”;百度還與天津創新企業和高校合作,通過百度智能管理與百度智慧教育輸出,推動當地企業進行技術革新,幫助高校工科領域智能轉型。同時,國內也開始涌現出科技創新“小巨人”公司,在各自相關領域嶄露頭角。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牽頭開展國家智慧城市標準化研究,目前已完成《智慧城市使能技術創新應用與實踐》課題。北京千方科技公司以大數據+人工智能為核心優勢,以智能交通運輸、管理、安防為基礎來為智慧城市建設提供解決方案。上海合合信息公司在圖文識別方面擁有多項核心專利技術,以人工智能技術深度構建知識圖譜,實現企業、人才等商業信息的精準查詢,而且能通過語義信息與實體進行深度關聯來擴大應用場景,有望在未來智慧城市進行多方位的智能交互。此外,城市象限、北京城市實驗室、中規院-阿里聯合設立的未來城市實驗室也從城市規劃運營層面為城市規劃提供智慧服務。
科技創新企業的核心技術體系與生態平臺建設已在不同城市落地生根,但開花結果仍需時日。智慧城市在具體規劃建設時,宜博采眾企業優勢技術、因城市場所環境制宜,建立一套科學嚴謹的標準體系,為新型智慧城市的標準化建設做技術規范與制度設計儲備。
(四)構筑智慧家庭為智慧城市的精準落位賦能
城市的競爭力可通過城市人的創造力來測度,個人修養對城市場所環境的影響愈發顯著,智慧城市的到來伴隨著人的全面發展。普通市民的集體行為特征與創新人員的個性需求特征將是未來城市規劃中需重點考量的兩大要素,智能大管家與個人智能助手能有效測度這兩大要素特征。智能大管家是管理、測評、維護智慧家庭軟硬件設備的主控系統,主要通過智能家居來收集、傳導活數據,為家庭成員、親朋好友提供適時的人性化服務;智能家居以人人共享的物聯網與穿戴式個人智能助手為基礎設備,以家庭成員的健康體魄、創新技能、幸福體感為評估指標,將在用戶層、應用層、主機與組件層以及網絡層實現多維監控反饋機制。智慧家庭里的每個人都需要一個能取代手機而且比家人、朋友甚至自己都更懂自己的人工智能助手,通過語音語義識別、生物特征識別以及人機智能交互來為個人提供智能決策。智慧家庭里還應有專業化的家用機器人,既能做家務,又能繳納物業管理費、水電費、家電維修費,還具有保障暖通照明、安全防護、個人健康、陪伴老人與小孩等功能。智慧家庭是容納個人作為的載體,也是智慧城市的最小功能單位。構筑智慧家庭旨在人性化地滿足家庭成員的基本生活需求,智能化地解決家庭生活中出現的實際問題,以智能家居為基礎設施,以家庭成員之間的親情為紐帶,結合新一代信息技術,將能源、醫療、教育、交通、辦公、文化創意等內容融入家庭系統里,創造健康舒適、充滿關愛的家庭生活方式。從個體智人到智慧爸媽再到智慧家庭,進而構建智慧社區與智慧城市,最終實現智慧型國家。智慧家庭是智慧城市理念在家庭層面的實際應用和具體體現,智慧家庭服務業可作為城市戰略性新興產業來發展。
三、新型智慧城市規劃的四大核心抓手
(一)空間規劃的貫通整合
國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空間載體,國土空間規劃是空間發展與治理的戰略性制度工具,其本質是空間發展與治理的政策與制度供給,應符合我國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要求,空間規劃的重點是要處理好人與自然的關系,在城市群、都市圈、社區生活圈等不同尺度均貫徹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發展理念與發展方式,生態文明是新時代國土空間規劃邏輯的起點。[5]在2019年初審議通過的《關于建立國土空間規劃體系并監督實施的若干意見》中,基本明確了國土空間規劃方案的總體思路。這意味著主體功能區規劃、土地利用規劃、城市總體規劃將融合為統一的國土空間規劃,從而實現“多規合一”,國土空間規劃也將作為各類開發建設活動的基本依據,來指導各專項規劃的落地實施。如“上海2040”基于轉型創新發展的新理念,提出底線約束、內涵發展、彈性適應的空間發展模式,將目標愿景轉化為可感知與可測度的指標體系,同時構建開放緊湊的市域空間格局,嚴格管制空間分區,明確功能片區的空間發展戰略,形成多中心、網絡化的空間規劃體系,通過共建共治共享的行動規劃機制,保障各層次空間規劃的融合貫通與落地實施。[6]而且,規劃范圍應關注全域系統的生態思維,構筑山水林田湖草的城市生命共同體,以創新性思維的精準規劃為指向,通過數據算法與人機交互構建可感知、能學習、善治理、自適應的智慧型國土空間規劃,實現多中心、網絡化、圈層式、集約型空間布局結構,驅動空間多維發展,為智慧城市的資源配置、基礎設施選址與精準投放建立系統框架,讓智慧規劃在跨尺度、多體系上動態施政成為可能。此外,城市政府還需將空間規劃、發展規劃、實施規劃等進行跨界融合,規劃部門應將雙修品質提升類、文化遺產保護類規劃的全過程進行整合,規劃師宜在中心城區建立地塊級精細化的綜合評價標準體系,實現智慧城市空間規劃的良性互動與貫通整合。
(二)產業發展的科學落位
城市發展依托創新企業的自生與自主創新能力,通過引導企業按比較優勢來選擇產業、技術,從而形成競爭優勢的產業生態環境,在“雙創”中突出企業的主體地位,破除舊管理方式對新興產業發展的束縛。在技術與資本兩股力量的助推下,創新企業將知識轉化為科技生產力,未來城市里新形態、新業態、新產品、新模式、新業務將會發生群體迸發,創新企業將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與高端服務業的干將。在邁向知識城市社會的過程中,城市產業隨之智能化。智慧城市以技術密集型與知識密集型產業為主導,在研發、制造、營銷管理等過程均強調智能化。知識社會創新2.0時代,以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區塊鏈、人工智能等創新科技為特征,以互聯網+傳統行業為基礎,形成連接一切的新生態平臺,工業、金融、教育、醫療、交通等產業融合更加深入。產業鏈廣泛連接、價值鏈多元互動、創新鏈深度融合是創新企業的三大發展形態,作為引導城市產業科學落位的重要標志。
城市產業發展與眾多因素相關,其定位與城市職能、發展目標、資源稟賦有很強的關聯性。宏觀經濟與政策環境、技術開發與業務組合、營銷品牌與投資者情緒、行業環境與消費需求以及創新企業的經營能力等因素對新型智慧城市產業發展的科學定位均有一定的影響。以上海市為例,2010年以后的后世博時代相比2000年前后的跨世紀時段,城市產業的發展定位因時就勢而發生了戰略性轉型??缡兰o時上海的城市職能主要為集散、生產、管理、服務以及創新,制造業為支柱產業,總部基地、咨詢服務、會展旅游為輔助產業。隨后,上海在面向未來建設“卓越的全球城市”的大背景下,通過聚集金融、文化創意、會展、航運物流、現代商貿等高端服務業,聚焦發展融合型數字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現代服務業以及現代農業等四類產業,助力實現城市產業的智能化躍遷與智慧城市功能布局。
(三)基礎設施的綜合管控
未來城市首先應保障基礎設施子系統要安全可靠,然后以綜合交通、市政管理、安全防護為基礎,城市通信網與城市物聯網作支撐,實現多個子系統智能協同,達到智慧城市應有的功能與形態。發展面向城市與社區協同優化的基礎設施管控系統,開發面向金融、交通、醫療等行業應用的專業終端、設備和融合創新系統。基礎設施是實現城市其他系統智能連接的基礎條件,提升基礎設備智能化水平則是提高智慧城市總體發展水平的關鍵。因此,重要基礎設施的綜合管控是保障新型智慧城市建設的基石,便捷的綜合交通設施與安全的智能安防系統為工作重點。通過全方位的交通感知系統、統一的云交通指揮平臺、實時的交通應急指揮,實現市民出行交通設施無縫銜接的優良體驗與交通貨物運輸的多式聯運協同機制;通過輕質模塊譜系化的產品與數字網絡智能化的技術,提供從先進軌道交通裝備到街道精細化管理的多層面綠色智能的綜合交通體系解決方案。社區智能安防總架構可分為可視對講、視頻監控、智能家居、門禁管理等子系統,通過社區內數據、事件各類物聯感知設備的全面感知,形成公安、街道、物業、業主家庭多方聯合的社區智能安防體系,如清華大學平安校園采用安防網絡新技術設備來保障場所設施與網絡安全。
(四)公共服務的良正提供
城市公共服務供應水平直接影響市民日常生活的幸福體驗。傳統公共服務設施能夠滿足人們衣食住行等方面的基本需求,智慧公共服務也從關注市民日常生活入手,強調通過多方共同參與,提供智慧政務、智慧醫療、智慧文教、智慧體育、智慧旅游等全新的配套公共服務。這里不僅按需提供產品與服務,還重在綜合考量是否對個人長時長效的健康生活、可持續發展的城市生態有正向效益,即以相對合理的方式滿足良正善美的訴求而不是所有的需求,建立一套“體檢評估與矯正機制”,提高人們的可行能力。當前中國智慧城市的建設水平普遍較低,不同城市在智慧基礎設施、智慧政務服務、智慧個體、智慧經濟以及智慧生態環境等5個方面的表現參差不齊,而其中唯獨智慧政務方面表現較好,政務服務效率高且質量優是目前中國智慧城市鮮有的特色亮點,由于大多數城市均投入更多的ICT基礎設備。人們便有了更便捷的技術途徑來辦理相關業務、回饋心聲、反映需求,[7]從而增強智慧政務在日常生活中的實際應用場景。智慧政務通常采用線上線下相結合模式,設立分布式政務云數據服務中心,在行政服務大廳、網上辦事大廳以及全口徑受理與咨詢服務中心均能辦理業務,還能實現各市區縣、委辦局的數據共享。在智慧政府方面,通過建設一個政務云平臺、多個特色行業云平臺以及多級政府云平臺,實現混合云基礎+創新技術平臺+專業或多元的實際應用場景。再如智慧教育,知識經濟時代的城市經濟比以往更依賴于知識的應用,智慧教育服務設施可以通過遠程課堂結合傳統多媒體教學、因材施教的創新教學教務模式以及辦公標準化平臺的環境,兼顧學生總體成績與個人特色發展,為學校與教育機構提供智慧教育解決方案。
四、最新探索實踐
新型智慧城市強調實際場景應用。2018年,深圳市政府發布了“新型智慧城市建設總體方案”,總體架構通過標準規范與網絡安全的雙向保障機制,促成智慧感知網絡體系與大數據運營管理中心,具體從公共服務、公共安全、城市治理、產業發展等4個向度開展,意在打造國家新型智慧城市標桿(圖1)。
深圳新型智慧城市的引擎為智能交通規劃,深圳麥詩出行在國內率先貫徹“交通即服務”(MaaS,Mobility as a Service)的規劃理念。MaaS是指在政企有效合作的基礎上,建構一款新型應用(平臺)為不同需求的城市交通出行者(用戶)提供一體化的出行規劃并實現各交通方式無縫銜接的一票支付式交通出行鏈服務,為城市人提供更安全安心、省時省力的智慧交通出行服務。深圳市交通運輸委員會統籌協調,會同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交通部科學研究院,以海梁科技有限公司作為項目實施主體,在深圳地鐵、巴士、公共交通、招商銀行、騰訊科技等多家單位的大力支持與協同配合下,在2018年10月的公交都市論壇上推出“麥詩出行”服務平臺測試版,擬于2020年推行其完整使用版(圖2)。
基于MaaS智慧交通出行理念,同時,借鑒國內交通科技公司的成熟經驗,筆者嘗試構建新型公交系統+公享單車服務提供的綠色交通出行鏈,從組織運營、管理服務進行系統性創新。面向政府建設MaaS綜合管控平臺,實現精準需求管控分析、實施服務水平評估以及應急事件處理,提升政府決策能力;面向市民提供MaaS“綜合性-個性化”全鏈條智慧出行服務,實現出行服務與上班、上學、探親、就醫、娛樂、餐飲等各類城市服務的整合,提升出行-活動的高效率和優質服務。“樞紐—住所(或單位)”出行服務場景,初步提出“麥詩出行六步法”聯合公享單車平臺。“麥詩出行六步法”從開啟App、預定模式選擇、用戶出行意愿與需求匹配、App生成推薦出行方案、用戶確定出行方案、App確定訂單一次支付且出行程單,僅需6步即可完成整條出行鏈。由于市場自發的共享單車系統在城市場所環境中同時具有協同性與孤立性的雙重特征,[8]借鑒永安行“溧陽模式”,通過將共享單車轉變為由政府部門組織、企業運營的公享單車,從運營模式、停車方式、調度方式、獎懲機制等方面進行系統創新(圖3),或可有效消除單車系統的孤立性,從而構建起公享單車協同管控平臺支撐智慧交通服務。
五、結論與討論
在改革開放新時代里,中國城市發展需要穩健堅韌的宏觀經濟環境與精準靈活的微觀產業政策,創新型國家的智慧城市建設宜全國一盤棋,在全國城鎮體系、城市群、都市圈等不同功能尺度范圍內能夠理性協作、良性競合。新型智慧城市的外在應用特征為智能調控、精準應用、精細化管理以及個性化選擇,內在本源特征為生態宜居、健康安全、創新科技。新型智慧城市規劃發展邏輯的本質,即是通過借助四大助推力與緊握四大核心抓手來給城市規劃的確定性要素制定規則,為城市發展的靈動性要素提供選擇,從而提升未來城市的支撐能力與治理能力。國家發展戰略是推動智慧城市發展的大勢,城市規劃機制為智慧城市規劃制定規則,創新科技企業是支撐智慧城市的基石,個人發展與智慧家庭為智慧城市的具體落實賦能。建設新型智慧城市的關鍵在于空間規劃的貫通融合、產業發展的科學落位、基礎設施的綜合管控以及公共服務的良正提供。人居環境品質、創新企業活力、城市治理能力的協同性是智慧城市發展水平的衡量標尺與測評依據。未來中國新型智慧城市的規劃發展宜從源頭把控活水,用科學方法接近真相真理,靠人文關懷提升美德智慧,致力于編制開放、包容的城市規劃,形成城市發展的新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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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許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