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巴影視合作新突破探析

王珊 李悅

中國和巴基斯坦素為友好鄰邦的典范，兩國自建交以來已有很長時間的軍事合作歷史。在經濟領域，自2013年“中巴經濟走廊”的概念提出以來，作為“一帶一路”項目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總投資為190億美元，帶動巴基斯坦每年經濟增長1至2個百分點，已為巴創造了7萬個就業崗位，極大地改善了巴基斯坦的基礎設施和能源電力供應狀況。近來一些國外媒體開始質疑中國借走廊項目為巴基斯坦設置了“債務陷阱”，以此為由挑撥兩國關系，并以同樣的理由質疑目前的中非合作，在“一帶一路”國家內部造成了一定負面影響。2018年9月，中國外交部長王毅訪問巴基斯坦時對此作出了回應，目前巴方所持外債中，47%來自多邊金融機構，而中巴經濟走廊的22個項目中，18個由中方直接投資或提供援助，只有4個使用的是中方的優惠貸款，走廊項目并沒有加重巴方的債務負擔。相反，這些項目陸續建成運營，將釋放應有經濟效益，給巴方帶來可觀經濟回報。

隨著軍事和經濟領域合作的進一步深化，如何化解外界輿論對中巴關系帶來的潛在威脅，穩定中巴兩國的民心，為中巴經濟走廊項目向縱深推進營造良好的人文環境，與此相關的文化建設之重要性便凸顯出來。文化作為軟實力的重要性早已被各國精英所意識到，影視作品在跨文化傳播中更是扮演著先鋒的作用。隨著中巴經濟走廊這一“一帶一路”旗艦項目進入第二發展階段，民生、教育、文化等領域的合作項目也如雨后春筍般展開，正是在這一大背景下，2019年中國和巴基斯坦兩國間的影視合作也取得了一系列突破。首先，完成了第一部中方主導的中巴合拍片;其次，即將實現近年來巴基斯坦電影在中國的首次商業放映;最后，中方在巴基斯坦主辦了中國電影節、中國電影日等活動，中國第一次將大制作商業片搬上了巴基斯坦的銀幕。以下分別進行介紹點評。

一、第一部中方主導的中巴合拍片《巴鐵女孩》

（一）新突破

《巴鐵女孩》由四川誠城影視文化傳播有限責任公司出品，王小帥監制，胥平擔任制片人，楊瑾執導，王佳佳、SHAIZA CHANNA（巴基斯坦）、岳野主演。該片講述了中國姑娘陸游與一群巴基斯坦小女孩之間“彼此救贖”的溫情故事。備受矚目的中國青年運動員陸游（王佳佳飾），在運動生涯巔峰時意外受傷退役，跌入人生低谷，終止了運動夢想，為逃離現實來到了巴基斯坦北部的小山村，成為中國援建巴基斯坦卡洛特水電站項目的一名翻譯。在那里她遇到了巴基斯坦小女孩納莎（Shaiza channa飾）和她的小伙伴們，陸游被巴基斯坦小女孩納莎的單純熱情感染，幫助她擺脫了童婚的悲慘命運，在此過程中如獲新生，戰勝了自己，重拾面對生活的勇氣。單純熱情的納莎慢慢打開了陸游的心防，陸游得知納莎13歲就必須嫁人后毅然決然幫助她改變自己的命運。納莎在陸游的幫助下開始追求自己的人生，同時陸游也打開塵封已久的內心，重拾了面對生活的信心。

影片主要在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拍攝完成，實際拍攝周期近兩個月時間。巴方合作公司為漢內卡達電影公司（Hunerkada Films），該公司協助中方在伊斯蘭堡完成了選址以及拍攝場景搭建，主要拍攝均在伊斯蘭堡市內的藝術與手工藝村（Islamabad Art&Craft Village）完成，巴方團隊對此處的原有建筑進行了簡單的改建，搭建成了臥室、辦公室等場景，并協助中方挑選演員、組建工作團隊。盡管影片并非大制作，但在整個拍攝過程中為巴方直接創造了近80個短期就業崗位。在影片挑選演員的過程中，大量巴基斯坦民眾聞訊趕來，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應。幾位被選中在片中擔任主角的巴基斯坦小學生在拍攝完成后都成了小明星，她們均表達了未來到中國求學生活的良好愿望。中方“80后”“90后”工作團隊的朝氣、國際視野與較強的溝通能力也給巴基斯坦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盡管工作的過程中困難重重、時間緊湊，但影片殺青時，中巴雙方的工作團隊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本片是中巴建交68年以來首部由中方主導的中巴合作電影，開創了兩國合作拍攝電影的歷史先河，是兩國文化交流合作的一件盛事，具有里程碑式的開創和發展意義。本片獲得國家電影局、四川省委宣傳部（四川省電影局）、中國駐巴基斯坦大使館等部門的大力支持。2019年10月，該片入圍第三屆平遙國際電影展;2019年10月13日，平遙國際電影展“從山西出發”單元，《巴鐵女孩》作為開幕影片首次亮相。2019年10月15日，《巴鐵女孩》榮獲第六屆絲綢之路國際電影節“傳媒榮譽單元年度故事片提名”。

（二）中巴合拍片問題解析

在看到中巴影視合拍所取得的新突破的同時，還應該注意到當前兩國在影視合作中所存在的問題。首先，在合拍片劇本的創作中，以中方為主導的劇本一般都傾向于將故事設定為巴基斯坦方面在中國的幫助下取得成功，喜歡將自身設定為“救贖者”的角色，而巴基斯坦方面希望更多地展現合作而并非僅僅作為幫助的授予方，比如巴基斯坦著名影片《戰爭》（Waar）就將中國人設定成了被恐怖分子劫持的人質，而將巴方自己設定成了人質解救方，由此可見，無論現實情形如何，電影創作者都喜歡在影片中滿足人們對于自身作為英雄與強者的想象，因此雙方在創作思路方面很容易存在分歧，但最終往往是根據市場或者投資方的意愿來決定劇本的走向，巴基斯坦作為弱勢一方的意愿沒有得到充分尊重。事實上，我國如今無論在軍事、經濟還是地緣政治方面的國際地位，都離不開巴方的支持，這種一味示強的創作思路并不利于崛起中的中國通過影視合拍來構建國家形象。在眾多已成型或尚未成型的中巴合拍片中，《巴鐵女孩》在上述方面算是處理得比較成功的。中國女性陸游在現實中幫助了巴基斯坦女孩，而巴基斯坦女孩在精神上幫助陸游得以釋懷，體現了互助與平等的理念。在細節方面，巴方往往追求還原真實場景，我方更加注重市場效應與觀賞性。比如電影《巴鐵女孩》中踢足球的巴基斯坦小女孩來自鄉村，中方為其準備了較為時尚的球衣，巴方卻認為此細節不夠真實，對此很難說孰對孰錯，只能遵照主導一方的意愿和判斷來進行。

其次，中巴雙方團隊的工作效率、工作節奏和時間觀念存在較大差異。中國作為聯合國認定的全世界唯一工業化門類最齊全的大國，經過多年工業化社會的洗禮，人們已經習慣了守時、快節奏的生活和高效勞動。加之中國的文化根源儒家思想講求秩序，中國的人種、膚色與其他國際化程度較高的國家相比依然相對單一，相對便于統一管理。相比之下，巴基斯坦是一個文化多樣性極為豐富、而一統性相對較弱的國家，其主流文化為伊斯蘭文化、英殖民地文化和現代西方文化，每個省份也都有自己的語言文字與民族文化。其人種雖都為印歐人種，但靠近阿富汗地區的普什圖人與靠近印度的旁遮普人相比膚色較淺，接近白色人種。在復雜的歷史進程中，巴基斯坦人逐漸形成了一套特有的行為習慣，比如比通知的時間晚30分鐘至兩小時到場都可能屬于合理區間;加之天氣炎熱的時間較長，巴基斯坦人習慣晚睡晚起，晚餐用餐時間也很晚，所以上午11點之前安排工作就會面臨執行難的問題。但這里指的是一般性情況，巴基斯坦上層精英中也有一部分受過西方文化熏陶、或者跟中國人有過合作經驗的人士非常守時。巴基斯坦人在工作當中還很喜歡飲用奶茶并配合著各類點心作為下午茶，生活工作節奏較慢，這就導致中巴雙方的合作存在沖突隱患。以電影《巴鐵女孩》為例，中方工作人員認為巴方團隊跟不上中方的工作節奏，而巴方工作人員認為他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起早貪黑地配合，但雙方最終還是在巴方制片人阿姆娜·沙（Amna Shah）女士的調節下克服各類沖突障礙，于2018年10月6日圓滿完成拍攝，筆者也有幸參與了該片劇組在伊斯蘭堡舉辦的殺青慶功宴。

另外，巴基斯坦作為英聯邦國家成員，其與西方文化共融的時間、深度和廣度超過我國，人均英語水平和詞匯量也普遍高于我國，我國全民的英語水平還比較有限，這也是造成中巴雙方團隊缺乏共同語言和溝通精準度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即將實現近年來巴基斯坦電影在中國的首次商業放映

2019年舉辦的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在合作項目碩果累累的同時，很多曾經從未開展過的領域也萌發出無限的機遇和可能，比如在本已十分搶眼的中巴合作分論壇上，就完成了近年來首部巴基斯坦電影進中國的簽約。在2019年4月27日16時于中國大飯店舉行的中巴經濟貿易分論壇上，在巴基斯坦總理顧問、特使拉薩克·達伍的（Razzaq Dawood）的鑒證下，大火影業攜手宸銘影業，簽署了三十幾年來首部即將在中國上映的巴基斯坦電影《翱翔雄心》（Sherdil）引進協議。

Sherdil（?????）在巴基斯坦國語烏爾都語中的意思是獅子之心，該片于2019年3月22日在巴基斯坦國內發行上映。該該片是巴基斯坦空軍和NK Pictures公司合作的產物，后者為制片方。制片人為諾爾曼·汗（Nomaan Khan），全片也基本由其本人構思與編寫。導演阿茲法爾·賈弗里（Azfar Jafri）執導完成了這部動作電影，由米卡·祖爾非卡爾（Mikaal Zulfiqar）、哈桑·尼齊（Hassan Niazi）、阿爾梅娜·拉娜·汗（Armeena Rana Khan）和薩比卡·伊瑪（Sabeeka Imam）主演，他們均為巴基斯坦傳媒界的資深演員。①里奇·布特蘭（Riki Butland）擔任攝影師，VFX由斯科特·紐曼（Scott Newman）完成。

影片故事始于1965年，兩架巴基斯坦F-86佩刀戰斗機正在執行戰斗航空巡邏，中隊長西坎達（Sikandar）發現了在巴基斯坦領空飛行的印度佛蘭德特納特戰士，于是巴基斯坦空軍飛機與印度空軍戰斗機交戰。最后，飛機墜毀，西坎達英勇犧牲。

隨后，影片跳到了今天，展示了一個年輕人，西坎達·穆斯塔法（Sikandar Mustafa）的孫子哈里斯·穆斯塔法（Haris Mustafa， 米卡·祖爾非卡爾飾）和他最好的朋友法瓦德（Fawad）都夢想著成為戰斗機飛行員。哈里斯的父母不贊成他的職業選擇，尤其是他的父親，他是一個富有的商人。但是，哈里斯的祖母、西坎達的遺孀支持他的雄心壯志。當哈里斯被接納為巴基斯坦空軍時，他的父親將其解雇。哈里斯、法瓦德和他們的兩個新朋友哈里·吉特（Hari jeet）以及有些愚笨的巴基斯坦錫克教徒伊爾凡（Irfan），受到了他的老師和年長者的嘲笑。在學院的訓練中，盡管所有人都經歷著艱難，但也有滑稽搞笑的時刻。哈里斯遇見并愛上了薩布麗娜（Sabrina，阿爾梅娜·拉娜·汗飾），并試圖追求她。最終，薩布麗娜被哈里斯打動。法瓦德發現空軍并不適合他，哈里斯和伊爾凡（Irfan）畢業，并被選為戰斗機飛行員，而哈里·吉特成為空中交通管制官。哈里斯向薩布麗娜求婚，但她告訴哈里斯，她不能忍受嫁給一個生命時常處于危險中的人。隨后，哈里斯處于絕望的戰斗狀態中。而祖母病危時，哈里斯由于工作原因不能在最后的日子里陪伴祖母，家庭給他帶來的壓力讓他更加傷心。盡管哈里斯在飛機上幸存下來，并在戰斗中取得了成功，但他的上級對他幾乎失去飛機和生命感到失望，他們非常不情愿地批準他進入阿聯酋的國際飛行學校，那里聚集著世界各地的空軍。在飛行學校，他遇到了幻影2000戰斗機飛行員、飛行中尉阿倫·韋拉尼（Arun Veerani）。哈里斯和阿倫最初彼此敵對，但卻被迫合作。阿倫愛上了莎拉·弗朗西斯（Sarah Francis），而哈里斯在阿聯酋遇到了薩布麗娜。他們都在迪拜遭遇了匪徒，經歷了不幸，然而卻因此變得友好，最終拯救了彼此的生命。哈里斯和阿倫在同一所飛行學校完成了艱苦訓練后，友好地離開了。哈里斯回國后向薩布麗娜求婚，她同意嫁給他，因為她意識到她不能讓他放棄自己的夢想和為國家服務的激情。當他們計劃去度蜜月時，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間再次出現政治緊張局勢，印度武裝部隊威脅要進行軍事打擊，他們的幸福感迅速縮水。哈里斯和伊爾凡突然遇到2架印度海市蜃樓-2000型飛機，他們被派去了戰斗航空巡邏。當他們追擊時，一枚導彈鎖定了哈里斯的飛機，他試圖躲開，并成功地完成了任務。另一枚導彈向哈里斯發射，他們意識到身后還有兩架幻影飛機，這意味著他們的數量超過了4∶2。在完成之前練習過的動作后，兩人都躲開了導彈。然后，伊爾凡追趕第二架幻影飛機，而哈里斯則進行陡峭的攀登，將另外兩架幻影飛機引開。當哈里斯面對他在飛行學校的朋友阿倫·韋拉尼中尉時，情況發生了變化，昔日的友人今天在戰場上對決。

這部電影圍繞巴基斯坦空軍展開，但與大多數愛國主義宣傳電影不同，該電影描繪了士兵的生活、真實愿望，激情和思想歷程，集合了愛情喜劇、女性勵志、熱血空戰、家庭關系、雙線敘事等多種商業元素。在《翱翔雄心》中，勇敢不僅與那些在戰場上實際戰斗的人有關，而且還與那些憑良心而奮斗并承受艱辛的人們聯系在一起。這些士兵的家人同樣擁有勇敢的心，因為他們允許親人去為祖國的榮譽而戰，即使他們不得不喪生，他們的犧牲也不少于這些士兵。該片致力于啟發所有人確保自己的生活無私地度過，做出大膽的決定，以期建立一個更美好、更和平的世界。片中人堅信這樣一句話：“勇敢的人不會永遠活著，但謹小慎微的人根本不會活著。”

這部影片的中國引進公司北京大火影業有限公司，積極響應“一帶一路”號召，尋求并開辟了中巴影視文化交流合作的全新維度與模式，填補了中巴經濟走廊民心相通工程在電影合作方面的空白。該片的引進受到了中宣部、外交部、中央軍委政治工作部等多位部委領導的全面支持和關注;中國駐巴基斯坦大使館領導為促成項目合作也提供了大量幫助;巴基斯坦最大娛樂集團HUM TV總裁杜萊德·庫萊希（Duraid Qureshi）先生及其夫人同為 M&D FILM 制片人的莫米娜（Momina） 女士表示：這是中巴電影合作嶄新的歷史性時刻，他們也為能出品制作這部電影感到驕傲和自豪。

中國引進方——大火影業董事長王野先生、CEO李偉先生及宸銘影業董事陳爽先生為引進此部電影做了大量準備工作。王野先生親赴巴基斯坦，走訪了位于首都伊斯蘭堡的諸多制片公司和電視臺等影視機構;搭車六小時奔赴巴基斯坦電影搖籃、有“拉萊塢”之稱的歷史名城拉合爾，參觀了諸多攝影棚及電影前后期制作公司;又飛赴港口城市卡拉奇，調研了逐步復蘇的巴基斯坦電影工業中心目前的發展現狀，與許多巴國影視行業精英人才交流分享經驗;進行了對巴基斯坦全國電影行業及資源的深度考察。他表示：中巴兩國友誼長久而深厚，所謂“巴鐵”的稱號，世人皆知，但中國民眾對當前的巴基斯坦社會發展現狀了解不多，自然地貌、風土人情知之甚少。電影作為一種文化產品，恰恰是兩國民眾互相了解的有效載體和橋梁，但這么多年來卻沒有一部巴基斯坦電影在中國上映……因此中巴影視合作空間很大，亮點突出，資源互補性強，必然會有更加廣泛而深入的合作與交流。三十幾年來首次成功引進巴基斯坦電影，大火和宸銘兩家公司，也必然集結更多最優質的資源，爭取促成項目口碑票房雙贏的良好局面。并以此作為契機，繼續開拓“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影視文化領域全新的合作機會，全力助推全世界更多好的電影作品輸入到中國來，同時也輸出優秀的中國文化和影視作品到全世界去。電影《翱翔雄心》因為女性逆襲、刺激空戰、浪漫唯美、熱血愛國等元素，在網絡上早已被全世界網友追捧，IMDB評分高8.5。由于中國研制、巴基斯坦參與開發的梟龍戰機（JF-17）首次亮相大銀幕，并且電影對于梟龍戰機空戰性能的炫酷展示，尤其引發鐵血軍事迷大量贊許留言，自發分享轉載，形成影片強大的“自來水”粉絲群體，大家都期待本片能盡快在中國放映。相信首部巴基斯坦電影進中國之舉定能產生良好的經濟效應及社會效應，贏得中國觀眾的廣泛認可。

三、首次將中國大制作商業片搬上巴基斯坦銀幕

（一）問題與機遇并存

2017年之前，中國電影在巴基斯坦的放映可謂嚴重不足，20世紀后半葉，中巴兩國間曾經一度有著較為密切的電影交流，然而在本世紀初巴基斯坦國家電影發展公司NAFDEC解體后，巴基斯坦方面一直沒有合適的平行機構來承辦國際電影交流活動，以至于2017年巴基斯坦方面仍在放映中國影片《那山那人那狗》，在巴基斯坦Lok Virsa國家民俗博物館的老電影俱樂部里放過的較新的中國電影也僅為《漂亮媽媽》，巴基斯坦觀眾大多沒有接觸過太新的中國電影。2017年巴基斯坦國家藝術委員會主席賈瑪爾·沙先生決定實施機構改革，在委員會內成立了電影部（Film Division），聘請原巴基斯坦國家電影發展公司專家、巴基斯坦電影世家及評論家阿伊賈茲·古爾（Aijaz Gull）先生擔任電影部負責人，這一行動也為隨后的中巴電影交流帶來了新的生機。2018年10月，筆者陪同賈瑪爾·沙先生一起訪問了中國電影資料館，隨后中巴雙方決定共同在巴基斯坦舉辦中國電影節，這一行動也得到了中國駐巴基斯坦大使館及中國文化旅游部的支持。2019年7月，中國電影節終于在巴基斯坦國家藝術委員會如期舉行。中國電影資料館和中國文旅部為本次電影節提供了如《湄公河行動》《建國大業》《一代宗師》等不少優質片源，使中巴兩國的電影工作者獲得了不可多得的放映經驗，為研究巴基斯坦當地群眾的觀影偏好提供了絕佳的機會。通過此次活動，使中巴兩國的電影工作者認識到：

首先，電影節放映電影的時間最好是晚間或周末，而不能選在工作日白天。其次，像《建國大業》這類民族歷史人物眾多、與國外文化鴻溝較深的影片，外國觀眾看起來較為吃力;影片《一代宗師》雖為大師王家衛的作品、也是動作片、功夫片，但偏唯美嚴肅，作為曾經的柏林電影節開幕影片，雖為歐洲觀眾喜歡的風格，而巴基斯坦的普羅大眾其實更偏好較容易理解的動作喜劇風。放映《湄公河行動》時，盡管由于排片時間原因上座率不算高，但所有觀影群眾均能堅持看完，甚至有人追問片子為何未排在更加黃金的時間段，所以在本次中國電影節活動中，中國電影工作者充分認識到了我國商業片在巴基斯坦的放映空間。

（二）實現突破

在總結上述經驗后，在中國文化旅游部的大力支持下，在中國駐巴基斯坦大使館文化處與巴基斯坦中國文化中心的不懈努力下，2019年9月，國慶70周年大慶前夕，“中國電影日”活動得以成功舉辦，我國大制作科幻商業片《流浪地球》終于在巴基斯坦國家藝術委員會成功放映，有350個觀眾到場觀影，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這不僅是對中國國家形象的正面塑造，還為中國電影在巴基斯坦實現商業放映奠定了基礎。

20世紀70年代巴基斯坦曾擁有電影院有1000多家，“9·11”之后參與了美國的聯合反恐行動，其國內安全形勢下降，電影院作為公共場所被視為安全隱患發生地，因此觀影人次急劇下降，很多影院也因商業利益而被改做它用，目前電影院數量只有100多家，屏幕也只有100多塊。但是近年來單銀幕票房產出并不低，最好的電影票房可以達到幾千萬人民幣，所以，實際上巴基斯坦的電影票房收入還是較為可觀的。這與其人口基數有很大的相關性，該國家有兩億多人口，由于穆斯林國家普遍生育率較高，所以到2050年時，巴基斯坦的人口可能會達到4億，而且70%都是年輕人。加之穆斯林國家娛樂活動較少，這對電影業發展是有益的，因為這意味著年輕人可選擇的余地不大，走進電影院的概率也隨之大大增加。因此在巴基斯坦的電影院看電影被視為重要活動，每次放電影前要先奏國歌，保持儀式感。伊斯蘭堡最好的電影院線Cinepax建在最好的商場里，最好的商場和機場也主要是由中國公司修建的。因此，巴基斯坦電影業基礎設施和票房收入存在著很大的提升空間，目前人口紅利并未得到充分釋放。

此外，當前的印巴沖突對中國電影來說也是一次機遇，2019年克什米爾問題爆發以前，巴基斯坦電影院以放映好萊塢、寶萊塢和本土三大類電影為主。克什米爾爆發沖突后，巴基斯坦電影院全面禁映了寶萊塢電影，目前急需補充各類片源，巴基斯坦的商業院線很愿意放映優秀的中國影片。巴基斯坦的電影票價并不便宜，盡管他們的人均收入遠低于我國，但其票價在人民幣25元到55元之間。目前阻礙中國電影在巴基斯坦實現商業放映的一大問題是，巴基斯坦電影的審查費用較高，比如三大城市伊斯蘭堡、拉合爾、卡拉奇，審查費用需要分別繳納給其所在的伊斯蘭堡首都區、旁遮普省和信德省，即一部電影需要繳納三次審查費用。對于巴基斯坦發行商和放映商來說，在不確定中國電影在巴市場效益的情況下，讓其承擔此項費用，巴方是有疑慮的。巴基斯坦也有輻射到中東地區的新媒體平臺Starzplay，他們也非常愿意和中國合作，引進中國的優秀網絡電影，新媒體平臺還能避開嚴苛的電影審查。但是根據巴基斯坦商業院線負責人的反饋，巴國觀眾確實不喜好嚴肅電影，更偏好喜劇片、動作片。

此外，由于之前中國電影沒有在巴基斯坦商業放映的記錄，一些在中國市場上已經收回成本的次新電影，完全可以在巴國繼續上映，發揮營銷學中的長尾理論，賺取邊際收益。根據當前巴方放映商的反饋意見，他們可接受與中方進行電影票房分賬，中國公司可以不用墊付宣發費用，因為巴基斯坦院線有自己的宣傳策略，只要中國電影能通過審查，放映之后中方大概能分到在巴基斯坦票房收入的30%。因此，未來中國電影在巴基斯坦乃至整個南亞市場上還有較大的潛力可挖。

結語

2019年可謂中國巴基斯坦兩國近年來電影合作交流的豐收之年，不但完成了中方主導中巴合拍片零的突破，還實現了引進首部巴基斯坦商業片至中國和中國首部大制作商業片在巴基斯坦的成功放映。相信隨著“一帶一路”旗艦項目中巴經濟走廊向縱深發展，兩國間的影視合作能夠更加穩扎穩打，為擴大兩國間的民意基礎做出應有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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