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創新與美學方法論

本刊編輯部

時間：2018年12月1-2日

地點：廣西南寧市南寧飯店

與會者：黃海澄教授及其家屬、袁鼎生、王建疆、黃倫生、張利群、肖啟明、馮仲平、楊小清、羅堅、楊國良、李啟軍、王曉燕、楊興玉、閆愛華、王圣、王維玉、徐大威、張吉琳、賈永平、蔣應紅、肖明華、崔露什、關煜、趙詩華、莊煥明、張少委、孫瑞雪

主辦：廣西美學學會、上海師范大學

協辦：南方文壇雜志社、美與時代雜志社

研討會開幕式上，廣西美學學會會長、廣西民族大學原副校長、博士生導師袁鼎生教授和上海師范大學美學與美育研究所所長、博士生導師王建疆教授分別致辭，廣州華南商貿職業學院院長黃倫生教授和商務印書館黨委書記肖啟明編審分別宣讀中華美學學會和中國文藝理論學會發來的賀信，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張利群代表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宣讀致敬信，他們對黃海澄教授新時期為推動美學、文藝學研究方法論變革，對其提出“三論”美學思想引領風潮，對其從教六十年為促進新時期中國美學、文藝學和藝術學學科及中國學術的發展表示崇高的敬意，并對其八十五華誕表示祝福。開幕式由廣西美學學會秘書長、廣西民族大學圖書館館長李啟軍教授主持。

袁鼎生（廣西美學學會會長、廣西民族大學原副校長、博士生導師）：尊敬的黃老師、各位學長、各位師侄，各位到會的專家，大家好。我發言的題目是《美學史中的黃海澄先生》，主要講三個方面。第一，黃老師是現當代美學研究中的“高點”。我們知道20世紀50年代以來，中國美學的對象和體系建設一直是討論的熱點，洪毅然先生認為美是藝術和美感，蔡儀先生認為美學研究的是美、美感和美的創造，李澤厚先生認為美學要研究美、美感和藝術。20世紀80年代美學研究的新理論和新方法興起之后，美學的研究對象開始通過尋求總范疇統領美、美感和藝術這三者，當時我們的黃老師就提出用“審美現象”來統領美、美感和美的創造，那么就構成了審美現象運作的一個圈，形成由美、美感、美的創造循環運轉的審美現象學，從而形成一個系統的美學研究體系并奠定了他在美學史中的地位。第二，黃老師在學術研究中做到了“大道、方法、邏輯”的三位一體，黃老師提倡的“方法”不是傳統運用的諸如橋梁、工具和媒介的小方法，黃老師所倡導的方法是一種思維模式和思維路線，這個跟理論體系和范疇運動是一致的。在跟黃老師學習美學的時候，他有句話我一直記在心里，他說“要運用哲學指導美學研究”。黃老師三十年前就將控制論、系統論和信息論等自然科學運用到人文社會領域和美學研究，做到了融會貫通，從而上升到哲學高度，形成了“大道公理”，形成了自己的哲學的思維路線和思維模型，并將其內化為自己的體系和范疇運動，實現了方法和邏輯的統一。第三，黃老師是伴隨著改革開放的大潮建構自己的新理論和新體系的，他的理論具有很強的原創性，這對中國美學的發展是一個很重要的貢獻。改革開放后，許多學人將譯介、詮釋西方理論作為建構中國美學乃至中國學術中國化的一個重要途徑，為中國美學和學術的發展作出了努力，黃老師的學術的貢獻不是僅僅停留在介紹和詮釋上，而是實現了自己的理論建構。黃老師將自然科學的方法、哲學的方法（價值論哲學）引進來以后，創建了控制論美學理論，他運用控制論原理將美學系統、社會系統和自然科學系統統一起來，形成了藝術價值統攝益善美的新的美學系統，也就是集哲學、科學、藝術于一體的新的美學體系。另外，還記得我當年第一次教授文學理論課，有本十幾萬字的講義，黃老師對那本講義從頭到尾給予了細致的批改，其中黃老師作了大約兩到三萬字的批注，至今我還珍藏著，我把它視為我的一項寶貴的精神財富。最后，我再次就黃老師當年對我的培養和教育表達深深的謝意。

王建疆（上海師范大學美學與美育研究生所所長、文藝學科博士點負責人、博士生導師）：敬愛的黃海澄先生、敬愛的徐孔禮師母，親愛的各位師友、各位同學、各位來賓，大家好！正值改革開放四十周年、業師黃海澄先生八十五高壽、治學六十年之際，大家匯聚邕城，濟濟一堂，暢談先生對中國美學和文藝學的貢獻，探討中國美學發展的路徑，在這個重要時刻，作為先生的學生倍感親切、倍感自豪。親切的是師生相聚、其樂融融;自豪的是人海茫茫、我們有幸成為先生的學生，在先生的指導下成長。我以主辦方之一的上海師范大學美學與美育研究所的名義對大家的到來表示由衷的感謝，我今天發言的題目是《黃海澄先生教我們數數》。黃海澄先生是一位真正的老革命和老北大，他曾于抗日戰爭時期當過抗日救國兒童團團長，投身抗戰，又于1957年北大本科畢業一年后再回北大進研班從事研究工作兩年，是一位文武雙全的大師級學者。他在哲學、美學、文藝學、藝術學上的突出貢獻就在于創造了系列次級核心范疇，如審美調節機制說、關系質論、情感——價值論、系統功利論、美與美感耦合發展說、文藝學基座說、藝術的形式共相理論等。學術史證明，一種學說或理論的創新往往不在于一級學科范疇，也不在二級學科范疇，而在于次級核心范疇的創新。這些次級核心范疇不僅具有具體的研究對象和具體的研究內容，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于首次發現、提出、論證和發表傳播，因而具有無可爭辯的原創性和填補空白的意義。正是通過對這些次級核心范疇的建立，黃海澄先生創立的新方法論得到應用，也得到了證明，從而確立了他在美學史上的地位。學問之道，貴得其一，先生的學說博大精深，作為先生指導過碩士論文的學生，我也只能說得其一二，但僅就此十之一二而言，于我卻受益終身。我終身受益的是從先生那里學到了如何數數，同樣一個事物，如何看待，卻有軒輊，尤其是涉及復雜對象時更是如此。我第一次從先生那里聽到，真理、價值、信息、美是在關系中存在的，是一種關系質或日系統質。這樣一來，它們就不再是單一的一個對象，而是關聯著主體、客體、關系的至少三個元素構成的系統，而且這個系統處于不斷的生成變化中，也就是說，真理、價值、信息、美，都不再是一，而是三，這個三，也就是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三”，是“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的三，是多極、多元、多變。從原來的一到后來的三，實際上是思維方式革命的結果。先生所提倡的關系的、系統的、生成的思維模式突破了實物中心的、線性單一的、現成不變的思維模式，而代之以關聯的、復數的、變極的思維方式，從而導致對世界的維度的認識發生了變化。近年來，我提出的別現代理論和別現代主義，產生了國際影響，美國佐治亞州西南州立大學美術學院和歐盟成員國斯洛文尼亞的皮里莫斯卡大學哲學系分別成立了以我的別現代理論為專門研究對象的研究機構，這在當代中國學術史上屬于空前的學術事件。當媒體問我為什么會創造出別現代理論時，我自然提到我的老師黃海澄先生以及我從他那里學會的數數的方法和求真的精神。數數具有本真的意義，黃老師的數數法連帶著真理觀，這就是關系真理、本真和價值的統一，從而與道家莊子的本真主義相關聯，貫通古今，產生了新的研究視野，我提出的別現代主義就是對這種關系真理和本真主義的繼承和發展。最后，我再次感謝黃老師一直以來對我的教育和培養。

馮仲平（廣西民族大學教授、博士）：尊敬的黃老師、尊敬的師母、各位師友、各位同學，大家好。今年是個特殊的年份，黃老師八十五高壽、治學從教六十年、恰逢改革開放四十周年。首先祝福黃老師身體健康、生日快樂、闔家幸福！回顧黃老師給了我們的教導和啟迪，今天我想要說的，讀研的三年在美學哲學方面，受益最多的是黃老師的“三論”美學。我們讀研是1985年，正值美學方法熱，大批西方美學、哲學等理論涌入國內，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黃老師提出的著名控制論、系統論、信息論美學理論，使我大開眼界，對我的學習和學術研究產生了重要影響，后來我到山東大學攻讀古代文學博士學位，博士論文撰寫期間，在涉及價值論的時候，我重新找來黃老師那本“三論”美學進行研讀，可以說，黃老師對我的影響是終身的。現在重新回顧黃老師治學之路和學術思想，他的那種不流于俗、開拓創新的學術精神和人文品質是十分可貴的，從黃老師身上我深深體會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學術創新。因此，我想簡略地談談“學術創新”。第一，學術的創新貴在觀念創新。觀念創新是一切創新的根基，比如研究美學和文學，我們對什么是美學和文學的核心概念和基本范疇要有充分的認識和理解，并在此基礎上更新觀念，從而實現超越。第二，方法創新是學術創新的關鍵，在這一方面，黃老師為我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當下傳統研究需要拓展和突破既定的傳統學術范式，尋找和建構新的方法論，否則，僅僅停留在傳統的訓詁和考據之上，很難有新的突破。第三，要關注當代前沿技術的發展動態，尤其是美學研究或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不能忽視吸納自然科學和技術領域的研究成果，要從方法論上吸收它們的成果融會貫通，予以突破，黃老師在這方面給我們作了很好的啟示。飲水思源，受益終身。

肖啟明（商務印書館黨委書記、編審）：首先祝賀我們尊敬的黃老師、師母身體安康，闔家幸福！作為曾受教于黃老師的學生，畢業之后，很慚愧沒有沿著老師指引我們的學術道路繼續前進，后來“改弦易轍”，從事了出版工作，前面各位師兄的發言和總結非常好，我今天想分享的是后來工作中了解到的幾個關于黃老師治學與工作的細節，以表對先生的尊敬。第一，前幾天碰到廣西日報社原來的社長李啟瑞，說到要參加今天的會議，他對黃老師給予了高度的評價。他說，黃老師是真正的學者，是一個真正值得敬重的學者，在全國特別是在我們廣西他是位德高望重的學者，他是我心目中非常敬重的學術權威。還有，后來在廣西的工作中，我曾與教育廳的領導也交流過，他們對黃老師擔任廣西藝術學院副院長的印象非常深刻，黃老師后來為了學術主動辭去領導職務，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所以黃老師一心向往學術、不事張揚的風格不僅贏得了廣西學界還有許多社會人士的尊敬和敬重。第二，當年讀書，記得有年云南發生了地震，黃老師為了尋找地震的緣由，到處尋求有關云南地震的資料，這一幕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當時就覺得黃老師是一位真正的知識分子，胸懷天下，時刻關注民生。第三，我們在廣西師范大學讀書的時候，黃老師有一次從廣西藝術學院回師大參加一個聯歡活動，記得黃老師在舞臺上吹拉彈唱，拉二胡、唱京劇，我們作為學生被黃老師身上那種風雅深深的陶醉了，感覺黃老師太有詩性了，這是我望塵莫及的，感覺有這樣的老師很自豪。第四，我還清晰記得黃老師當年講過一句話，大意是說：北大給人的影響就是北大的畢業生走上社會最大特點就是想做成一件事。這句話我一直銘記心里，雖然我不是北大的學生，但是黃老師這句話激勵了我一輩子，以前在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工作，現在調到商務印書館，我時常以黃老師這句話鞭策和激勵自己，努力在出版工作中做好自己的工作。最后，再次感謝黃老師。我也希望能夠在出版中為大家、為中國學術出版多做點事情，多出好書。

楊小清：尊敬的、親愛的黃老師和師母，我剛才特地加了一個親愛的，我覺得人生其實就是一種緣分，當得知要開這個會議的時候，我就非常期待。剛才聽到中華美學學會和中國文藝理論學會的賀信，里面對黃老師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我們作為學生感覺到非常自豪和驕傲。我今天發言的題目是《學問要勇于回答時代提出的問題》。第一，記得恩格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社會上一旦有技術上的需要，則這種需要會比十所大學更能把科學推向前進。換言之，社會上一旦有某種需要，它比許多大學更能推動社會的進步，社會的發展和需求是真正的原動力，這也是歷史唯物主義所強調的。剛才我們談了很多，在我看來，我覺得黃老師身上有種最值得承傳的、永志不竭的精神就是勇于回答時代提出的問題。我們知道當年“文革”結束之后，改革開放打開了思想解放的大門，文學和美學發展的討論充滿了活力，現在回想一下，真正取得實績的學者為數不多。我們讀了黃老師的書，聆聽了他的教誨，我們才知道只有那些勇于回答時代提問的人，才能真正推動社會的發展。從美學的角度來說，黃老師的歷史功績是有目共睹的，他提出的“三論”美學理論即是明證。第二，黃老師為人治學，嚴謹而不事張揚，難能可貴的是他治學的勇氣和膽識。記得康德給知識分子這樣的定義：知識分子就是有勇氣按照理性的方式說出事物的真相和本質的人。勇氣是知識分子的首要素質，但有勇氣亂說不行，你還得按照理性的方式說出事物的真相和本質，黃老師在這兩方面都值得我們學習。他回憶當年北大學習期間對胡風案的感受，令我非常感動，他說胡風案讓他心里很難受，這種難受就深深地反映了黃老師年輕時的學術品格，所以從黃老師身上我們要學習他那份勇氣和理性。第三，現在所要考慮的是我們如何繼承發展黃老師身上這種精神，勇于回答時代提出的問題，黃老師當年提出“三論”美學理論也許帶有那個時代烙印，但是他畢竟通過思想的利器打開了中國美學研究的另一扇大門，這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智慧。所以說，學術研究就是要回答時代提出的問題。我們深刻體會到：時代的發展需要理論的創新。很高興，王建疆教授昨天談到了別現代，盡管有人提出質疑，我覺得這是件好事，直面現實、回應時代問題的理論和話語創新本身需要在論爭中不斷完善和發展，希望他能繼續發揚黃老師的學術精神，能夠堅持“別”下去。最后，我還想就美學的研究和發展提出一個問題，美學的研究如何回答當下時代問題，這是需要我們學人深入思考的。

黃倫生（廣州華南商貿學院院長、教授）：尊敬的黃老師，發言之前，首先，我向您老和師母表達祝福，祝福你們身體安康，合家幸福?；貞洰斈昴鷮ξ覀兊慕虒Ш陀绊?，心里充滿感激之情，今天的發言，我想回憶幾個細節。1982年在桂林舉辦過一個全國高校教師講習班，記得那次培訓班上您與徐中玉、賀祥林等老師給我們講課，記得當時您講的就是控制論美學，雖然聽得不太懂，但是啟發了我投身美學研究的大門，到了1985年考取研究生才真正接受和聆聽您的教導。您治學的嚴肅和嚴謹讓我印象深刻，記得那次考研，有三個同學好像不及格，有人評價您打分太嚴格了，打擊了同學的積極性，您說“我是用數學的精確來打分的！”可見您的要求十分苛刻。您還將這種嚴肅、嚴格的治學態度運用到日常工作中，記得我研究生畢業后到廣西社科院研究所工作，不知道您可記得了？有一年省里組織專家進行職稱評審，您是評審組組長和評審專家，其中有位參評人是某高校領導，想評正教授，但條件比較弱，當時自治區教委有位領導想通過行政手段干預，確保這位參評人順利晉升，但在終評時，您和幾位老專家堅持原則沒有讓他通過，好像第二年就沒有聘任你們當評委了。這件事也深深地影響了我，以致后來我擔任廣東省高評委專家，也遇到類似的情況，我也堅持原則，當時心里在想自己是否會重蹈黃老師的覆轍？黃老師敢于堅持原則，現在回想起來，感慨良多。其次，學術上，我們受益于黃老師的不只是學術觀點，更重要的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因為在社科院工作，有許多機會跟黃老師接觸，聊得也很多，記得有次他運用系統論給我分析單位的人事關系，讓我大開眼界，以致許多年后我再次體味學問家這個概念的時候，我想，學問家之所以是學問家，就在于他看待和分析任何事物都是一種學問。最后，黃老師對我們學術的影響，最重要的是培養和鍛煉了我們抽象思維和思辨的能力，比如蔣述卓、王建疆、王杰、楊小清等諸學者。有段時間我也是進行很具有思辨色彩的理論實踐，記得2001年到了廣東工作，在《學術研究》發了一篇從發生學角度研究文學語言的文章，后來得知這篇文章發給了暨南大學和廣州大學的兩位博導和教授評閱，反饋的意見是文章讀了兩三遍以后才看出名堂，兩三萬字的文章居然沒有一個例子。后來我反思，實際上我沒有很好繼承黃老師的學術理路，黃老師的思辨和理論不僅宏闊，而且他的思辨是及物的，可以回復到很具體的經驗層面和事物，這一點我卻忽略了。雖然我現在不關注美學研究了，轉向民間敘事了，但黃老師的理論還是讓我受益良多，比如我曾運用黃老師“真善美益”四大價值系統分析和研究古村落保護，就有很多啟發，比如古村落的斷代問題涉及真的問題、古村落的民間宗教及信仰問題涉及善，民間工藝與民間口頭遺存涉及美等，四大價值體系均有所體現，我運用系統論和價值論解決古村落保護問題時，得到同行的認可?？傊?，黃老師的理論和方法論具有普適性與操作性，讓我受益良多。

張利群（廣西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作為聆聽過黃老師教誨的學生，一直在廣西師范大學工作，現在作為文藝學學科帶頭人，我的感觸很深。廣西師范大學20世紀80年代的中文系在全國很有知名度，這主要與兩個學科有很大的關系，一個是中國古代文學研究，另一個就是以林煥平先生和黃海澄老師為首的文藝學。就文藝學來說，當時林老師和黃老師在學科建設方面有著清晰的發展思路和學科前沿意識，他們堅持以學術強學科，以學術強系，從而形成了一個優良的傳統，這個傳統是我們一筆無形的財富，讓我們受益良多。大家一直在努力，今年我們申請到了博士點和廣西省的雙一流學科，我想這與黃老師他們奠定的良好傳統是分不開的。剛才，大家從細節和方法論方面對黃老師進行了很好的評價，在我看來，黃老師治學上有三個特點比較顯著，一是堅持思想解放，二是堅持改革開放，三是堅持學術創新，黃老師在這三個方面一直引領著我們走在前沿。但與黃老師相比，我們做得還不夠。就黃老師新時期在方法論變革中的意義，我想，有三點需要考慮的，第一，我們要從思想史的意義上來進行討論，這也意味著我們需要對80年代方法論進行思想史上的重估。盡管當時大家對黃老師的理論褒貶不一，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已經滲透到學術史的進程中，無形中對我們的研究產生了影響。前兩年全國召開了紀念方法論變革三十周年，黃老師受邀參加相關會議，并做主旨發言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第二，在我看來，黃老師的方法論不僅僅是文藝學和美學上的方法論，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哲學層面上的方法論，它具有普適性的指導意義。第三，我們還應該從思潮的角度來看待方法論，從當時的情形來看，方法論是一種思潮，這也是需要引起我們重視的。除此之外，我覺得黃老師最大的特點在于他敢于在論爭中堅持理論創新，體現了一種創新和批判的求真精神，這樣的文藝論爭給我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當下我們學術缺少這種“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風氣，當然王建疆的“別現代”有論爭，這是件好事情，有利于促進學術的創新和發展。

李啟軍（廣西美學學會秘書長、廣西民族大學圖書館館長、教授）：我是晚輩，在座很多老師都是我的師長。今天我想講幾點：第一，我受惠于黃先生的教導和鼓勵，在我的學術成長道路上，他給予我很多恩惠，這是我特別要感謝的。我和黃老師結緣于1985年，當時黃老師調去廣西藝術學院當副院長，我去給他幫忙搬家，搬東西時，我發現了黃老師有許多藏書、報紙和雜志，這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后來去廣西師范大學讀碩士，畢業論文答辯，黃老師是我們的答辯主席，記得他對我的論文給予了充分肯定，他評價我的論文平實、不玩概念、有新意，當年這篇論文被評為優秀論文，使我深受鼓舞，后來經修改編人王朝元老師的藝術人類學中。黃老師的學術思想和觀念對我影響很大，求學期間和后來從事研究，我研讀了黃老師的系列著作和文章，使我受益匪淺，他的“三論美學原理”是我們的教材，包括后來出版的《藝術價值論》《藝術的哲學》《藝術新思維》，它們從發生學和價值論的角度解釋藝術，現在讀來依然很新，給了我許多啟發。從授業的角度來說，黃老師雖然不是我的業師，但是我始終把他當作我學術上的導師和引路人。第二，在廣西美學學會的工作上，黃老師給了我很深刻的印象。作為較早人會的會員，黃老師當會長時，我積極地參加了一些活動，后來在黃老師等老前輩的引領下，我走進學會的領導層，美學學會舉辦活動都得到了黃老師的大力支持和指導，使得我們廣西美學學會在推動學術研究和活動開展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績，無論是山水美學、生態美學還是民族美學研究方面。另外，黃老師在學術研究方法論方面對我產生很大的影響，促進我在學術道路不斷前行，堅持創新，力求講自己的話。今天無論是在電影美學、傳媒研究還是生態文藝學方面的研究，倘若說取得了小小成績，我想這與黃老師和袁鼎生老師的引領和提攜是分不開的。

王維玉（平頂山學院副教授、博士）：尊敬的黃先生、各位師長、各位來賓，大家好。我是王建疆老師的博士，今天能夠親耳聆聽黃老師的教誨，非常難得，這種現場感和觀摩感是無法從書本學來的。剛才各位師長發言首先讓我想到朱光潛先生在翻譯維科自傳時曾引用萊布尼茨的一句話，他說，“我希望作家們肯告訴我們他們的創造發明的歷史，告訴我們他們如何一步一步地達到了那些創造發明”。今天的研討會的主題講得更多的是學術創新背后的故事，對我啟發很大，讓我們能夠親身體會黃老師的學術精神。其次，剛才通過聆聽黃老師過去讀書的經歷，我的體會是學術研究要回到歷史情境中。下面我想簡單談談黃老師對美學研究發展的貢獻。黃海澄先生的美學實踐最大的特點是直面現實、學科跨越與開放視野三個方面。所謂直面現實，即是基于社會現實而非理論，也是基于研究對象的事實而非意識形態，他立足個人歷史境遇和學術素養，將個人經驗作為自身邏輯的延展，從而激活了個人話語創新的內在機制。所謂學科跨越，是在以上現實的基礎上，以“三論”為方法和路徑，尤其以控制論為核心突出審美調節的動力機制，對審美現象進行系統把握和觀念刷新，這種學科跨越所帶來的視角變化刷新了諸多審美觀念。所謂開放視野，是指黃先生將審美機制看作一個動態、生成、開放而非靜止、現成、封閉的自調節系統或過程，并賦予其價值哲學的維度。黃先生認為審美和藝術的目的在于激發人們的感情，陶冶人們的性情，在于提升人、發展人、完善人的行為和目的，使人的創造和發展具有正價值，通過正價值抵抗人和自然的負價值，從而促進人類的生存與發展，促進人類幸福?？偠灾?，我覺得黃老師的系統論具有很強的超前性與超越性。

王圣（蘭州財經大學副教授、博士）：尊敬的黃海澄先生、各位師長、各位來賓，大家好。很高興能夠參加本次研討會。我今天發言的題目是《從方法論探索到主義建構——黃海澄先生的美學創新及其影響》。下面我主要從三個方面來談黃海澄先生方法論美學的創新和影響：第一，美學熱的轉向——方法論熱。有學者認為1984年胡喬木發表《關于人道主義和異化問題》的講話標志著激進的馬克思人文主義意識形態變革的失敗，“‘美學熱于同期衰落”。其實，美學熱并未就此衰落，而是實現了一次轉向。這個轉向就是方法論熱。方法論熱出現的必然性基于如下幾個方面的原因。首先，從帶有濃厚意識形態色彩的哲學層面的認識論討論轉向具體的美學方法論的探討，以期更加符合美學學科自身。其次，自從清末西學開始傳人中國以來，我們對西學中自然科學的強大力量有著深刻的認識和體會。當改革開放初期再次打開國門之后，我們發現西方的自然科學成就再一次讓我們震驚。于是，學習西方自然科學方法，并以此作為參考建立我們美學學科，成為一種最具可能性的選擇。第二，美學學科的建構與奠基——黃海澄先生的“三論”美學。黃海澄的《系統論、信息論、控制論美學原理》在方法論轉向中十分醒目，實際上是方法論美學的最顯著成果。黃先生的方法論美學的創新主要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1.美學研究中徹底告別認識論反映論傾向;2.走出主觀美學研究模式，走向美學研究的客觀化;3.卸下不可承受之重，進行美學學科自身建構;4.接續西方哲學美學的傳統基礎，引入自然科學方法。第三，黃先生美學方法論在王建疆教授關于美學主義建構上的體現。如果說80年代的美學方法論探索為美學的成熟與完善奠定了一個基礎，那么，經歷了90年代以來的美學學科發展，到近幾年王建疆教授“別現代主義”理論的提出，他在美學上的主義建構則是美學學科走向成熟的標志。主義的建構中從兩個方面吸收了黃海澄先生80年代方法論研究的精華。一是其中充滿了系統論的思想。二是大膽的學術創新精神。

蔣應紅（蘭州文理學院講師）：坐在黃老師旁邊突然想到《世說新語》里一句話“珠玉在側，覺我形穢”。從各位老師的發言中，我們兩代學人在黃海澄先生學術思想的沐浴和啟迪中形成傳承有序、繼往開來的良好局面，作為后學我們得向黃老這樣真正的學人致敬。黃先生作為藝術界、美學界少有的創立新說的學者，最大的貢獻在于將自然科學中的控制論、信息論、系統論以及哲學價值論等研究方法成功嫁接到人文學科中來。黃先生治學方法為人文學科尤其是藝術學、美學的研究開拓了新思路、提出了新問題、打開了新視野、提升了新境界，這些學術成果和研究方法從“技”和“數”兩方面直接啟發后學在藝術學與美學領域的新征程，尤其是其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美學直接啟發王建疆老師形成自調節審美學和內審美等理論。如果說黃老的學說在起初是努力打通系統、控制、信息在自然學科和人文學科界限而不斷進行系統全面的闡釋的話，那么王建疆先生在承續黃先生治學精神和方法的基礎上探討中國古典美學，則是打通了儒釋道的界限形成了自身理論的特點，尤其是近期王老師所提出的“別現代理論”?？吹近S老師2014年出版的《藝術新思維》，我感覺其中有著很強大的發散思維和反思批判力，黃老對已成定論的學術成果進行細致推敲和質疑，比如他結合藝術史、美學史的考察來對傳統反映論有針對性地進行質疑和批判，并提出自己的觀點，這種別開生面的治學精神很值得我們學習。我們堅信黃先生的學術效力會不斷生成，隨著一代代新人的不斷學習和傳承必將煥發出新的華彩。

崔露什（上海市超級博士后、上海師范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師資博士后）：尊敬的黃海澄先生、各位師長、各位同學、各位來賓，大家好。很高興能夠跟隨我的博士后指導老師王建疆先生來南寧參加這個會議，王建疆老師曾向我推薦黃海澄先生的著作《藝術價值論》以及《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美學原理》，說會對我的研究有所幫助，于是我專門翻閱了有關情感價值問題和系統問題的相關論述。今天我發言的題目是《西方情感理論的當代走向——斯賓諾莎、德勒茲、耐格里》。西方當代情感哲學的理論奠基源自斯賓諾莎哲學，他最先將“情感”納入人的本質屬性中，并賦予其與“理性”并重甚至高于“理性”的地位和價值，《倫理學》最后一章表露出“主動情感”能夠融合并超越理性通達至福科的倫理學理想。20世紀哲學家德勒茲在此基礎上創建了“情動”理論，他將情感內部結構的過程性、生成性、動態性、系統性、表現性等一一予以展現，還原了情動理論的某些內在邏輯。同時，他從斯氏的哲學體系中解放出了“力”的概念，它是上通“天道”、實體的本質力量，即potentia或Power，下通個體存在，即人的本質欲望conatus，這一“力量”賦予情感概念以流動性、生成性等特質。安東尼奧，耐格里在肯定德勒茲對情感闡釋的方法論基礎上，進一步將“情感”或“愛”推向哲學本體論的高度，他認為以“力量”為內核的情感或愛能夠從根本上解放人類勞動和存在狀態，真正超越馬克思的“勞動異化”學說。這些具有時代標識性的重要理論，導致西方理論界在20世紀90年代出現了“情感轉向”的研究趨勢，而它對我們進行中西方情感理論的比較研究、審美學研究、藝術學研究等也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和啟發意義?，F在看來，黃先生的價值情感研究依然具有前沿性。

肖明華（江西師范大學副教授、上海師范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高級訪問學者、博士）：尊敬的黃海澄先生、各位師長、各位來賓，大家好。很高興以上海師范大學高級訪問學者的身份參加本次研討會。我今天發言的題目是《談談當代文學理論的歷史化與公共性問題——以黃海澄先生為個案研究》，主要談三個方面的內容：第一，“三論”美學與后人類語境的文學理論研究。根據經驗來看，作為學科的文藝學要得到歷史的回望，往往需要一定的契機，今年是改革開放四十周年，這一重要年份無疑提供了回望文學理論學科的歷史契機。大家都知道，20世紀80年代中期產生了文藝學、美學方法論，黃海澄先生無疑是其中的重要代表之一，先生出版的《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美學原理》所提出的“三論”美學當時獨領風騷，開拓了文藝學、美學研究的視域，后來杜書瀛先生給予高度評價，認為它開闊了中國文藝理論家的理論視野，帶來了文藝理論研究者的思維方式的多元變化。同時，它對當下后人類語境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特別是人工智能藝術問題都與控制論、信息論密切相關。第二，價值論文學理論與當代文論的學科反思。黃海澄先生是較早提倡文藝理論要擺脫認識論的先行者之一，他倡導的價值論對于當代文藝學的學科反思有著重要的促進作用，這點是不應該被忽視的。第三，藝術美學與文藝學的“學術帝國”問題。黃海澄先生也是較早研究藝術美學的學者，他主編了國內第一套藝術學理論叢書，他所撰寫的《藝術價值論》《藝術的哲學》《藝術美學》都是對藝術基本問題的研究，算是較早地認識到文學藝術的美學屬性。20世紀末，借助文藝學研究的文化轉向，文藝學大有建立“學術帝國”之趨勢，但是無論如何發展，文藝學成其為文藝學，它很難擺脫文學的審美屬性，同時作為一個學者，非要有藝術美學的基礎不可，黃先生在這一方面無疑有著獨特的認識和自覺。總之，黃海澄先生作為文藝學、美學方法論的開拓者，對他展開研究無疑對文藝學、美學學科的發展和反思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徐大威（遼寧師范大學副教授、博士）：尊敬的黃海澄先生、各位師長、各位來賓，大家好。我發言的題目是《思想、主義與別現代主義》，恩格斯曾講，哲學的基本問題是思維與存在的關系問題。一般而言，人的思維可有多種“物質外殼”，如口號、觀點、想法、主張、思想、理論、學說、主義……正如人們常講，有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馬克思主義，思維最具代表性的話語形態也常常是思想、理論和主義。思想、理論和主義都是特定社會存在對人的思維所提出特定需求的結果，是做理論的三種常見形態。但是人們日常對它們之間的區分往往不夠清晰，尤其是對于主義及其意義認識有所不足。西方現代、后現代文論的一大特點是各種主義的盛行。主義并非語言游戲，而是深刻地體現出現代知識分子變革、完善社會人生的渴望。所謂主義是指帶有價值論斷的社會化思想言論。與思想相區分，主義一般具有社會功利性、統攝生成性、切割識別性與交叉學科性等特點。從作為社會形態的主義，到作為社會思潮的主義，到作為哲學思潮及其流派的主義，再到作為文藝思潮及其流派的主義，顯示了主義的生成過程。和“有主義”的西方文論相比，中國當代文論有基礎理論研究和學術史研究，且以學術史研究為主要風尚，而缺少具有較強社會人生關懷的主義，可謂“有學科”“有思想”而“缺主義”。王建疆教授提出的別現代主義是出于時代的要求，而非出于學術民族主義焦慮。主義源于問題，如果說現代主義是關于“人的異化”的主義，后現代主義是種“解構”的主義，那么，別現代主義則是關于“社會發展”的主義。黃海澄先生的美學在研究方法上具有跨學科性，在研究目的上具有社會功利性，王建疆教授作為黃海澄先生的弟子，進一步把理論思考放在了對現實社會形態問題的考量上，其美學具有主義的意義，是對黃先生治學理路的繼承與發揚。

關煜;（上海師范大學博士生）：尊敬的黃先生、各位師友，大家好。我今天發言的題目是《別現代理論對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的繼承與弘揚》。黃海澄先生自20世紀80年代提出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以來，系統而全面地將西方現代自然科學研究中的方法運用到美學研究中，不僅言之成理，自成體系，還引發了一系列美學、哲學思維革命。其中，包括黃海澄親炙弟子王建疆先生在內的多位學者，都受到了先生的“三論”思想啟發，創有自己不同的學術理論?？v觀王建疆教授早年的學術歷程，也與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的學術思想有著最為緊密的關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內審美理論的提出也即自我調節理論的審美形態外化，主要機制還是來自自控制、自調節的原理。王建疆先生自2014年以來創立的別現代主義理論更為直觀，是以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作為方法論，將整個世界、人類社會和自然界各自看成一個完整的系統，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哲學、美學、藝術理論建構?！叭摗敝械淖哉{系統不僅影響了自調節審美理論的形成，也引發了別現代理論將整個人類社會納入動態自調系統的新的思維方式。王建疆先生提出別現代時期有“和諧共謀期”“對立沖突期”“和諧共謀與對立沖突交織期”“更新超越期”四個發展階段，并以美學和藝術為例來為歷史發展中因“自組織、自控制、自調節、不斷由低級向高級發展的”過程中必然出現的“自我更新”與“自我超越”階段正名。別現代主義以期通過自調節方式告別別現代，進入到真正意義上的現代社會?？梢?，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不僅溝通了西方現代科學發展與社會的聯系，打通了中國古代哲學和美學思想與當下社會發展的關系，亦改變了人們的思維方式，在前現代、現代、后現代的“別現代”交織期呈現出了獨特而非凡的方法論意義。

趙詩華（黃山學院講師、上海師范大學博士生）：尊敬的黃先生、各位師長、各位同學、各位來賓，大家好。很榮幸有機會跟隨我的導師王建疆先生來到美麗的邕城參加本次會議，也很高興開啟了這次學術的“尋根之旅”。因為認識王老師，我才進一步地了解黃先生。我今天發言的題目是《一種美學理論方法論的延展——從控制論美學到別現代主義美學》。首先，黃先生是王老師的業師，王老師曾在黃先生的指導下完成了碩士論文《論自我調節與審美經驗的產生和美化》，他吸納了黃先生的控制論美學中的調節理論，并將其運用到中國傳統儒釋道等元典中激活了中國古代美學思想，提出了自調節審美、內審美等具有原創性的次級概念，刷新了中國古典美學研究的視域，可見，王老師受到黃先生的影響是非常大的。當下王老師提出了別現代理論，在國內外引起了較大反響，其中別現代主義美學給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它“求真”的價值屬性，而這種“真”體現為多重元素互動中所體現的真以及社會與個體存在的“本真”，因此，別現代主義美學，它不再將審美現象包括藝術與社會現實進行簡單的鏈接，而是將審美形態、藝術形態與社會形態三者置于一個動態的聯動機制中進行多維度考察，將其視為一個動態的整體。在我看來，別現代主義美學所體現的關系是對黃先生控制論美學思想的一種繼承和發展。其次，別現代主義倡導區別真偽現代性和關注現實的本真應該是對黃先生20世紀80年代積極探索美學方法論求真精神的發揚，直面現實、回答時代提問是二者的共同點。最后，黃先生通過“三論”美學所倡導的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要關注和吸納自然科學方法的做法對我來說，印象非常深，時下認知美學研究以及國外美學研究吸收神經科學成果的研究方式也是黃先生方法論的延續，尤其是人工智能的發展，需要我們擴大美學研究的視野。總之，作為一位后學，黃先生所開創的美學方法論值得我們反復研讀和思考。

賈永平（蘭州城市學院講師、博士）：尊敬的黃海澄先生、各位師長、各位來賓，大家好。黃先生在六十年的學術探索道路中，始終關注文藝理論和美學研究中的現實問題，創新性地提出了情感價值論、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美學原理等理論話語和方法論，一度成為改革開放初期理論話語和方法論創新的急先鋒，為我國文藝理論和美學研究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下面，我從三個方面談一下對黃先生學術研究的認識。第一，黃先生的學術研究是及物的，主要體現在其研究是理論與對象的結合，其藝術理論是建立在對文學、音樂、戲劇等具體的藝術對象研究之上的理論;其研究是理論與方法的結合，是心法口訣與具體招式的合二為一;其研究是理論與現實的結合，理論從現實問題中來并能夠積極回應現實;其研究是理論與價值的結合，理論是人本主義的，滿懷著人文價值的。黃先生始終貼近并回應時代的問題，從具體的研究對象人手，深入思考關乎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問題，以此來建構自己的理論。第二，黃先生的學術研究是有創新追求的，其思維、觀念、話語都體現出強烈的創新意識，在學術研究中開辟出多個新天地。第三，黃先生的學術研究是有品格的。他對待學術既執著又嚴謹、認真，能夠在學術中堅持求真，勇于指出學術研究中存在的一些錯誤，大到理論、構架，小到語法錯誤，均仔細找出并以求澄明。另外，我認為，我們也應該回到學術史中、回到學術現場中、回到學術源流中來繼承黃先生的學術思想，繼承黃先生的學術品格與創新精神。

研討會結束后，袁鼎生教授主持閉幕式，張利群作了會議學術總結，他充分肯定本次會議的學術意義，他認為，在改革開放四十周年這個特殊的時刻，回顧和總結黃海澄先生的學術思想，探討學術話語創新和美學方法論，這對繼承改革開放精神，發揚老一輩知識分子的學術精神和高尚風范，對推動中國學術話語創新和美學發展有著特別的意義。閉幕式上，黃海澄先生還作了簡要發言，談了自己對學問之道的感悟。

黃海澄：感謝我的學生們組織召開這次會議，大家遠道而來，很辛苦，在我心里，過意不去。聽了大家的發言，很多后起之秀發言很有質量，經過了細心準備，我相信，你們一定會超過我，這是我真切盼望的。聽了大家發言，我很受啟發，現在有幾點感想與大家分享一下：第一，我覺得在做學問上，不要把名利看得太重了，或者企圖在學界“獨霸一方”，或者為了評職稱，為了一時的名利，學術造假，這是要不得的，我們從事學術研究應該有自己的底線和學術操守，這需要引起我們的警惕，要扎扎實實、老老實實地做學問。第二，就做學問來說，首先要有創新意識，沒有創新意識，我們一味地做別人的“傳聲筒”，那么科學就不會發展、社會也不能進步。其次，作為研究者，知識的積累和吞吐量要大，還要有跨學科的知識，這樣才能左右逢源、融會貫通。另外，還要有學科前沿意識，一定要及時掌握學術發展的前沿動態，才能保證研究的前瞻性，否則重復別人的研究，科學研究也就失去意義和價值。第三，學術理論建構和創新是好事，但是要經得起邏輯和現實的檢驗和證偽，一個理論或體系建構和創新起碼包括兩個部分，一個是認知部分，另一個是價值部分。認知部分既要符合客觀事實，邏輯上也不能有毛病，經得起檢驗、站得住腳。價值部分就是它要有價值維度，要有價值底線，也就是說，我們創新立說，要從有利于我們國家和民族的生存與發展角度考慮，能夠運用這個理論指導實踐，從更大的層面來說，要考慮有利于人類社會的生存與發展。倘若我們創立一套理論，在認知方面、邏輯方面牽強附會，與事實不符，創立一些違背國家生存和發展、違背人類生存和發展的理論，這也是千萬要不得的。總而言之，從你們的發言，我看到了希望，希望你們能為中國的學術發展和中華文化復興作出自己的努力和貢獻。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