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協同創新網絡、資源整合與創新績效的關系研究

趙波 蔡特金 張志華 杜萬恒

摘要：作為創新活動的主體，企業越來越認識到通過協同創新網絡開展創新活動提高創新績效對企業發展的重要性。基于160家物聯網企業的問卷調查數據，探討了企業協同創新網絡、資源整合與創新績效之間的作用機制，運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回歸分析等多種統計分析方法進行了驗證與說明。研究結果表明，企業協同創新網絡對資源整合有正向影響，資源整合對企業創新績效有積極影響，并在協同創新網絡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

關鍵詞：物聯網企業;協同創新網絡;資源整合;創新績效

中圖分類號：C93?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DOI：10.3969/j.issn.1003-8256.2019.01.003

0? ? 引言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后，特別是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信息科技、互聯網技術的迅猛發展加速了知識、技術、資本和信息資源的全球化流動和配置，企業經營生產環境日趨復雜多變，技術和產品更新周期大大縮短。作為知識創造和創新活動的主體，企業越來越認識到僅依靠自身內部力量獲得知識創造、技術創新的全部資源難以促進創新績效[1]，而以跨組織邊界組建多主體協同創新網絡為特征的協同創新模式正逐步取代傳統的創新范式，企業通過協同創新網絡可以有效整合資源、提升創新績效。在此背景下，圍繞協同創新網絡的組建，著眼優勢資源的整合與利用，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增強企業創新能力和競爭優勢成為諸多企業的戰略選擇。

1? ?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1.1? ?相關理論基礎

Freeman是第一個較為完整地提出創新網絡概念的人，他認為創新網絡是針對整個系統創新建立的一種制度安排，用以聯結企業之間的創新協作關系[2]。國內學者游達明在 Hadjimanolis 等學者研究基礎上，將創新網絡定義為企業在技術創新過程中與外部相關組織和網絡節點的關系集合[3-4]，是企業圍繞開放式創新活動與企業外部建立的各種關系的總和，有利于企業從外部獲取相關資源促進新產品開發[5]。劉丹認為企業的創新活動是一個涉及多個組織、多個層次、多個階段和多種創新要素的動態的復雜的創新網絡的整體活動，即協同創新網絡活動[6]。

綜合已有研究成果，本文認為協同創新網絡是指企業跨組織邊界與相關供應商、用戶、高校、科研機構、政府和中介組織等建立合作關系，通過各協同主體之間的深度互動、資源整合而形成的一種網絡體系或網絡系統。協同創新網絡與傳統的企業創新網絡和“產學研一體化”有本質上的差異，協同創新網絡超越“產學研”界限，具有“深度協同”的特征，它是各要素間關聯、互動、協同的復雜系統，是復雜協同網絡創新環境下的自增益循環的創新生態系統[7]。

1.2? ?理論假設

1.2.1協同創新網絡與資源整合

Ferrary認為開放性是協同創新網絡的顯著特點[8]。Eisingerich 等把協同創新網絡強度定義為企業與外部組織之間交互的頻率、交往的穩定性和互信程度的綜合表現。解學梅認為網絡的開放性可以用不同創新主體間聯系的廣泛程度[18]，以及與網絡內主體間開展協同創新的意愿狀況來表示。綜合已有學者研究，本文認為，開放度、緊密度和穩定度是企業協同創新網絡最顯著的特征，是否具有這些特征以及程度如何可能影響企業在協同創新網絡中的創新活動和創新績效。

企業構建協同創新網絡關系的主要因素應是降低環境的不確定性、減少交易費用、降低創新風險、實現重大目標或戰略意圖，但獲取資源被認為是主要動因，包括有形資源和知識、技術、信息等隱形資源[9]。協同創新網絡為企業提供了知識、技術共享的開放創新環境，企業可以通過網絡將自身資源和其他創新主體的資源進行整合與利用。Chesbrough 研究指出，企業通過協同創新網絡尋求并獲取外部資源，并通過這些獲取的外部優勢資源來拓展企業內部知識基礎，促進企業創新行動[10]。陽銀娟等認為企業為不斷創造價值，需要不斷溶解并打破組織邊界，與外部組織積極建立正式或非正式的協同關系，通過建立協同創新網絡來獲取、分享不同類型的創新資源[11]。趙波通過對物聯網企業的調查數據，發現“政-企”“企-企”“研-企”這三種類型的協同創新網絡對資源獲取有顯著正向影響[12]。陳勁將資源集中于外部關鍵資源的獲取，外部關鍵資源在協同創新網絡開放模式下可以有效獲取與整合，從而進一步影響企業創新績效[13]。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協同創新網絡開放程度對企業資源整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協同創新網絡緊密程度對企業資源整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3：協同創新網絡穩定程度對企業資源整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1.2.2資源整合與創新績效

Edmondson A，McManus S 把企業資源整合分為選擇、汲取、配置、激活與融合過程，既包括企業內部資源配置利用的微觀戰術層面，又包括企業從組織外部獲取的資源配置利用的宏觀戰略層面[14]，其實質是對企業所需要和所擁有的資源配置優化過程，重點是通過對企業內外部的知識、技術和信息等資源識別獲取、融合、內化以及配置利用[15]。本文所研究的資源整合是指企業通過協同創新網絡從合作伙伴中獲取關鍵資源，并通過對資源的識別、獲取、融合、內化、配置和利用，達到增強企業創新能力、提升創新績效目的的相關活動。

在快速變化的競爭環境下，傳統的靜態資源難以支撐企業創新活動需求，伴隨企業戰略目標的變化，企業必須采取相應措施促進企業內外部資源的優化配置，并通過資源的整合利用提升企業能力和創新績效。Reynolds 和 Miler 認為企業創新效率的提高和創新績效的提升，主要在于企業將協同創新網絡中獲取到的關鍵資源通過有效整合的方式形成了企業自身的能力與優勢。馬海濤通過實證指出，企業對內外部知識和技術等核心資源的整合能力有助于企業把握動態變化中的機會，實現創新績效[16]。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4：資源識別與獲取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5：資源內化與融合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6：資源配置與利用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1.2.3 資源整合的中介作用

多數研究表明，資源整合在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同時，還可能在協同創新網絡與創新績效之間存在一定的中介作用。林建認為企業對創新資源進行整合，重點是對組織外部資源的辨別、獲得、內化與融合，通過資源整合進一步拓展了企業的資源基礎，進而提升創新績效[17]。解學梅認為企業協同創新網絡的強度、規模和開放性等特征能夠通過資源的有效配置提升企業的創新績效[18]。李世超基于案例研究，解釋了知識資源獲取在關系嵌入性與創新績效間所起的中介效應[23]。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7：資源整合在協同創新網絡與企業創新績效間起中介作用。

2? ? 研究設計

2.1? ?研究框架

在理論研究基礎上，本文提出了協同創新網絡、資源整合與企業創新績效的研究框架。協同創新網絡影響資源整合和企業創新績效，資源整合起到中介作用。

2.2? ?變量測量

本文用作實證資料的問卷量表，是在借鑒國內外相關文獻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根據本研究需要進行了修改和完善。為保證研究中問卷量表的信效度，本文進行了預測試，剔除了不合適的問卷題項，最終形成正式問卷。所有量表均采用5分李克特量表策略，1表示程度很低，3表示中等，5表示程度很高。

（1）對協同創新網絡變量的測量。本文將協同創新網絡作為研究概念模型中的自變量，參考了Ferrary[8]、陳勁[13]、解學梅[18]、林少疆[19]等學者的觀點，將協同創新網絡的開放程度、緊密程度和穩定程度作為測量維度和因子，共通過21個題項來反映。

（2）對創新績效變量的測量。本文將創新績效作為研究概念模型中的因變量，在參考了陳勁[13]、黨建兵[20]、段晶晶[21]等學者研究成果基礎上，將企業協同創新績效的測量劃分為四個測量維度和因子，分別為成果轉化績效、知識創新績效、人才開發績效和產業融合績效，共通過16個題項來反映。

（3）對資源整合變量的測量。本文將資源整合作為研究概念模型中的中介變量，在參考了Herstad S J[15]、趙波[12]、黨建兵[20]等學者研究基礎上，將企業與其他創新主體間整合的資源重點界定為技術資源、信息資源和資金資源，同時將其作為資源整合的具體測度項體現在資源識別與獲取、資源內化與融合、資源配置與利用的三個維度中，共通過9個題項來反映。

2.3? ?樣本選取

本文以江蘇省物聯網企業為研究樣本，樣本的選擇范圍為江蘇省的蘇南、蘇中和蘇北的部分物聯網企業，主要包括“感知中國”中心的物聯網核心區——無錫，江蘇物聯網產業發展的支撐區——蘇州、南京、徐州，另外還選擇了蘇中地區的揚州市。共調研160家企業，發出800份問卷，回收720份問卷，回收率90%，其中有效問卷650份。調研企業的問卷回答者主要是公司高管以及企業技術創新、市場拓展、產品開發、人力資源、戰略規劃等業務和領域的部門負責人，他們對企業發展尤其是如何與外部組織通過協同創新等形式開展創新活動有更多的了解，保證問卷樣本有較高的信效度。

3? ? 實證分析

3.1? ?信度和效度檢驗

本文采取內部一致性指標（通常用Cronbach's alpha 值表示）對變量進行信度檢驗，協同創新網絡的開放程度、緊密程度和穩定程度的 Cronbach's 系數分別為 0.855、0.883 和 0.851;資源識別與獲取、資源內化與融合、資源配置與利用的 Cronbach's 系數分別為0.784、0.846 和 0.885;創新績效的 Cronbach's 系數為0.930。結果均超過了 0.7，表明本研究變量在內部一致性上具有較好的信度。

效度分析主要是通過內容效度和收斂效度兩方面進行衡量。由表1可知，觀測變量的因子載荷均大于0.5，各變量具有較好的收斂效度。

3.2? ?相關性分析

對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前，通過相關分析可以初步檢驗變量之間是否存在相互影響。運用 SPSS22.0 軟件，對模型中的所有變量進行 Person 相關分析（表2）。

從相關分析結果來看，協同創新網絡的開放程度、緊密程度、穩定程度與資源整合的3個測量維度以及企業創新績效顯著相關（P<0.01），假設H1、H2、H3、H4、H5、H6得到初步支持，適合進行下一步研究。

3.3? ? 對假設的檢驗分析

3.3.1 協同創新網絡與資源整合的回歸分析

在本文設定的概念模型中，資源整合的影響因素為協同創新網絡，包括協同創新網絡的開放程度、緊密程度和穩定程度，估計了四個模型。其中模型1只包含了控制變量，模型2、模型3和模型4分別逐步納入了協同創新網絡開放度、緊密度和穩定度，以驗證協同創新網絡因素對資源整合的影響假設，具體見表3。

由表3可以看出，隨著新變量的加入，模型R2值有顯著提高。在協同創新網絡的結構因素中，協同創新網絡的開放程度、緊密程度和穩定程度能夠解釋資源整合建構總體方差的55.5%，三者的回歸系數都為正，且顯著性水平P<0.001，說明協同創新網絡的結構因素對資源整合建構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協同創新網絡的開放程度、緊密程度和穩定程度有利于企業進行資源整合。本文所提出的理論假設H1、H2、H3通過驗證。

3.3.2 資源整合與企業創新績效的回歸分析

在本文的假設模型中，資源整合對企業創新績效會產生一定影響，資源整合包括資源識別與獲取、資源內化與融合、資源配置與利用三個維度。所以根據假設估計了四個模型。其中模型1只包含控制變量，模型2、模型3和模型4分別逐步納入資源整合的資源識別與獲取、資源內化與融合以及資源配置與利用，以驗證資源整合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如表4。

由表4可以看出，隨著新變量的加入，模型R2值有顯著的提高。在資源整合的結構因素中，資源識別與獲取、資源內化與融合以及資源配置與利用能夠解釋創新績效建構總體方差的42.8%，三者的回歸系數都為正，且顯著性水平P<0.01，說明資源整合的結構因素對創新績效建構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資源識別與獲取、資源內化與融合、資源配置與利用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本文所提出的理論假設H4、H5、H6通過驗證。

3.3.3資源整合的中介作用分析

如果一個中介變量完全解釋了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的關系，我們將這個中介稱為完全中介作用。如果一個中介變量只是解釋了部分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的關系，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還有一小部分是不需要經過中介變量的，那我們稱這個中介變量為部分中介作用。根據理論模型，估計了三個模型，模型1只包括控制變量，模型2加入自變量協同創新網絡，模型3加入資源整合，具體結果見表5。

由表5結果可以得出，自變量協同創新網絡對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為正，且顯著性P<0.001，再次驗證了協同創新網絡對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在回歸模型中加入資源整合變量后，協同創新網絡對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和顯著性水平下降了，因此，在協同創新網絡與創新績效之間，資源整合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協同創新網絡通過資源整合來間接作用于創新績效，假設H7通過驗證。

4? ? 研究結論與啟示

4.1? ?研究結論

4.1.1協同創新網絡對資源整合有正向的積極影響

本文實證分析驗證了協同創新網絡對資源整合的研究假設，即協同創新網絡對資源整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當企業與合作伙伴在協同創新網絡內互動合作時，會發現、識別進而獲取開發成本較高或者自身缺乏的外部資源，并將資源進行充分的內化與利用，同時剔除對自身發展不利的資源，并根據自身業務和戰略發展方向合理配置資源。首先，協同創新網絡的開放程度對企業與各創新主體間的資源整合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協同創新網絡越開放，各創新主體參與創新網絡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更強，各主體對協同創新網絡投入的人力、物力、財力等創新要素和資源就越多，資源共享與整合利用情況更加充分。其次，協同創新網絡的緊密程度對企業與各創新主體間的資源整合有明顯的促進作用。網絡內各主體間合作關系越緊密，各種互補性的資源越容易在緊密的互動關系中整合與利用。再次，協同創新網絡的穩定程度對企業與各創新主體間的資源整合有明顯的促進作用。穩定的合作關系有利于深化各創新主體間的溝通交流，增強信任關系，促進網絡內相關資源充分識別取、融合內化，進而高效配置到企業自身的流程體系中。

4.1.2資源整合對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影響，并在協同創新網絡與創新績效之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

通過實證分析可以看出，在由企業、政府、高校、中介等構成的協同創新網絡中，企業對內外部資源的識別與獲取、內化與融合以及配置與利用，對企業創新績效會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在激烈的競爭時代，企業要想加快新創產品的研發速度，除了對自身資源充分了解，以及對外部資源進行識別與獲取之外，如何將外部資源內化與整合并有效融入到企業自身資源體系中是非常重要的。企業只有將協同創新網絡中的各項資源融入到自身體系，進一步對人力資源、財務資源、技術資源、知識資源、信息資源等價值進行充分了解，通過配置與利用提高資源的綜合價值，進而促進創新績效的提升。

在研究了協同創新網絡對資源整合，資源整合對創新績效的作用機制后，本文還探究了資源整合的中介影響，研究得出，資源整合在協同創新網絡與創新績效之間有部分中介作用。

4.2? ?啟示

研究表明，企業在發展壯大的相關階段，都會遇到內部資源難以持續支撐企業快速發展的情況，這就迫使企業不得不拓展戰略思維，通過加強與外部組織的合作來獲取自身所需的戰略資源以形成新的資源基礎和資源優勢。組織間的知識共享和資源整合將改變企業的知識存量和資源結構，從而為企業帶來新穎的知識和技術，加快了企業新產品開發速度和提高了企業產品競爭力，從而為企業創造競爭優勢[22]。當企業跨越組織邊界與外部用戶、供應商、高校、科研機構、政府和中介組織等創新主體建立協同創新網絡關系時，資源的獲取、共享與利用就成為了可能，企業創新活動將更加有效。本文的實證結果表明，與外部創新主體建立開放、緊密和穩定的協同創新網絡，同時通過該網絡與其他創新主體之間的資源共享，尤其是加強各主體間的資源整合與利用，包括協同創新網絡內的人才、技術、信息、資金、設備等核心資源的充分挖掘，及時識別、獲取、融合、內化、配置和利用，強化對企業內外部資源的有效管理，放大資源整合的中介作用，可有效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4.3? ?研究不足

研究的調查樣本主要選擇的是物聯網發展情況較好的江蘇區域相關地市的企業，具有一定的省域特征，未來可進一步擴大樣本的數量和規模，突破區域的限制。再者，理論研究的成果需要運用到實踐中才能最終體現出其應有的價值，由于時間精力和研究資源有限，研究者沒能將研究得出的理論成果放到更多的企業案例中作進一步的實踐驗證，這都是今后深入研究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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