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輸血民企

張程

2月15日，中國人民銀行公布了2019年1月份的金融統計數據，其中人民幣貸款單月增加3.23萬億元，創單月歷史新高，引發了市場各方的關注。對這一現象是否意味著央行重回“放水”道路，各種議論結果不一。

實際上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貨幣政策導向已經有寬松的跡象，但是這種寬松并非以往的“大水漫灌”式的寬松。而是出現了“疏通貨幣傳導機制”的提法，即調控貨幣的流向，讓貨幣按政策導向進入特定行業和領域。例如2018年央行四次定向降準，年底央行還創設了定向中期借貸便利（TMLF），相比于以往的中期借貸便利（MLF）多了“定向”二字，其中意味很明顯，即要讓資金流入央行希望流入的特定領域。

在某種意義上確實可以說央行的貨幣政策在2018年下半年出現了寬松跡象，1月份的新增貸款創歷史新高就是證明。但是這種寬松并不是“大水漫灌”，而是“定向灌溉”，定向的重要方向之一就是民營經濟，中小微企業。

從2018年年中以來，政策層面即在不斷加大對民營經濟的金融支持力度，各種定向調控、精準調控政策不斷出臺，民營企業在金融服務上也確實得到了支持。從近日中央發布的一系列政策動向來看，向民營企業輸血的趨勢在今年仍將繼續。

2月14日，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共同印發了《關于加強金融服務民營企業的若干意見》，要求通過綜合施策，實現各類所有制企業在融資方面得到平等待遇，確保對民營企業的金融服務得到切實改善，融資規模穩步擴大，融資效率明顯提升，融資成本逐步下降并穩定在合理水平，民營企業特別是小微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得到有效緩解，充分激發民營經濟的活力和創造力。再次明確了向民營經濟進行“定向放水”的意思。

定向調控成果初步顯現

2019年1月份人民幣貸款增加3.23萬億元，創單月歷史新高。從信貸結構看，對小微企業、民營企業等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的支持，制造業特別是高技術制造業的中長期貸款明顯增強。

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1月末，普惠小微貸款余額9.7萬億元，同比增長17.6%，增速比上年末高2.4個百分點。1月份增加2109億元，增量是上年同期的2.6倍;2019年1月，新發放的1000萬以下小微企業貸款利率平均水平為6.16%，環比下降0.12個百分點，比上年同期下降0.21個百分點;截至2019年1月末，普惠小微貸款支持小微經營主體2165萬戶，1月份增加26萬戶，同比多增7萬戶。

信貸結構的變化主要是由于自2018年尤其是四季度以來，人民銀行積極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緩解銀行信貸供給存在的約束，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機制，包括推動銀行發行永續債，綜合運用定向降準、中期借貸便利等措施緩解部分銀行面臨的流動性約束，引導金融機構加大對實體經濟的支持等措施的結果。

2018年7月23日，國務院常務會議部署更好發揮財政金融政策作用，支持擴內需調結構促進實體經濟發展的工作。其中出現了一些新的提法，例如積極財政政策要更加積極;穩健的貨幣政策要松緊適度;另外，還提出要加快國家融資擔保基金出資到位，努力實現每年新增支持15萬家（次）小微企業和1400億元貸款目標。對拓展小微企業融資擔保規模、降低費用取得明顯成效的地方給予獎補。

年中“國常會”的這一政策轉變信號給予了市場積極的信心，某種意義上也標志著2018年的“去杠桿”工作取得了階段性成果，政策開始轉向“穩杠桿”。隨后政策層面對于民營經濟、中小微企業的金融支持開始逐步加大，各種利好政策也不斷放出。

2018年11月初，中國人民銀行黨委書記、中國銀保監會主席郭樹清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到，銀行業金融機構要客觀對待民營企業發展中遇到的困難，實施差異化信貸政策，采取精細化、有針對性的措施，幫助民營企業擺脫困境。并提出考慮對民營企業的貸款要實現“一二五”的目標，即在新增的公司類貸款中，大型銀行對民企的貸款不低于三分之一，中小型銀行不低于三分之二，爭取3年以后，銀行業對民企的貸款占新增公司類貸款的比例不低于50%。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實際上銀行業貸款余額中，民企貸款占比僅為25%，與民營經濟在國民經濟中超過60%的份額明顯不相匹配。要完成“一二五”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穩健的貨幣政策要松緊適度”的提法實際上就是要區別對待不同行業，最后體現出來的結果就是1月份的人民幣貸款增加額創單月歷史新高，對中小微企業的貸款則出現了“量增、價降、面擴”的發展態勢。

多管齊下繼續輸血民企

2月14日，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共同印發了《關于加強金融服務民營企業的若干意見》（下稱《意見》），在肯定民營經濟地位的前提下，就當前金融服務民營企業過程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新的意見。可謂是多管齊下，再向民企輸血。

首先，《意見》提出要實施差別化貨幣信貸支持政策，再次強調“定向”問題。提出要合理調整商業銀行宏觀審慎評估參數，鼓勵金融機構增加民營企業、小微企業信貸投放。完善普惠金融定向降準政策。增加再貸款和再貼現額度，把支農支小再貸款和再貼現政策覆蓋到包括民營銀行在內的符合條件的各類金融機構。加大對民營企業票據融資支持力度，簡化貼現業務流程，提高貼現融資效率，及時辦理再貼現。加快出臺非存款類放貸組織條例。支持民營銀行和其他地方法人銀行等中小銀行發展，加快建設與民營中小微企業需求相匹配的金融服務體系。深化聯合授信試點，鼓勵銀行與民營企業構建中長期銀企關系。

其次，要求加大民企直接融資力度，加快民企上市步伐。《意見》提出要積極支持符合條件的民營企業擴大直接融資。完善股票發行和再融資制度，加快民營企業首發上市和再融資審核進度。深化上市公司并購重組體制機制改革。結合民營企業合理訴求，研究擴大定向可轉債適用范圍和發行規模。擴大創新創業債試點，支持非上市、非掛牌民營企業發行私募可轉債。

同時還提到要抓緊推進在上海證券交易所設立科創板并試點注冊制。穩步推進新三板發行與交易制度改革，促進新三板成為創新型民營中小微企業融資的重要平臺。支持民營企業債券發行，鼓勵金融機構加大民營企業債券投資力度。

再次，《意見》明確了要完善績效考核和激勵機制。提出盡快完善內部績效考核機制，制定民營企業服務年度目標，加大正向激勵力度。對服務民營企業的分支機構和相關人員，重點對其服務企業數量、信貸質量進行綜合考核。建立健全盡職免責機制，提高不良貸款考核容忍度。設立內部問責申訴通道，為盡職免責提供機制保障。

另外，把對民營企業、小微企業融資服務質量和規模作為中小商業銀行上市的重要考量因素。

《意見》還提出要研究取消險資股權投資范圍;培育天使投資、風險投資等股權融資。明確指出，研究取消保險資金開展財務性股權投資行業范圍限制，規范實施戰略性股權投資。聚焦民營企業融資增信環節，提高信用保險和債券信用增進機構覆蓋范圍。引導和支持銀行加快處置不良資產，將盤活資金重點投向民營企業。積極推動地方各類股權融資規范發展。積極培育投資于民營科創企業的天使投資、風險投資等早期投資力量，抓緊完善進一步支持創投基金發展的稅收政策。規范發展區域性股權市場，構建多元融資、多層細分的股權融資市場。鼓勵地方政府大力開展民營企業股權融資輔導培訓。

最后，針對2018年底民營企業暴露出來的股權質押風險問題，《意見》明確提出加快實施民營企業債券融資支持工具和證券行業支持民營企業發展集合資產管理計劃。研究支持民營企業股權融資，鼓勵符合條件的私募基金管理人發起設立民營企業發展支持基金。支持資管產品、保險資金依法合規通過監管部門認可的私募股權基金等機構，參與化解處置民營上市公司股票質押風險。對暫時遇到困難的民營企業，金融機構要按照市場化、法治化原則，區別對待，分類采取支持處置措施。

從中央的政策來看，2019年繼續加大對民營經濟的金融支持力度已經是大趨勢。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資本向來有自己的意志，即尋找安全和回報率高的渠道。在當前經濟下行壓力加大的大環境下，資金有躲避風險的本能，會偏向于投向大型國有企業、地方政府，這些有國家信用背書的地方。如何保證定向調控的“水”流到指定的地方，而不是溢出到其他地方，尤其需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