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原野》中存在的對立元素

李玥慧

【摘 要】《原野》是曹禺“三大劇作”中的一部，被廣泛地改編成戲劇、話劇和歌劇，以各種姿態在舞臺上呈現，給大家不同的視覺體驗與舞臺張力。之所以有這種震撼力，是因為《原野》中存在著的多種對立元素，意象的對立，顯示出了強大的封建壓迫與對抗之間的斗爭性;人物形象設置上的對立體現著戲劇的沖突，造成緊張的氣氛;悲喜氣氛的對立，使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后，復仇成功與自我毀滅的對立體現著戲劇的悲劇性。

【關鍵詞】《原野》;意象;人物;復仇;氣氛

中圖分類號：J805? ? 文獻標志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6-0024-01

《原野》是曹禺的代表作之一，發表于1937年，剛開始無人問津，到后來各種舞臺劇的改編和演出，使《原野》重新進入大眾視野。《原野》的主線是復仇，由于封建勢力代表“焦閻王”的迫害，主人公仇虎的爸爸和妹妹失去了生命，自己也受到了牢獄之災，出來之后，裹藏著一顆“復仇”之心開始燃燒。

一、意象的對立

戲劇《原野》給人展示的意象，一面顯示著原始生命和張力，一面又體現在封建勢力面前這種力量的渺小。森林、動植物和人類的棲息地，是生命之源，養育繁衍著個體，整個戲劇的開始就發生在這片森林中，仇虎帶著復仇的火焰在這片森林中出現，它代表著人類最原始的愿望，這片森林不止是生命之源，同時也具有神秘不可捉摸的力量，不僅是庇護所還充滿著恐懼和戰栗，仇虎在這當中迷失了自我，在他獲得復仇的快感之后，也飽受內心的折磨與痛苦，開始在森林里出現各種幻想與荒誕的體驗，直至困死在森林中，這種原始的生命力在與封建勢力對抗后變得遍體鱗傷。紅花，代表著血與火的生命力，象征著金子和仇虎的愛情，是一種原始個體的綻放，是情欲的張揚，但是花終會凋謝，這也預示著二人對沖破封建枷鎖的失敗和原始生命的萎縮。

二、人物形象設置上的對立

《原野》作為一部戲劇，人物是不多的，但在設置上，人物形象卻個性鮮明而充斥著二元對立，比如說年齡最大的角色焦母，她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心里很明白;兒子焦大星，長得人高馬大，內心善良，然而思想卻很幼稚，看得不長遠;焦大星妻子金子，熱情奔放，然而“熱情中卻藏著一雙冷眼”;主人公仇虎，雖然面相丑陋，兇狠地不敢讓人直視，但為人很真實。還有白傻子和常五，雖然一個傻一個憨，按理說應該啥也不知道，卻能在不經意間說出“實情”，推動劇情的發展，再說一直存在卻沒有出現的小黑子，他雖然不會說話但又一直頂替著一個預言者的身份，伴隨著小黑子越來越兇的哭聲，劇情也隨著緊張起來，其他人物也都變得焦躁，這一切都是小黑子在昭示最后的命運……

三、悲喜氣氛的對立

雖然《原野》是一部悲劇，但是如果全篇都是悲涼的氣氛，那就顯得太過于單調，這種在悲喜互換的過程中才能達到更好的效果。在第二幕情節中，剛開始是仇虎和金子的卿卿我我，纏綿悱惻，無不讓人感到甜蜜與幸福，然而這時常五爺的偶然來訪，打破了剛才美好的畫面與意境，場面變得緊張，接著常五爺離開之后，二人又接著你儂我儂，還回想起了以前的美好時光，感慨無限，氣氛變得舒緩，就在這時，焦母、焦大星和小黑子出現了，場面徹底變得激烈，仇虎跳出窗戶，焦母戳穿了金子的戀情，焦大星也對金子進行質問，在二人聯手逼迫下，金子把長期壓抑在心中的痛苦唱了出來，暢汗淋漓。這種“喜--悲--喜--悲”的氣氛的穿插，使戲劇變得跌宕起伏，通過巨大的反差，深化觀眾心中的悲劇效果。

四、復仇成功與自我毀滅的對立

《原野》本身的主題就是復仇，在仇虎從監獄出來就要付諸行動，然而得知復仇的對象“焦閻王”已經死去，只剩下一個瞎了眼睛的焦母和軟弱善良的焦大星，這下意志變得動搖，內心的糾結與掙扎布滿了整個靈魂，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父親與妹妹，這種情感又愈發濃烈，“負債子還”在腦海中呈現，在仇恨的控制下，他還是最終把矛頭指向了焦大星，又借助焦母的手殺死了尚在襁褓中的焦大星與金子的孩子小黑子，復仇的快感過后，內心開始愧疚，良心變得不安，陷入了森林的幻覺中，本應該受到懲罰的“焦閻王”沒有受到損害，反而是一家無辜的老弱病小卻遭到了災難，在面對焦母和焦大星的追問之下，變得語無倫次，堅定的意志也開始漸漸動搖，惶恐而又掙扎，接受生命的拷問。

仇虎內心還是善良并且充滿正義，這正體現了道德和良心對人原始欲望的約束與影響。只不過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被封建社會壓制得喘不過氣，人性開始扭曲，但又在道德良心的召喚下開始回歸，儼然回歸不了，最終選擇在大樹旁邊的軌道上臥軌自殺，結束生命，大樹象征著原始生命的張力，鐵軌代表著封建勢力的禁錮，最終在二者的斗爭下犧牲了，仇虎的自殺也讓金子得到了解脫，在她離開的時候，身體里懷著仇虎的孩子，這也是對原始生命的延續，正是《原野》高超技術的體現。

仇虎用自我毀滅的方式完成了復仇，內心受到了靈魂的拷問，給人留下了深深的思考。

參考文獻：

[1]曹禺.原野[M].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37.

[2]張露晨.曹禺《原野》：現代復仇者 的“罪與罰”[J].2012.

[3]趙曉坤.黑暗社會下人性的扭曲與靈魂的掙扎—淺析曹禺經典戲劇《原野》[J].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