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評價工具述評
——以美國ECERS-R和中國KEQRS-2為例

文/史瑾 首都師范大學

幼兒園物質環境是保障幼兒在園生活、游戲和學習活動順利開展的基礎，是幼兒園重要的辦園標準，通常認為，幼兒園內的一切物質要素，包括園舍建筑、園內裝飾、場所布置、設備條件、物理空間的質量與運用、各種材料的選擇與搭配等都屬于幼兒園物質環境的范疇。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影響與制約著幼兒園教育的總體質量。全美幼教協會（NAEYC）于 1998年頒布標準指出，高質量的幼兒園物質環境對師幼關系、幼幼關系、家園關系有促進作用。英國威爾士立法會頒布的《3～7 歲兒童基礎階段建議書》，提出兒童在室內、室外的游戲材料與場所對促進兒童個人能力和社會性的發展具有重要作用。我國實證研究發現，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能夠預測大班幼兒科學入學準備水平。本研究選取美國《幼兒學習環境評量表》（ECERS-R）和《中國幼兒園教育環境質量評價量表（第二版）》（KEQRS-2）中涉及物質環境質量評價的指標，從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評價的內容、原則、特色活動區等維度來分析兩份工具的異同，以期為提升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提供借鑒與參考。

一、ECERS-R和KEQRS-2質量評價的指標內容

國內外在評價幼兒園教育質量時，物質環境是重要的考核指標。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的評價量表通常包含在幼兒園整體質量量表中，很少單獨存在。國際上通用的幼兒園質量評價量表主要是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 Frank Porter Graham 兒童早期發展研究所的Thelma Harams 教授等人研發的《幼兒學習環境評量表》（Early Childhood Environment Rating Scale,簡稱ECERS），已有研究表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而且它的信效度沒有受到文化差異的影響，美國幾乎所有全國規模的幼兒研究課題都采用該量表作為研究工具，該工具自發表以來先后在法國、德國、希臘、匈牙利、冰島、意大利、荷蘭、挪威、葡萄牙、西班牙、瑞典等國際范圍內都有使用，我國澳門大學、北京師范大學、首都師范大學等高校也采用該工具進行了相關研究。最新修訂版本的《幼兒學習環境評量表》（簡稱ECERS-R）中涉及到物質環境質量的主要是子量表“空間與設施”（Space & Furnishings）以及子量表“活動”（Activities）中的部分內容。

表1 ECERS-R 中有關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的子量表及其結構

表2 KEQRS-2 中有關幼兒園物質環境創設的子量表及其結構

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開始了托幼機構分類定級驗收工作，各省市都陸續出臺了一些幼兒園教育評價工具。一些學者吸收并借鑒了國外相關工具編制了水平較高的評價量表，其中以北京師范大學學前教育系劉焱教授主編的《中國幼兒園教育環境質量評價量表（第二版）》（Chinese Kindergarten Environment Quality Rating Scale -2nd Version，簡稱KEQRS-2）影響力最大。該量表以班級為評估單位，由物質環境創設、生活活動、課程以及一日活動等四個子量表構成，包括19 個項目。每個項目的等級劃分為不及格、及格、一般、良好、優秀5 個層次，量表具有較高的觀察者內部信度和結構效度。2012年該量表對全國中、東、西部108所幼兒園教育環境進行評價發現，僅有4.6%的幼兒園能夠達到優秀水平，41.7%的幼兒園處于及格水平，13.9%的幼兒園處于不及格水平。農村幼兒園物質環境創設水平最低。量表將物質環境創設單列成子量表，具體內容及指標如表2。

二、ECERS-R和KEQRS-2評價的原則

1.以人為本。

幼兒園是幼兒生活和學習的環境，也是教師和管理者的工作環境，在幼兒園的每個人都在參與和使用幼兒園環境。以人為本，滿足幼兒、教師、管理者、幼兒家長的需求是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的重要原則。

幼兒是幼兒園物質環境的主要使用者。“以幼兒為本”是國內外幼兒園環境質量評價的核心理念。ECERS-R 各子量表和指標均體現出幼兒園的質量和裝飾應當以幼兒為本，為幼兒營造出一種家的感覺。如“日常照料、游戲和學習設施”項目中，強調所有座椅、床、小壁柜、壁櫥、材料架等游戲和學習設施的尺寸方便幼兒使用和取放。在“大肌肉活動空間”項目中優秀的幼兒園大肌肉活動空間質量應至少達到三個條件：第一，幼兒園戶外大肌肉活動場所的地面鋪設了不同的物料，如沙子、柏油、木屑、草皮等，可以讓幼兒進行不同類型的游戲。第二，戶外活動場所有至少一項防御惡劣天氣的設施，如，夏天有遮蔭，冬天有陽光，有防風籬笆和良好的排水系統。第三，空間至少有兩個方便使用的特點，如靠近廁所和飲水區，儲存的器材容易取用，有直接通道通到戶外。

幼兒園的使用群體雖然主要是幼兒，但幼兒園物質環境的質量同時也要為成人照料幼兒提供便利，同時滿足幼兒教師、幼兒管理者和父母的需求。KEQRS-2 在強調“以幼兒為本”的同時，突出對教師的人文關懷。在“教職工個人/工作需要的滿足”質量評價項目中達到優秀水平的幼兒園要求在本班盥洗室內有專門供教職工使用的廁所，廁所要求有隔板。之所以強調應有專門供教職工使用的廁所，一方面為了保護成人的隱私，另一方面預防成人疾病傳染給幼兒。除此之外，還要求在班級內有教職工獨立、可封閉的辦公室，有必要的家具設備，整潔有序。

2.安全性。

《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明確指出：“幼兒園必須把保護幼兒的生命和促進幼兒的健康放在工作的首位。”安全是所有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和評價都高度重視的問題。安全性原則要求設計者和管理者嚴格執行有關幼兒園園舍的建筑與裝修、家具、玩教具、戶外游戲場地的地面與器械等的國家強制性標準，執行“就高不就低”的執行原則。ECERS-R 和KEQRS-2 在物質環境質量與評價上十分重視安全原則。ECERS-R 不僅對戶內外活動場地的安全性做了標準劃分，還對戶內外活動設施的安全做了劃分。如“大肌肉活動器材”項目中從器材的合適性和器材狀況兩方面處理安全問題，到把地面鋪設軟墊的防跌區的安全性問題，以及存在于大肌肉活動場地的所有其他危險，都加以考慮。KEQRS-2“家具設備”項目中，對幼兒使用的基本家具包括桌椅、床、儲物柜/架等都做了標準劃分，所有的家具設備安全牢固，整潔衛生，維護良好，為幼兒提供適量的柔軟家具設備，包括軟靠墊、小地毯、小沙發等，安全的物質環境不僅包括物質材料的安全，還包括幼兒精神和心理環境的安全。

3.舒適性。

ECERS-R 和KEQRS-2 都非常重視為幼兒和成人營造一個舒適的物質環境。“舒適性”要求體現在幼兒園物質環境的各個細節上，包括照明、通風、走廊、樓梯等的質量以及隨季節變化的動植物的投放上。通過適宜的色彩、軟性材料、植物、藝術品的裝飾等營造舒適而溫馨的氛圍。如ECERS-R 在“休閑和舒適的設施”里，要求為幼兒提供較多的柔軟材料，如沙發、靠墊、小地毯、幼兒園常用的軟椅子以及其他軟質玩具，并根據柔軟材料的多少及使用狀況評判該項目的質量等級。ECERS-R 專門要求為幼兒創設“私密空間”，創設的目的是讓幼兒舒緩集體生活的壓力，還提供了創設“私密空間”的方法，如利用書架之類的屏障創設，在人流少的角落放置桌子并限定使用桌子的人數。私密空間可以是一個小閣樓，也可以是一個大紙皮箱或一份戶外玩具屋。KEQRS-2 在“墻面布置與幼兒作品展示”中也體現了舒適性原則。該項目一方面要求幼兒有機會和條件參與墻面布置，另一方面要求展示的作品和材料擺放的高度和方式適宜幼兒觀看。

4.ECERS-R的全納性和文化多樣性。

ECERS-R 在幼兒園物質環境中強調幼兒園環境質量要尊重每一個幼兒的權利，滿足殘疾幼兒的特殊需要，在各個項目和指標中均有對殘疾幼兒質量的要求。以“室內空間”為例，ECERS-R 要求為殘疾幼兒創設便于使用的坡道和扶手，供輪椅和助步器通行的通道，活動區內有可供殘疾幼兒無障礙使用的空間。在“日常照料、游戲和學習設施”中要求有為殘疾幼兒提供的設備材料和家具等，如殘疾幼兒使用的椅子或支架，殘疾幼兒與普通兒童一起使用的桌子等，使其能夠和普通幼兒一起參與幼兒園的生活與學習。ECERS-R 強調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要反映文化的多元性，表現出對不同的家庭文化傳統、價值觀、信仰的尊重。如在“圖書和圖片”項目中，要求圖書的種類要有多樣性，反映不同文化和學習能力。在“角色游戲區”中提供不同種族多種膚色、不同文化、年齡和能力的娃娃，還要提供代表不同文化的道具服裝、食品和餐具。在“音樂/律動區”提供各種類型的音樂，包括古典音樂和流行音樂、不同文化特色的音樂、一些以不同語言演唱的歌曲等。

三、ECERS-R活動區的評價

幼兒園活動區是投放有豐富材料、能夠支持幼兒開展特定類型的學習與游戲活動的相對獨立的小空間。角色區、積木區、閱讀區、美工區是幼兒園班級常設的基本活動區。教師可以根據幼兒園辦園條件和活動室的具體情況創設其他活動區。現就ECERS-R 中特色的活動區創設要求作一分述：

1.木工區。

我國多數幼兒園很少設置木工區，但在國外木工區是幼兒園最常見的活動區，被看作是美工區和積木區的延伸。ECERS-R 沒有單獨對木工區進行質量與評價，但在一些項目中，要求為幼兒提供木制平臺、鐵錘、釘子、手套等真實的工具。幼兒通過實際操作，鍛煉手臂力量，發展手眼協調能力。

2.沙水區。

ECERS-R 不僅要求在戶外設置沙水區，也要在戶內設置。我國多數幼兒園只在戶外設置沙土區，幼兒玩水區域的設置不多。ECERS-R 為戶內外沙水區提供了玩教具配備要求，如可以用大米、扁豆、雀粟和玉米粉等替代沙，每個幼兒班級提供沙盤和水盤，一系列玩沙、玩水的材料，如漏斗、圍裙、提桶、鏟子、勺子、量杯等，還有一系列防護服裝和清潔工具，沙水區地面鋪設防水材料。

3.自然/科學區。

ECERS-R 在“自然/科學區”要求為幼兒提供以下幾類材料：自然收藏類（如巖石、昆蟲、莢果、貝殼、種子、樹葉等）；照料和觀察用的生物體（如室內盆栽植物、園地、寵物）；自然/科學圖書、游戲或玩具（如自然配對卡、自然接龍卡）和自然/科學活動，如烹飪和簡單的實驗（如磁鐵、放大鏡、沉浮等的實驗）。要求每類材料至少有3～5 個樣例，豐富的材料便于幼兒操作。

4.電子設備使用區。

ECERS-R 對“電視、錄影或電腦的使用”項目質量與評定的核心思想是，如果有其他活動可以替代幼兒單一地使用電子設備活動，盡可能地不要使用電子設備活動，如果使用電子設備活動，一定要注意使用時間和篩選觀看內容。ECERS-R 建議幼兒每周應只限觀看一次，總時間不超過30 分鐘的“媒體播放活動”，在任何課程，不論每天上課時間多少，幼兒每天使用電子設備不超過15 分鐘，在幼兒正餐/點心環節應禁絕媒體播放。

結語

ECERS-R 和KEQRS-2 雖然出自不同的國家，但在幼兒園物質環境質量上都強調安全健康、舒適、以人為本的質量思想，ECERS-R 展現的全納性和多元文化的特征，以及特色活動區的創設和使用，尤其值得我國幼兒園設計者和管理者借鑒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