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兵 姜素萍
20世紀70年代以來當代西方學者對“馬克思與正義”的探討持續了近半個世紀,這一交鋒創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在馬克思“訴求”或“批判”(甚至“拒斥”)正義重返視野的今天,對“馬克思與正義”問題進行解蔽與重釋,吸收當代西方正義理論研究中的合理因素,避免其不足“使它們不可能為害”,能更為準確地厘清馬克思對待正義的態度,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馬克思一生中都在批判資本主義,揭露資本主義將極少數人的利益凌駕于大多數人的利益之上,從根本上腐朽人類文明,最終將會被推翻。伍德提出,雖然馬克思將資本主義制度描述成一種不正義的社會制度,但是,馬克思并沒有明確提出資本主義(剝削)是不正義的,更沒有論證資本主義的不正義性。①[美]艾倫·伍德:《馬克思對正義的批判》,《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0年第6期。伍德執此觀點的重要依據是馬克思的一段文本:符合生產關系發展規律的生產當事人之間的交易,只要與生產方式相適應就是正義的,反之就是不正義的。②[美]艾倫·伍德:《馬克思對正義的批判》。他認為馬克思判斷正義的標準取決于生產方式,資本主義剝削是否正義依賴于其與現行的生產方式是否一致,符合生產關系發展規律的生產當事人之間的交易與生產方式一致就是正義的,反之則是不正義。
胡薩米抨擊伍德的觀點,他認為理解“馬克思與正義”要從生產方式和階級立場等方面分析,但伍德等人卻僅從生產方式去界定,這使得馬克思成為統治階級正義觀的辯護人,失去了社會批判性。③[美]齊雅德·胡薩米:《馬克思論分配正義》,《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08年第5期。伍德和塔克對馬克思的文本斷章取義,將論斷建立在單一段落之上,其依據的理論支撐事實上并不存在,因為這一段落出現在馬克思嘲諷資本主義的語境中。①[美]齊雅德·胡薩米:《馬克思論分配正義》。他認為資本主義分配原則違背了社會主義原則(按勞分配和按需分配),因此是不正義的。②[美]齊雅德·胡薩米:《馬克思論分配正義》。伍德指出胡薩米的理論至少有兩方面不準確:一是自己引證“單一段落”只是為了說明馬克思否定了李嘉圖的某些社會主義的觀點;二是提出在馬克思的其他一些文章中也認為資本主義的分配并不是不正義的。伍德則批評胡薩米的觀點缺乏文本依據。他認為馬克思極少表達譴責資本主義社會的原因,因此難免會引起爭議,而胡薩米的文章就是典型的誤讀例子。在伍德看來,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本質就是資本家借助資本剝削工人,這種交易沒有什么不正義的,認可資本家的剝削是正義的并不是為資本主義辯護。資本家交易的正義在于與資本主義制度的分配正義標準相適應,馬克思反對的不是資本主義制度侵犯了法權標準,因而不能從正義的角度去理解。③[美]艾倫·伍德:《馬克思論權利與正義:答胡薩米》,《現代哲學》2009年第1期。
布坎南贊同伍德以法權概念闡釋馬克思的正義立場,但并不認同伍德斷言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剝削無所謂正義或不正義、甚至是正義的立論。布坎南指出伍德的問題在于,沒有區分正義的兩個層面的論述,沒有看到馬克思基于法權的內在批判。布坎南認為,伍德的分析排除了以階級社會的法權觀念(即權利觀和正義觀)為基礎,即馬克思的內在法權批判的可能性。④[美]艾倫·布坎南:《布坎南評艾倫·伍德的〈卡爾·馬克思〉》。雖然馬克思的內在法權批判不是最根本的批判,但內在法權批判通過破壞資產階級正義觀對現存社會秩序的支持,為批判資本主義掃清了道路。退一步講,即使采用了內在批判,依據資本主義自身的正義標準,馬克思也不認為資本主義是正義的,因為勞動者和資本家社會條件不平等,勞資交易下的自由和平等只是一種假象。⑤林進平:《艾倫·布坎南對馬克思批判正義的闡釋》,《現代哲學》2013年第1期。
按照伍德等人的理解,馬克思認為交易內容與生產方式相適應就是正義的。但是,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工人與資本家的交易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工人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被迫出賣勞動力,資本家無償榨取了工人的剩余勞動,工人的利益受到嚴重損害,從本質上看這一資本主義剝削就是不正義的。也如胡薩米和柯亨所說,伍德等人僅僅考慮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卻無視了勞動者的利益,忽略了作為上層建筑的正義對生產方式的反作用,過度推理或者臆斷是否正義的相關概念,強調或渲染一種不完整的理解而造成分歧和混亂,恰恰并不是運用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視角來分析問題。
理清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剝削正義與否并予以批判,需要進一步明確:馬克思以何批判資本主義?馬克思的確譴責了資本主義,但是基于什么來批判爭論的各方見解不同。
以塔克和伍德為代表的一方認為,資本主義不正義的觀點貌似合理,卻沒能理解馬克思的思想內涵。塔克堅稱,馬克思更關心的是被資本主義制度異化的人如何找回自我,而不僅僅是正義問題。⑥[加]凱·尼爾森:《馬克思論正義:對塔克——伍德命題的重新審視》,第203頁。伍德相信馬克思批判的是資本主義的剝削和對人性的扭曲。剝削是資本主義的本質,馬克思譴責資本主義至少部分是因為它是一種剝削制度,它利用資本來無償占有工人的勞動。在他看來,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具有歷史性,應從資本主義的內在運行規律及其歷史地位分析,而不是從道德方面批判資本主義。⑦[美]艾倫·伍德:《馬克思對正義的批判》。
就此,可以看到伍德的基本邏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產生剝削是必然的-資本主義剝削不是不正義的(甚至是正義的)-馬克思不是因為是否正義來批判資本主義-馬克思是基于非道德方面從整體上來批判資本主義。胡薩米指責伍德這一剝削與正義的邏輯荒謬可笑,剝削不可能與正義相一致。胡薩米指出,馬克思在資本主義制度的基礎上解釋資本主義功能,在倫理立場上評價資本主義,在處理資本主義的正義話題時,伍德把馬克思理論的解釋性維度等同于評價性維度,將馬克思視為了統治階級的代言人。①[美]齊雅德·胡薩米:《馬克思論分配正義》。他明確提出,馬克思是從道德上而不是從法權角度評價資本主義分配制度,資本主義剝削制度不可能按勞分配,無法滿足勞動者的需求,因而馬克思才批判資本主義是不正義。②[美]齊雅德·胡薩米:《馬克思論分配正義》。伍德隨即指責胡薩米從一種資本主義之后的正義標準去批判資本主義社會,無法把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批判重構成馬克思本人視為虛假的、意識形態的正義理念。③[美]艾倫·伍德:《馬克思論權利與正義:答胡薩米》。杰拉斯也基本堅持胡薩米的立場,他堅信馬克思用的是超歷史的正義原則來批判資本主義的不正義性。他認為馬克思是基于一種共產主義的正義觀來批判資本主義,共產主義社會實現了公平分配,能夠提供比過去的任何社會形式更大的自由。④[英]諾曼·杰拉斯:《關于馬克思和正義的爭論》,第179-180頁。這一論點的主要論據有以下兩點:一是馬克思常用“搶劫”等詞匯描述剝削,資本主義剝削不正義只有依據外在于或優于資本主義的標準才能評判。二是只有基于共產主義正義觀來批判,才能體現出共產主義社會的優越性。⑤[英]諾曼·杰拉斯:《將馬克思帶向正義:補充與反駁》,《馬克思與正義理論》,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246頁。
思考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批判,既要從事實層面辯證地考查資本主義在一定歷史階段下的正當性,也要從價值層面客觀分析無產階級的利益和立場。資本主義社會生產方式相對于封建社會具有歷史進步性和正當性,但應看到這種正當性是相對局限的,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也必將被更高形式的生產方式所取代。無產階級只有消滅資本主義私有制,才能真正在各個領域實現正義。思考馬克思以何批判資本主義問題的重點,離不開“人類解放”這一主題。馬克思之所以對“現存的一切進行無情的批判”,恰恰是看到了被扭曲異化了的人,以及“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的存在方式的局限。馬克思終身奮斗的使命是“人類解放”,“為人的全部思想和行為尋找依據、標準和尺度”⑥李兵:《生存與解放——馬克思關于人類解放的哲學主題》,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頁。,以人的生存與解放為主線尋找批判的根據,才會跳出理論的混沌和陰霾。
當代西方主流的正義理論是“內在的”,不改變既有的社會秩序,試圖在資本主義制度內解決正義等問題。資本主義衍生了社會化大生產與生產資料私人占有之間的對抗,嚴重侵害了個人的權利。實際上,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正義,在一種非正義的前提下正義永遠無法實現。忽略了這一本質性前提,僅把目光局限于正義本身是有限度的,就不能區分馬克思與那些僅通過增加工人工資等來實現個人權利的改良主義。
馬克思認為法權制度只能在社會生活中發揮次要作用,不能將法權觀念作為判斷社會的立足點。伍德從四個方面指出了作為法權概念的正義的限度。首先,馬克思根據特定生產方式中正義發揮的作用來界定正義。人們追求正義并將其應用于社會實踐活動時,正義只能發揮依附性作用。其次,正義只是在特定的生產方式背景下呈現出人類思維中的標準,不能視為抽象地衡量人類的行為、社會制度優劣與否的標準,也不是評價生產方式的依據。再次,馬克思反對形式上的正義概念。正義的一切法權形式和原則,只有應用于特定生產方式才有意義。最后,馬克思認為不能僅僅根據結果或效果來評判行為或制度是否正義。伍德因此而推論,馬克思和恩格斯是要證明正義概念的應用受制于時空變化,所有神圣化和意識形態化的正義概念在某種程度上都是虛假。⑦[美]艾倫·伍德:《馬克思對正義的批判》。
杰拉斯也指出,馬克思認為正義是一種價值,它受制于社會經濟和社會發展程度,因而更適用于廣義的分配方面,即所謂的“馬克思反對馬克思”。⑧[英]諾曼·杰拉斯:《關于馬克思和正義的爭論》,第150頁。馬克思認為生產決定分配,應該消滅資本主義私有制,而不是僅僅依賴抽象的正義分配。杰拉斯提出,要看到馬克思善用辯證法,才能理解馬克思文本中正義的準確含義。⑨[英]諾曼·杰拉斯:《關于馬克思和正義的爭論》,第169頁。馬克思關注的正義價值的熱情,更多地體現在建立一個正義的共產主義社會之中。
新自由主義者將正義的重要性推崇到至高無上的地位,試圖通過正義原則來調節社會的不平等。柯亨以一種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對以羅爾斯為代表的自由主義正義的限度進行了揭示。柯亨指出,只有當現實的個人認識到自身的力量并組織成為政治力量時候,人類的解放才能實現;只有當個人成為抽象的公民時,他在自己的生活、勞動和個體關系中才能實現自由和平等。①轉引自[英]G·A.科恩:《拯救正義與平等》,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1頁。如果自由、平等、正義等權利原則能夠在現實中被實踐,就如社會主義能夠實現理想的烏托邦一樣,那么國家就能消亡了,這也意味著國家和社會的分離。事實上,國家與社會的分離已成為自由主義的前提預設,這一預設就顯示了正義本身的限度。柯亨還指出,羅爾斯及其追隨者提倡為處境不好的人提供經濟激勵會使得社會產生新的不平等,這顯然不符合民眾希望通過分配正義實現物質分配的公平的期望。②[英]G·A.科恩:《拯救正義與平等》,第2頁。另外,經過羅爾斯改良后的自由主義的烏托邦,其根本缺陷就在于用差別原則美化不正義產生的不平等,使得現實社會中不合法的不平等變身為合法的平等,但不平等的本質并未改變。總之,柯亨認為,羅爾斯關于正義的建構主義使得實現平等的前景渺茫,正義也只能發揮極其有限的作用。
馬克思非常同情無產階級的不幸遭遇,強烈地譴責和抨擊了資本主義社會,描繪了隨著社會生產方式發展而實現的理想社會的美好前景。馬克思從歷史唯物主義出發,指出資本主義是借正義之名行不正義之實,揭露了資本主義“正義”的虛偽面紗。隨著生產力發展,與生產力不相適應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將被共產主義生產關系取代,資本主義私有制也隨之滅亡,在這樣一個不存在利益對立的社會,正義是沒有用武之地的。但是,在“超越正義”的社會到來之前,正義本身的實現不能依賴于正義概念,而在于要追尋問題背后的產生根源。這就需要人們看到權利概念本身的限度。對正義有訴求,說明社會在某種程度上存在著問題和矛盾。按照馬克思的觀點,這一訴求背后深層的原因是社會生產方式的缺陷。一方面,應保持對正義原則的熱情,完善與社會現實發展程度相適應的正義理論。另一方面,只訴諸于正義感來進行論證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同時在實踐層面不斷推進和創新,體現出社會主義新時代的實踐正義理性。
對于同樣的“馬克思與正義”問題,學者們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解釋,難道有兩個馬克思?造成這種情形的主要原因有:馬克思對待正義的“模糊”態度;馬克思善用“辯證法”,在談及蒲魯東、拉薩爾等人的“正義”時,他嘲諷、奚落的筆調的確能迷惑人;馬克思對正義的認識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一個逐步發展的過程;馬克思和恩格斯對正義的認知存在差異。
正義是一個復雜的概念,本身就自帶神秘感和模糊性,它具有積極擔當的正面價值,“正義方案”能夠解決一些社會制度中的不合理和不公正問題,對正義進行仔細而規范的討論,甚至構建系統的正義理論也是有必要的。但是,并不像當代西方自由主義者所推崇的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正義自身并不能承載起社會發展之重。
第一,馬克思主張生產方式決定正義原則,但是,并不能由此推出結論,認為馬克思主張資本主義具有正義性。伍德等人捍衛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堅定立場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他們清晰而明確地闡釋了馬克思對法權概念的批判,然而,卻沒有認清正義積極價值性的一面。為了彰顯歷史唯物主義,他們干脆利落地將正義切割出馬克思的地盤,沒有為其留出任何辯解的余地。事實上,這本身是一種武斷處理文本的做法,恰恰不是對辯證唯物主義的踐行。馬克思重視最多的是生產方式,對人的自由、平等和解放的考慮貫穿始終,他并沒有專注地為正義下過結論。但是,馬克思對正義的“輕視”甚至“不耐煩”,并不真正代表馬克思不重視正義,如果細心查看,他以其他價值名義所進行批判的字里行間,實際上表現了對一般正義觀念、分配正義的關注。正義作為意識形態或上層建筑,反映了社會生產方式并作用于生產方式的發展,馬克思更關注的是生產方式的批判。伍德等人漠視生產資料私有制下剝削道德意義,事實上是掩蓋“資本主義正義”表象下本質上不正義。如果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剝削是正義的,那么怎樣理解他將剝削稱為“侵占”“掠奪”“盜竊”等明顯具有強烈道德色彩的暗示?直到目前,現有的解釋并沒有提供完全令人信服的答案。
第二,正義具有積極的擔當性的方面,上層建筑的決定因素不僅取決于它得以存在的生產方式,還與它所代表的階級利益相關。胡薩米一方肯定了正義的擔當價值,但他們卻沒有把馬克思主義正義觀置于歷史唯物主義視野之上,素樸地得出馬克思評價資本主義的分配活動使用了無產階級或后資本主義社會標準的推斷。①李旸:《自由與平等:“分析的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非正義的兩種批判》,《科學社會主義哲學研究》2013年第1期。他們沒有深入探究的是,馬克思是反對關于正義的各種抽象原則的,更反對從這些抽象的正義原則出發來解釋歷史和進行社會批判。鑒于這一局限性,進行研究時必須回到馬克思主義的經典文本,特別是回到馬克思本人的文本,把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理論方法和階級立場作為核心要點,對歷史唯物主義能否以及如何為正義理論研究提出可能性的回答。資本主義鼓吹自由、平等和民主,卻造就出了人支配人、物支配人的非人制度,極大地壓縮了人的生存空間,根本病因不在于它所表征的人性、道德或法,而在于現存的生產方式。
第三,只有實現“改變世界”的特定使命和“人類解放”的終級理想,才能最終實現真正的正義或者“超越正義”。馬克思堅持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觀點,深刻洞察資本主義社會的弊病,他關心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發展,以社會生產實踐活動為基礎分析正義的根源,通過研究人類社會生產方式發展形式的演變,指出正義是由社會生產方式決定、并能反映生產力發展程度的意識形態或上層建筑。正義會隨著歷史的變遷和推移而發生概念界定上的更迭和改變,研究“馬克思與正義”的問題時,人們需要看到資本主義暫時的“政治合法性”會隨著生產力的快速發展而變化,發展至一定程度時勢必又會阻礙社會的進步而變為不正當。中國處于并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這一基本國情決定了正義的內涵和外延,發展和實現公平、正義必須要考慮現階段的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只有堅持歷史唯物主義,一如既往地把握生產方式的決定性作用,回應社會主義新時代人民群眾對“公平、正義”的發展需求,解決發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的現實社會問題,促進社會主義公平正義的實現,讓馬克思恩格斯設想的“所有人自由全面發展”的美好人類社會中生動展現出來。
概而言之,以伍德為代表的一方,立足于歷史唯物主義來理解“馬克思與正義”,堅持從生產方式這個更根本、更基礎的問題來看待正義,立意是尤其深刻的,但他們又走到了極端,以至于完全無視馬克思對資本主義非正義(包括分配正義)的批判;以胡薩米為代表的一方,專注于馬克思對資本主義“非正義”(剝削)的譴責,一方面肯定了馬克思對特定歷史條件下正義問題的關注,以及對資本主義非正義的批判,另一方面又的確沒有跳出“資產階級法權”的窠臼。對這些討論進行辨析,不僅是進行理論研究的基本要求和學術規范,也是深化馬克思正義觀以及“正義”概念理解的必經途徑。當代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發生了變化,深化對“馬克思與正義”研究的理解,認清正義不能超越其所處的社會發展階段,堅定社會生產實踐決定正義實踐邊界的信念,不僅有利于解決中國社會發展中的主要矛盾,緩解和消除現實生活中的非正義現象,促進當代社會公平正義的實現,還有利于辨別西方思潮在正義問題上制造的“迷霧”和混亂,有助于“還原馬克思的正義形象”,在理論潮流中做到“有我”,豐富和發展當代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