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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師范大學文學院 安徽淮北 235000)
皖北地區流傳著許多獨特的地域風俗,其中給幼童蓄壓(鴨)尾辮是一種較為普遍的民俗現象。壓尾,也被通俗地叫為“鴨尾(yǐ)巴”,還有的地區叫做“龍頭”,指的都是幼童于彌月左右剃掉多余的胎發后留下并蓄長的那部分頭發。男童蓄發叫鴨尾,女童類似的禮儀叫“滿發”,但男童蓄的較多。隨著孩童年歲的增長,用紅頭繩編起辮子,在其6歲、9歲或者12 歲時舉行儀式鄭重地剪去。從蓄鴨尾到剃鴨尾,嚴謹的程序和特殊的設定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蘊和深沉的向生意識。需要說明的是皖北一般來說指的是淮南、阜陽、亳州、蚌埠、淮北、宿州這部分區域,本文則主要聚焦亳州蒙城地區的“剪鴨尾”習俗進行考索探析。
漢族以及少數民族中的眾多成人禮民俗,有的以12 歲為一個重大節點,比如陜北柳林縣在孩子12歲時舉辦“大生日”,排面盛大[1](P166)再比如山西、河南等地為12歲的男孩舉行的圓鎖或者開鎖禮儀,還有的在13、15或者18歲這幾個人生的重要年紀舉行儀式,都能視為個體從“生澀”到“成熟”的重要標志。關于成年的認定,鐘敬文先生認為“‘成熟’越來越具有相對的意義。”[1](P171)而皖北地區在幼童在一定年歲時剃鴨尾辮,是與幼子養成習俗相結合的成人禮。根據相關文獻記載,代表男子成年的冠禮在皖北地區已經不作為隆重的儀式來舉行,但是給男童蓄鴨尾,特別是在具體年歲舉行不亞于婚禮的慶賀場面剃掉鴨尾辮,也可以看做對成長“相對成熟”的認定。
新生兒的胎毛于滿月之時,會聘請專門的理發師剃掉孩童頭上除鴨尾以外的多余頭發。隨后開始留辮子,位置在后腦勺(有的在頭頂即性門處),古籍中叫做“鬌”。《禮記·內則》:“三月之末,擇日翦發為鬌,男角女羈,否則男左女右。”鄭玄注:“鬌,所遺發也。”孔穎達疏:“三月翦發所留不翦者謂之鬌。”清毛奇齡《李女宗守志記事》:“童子飾鬌,鬌者,角發也。”《說文·髟部》:“鬌,發墮也。”清段玉裁注:“鬌本發落之名,因以為存發不翦者之名。”《發須爪》也有“小兒無論貴賤,他的胎發在一定期限之內必須剪去,然又不盡剪去,所留下的部分,書中稱之為‘鬌’。”[2](P51)甚至在《金史·濟安傳》中有載:“丁巳,翦鬌,奏告天地宗廟。”可見剪鬌在古代需要奏告天地,儀式感很強,且彌漫著濃厚的宗教意識。“托拉加人剪去小孩的頭發以免生長虱子,可是總要在頭頂上留下一綹頭發作為小孩魂魄隱蔽之所,否則,小孩魂魄無處可依,孩子便要生病。”[3](P345)嬰兒出生的時候頭上有一塊頭骨還未完全發育成型,即性門處,古時人認為嬰幼兒靠此處溝通天地,倘若剃掉覆蓋它的保護發,無疑將最薄弱的部分顯露出來,可能注入邪氣,不利于孩子的健康穩定成長。皖北地區給幼童留鴨尾辮也有保護小孩的魂魄,免受邪惡侵襲的心理作用。還有因為男孩在家庭比較金貴,蓄鴨尾讓父母能拽住,不讓他“跑”了,以便于養活的說法。
著名民俗學家江紹原在《發須爪-關于它們的風俗》中記錄“鬌”的不同的剃法,男孩的鬌形狀與位置不盡相同,“一式:男孩留兩簇發,各在腦門(俗稱‘性門’)一旁,稱‘角’……另一式:男女皆留下一簇發,男的在左,女的在右。”[2](P51)還有的剃去頂心發而留下周圍的一圈。“留頂心發,留‘鴨屁股’,與剃‘沙彌圈’……其動因之一必同為保護頂心發。”[2](P56)《安徽省志·民俗志》記載:“婆家在滿月這天,舉行家宴,招待親友。并請理發師給嬰兒剃‘胎毛’,要在腦后留一撮‘胎毛’,俗稱‘鴨騷子’。”[4](P76)這里提到的“鴨屁股”和“鴨騷子”即為皖北地區幼童頭上所留的“鴨尾”最初的樣子。但是檢索“鴨尾辮”并沒有相關文獻記載,但是“壓尾辮”一詞卻在互聯網上有詞條:“小男孩留壓尾辮,主要在我國的北方一些地區。皖北地區叫壓尾巴或燕尾巴,指小男孩出生起就留的胎發。”此處鴨與壓可通用,通俗形象,更接近百姓生活。“胎發所受的待遇能影響到小兒自身”[2](P57)因此剪下的毛發之處理也是十分講究的,不會隨意亂扔,因為被隨意踩踏或者被豬狗牛羊吃掉都有可能損害頭發的主人。
蒙城地區男童留鴨尾的條件是:小時候容易生病且身體條件不好的孩子、家里單傳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孩子、家里特別寶貝、比較嬌氣的孩子等。改革開放之前留“鴨尾巴”的孩童多為12歲剪辮子,也有的選擇6歲或者9歲剪,隨著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推行,孩童6歲大多已經開始上小學,脫離父母進入新的環境,承擔新的身份。至九歲或者12歲,隨著學齡越來越高,再留辮子會令孩子產生羞恥心或者遭受別人的譏笑。12歲已經上了初中,從個性心理層面來看,留“辮子”容易引起差異心理和自卑感,年齡大了上學也可能會被調皮的同齡人揪住“小辮子”,寓意不吉利,故通行的剪鴨尾習俗就逐漸演變為六歲剪去。
方志中對剃“壓(鴨)尾”有簡單記載:“孩子留了辮子,由舅父親自剪掉,并用紅綢批蓋孩子頭頂,然后請理發師剃掉辮根毛發,并送理發師喜煙喜錢。”[4](P77)但民間的剪壓(鴨)尾、剃“龍頭”的過程卻是復雜嚴謹:需選擇一個吉祥的日子,一般是農歷二月二或者孩子生日當天。通知親朋好友,由長輩或者福滿之人操持,蒙城地區則是由外婆或者舅舅,即娘舅家的人為主,其余則為客。剃鴨尾禮儀中親朋好友會上禮錢,娘舅家則會上重禮,舅舅會送一只羊,寓意“吉祥如意”。給受禮者穿上外婆或者舅媽給買的新衣服,繼而將男童抱至鋪上印有五子登科的紅色被面或者綢緞的高腳椅上,雙腳不能沾地,且保證紅色被單可以兜住剪下的辮子或者碎發。由長輩說祝詞,隨后男童向長輩叩首行禮。儀式上由外婆、姑姑或者舅媽用紅色頭繩給孩子編辮子,有幾個舅舅就編幾條辮子,編完會往孩子手里塞禮金,將禮錢系在辮子上形成一串,可作為剪辮子之人的喜錢。再后按照先兄后弟的長幼次序,由各位舅舅手持紅色手柄或者被紅布纏起來的剪(剃)刀,將鴨尾辮鄭重剪去,放置在紅色的臉盆里或者紅布上,并給男孩一個大紅包。而后向臺下的親朋好友撒喜糖散喜煙,儀式熱鬧非常,主持人也要說吉利話,祝福孩子平安健康,避開邪禍。隨后進入重要的放生環節,先放煙花爆竹并吹奏喜樂,將剪掉的鴨尾巴系在鴿子腿或者鯉魚魚鰭上,家族親朋一起將飛鳥、游魚送至有江河活水的開闊野外,托它們帶往遠方。再后就是面向河水燒香祭拜,向河神祈福,保佑男孩逢兇化吉,大富大貴。
俗話說“五里不同風,十里不同俗”,不同地區儀式程序存在個體差異,比如淮北、宿州等地,剃辮子時要給受禮者懷里放一只打扮的十分喜慶的活鴨子,還有的在孩子腳邊鋪了紅紙的篩子,腳踩在年糕上寓意“步步高升”,有的地區則會在腳邊放一塊鏡子用來驅邪;淮南就有必須有奶奶的男孩才能留辮子,奶奶去世或者病重都不能留的習俗;阜南地區在給男童剃壓尾的程序里則多了一個認干爹干媽的過程。
(一)地域淵源。“蒙城之境,夏,泛稱九夷之域。西北境有虞氏,東南涂山氏。商代屬嵇方國……西漢初年置山桑縣后,縣名迭更,隸屬變化頻繁。唐天寶元年(742年)改稱蒙城縣迄今。”蒙城曾先后隸屬亳州、鳳陽府、潁州府,因此蒙城地區的民俗與整個淮河流域的習俗渾融為一體,但是也存在某些不同。《皖省志略》第三卷《潁州府》中關于蒙城的地理情況有載:“襟帶長淮,控扼陳蔡,戰國為吳楚交會,六朝為南北要沖,地居上游,水陸輻輳。”蒙城處于淮河流域的上游,正是吳楚文化蔓衍流傳的地方,留鴨尾辮背后帶有一定的迷信色彩,許與楚地尚巫慕神有關。
“平原闊野,土壤饒沃,水陸四通八達,而無崇山峻嶺之險阻。”(《舊志》)水和土背后體現出原始農業模式帶給淮河流域文化滋生的豐厚土壤。南宋楊萬里的《至洪澤》有:“政緣夜來到瀆頭,打頭風起浪不休。舟人相賀已入港,不怕淮河更風浪。老夫搖手且低語,驚心猶恐淮神聽。急呼津吏催開閘,津吏叉手不敢答。”民間詩歌中將淮水神看作忌憚人心的力量,可見淮河流域仍然存留有水神信仰的痕跡,人民百姓的害怕驚恐也表現了對水的敬畏,這與從自然地理環境中提煉出的區域文化息息相關,在放生環節中面向活水向水神祭拜中也得以體現。
老莊思想中的生命意識也是剪鴨尾民俗存在的文化支撐。《史記·老子韓非列傳》中詳細記述了“楚苦縣鄉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莊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嘗為蒙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經當代學者考證,老子、莊子的故里無疑是在渦陽和蒙城,淮河流域是為道家文明的發祥地,且老子提出上善若水和水剛柔相濟的特性也和曾處于吳楚交接地界的地域“水文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楚巫文化的主旨在于追求人神之間的直接溝通。在楚國,民神雜揉,家為巫史,人人都有直接面對神靈的權利。巫鬼神靈觀念是楚人精神世界的重要內容,它長于幻想,又富有思辨,注重在宇宙萬物之間、在人與自然之間尋找并建立某種聯系。”[5]于“道”中漫衍生出濃重的生命意識,在“剃鴨尾”禮俗中滲透生發。
(二)母系繼嗣原則與舅權。在蒙城給幼童剪發“鴨尾”的禮儀程序中,舅舅與外婆的作用是十分重要的。舅舅成為外甥成年禮儀式的最重要的見證者,這可能與早先人類的母系繼嗣原則有關。所謂的母系繼嗣,意指財產和親屬都由母親一方來計算,孩子的家人是母親這一方,而父方親屬則歸為孩子的親戚。因而在成年禮中,舅舅自然是最主要的家庭成員。隨著歷史發展,母系繼承制雖然逐漸退出了歷史的舞臺,但在一些民俗活動和禮儀活動中,仍然頑強的保留下來,而成為一種文化傳統。[6]關于舅權參與到人生禮俗中的重要性,很多民俗事項都能體現,比如浙江湖州給滿月的小孩剃胎發后,需由舅舅抱著嬰兒第一次出門見世面,滿月儀式帶有使小孩走出家門進入鄉里社會的意味。[7](P242)云南永寧納西族的男孩在長到十三歲時,“由舅舅為他脫去長衫,換上上衣和褲子,系上腰帶,腳穿長靴。”[8](P173-174)潮汕地區有民間諺語“外甥多似舅”“外甥食母舅,從無食到有”;客家婚俗中有舅舅給外甥掛號牌的民間儀式,在外甥結婚的這幾天,舅舅的地位最高最尊貴;客家有老話“天上的雷公,地上的舅公,地上最大的就是舅公”[9],這些都表明舅甥關系的親密。“舅權是外戚氏族權力的象征,是母系氏族社會的產物。”[10]不管是誕生禮儀還是婚俗、喪葬,甚至于日常生活中,舅舅的身份地位都是母族勢力的一種重要的象征,與“父權”權重相當,是不可反駁的權威。
(三)壓歲與壓尾的聯系。在蒙城地區剃鴨尾的完整民俗儀式中,有很多細節處與過年時候的事項(例如放炮、給喜錢、貼喜對子)相似。比如剪鴨尾時常用的傳統聯語有“未卜他年大學士,且喜今日小登科”橫批是“喜剪鴨尾”,在舊俗中剪鴨尾被看作是對孩子的理想教育,盼子成龍,光宗耀祖。壓歲與壓尾的頭一個字相同,個中功能也有相通之處。壓歲錢的“壓”有“鎮”的意思,是鎮住叫“祟”的怪物;剃辮子時長輩也會給受禮的孩子塞喜錢,這在民俗文化中都有著保佑孩子“避惡驅邪、平安健康”的寓意。
(四)剪“壓(鴨)尾”中的文化內涵。民間習俗背后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蘊,蒙城地區給幼童剪鴨尾巴的民俗事項的文化表現集中體現在數字中蘊含的文化含義、“放生”環節的民眾心理、身份轉變的象征意義上,其中也融入了本地人民對于生命的敬畏和祈愿。
選擇6歲、9歲或者12歲作為孩子人生中的重要時刻,與這幾個數字包含的隱藏意義有關。《說文》:“三,天地人之道也。”道家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說法。“三,成為中國‘天人合一’哲學這一最高智慧的基數,具有以有限寓無限、包羅萬象、總括一切的意義,從而在中國人的觀念中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受特別的重視。”[11]數字6、9、12作為3的倍數,自然而然衍生出特別的意蘊。《易經》中重疊而成的坤卦由數字“六六六”表示,代表順,與“福祿”的“祿”同音,象征吉利福氣。九作為最大的陽數,象征至極,因此在古代多與帝王、皇權相聯系,比如“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又因與“久”讀音相同,也有長久順利之義。商朝時期就利用天干地支來紀年,六十天干、十二地支為一個輪回,象征圓滿,十二為一個周期,24歲被叫做“本命年”,都能說明人們避兇求吉的美好期冀。在皖北地區給幼童剃鴨尾辮的年歲選擇,亦能反映出家族期盼孩子平安健康,無病無災的長大成人。
損害從人身上取下來的頭發、指甲或者胡須都會對本體帶來損傷,有時候甚至是致命的。英國人類學家弗雷澤在《金枝·巫術與宗教之研究》中也有類似說法,認為“剪下的頭發和指甲,倘受損害,也會損害自己”[3](P344)。根據接觸巫術的原則讓頭發具有巫術和宗教的雙重作用。這種說法在安徽蒙城地區“剪鴨尾”禮儀中的放生環節可尋見蹤跡。在剪鴨尾的民俗禮儀中,會將剪下的辮子系在飛鳥或者游魚身上,稱作“放生”,這一關節至關重要。“放生”環節背后的意義是:剪掉留了多年的辮子,意味著孩子已經適應了世界,魂魄已定,能脫掉“保護罩”作為更加獨立的生命個體行走世間。將剃掉的鴨尾辮系在飛鳥和游魚身上帶往天地,體現的是趨福避害的集體無意識。
人生禮儀中,與年齡相關的禮俗不僅體現在規矩的賀壽禮俗,也表現為一年一度的生日慶祝。身份認同與社會身份的轉變也是皖北地區給幼童剃鴨尾的一個內在表現。6歲之前都是在父母陪伴下長大,6歲之后意味著可以上小學,真正意義上脫離父母的庇護,邁入微型社會里,在“儀式感”中父母“放手”,幼子逐漸獨立,可以一個人面對沒有父母保護的未知道路。
民俗來源于百姓生活,具有長期穩定性,也承擔著一定的社會功能。民俗的功能主要表現在教化、規范、維系、調節等四個方面[1](P27-32)皖北地區給男童剃鴨尾這一人生禮俗屬于中華傳統民俗中的一部分,傳遞出豐富的內涵。主要體現在祈福求安、維系宗親和娛樂等社會功能。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剪鴨尾”的活動事項經歷了嚴格的淘汰和選擇,大操大辦、虛榮心作祟和過分強調上禮等現象,已然偏離了最初的祈福祝愿的理想狀態,人民群眾反映不一,甚至表示這就是“訛錢”。且對留“鴨尾”的幼童來說,過早的接觸、獲取自身與同齡人的不相符的外在信息,會讓孩子產生攀比和虛榮心理,在花環和恭維之中迷失這個年齡該有的自我定位。對待民俗文化應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面對舊俗和愚昧要以更科學的態度對待,讓優秀文化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讓鮮明的地方民俗與時代呼應,這在進一步推動和諧社會的構建上也有著積極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