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涵媛
短視頻是相對于長視頻而言的一種新興網絡視聽業務,廣義的短視頻泛指所有時長在5 分鐘以內并通過網絡平臺投放的視頻內容,狹義的短視頻則特指通過APP 應用在手機、平板等移動端傳播的碎片化視頻。短視頻是新媒體時代信息碎片化的產物,相比于傳統的文字、圖片、音頻、長視頻而言,短視頻既是一種嶄新的網絡視聽內容,也是對以往內容的一種整合聚集。我國主流的短視頻應用在功能上一般兼具內容制作工具和分發傳播平臺以及社交媒體的屬性。據第44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9年6月,我國短視頻用戶規模達6.4764 億,用戶使用率為75.8%。我國目前在短視頻領域已經形成了以抖音、快手兩大綜合性平臺為主導,秒拍、美拍、西瓜小視頻等平臺為協同的市場格局。
按照《互聯網視聽節目服務管理規定》對進入網絡視聽行業的企業資質的規定,申請從事該業務的必須是具備法人資格的國有獨資或國有控股單位。但在當前我國的短視頻市場開展業務的活動主體絕大部分都是私人所有的互聯網絡公司,而非國有企業或國有控股單位。例如,我國目前最大的短視頻平臺抖音,其開發公司為北京微播視界科技有限公司、母公司為字節跳動;快手則隸屬于快手科技有限公司。以上兩大平臺所屬的公司均為法人獨資的有限責任公司,并無國有資本進入。按照《互聯網視聽節目服務管理規定》中對于市場準入的要求,此類企業并不具備進入網絡視聽行業的運營資質,但這一問題似乎并沒有得到有關部門的處理及反饋。
隨著大量資本入駐到短視頻行業,各類大大小小的短視頻應用上線并幾乎呈現出過剩的狀態,相比之下短視頻內容創作領域則相對萎縮。真正有深度、有價值的內容相對較少,短視頻平臺上的內容更多是“快消式”的娛樂內容,如何加強對短視頻平臺的內容監管,使其發揮最大的積極效應、傳遞更多正面的價值導向,是我國在今后制定短視頻監管政策時需要重點思考的問題。
盡管網絡視聽的通用政策法規和2019年出臺的短視頻專門法規都對內容及價值導向問題作出了明確的管理規定,但我國對于審核標準的落地執行還不夠切實有效。尤其當前官方部門將網絡視聽內容的整治領域重點放在抖音、快手、秒拍等相對較大的短視頻平臺上,往往忽略了許多相對小眾的短視頻平臺,對其監管不夠積極主動,甚至較為松懈。
短視頻的迅速發展也帶來了大量的版權糾紛問題,圍繞短視頻的轉載、下載、授權使用等問題,當前我國監管政策在這一塊的制度體系還存在一定的缺失。當前我國對于短視頻在網絡視聽領域的版權糾紛問題主要參照的監管法案是《著作權法》及《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專門針對短視頻版權問題的政策法規或行業規范性文件尚未明確出臺。短視頻的風靡也帶來了新型的侵權方式,例如將長視頻拆解為幾個短視頻進行傳播,僅僅依靠傳統版權法規中以“原創”判定是否屬于侵權行為已很難界定。
短視頻作為新型的媒體應用,主要用戶群體在年齡結構上非常年輕化,其中不乏大量的未成年人。未成年人在價值觀上尚處于引導和成長階段,短視頻平臺上內容的良莠不齊很容易對其帶來負面的影響。未成年人問題所涉及的正是當前短視頻領域最明顯監管不嚴的行業亂象之一,例如此前在短視頻平臺快手上出現的大量未成年人早戀、懷孕、生子的內容;未成年人因沉迷短視頻內容而影響現實學習生活的新聞報道并不在少數。急需責令各個短視頻平臺履行主體責任,積極維護網絡視聽生態的社會公序良俗。
短視頻的監管關系到短視頻市場未來的發展和短視頻用戶的網絡環境的凈化。對此,結合當前國內外基于網絡視聽業務對短視頻的監管經驗,筆者認為我國當前短視頻的監管問題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優化和改進。
按照規定,當前在我國開辦短視頻業務,需依法取得《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但多數短視頻從業主體均為個人獨資公司,而《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的取得機構必須是國有獨資或投資的企業,也就意味著現階段我國的絕大多數短視頻平臺不具備該許可證的資質,以至于在對應的監管問題上存在漏洞。
短視頻是網絡視聽節目內容與互聯網文化產品以及移動應用程序的復合體,其市場準入不能按照單方面的門檻進行規制。因此在制定短視頻準入政策上可以考慮根據短視頻特有的媒體屬性、內容特征、發展規模等為其制定專門的市場準入許可證規定。整合當前我國《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網絡短視頻平臺管理規范》等網絡視聽管理政策及專門法規,制定出一個內容全面的短視頻行業準入標準,從而有效規避當前我國短視頻行業在市場準入層面的不規范問題。
我國目前對于短視頻的內容監管,基本沿用的是傳統網絡視聽業務的監管政策,在內容體量持續擴大的背后,監管問題的執行更有賴于人工和技術的協同運作,因此建立“人工+算法”的內容審核模式勢在必行。結合國外的監管經驗,英國新媒體企業建立了對內容的行業規范,委托獨立機構發布移動內容分級框架,確定相應的內容標準。因此,我國短視頻監管可以嘗試對短視頻內容建立相應的分級框架,結合算法系統有針對性地對負面內容進行屏蔽。事先通過計算機代碼建立短視頻內容分類標簽及關鍵詞,對于上傳到平臺的短視頻內容進行智能化初審,篩查掉不符合要求的內容,而對于邊界相對模糊的內容要轉接到人工平臺進行審查,從而保證平臺上的網絡視聽內容都得到有效的監管。
我國目前短視頻的版權監管是按照著作權和網絡信息傳播法規進行的。但傳統的法規已很難適應新型的侵權行為,因此我國迫切需要完善短視頻的版權管理法規。首先,管理部門需責令短視頻平臺建立合理有效的侵權問責機制,并積極提供相應的訴訟取證服務。其次,平臺用戶在面臨侵權行為時,平臺方可以預先對侵權行為作出裁定和處理,而不是濫用當前的“通知刪除規則”。同時,在版權主體認證上,明確平臺用戶的屬性為個人自媒體、商用自媒體或官方媒體,根據主體的不同,對版權問題的裁定進行酌情考量。此外,政策法規還可以鼓勵短視頻平臺在合理條件下代行著作權,一定程度上解決用戶個人維權能力不足和維權成本較高的問題。
當前青少年占據短視頻用戶較高的比例,因此短視頻的監管還需要加強青少年保護體系的建設和實施。可以借鑒推廣抖音“幸福成長戰略”及快手“向日葵計劃”在未成年人保護體系上的經驗,為我國短視頻青少年用戶的健康成長保駕護航。首先在技術層面,可以利用系統數據根據用戶的注冊信息、內容偏好等對青少年用戶進行智能識別;在鎖定青少年用戶后,為相應設備開啟家長控制模式或防沉迷提示。其次,在內容層面可以針對青少年用戶成立專門的內容管理小組對內容進行審查,并對違規內容及時采取應急處理機制,并整合多方資源為青少年提供科技、藝術、文化等優質內容,以短視頻為載體助推教育公平。此外,在組織架構上,促進短視頻平臺與青少年、科教文化等組織的合作,成立短視頻平臺的未成年用戶專家委員會,定期對平臺的未成年用戶進行調研和走訪,結合反饋,進一步優化短視頻平臺的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