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 雷
1902年,喬治·梅里愛拍攝《月球旅行記》,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影視作品的誕生打開了科幻電影的大門。從無聲的科幻電影《弗蘭肯斯坦》(1910)、《大都會》(1926)到充滿宇宙幻想色彩的《星球大戰》(1977)、《E·T》(1982),科技進步促使科幻電影全方位發展,從題材范圍的拓寬到畫面效果的精致、配音配樂的逼真,無不使看客沉浸其中。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執導的科幻電影《頭號玩家》于2018年上映,以大量的復古元素、游戲化的風格征服了全球觀眾。
一部影視作品的題材選取是其靈魂所在,也是決定其成敗的關鍵。科幻影視作品自誕生以來題材廣泛,黑爾曼將科幻影視題材分為八大類:空想或者反空想、太空片、存在科學合理性的怪物片、外星生物侵略片、人造人題材、時空旅行題材、災難片(拯救地球題材)、選擇世界或平行世界題材。眾多科幻影視題材均基于當時的時代背景與科技基礎,電影《頭號玩家》也不例外。
《頭號玩家》雖是一部災難題材的科幻影片,卻有點另類。影片將故事設定在2045年,快速工業化將都市摧毀,地球生態遭到了嚴重破壞。為了躲避現實生活,人們沉迷VR 游戲——“綠洲”,而大反派(科技公司管理者)試圖獲取該游戲的所有權進而控制全世界。主角為了阻止這一行為,集結了戰斗隊伍,最終打敗反派,拯救世界。典型的美式英雄主義科幻影視早已屢見不鮮,但利用新科技的外殼,致敬經典的科幻影片并不多見。在本片,導演斯皮爾伯格埋下了近200 個彩蛋,如主角一行人在探險中遇到的《閃靈》關卡、男女主角初遇的復古disco 舞廳、游戲“綠洲”的創始人哈利迪擁有和《星際迷航》主角史波克同款的棺木等。各式各樣的伏筆激起了觀眾的懷舊情感,也為這部實際上劇情簡單老套的科幻影片增添了新的風味。
好的敘事策略可以成就一部好的影視作品。以什么樣的敘事結構來完成故事情節,以什么樣的視聽造型來增強觀眾的觀影體驗,是一部影視作品成功的關鍵。
后現代文化語境之下,順敘式的電影敘事結構已經不再能夠滿足影片的敘事需求,電影的敘事結構逐漸走向開放式、多元化。碎片化、亂序式的敘事方式更好地抓住了觀眾的眼球,復雜的敘事結構促使觀眾思考劇情,形成了一種“燒腦式”的美感。電影《頭號玩家》中使用了多重的敘事結構,順敘、插敘、重復敘事甚至是“超鏈接”式的敘事結構的重疊使得單純的奪寶劇情充滿懸疑色彩,大量重復的描繪游戲闖關情節加深了觀眾對劇情的理解,增強觀眾探索結局的快感。“超鏈接”式的敘事結構讓《頭號玩家》的電影感和游戲性相互作用,影片的游戲性增強,剪輯節奏快、剪輯片段碎片化,對應了游戲形式的多結局和不確定性,這使得影片的完整性增強,產生更強烈的游戲感。
后現代電影最大的特點是去中心化、娛樂化、扁平化和碎片化,運用戲仿、拼貼,先打碎事物發展邏輯,再東拼西湊出來的電影有其獨特的美感。在影片《頭號玩家》中也采用了大量的戲仿、拼貼的手法,以增強影片的互動感與趣味性。
拼貼作為后現代電影創作方式中的一種,將眾多元素拼貼,大大豐富了作品內容,同時尋找彩蛋也增添了觀影樂趣。在影片《頭號玩家》中再現了眾多經典電影形象:在賽車場上的金剛、《閃靈》中的雙胞胎、《侏羅紀公園》中的霸王龍、舞池中的甘道夫等;當然也少不了動漫元素,高達、鋼鐵巨人、hello kitty、忍者神龜等一一登場;而電影以綠洲這款游戲作為主要敘事場所,自然少不了游戲元素,除了主角闖關過程中經歷賽車游戲、迷宮游戲等經典游戲關卡之外,還有許多游戲人物形象登場。
戲仿是后現代電影的另一大創作要素,“戲謔式”的模仿有時是一種對經典的致敬,通俗來說就是“玩梗”。《頭號玩家》作為一部后現代電影自然也少不了戲仿元素,在影片的各個細節中滲入了經典影視作品的情境,如在男主變裝時玩了“超人只要戴上眼鏡,人類就會認不出他”的梗,在結尾時《公民凱恩》經典臺詞“原來你就是那朵玫瑰花蕾”的重現等。這些細枝末節既推動了劇情的發展、主題的升華,亦勾起了觀眾的懷舊情結。
整部電影如果說是一場美味盛宴,經典影像就是做成宴席的食材,導演在其中挑選符合顧客口味的材料進行加工,最終呈現出來的影片對于亞文化愛好者們來說可謂是滿漢全席了。
與主流文化相對應的非主流文化現象、小眾文化現象就是亞文化。動漫和游戲亞文化逐漸浸潤青年人的生活,在《頭號玩家》披著亞文化的外衣之下,實質上仍然暗藏著美國傳統思想。例如男主角在初期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卻仍然堅定地與黑惡反派角色斗爭到底;男主角從來都不會孤軍奮戰到底,關鍵時刻一定有隊友加持,而在經歷一番磨礪后,他總會收獲美好的愛情并拯救世界,這種美式英雄的經典劇本從不缺席。
不僅如此,在影片中毫不意外地傳遞著“美式政治正確”的思想——種族平等,例如在設置主角團隊時,男主角韋德和女主角薩曼莎是白人,艾奇是黑人女性,大東是日籍人士,修是華裔,后二者均是黃種人。而在角色性別的設置上,主角五人組中有兩名女性,讓人體會到了導演期望影片傳達出男女平等的思想,且艾奇在影片中的游戲里是強悍的男性玩家形象,而在與主角等人相見后的女性身份在給人意外感的同時,也產生了“巾幗不讓須眉”的想法,一定程度上展現了女權思想。
總之,《頭號玩家》中所要傳達的思想文化十分全面,從傳統到現代,從種族到性別,面面俱到,令人察覺到導演期望《頭號玩家》能夠討好處于不同文化環境、具備不同思想的觀眾,使影片能夠得到絕大多數觀眾的認可。
近年來我國科幻影視市場逐漸起色,出現了《流浪地球》這樣高票房的科幻電影,但不得不說這個票房仍有水分:一部分觀眾是出于對中國首部科幻電影的支持并非出于影片質量,另一部分觀眾則是原書作者劉慈欣老師的粉絲。國產科幻電影的發展道路仍是坎坷而漫長的,這一方面原因是我國的科幻影視作品在科學論證的部分較弱,例如《流浪地球》在論證離子推送器推動地球逃離時也被觀眾發現了邏輯缺陷,因為離子推送器在大氣層存在時也只能推推空氣,其他粗制濫造的科幻影視作品更是漏洞百出。另一方面原因則是由于外國科幻電影的沖擊,在長期的科幻電影制作經驗積累以及強大的科技理論支持下,外國科幻電影制作精良、邏輯嚴密,自有大量的科幻影迷們支持,當然也會沖擊國產科幻電影市場。
雖然當下外國科幻影視占據了我國科幻影視市場的絕大部分,但國產科幻影視作品無須畏首畏尾,而應當立足本國現狀,發展具有自身特色的科幻影視作品。提升我國科幻影視從業人員的科學素養,乃至提升全民科學素養是創作良好的科幻影視作品至關重要的一環;而在市場經濟下,科幻影視作品的營銷運作亦不可缺失。科幻影視作品的成功除了要有名導演、大制作、重資本,也要注重影片宣傳。《頭號玩家》作為一部準入門檻較高的科幻電影,在開播前就利用營銷號為普通觀眾科普,既降低了觀影準入門檻,又為影片的上映宣傳造勢。中國科幻影視作品目前雖然尚未成熟,但借用科幻小說大拿劉慈欣的話來說:“我相信中國的科幻影視會有黃金時代,而且我認為在5 到10年之內,它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