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田飛 陳 剛
文化扶貧是指通過改善鄉村地區相對落后的文化基礎條件,通過興辦技能教育、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建設和發展鄉村文化產業等多種方式,促進鄉村地區在獲得社會經濟發展的同時,實現文化的同步發展,實現鄉村社會的全面進步。治貧先治愚,扶貧先扶智,文化扶貧是扶貧工作全面推進的重要內容。在推進鄉村地區公共文化基礎設施的布局與發展的基礎之上,實現針對性的、因地制宜的精準式文化扶貧,可以補齊我國在鄉村地區文化建設相對滯后的短板,促進鄉村地區文化消費的滿足,進一步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通過精準式文化扶貧,也可以提升政府的文化公信力水平,促進社會文化公平,進而實現全社會的文化治理。
十八大以來,我國加大對農村貧困人口的關注,2014年提出在農村要實行精準扶貧。2017年召開的十九大中,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五大報告的基礎上,對“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又進行了詳細的闡釋和補充,即到了建黨100周年,我國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到了建國100周年,要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在即將到來的第一個100周年之際,以期在2020年全面實現小康社會,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
貧困不僅僅是指物質上的貧困,還是思想觀念、精神文化上的貧困,物質缺乏只是導致貧困的外部因素,而文化貧困才是內部因素。習近平總書記在福建寧德工作時就曾指出,扶貧既要富口袋,也要富腦袋,扶貧要同扶智、扶志相結合,智和志就是內因,貧困地區、貧困群眾要有“弱鳥先飛”的意識和行動,沒有要“飛”的內生動力,外部幫扶再多,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1]以精準扶貧為視角,對貧困地區、貧困群眾實行文化扶貧,才能提高貧困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才能促使貧困群眾從“要我發展”到“我要發展”的觀念轉變,才更有利于鄉村文化環境的改善和鄉村文化產業的發展,促進鄉村文化的繁榮,實現鄉村落后面貌的改善。實行文化扶貧,通過鄉村的圖書室、文化站和文化活動室等一系列公益性的公共文化基礎設施的建設,提升鄉村人口居民文化素養,豐富群眾的日常生活,便利群眾的基本文化消費需求,從外而內實現鄉村整體文化環境的改觀。同時,也必須看到我國鄉村存在巨大的文化產業市場。我國的傳統文化植根于鄉村社會,大量的傳統節慶、民俗活動在鄉村社會有著肥沃的生存土壤,鄉村世界里的農業景觀、文化傳統、手工技藝和傳統節慶等文化資源,也是一種可資開發利用的旅游資源,鄉村旅游產業正成為帶動鄉村社會發展,改善鄉村基礎設施條件、社會面貌的重要產業形態。對鄉村社會進行精準的文化扶貧,在“扶貧”的同時,也需要“扶智”,更需要以鄉村自身的文化為發展動力,實現鄉村社會落后的發展方式向可持續發展方向轉變,通過發掘鄉村技能文化資源和旅游資源,大力發展鄉村文化產業,通過對鄉村文化資源的開發與利用,一方面實現這些優秀傳統文化的保留,另一方面,以文化產業的帶動,實現鄉村社會的發展活力由內向外迸發。
鄉村振興是實現鄉村社會可持續發展,促進鄉村實現宜居家園建設的重要步驟,而鄉村文化振興又必然是鄉村振興的重要環節。鄉村振興, 既要塑形, 也要鑄魂, 要把重建鄉村文化自信提上日程并擺在重要位置。[2]我國幾千年的文明根生于鄉村,鄉村社會是保存著我國傳統文化的根基與土壤,是新時代我國進行文化建設的重要陣地。而隨著城市化的日漸推進,鄉村社會發展明顯滯后于城市的進步,鄉村社會的“空心化”、鄉村老齡人口養老、經濟發展的滯后等一系列問題則顯得更加突出。伴隨著經濟發展的滯后,文化建設滯后也是當前鄉村社會發展面臨的重要問題,鄉村人群文化消費難、文化消費意愿不強、鄉村整體性的居民文化素養與城鎮居民差距過大等問題顯示了鄉村文化建設在地理區域和推進環節上仍是我國整體文化建設需要補齊的短板。由此,在這種大背景下,以產業興旺、城鄉融合等路徑創新鄉村治理體系的同時,以精準扶貧為視角,對鄉村文化建設的薄弱環節進行精準的“文化扶貧”,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步驟。
隨著鄉村社會的快速發展,鄉村地區的物質生活條件得到了顯著的提高,但落后的文化基礎設施條件與鄉村群眾日益擴增的求知、求樂的精神文化需求還不適應不協調,在鄉村社會依然存在著村民文化素養不高、鄉村社會陋習等客觀現象,鄉村地區也成為我國意識形態建設較為薄弱的地區,通過精準的文化扶貧,提升居民文化素養,打造和諧的鄉風文明,也是全面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必然要求。精準的文化扶貧作用在于,通過對鄉村地區基礎性公共文化服務基礎設施的建設,豐富群眾的文化生活,寓教于樂,打通鄉村文化建設的薄弱環節。通過文化力量的擴散和傳播,普及公民道德規范,促進改善鄉村地區目前存在的各種陋習和落后文化,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倡導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鄉風文明。精準的文化扶貧,特別是在我國經濟相對不發達、位置較為偏遠的鄉村地區,通過系列公共文化基礎設施的建立,深入宣傳科學文化知識,提高鄉村居民的技能和素養,通過建立鄉村培訓、傳統文化研習等新的長效機制,引導鄉村居民利用新的知識、技能增收致富,在繼承優秀傳統文化的同時,也豐富村民自身的精神生活,促進鄉村精神文明建設的提高。
伴隨著我國城市化的快速發展,農村人口大量向城市轉移,導致鄉村呈現出人口空心化的地域態勢。其中的青壯年是鄉村接受基礎教育較為普遍、文化素養較高的群體,他們向城市的移動,使農村公共文化服建設的群體受益面趨于狹窄,文化建設投入和文化服務受益度產出不成正比,這也是當前我國鄉村地區文化建設面臨的難題?!巴度搿迸c“產出”的不協調,困擾著鄉村地區的文化建設。一方面,受益面的狹窄,使公共文化基礎設施建設的人均核算成本增加,且由于人口密度較城市而言相對較低,這就造成了許多公共文化基礎設施的空置和浪費,如許多鄉村的農村書屋、文化活動室就面臨著空置的窘境。文化服務受益主體的流失致使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建設的效益不高,對地方政府參與公共文化建設具有一定的影響。如筆者在云南省的一些鄉村經過實際調研發現,很多針對鄉村地區的送戲下鄉文化活動節目內容和節目形式過于單一缺乏創新,僅僅是為完成上級部門指派的任務,形式主義嚴重。一些鄉村地區政府有送電影下鄉的文化活動,但執行力不強,有的鄉村面積較大,送電影下鄉成本過高,每月一次的電影下鄉放映服務經常中斷。同時,電影下鄉的電影節目內容“不接地氣”,老百姓不喜歡,也導致該項文化服務活動的成本較高、效益較低,地方政府對于加強鄉村文化建設的主動性和積極性意愿不高,這更不利于鄉村文化的建設和發展,很多公共文化服務的提供流于形式或僅僅只為應付上級檢查。
鄉村經濟發展的相對滯后,地域面積的廣闊,都讓其文化基礎設施建設難有如城市般的規模。公共文化基礎設施是承載鄉村居民文化活動、滿足鄉村居民日常娛樂、精神生活的重要場所,公共文化基礎設施建設的質量與密度決定了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的投送能力和覆蓋能力。城市化發展的同時,鄉村與城市之間的經濟發展差距進一步擴大,基層政府往往會缺乏建設資金和維護資金以進行必要的文化基礎設施建設。鄉村地域面積較大,也是困擾鄉村文化建設的難題之一。許多行政村又包含面積較大、較為分散的自然村組。人口的居住和分布較為分散,也增加了鄉村公共文化服務提供的難度。在現實條件中,諸如村民圖書室、村民文化活動廣場一般建在村委會,給距離村委會較遠的村民進行看書、文娛之類的文化活動帶來了不便。
文化扶貧在由粗放向精準的轉化過程中,貧困地區基層文化人才稀缺已成為發揮文化基礎設施功能、激活文化扶貧項目的關鍵性制約因素。[3]基層文化工作者是公共文化服務供給部門與民眾之間的“橋梁”,起到了連接民眾公共文化需求導向和滿意度的“紐帶”作用,創新和完善公共文化配送機制成為公共文化供給側改革的重要內容。提升基層文化工作隊伍建設,促進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建設,是實現公共文化服務網絡全民覆蓋、公共文化服務和產品全民共享的客觀要求。加強基層文化工作者隊伍建設,真正做到文化惠民,直接體現了公共文化服務供給的基礎性、公益性、均等性和便利性的特點。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特別是移動互聯網的技術迅速擴張和蔓延,網絡生活幾乎占領了當代社會人們生活的每一寸空間,人們的文化消費也越來越依賴于網絡,依賴于科技,互聯網正在重塑人們的生活方式,也在改變著人們的文化消費方式,對于鄉村地區而言更是如此。即使“互聯網+”已經滲透到城市居民生活的各個方面,但在貧困地區仍無法長效發揮其在信息供給中的作用,農民獲取信息的主要來源仍然是傳統的電視、廣播。[4]互聯網加速了鄉村地區民眾獲取文化消費信息的便利性,卻由于懂技術、懂網絡等文化人才隊伍缺乏,在某種程度上不利于鄉村的文化建設。
提高文化扶貧的精準性,必須進行文化扶貧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比如電影題材、戲劇內容、體育器材、圖書報刊、互聯網信息等,要考慮不同地區、不同民族、不同村戶、不同性別、不同代際的需求。[6]群眾的滿意度是評價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質量的真實標準,一切以群眾的現實需要為目標,讓鄉村公共文化建設更接地氣,充滿更多的“鄉土味道”是進行鄉村精準文化扶貧的重要方向。如鄉村圖書室的圖書要多陳列如農業技術、科普等老百姓現實生活中較為需要的書籍;送電影和戲劇下鄉,要縮短電影、戲劇同老百姓之間的文化距離,降低觀眾欣賞的難度;鄉村文化活動廣場要盡可能貼近鄉村人口聚集區,且廣場的數量分布要盡可能照顧到更多的自然村人口;在鄉村建立完善績效考評機制,以群眾滿意為評價標準,對公共文化配送效能進行考核。通過精準對接群眾的文化需求,維護群眾日常文化消費需要,是文化準扶貧工作的重要步驟。
加強鄉村公共文化基礎設施的建設是進行鄉村地區精準文化扶貧的前提要求。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基礎設施建設,是文化扶貧的基礎性、保障性的環節,完善公共文化基礎設施建設是實現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網絡式覆蓋的前提和保證,也是文化扶貧的精準一環。隨著人們的收入水平的增加,對文化消費的需求的愿望也更加迫切,鄉村對文化商品和服務的需求種類逐漸趨向于多元化,這就為公共文化產品和服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倒逼鄉村公共文化供給側在內容層面進行更深入的改革。在鄉村地區的建設中,首先,要加強基礎性的文化公共設施建設,促進鄉村公共文化服務網絡式覆蓋,如綜合文化活動室、農村書屋和文化活動中心等文化基礎設施的建設,以豐富群眾文化生活為著眼點,通過建設各類惠民文化設施,開展豐富多樣的群眾性的文化活動,積極推進公共文化服務內容創新和豐富。其次,要著力打通公共文化服務供給的“最后一公里”障礙,根據鄉村人口的分布情況,合理規劃文化基礎設施建設規模與數量,縮短文化活動廣場與居民聚集區的距離。通過基礎設施建設,有效地便利民眾基本文化消費,方便各種公共文化活動的開展,將更多鄉村人口囊括進“文化圈”中來,便利群眾進行文化休閑與娛樂。
文化產業是將地方文化資源優勢轉為產業優勢, 推動地方經濟發展、文化繁榮的新興產業。[5]鄉村社會存在著涵蓋非物質文化遺產、文物古跡、信仰民俗、農耕文明等多樣化的文化資源,隨著文化產業與旅游產業融合速度的加快,更為鄉村文化精準扶貧提供了新的契機。而文化產業的發展正是鄉村地區釋放文化內生潛力,激活地方文化資源,促進鄉村文化建設的重要發展方向。將鄉村地區傳統文化優勢轉換為社會經濟與文化發展優勢的重要出口,以文化產業的發展為切入點,引導鄉村文化扶貧具有重要意義。通過對鄉村文化資源進行精準定位,結合不同鄉村的文化資源環境,因地制宜地將鄉村地區的鄉土手工藝品加工業、鄉村文化旅游業、傳統節慶文化開發等業態做大做強,通過對文化品牌包裝與宣傳,結合文化市場的需要,不斷推出受市場喜愛的鄉村文化產品,通過推動鄉村文化產業的全面發展,實現鄉村人口致富增收。同時,要發揮政府的橋梁和引領作用更多地吸引社會資本、文化企業投入鄉村文化建設,積極引導和促進多元化的社會力量參與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反哺鄉村地區的文化建設,形成對政府投入力量的補充。
鄉村地區的基層文化服務群體的建設,可以促進公共文化配送機制的不斷優化,供給流程和保障機制的不斷完善,許多質量優、老百姓滿意的公共文化服務和產品才能及時地送到民眾身邊。加強鄉村地區的基層文化服務群體的建設,首先要圍繞基層文化服務中心的服務建設進行。在人員配置上,要加強人才引進,給予基層文化服務中心一定的專業人員編制配額,不斷吸引畢業大學生、返鄉年輕人才等群體充實基層文化中心。脫貧攻堅戰,尤其是在深度貧困地區是堅中之堅,要派最能打的人,把夯實農村基層黨組織同脫貧攻堅有機結合起來,選好一把手、配強領導班子,習近平總書記再三強調,在脫貧攻堅期內,對于表現優秀的,完成脫貧攻堅任務的可提拔重用。同時,也要解決軟弱領導班子的問題,讓村黨組織在脫貧攻堅中真正發揮出戰斗堡壘的作用。[1]基層文化扶貧隊伍建設不僅要著眼于貧困地區文化扶貧事業的進步與發展, 更要為基層文化工作者考慮, 在脫貧攻堅期內,對其工作進行科學的績效評估,將其自身職業發展納入考量, 以期形成文化扶貧工作者與文化扶貧事業進步良性互動。[7]其次,通過短期培訓、城鎮文化部門工作人員駐村等形式優化基層文化服務中心人員的素質,通過基層文化工作者的不斷的服務和管理作用,促進文化精準扶貧。
文化精準扶貧應作為一個可持續的發展過程,以助力于鄉村文化建設,推動發展我國的鄉村振興事業。鄉村社會發展的相對落后不應成為鄉村被城市化時代洪流拋棄的理由,相反,中國城市化的基礎是鄉村,鄉村社會保存著我國傳統文化的根基與土壤,其區域面積廣闊,傳統文化底蘊深厚,鄉村地區的文化精準扶貧應成為我國當前文化建設的重要環節。通過發展鄉村文化產業、建設鄉村人才隊伍、尊重鄉村文化傳統、對接鄉村群眾文化需求等文化精準扶貧方式,促進基層扶貧工作更加全面,在推動鄉村社會更加全面發展的同時,使鄉村社會更具文化活力和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