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之“美”

李瑞潔

摘要：沈從文先生在《邊城》里給人們展示了一個極具美感的湘西小鎮，本文將從作者對小鎮茶峒自然山水、風俗人情的描寫，以及翠翠與儺送的愛情悲劇和沈從文自己的理想追求等方面進行分析，以探尋《邊城》多角度多層次的“美”。

關鍵詞：沈從文;邊城;人性美;愛情悲劇

《邊城》是沈從文小說的代表作，是我國文學史上一部優秀的抒發鄉土情懷的小說。它以20世紀30年代川湘交界的邊城小鎮茶峒為背景，以優美的筆觸，描繪了湘西地區特有的風俗人情，借翠翠的愛情悲劇凸顯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與心靈的澄澈純凈，給我們繪就了一幅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田園牧歌式的美麗的湘西世界。

一、山水之美

在《邊城》中，作者用極為優美流暢的語言文字多次描繪了小鎮茶峒清新秀麗、恬靜幽美的自然風光。小說一開篇就說“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上一個地方名為‘茶峒的小山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一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一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只黃狗”，作者用極簡單樸素的語言就給我們勾勒了一幅簡單美好的農村小畫。再如“月光如銀子，無處不可照及，山上篁竹在月光下皆成為黑色。身邊草叢中蟲聲繁密如落雨。”將農村的月夜描寫得十分生動形象。

二、風俗之美

作者在文中提到“邊城在一年中最熱鬧的日子，是端午、中秋與過年。”對端午節，沈從文著墨最多，文中共四次提到“端午日”。邊城位置偏僻，人們平常很少有機會趕赴熱鬧場面。而在端午節這天，男女老少紛紛去河邊看劃龍舟、捉鴨子。在這樣的風俗背景下，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特別是青年男女的情愫暗生便有了一個合適而自然的時間和場所。所以，翠翠與天保、儺送兩兄弟的愛情故事、情感糾葛始終與端午節相連，而且也卻與湘西端年節“劃龍船”“捉鴨子”這兩項傳統的節慶活動有關。

對于中秋節，文中將其與月下唱歌聯系起來——“這兩年來兩個中秋節，恰好都無月亮可看，凡在這邊城地方，因看月亮而起整夜男女唱歌的故事，皆不能如期舉行……”天保與儺送為翠翠唱歌，也要挑“有月亮天氣”，給故事增添了一絲浪漫氣息。

天保提出要娶翠翠時，爺爺讓其選擇“走車路”還是“走馬路”。“車路”是漢族婚俗，要請媒人帶著彩禮上門提親，看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馬路”則是當地苗族婚俗：在遠處向翠翠唱三年六個月的歌，以歌聲贏得心上人的愛情。另外，“天保”和“儺送”這兩個名字，沈從文在文中做了解釋——“他把長子取名天保，次子取名儺送，意思是天保佑的在人事上或不免有齡齪處，至于儺神送來的，照當地習俗，人便不能稍加輕視了。”天保像順順，而儺送繼承了母親的特征：長相俊俏，唱歌才能突出，進而贏得了翠翠的芳心。順順無意識地偏愛小兒子，所以給小幾子取名儺送，因為當地人認為儺神要比漢人的“天”更加靈驗，故事最后天保的夭折與此相應。無論是婚俗“走馬路”，還是對于儺神的信仰，都極具濃郁的地域和民族色彩。

三、人性之美

邊城明凈秀麗的自然山水也孕育出了樸實善良的人們。在小說中，每人都純樸善良、熱情真誠，“一切莫不極有秩序，人民也莫不安分樂生”。

“翠翠在風日里長養著，故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著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潑，處處如一只小獸物。人又那么乖，如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翠翠天真善良，率性乖巧，活潑中又帶點嬌羞，她是作者傾注“愛”與“美”的理想的藝術典型。然而，她與儺送的愛情卻遭遇了嚴重的挫折，儺送遠他鄉、爺爺去世讓她一夜之間“長成大人”。最后，她像爺命那樣守著擺渡，思戀并等待著儺送歸來。這些充分表現了翠翠性格堅強的一面。

翠翠的爺爺則保有著中國傳統美德，他對孫女傾注了無限的愛，而且樸實敦厚、樂于助人，幾十年如一日渡人過河，泡茶給路人解渴，卻分文不取，淳樸厚道中帶著一股老年人特有的倔強。

天保個性豪爽慷慨。他知道弟弟也愛翠翠，便大度成全了弟弟，充分表現了他與儺送的手足之情。后來他外出闖灘，既是為了弟弟的幸福，也是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失望和難過。最后意外遇難，可以說是為了親情和愛情而死。

儺送繼承了他母親的美好品格，性格十分細膩。他對翠翠心懷愛意，和哥哥“決斗”，在月夜中給翠翠唱情歌，卻不為心上人所知。最后孤獨出走，給讀者留下了美好的想象。

四、愛情悲劇之美

《邊城》是一幕愛情悲劇，看似文字優美流暢，實則筆尖上暈染著幽幽的感傷和凝重，它的感人很大程度上是愛情悲劇的魅力。作者用細膩的筆觸再現了一個花季少女青澀朦朧的心理變化，生動刻畫了其羞澀的恍惚與冷漠。因為從未有過父母之愛，心理孤獨的翠翠面對癡心愛情不知所措，一次次推脫躲避，卻未曾想到等待她的竟是一場悲劇。山崖上再也聽不到天保和儺送兄弟月夜的山歌，天保溺水身亡，儺送悲痛之際又不愿接受家中“新碾坊”的催逼，遠走他鄉。正當在這令人心碎的時刻，爺爺在吃了掌水碼頭”“一悶拳”的怨恨后，在那個暴雨雷鳴的夜晚，碧溪岨的白塔倒塌，翠翠唯一的親人，辛勞一生的老船夫帶著憂愁和期待離開人世。

“到了冬天，那個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個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里的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青人，還不曾回到茶峒來。”

“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詩意的結尾給人一種淡淡的憂傷，也給人留下了悠長的惋惜以及無限美好的牽掛和期待。

五、理想之美

沈從文曾經表示：“我要表現的本是一種‘人生形式，一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邊城》是沈從文美麗而感傷的故鄉夢，是他的詩意的世界、理想的世界。翠翠單純善良、天真率性，老船夫純樸堅忍、重義輕利，儺送和天保英俊健碩、知情曉義，船總公正廉明、慷慨豪爽，這些形象無不充分體現了中國人的審美理想。

作者以意味雋永的筆墨贊頒了未受現代文明污染的恬淡美好的生活方式和人生形態，表現了一種返璞歸真的價值取向。《邊城》正如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與紛亂的外世隔絕，從中不難看出作者對和諧美好社會的追求和向住。

沈從文通過對茶峒小鎮自然風光、民風民俗、人情之美和美好愛情的描寫，給我們展現了一個盡善盡美的、充滿詩意韻味的邊城，給以人極美的精神享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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