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丹

摘 要:敦煌藝術是絲綢之路藝術的結晶,也是貫穿千年歷史的宏大藝術殿堂。我們對敦煌莫高窟藝術的態度,不但要繼承,而且要著眼于再現與創造。國畫作品《蓮座鶴舞》成功采用了敦煌藝術中的結構、色彩等元素,以仙鶴形象貫通中外古今文化,體現了對傳統文化藝術的傳承與創新。只有在傳統基礎上的創新,才更有價值,這種創新也是對傳統文化藝術包括敦煌藝術的最好繼承與保護。
關鍵詞:敦煌藝術;藝術語言;傳承
位于中國甘肅西部的敦煌,自漢代以來曾經是連接東西方貿易的門戶,也是絲綢之路上的璀璨明珠。敦煌藝術不僅是絲綢之路上中外藝術交流的結晶,更是承載數千年歷史文化的宏偉藝術殿堂。敦煌莫高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寶庫,石窟中的壁畫、彩塑是敦煌藝術的精髓,其中樂舞圖像又是敦煌壁畫藝術的核心所在,歷來被認為是敦煌藝術備受矚目的焦點。敦煌壁畫以其豐富莊嚴的內容、絢爛的色彩、大膽的構圖和神妙難測的意境令觀者莫不大為感嘆,歷來為中外藝術家所青睞。然而自百年前莫高窟藏經洞發掘以來,這些藝術珍品又歷經歲月滄桑,各個方面的侵害在所難免,今天的敦煌莫高窟壁畫藝術更需要傳承、保護與創新發展。
《蓮座鶴舞》以敦煌學藝術中千手千眼菩薩為主題,造型方面參考晚唐莫高窟第十四窟“千手千眼觀音”及“如意輪觀音像”造型,以極其華麗細膩的筆觸創作出容貌端莊慈祥、衣飾雍容華貴、手轉寶輪、花簇滿身的菩薩形象,菩薩形象較為全面地體現了唐代這一時期敦煌壁畫的繪畫風格。《蓮座鶴舞》以線寫型,以色顯容,線條有力,人物淡暈輕染。以筆者主觀的視覺感受及情感抒發為出發點,在創作過程中產生了很多新的思維成果,將觀音菩薩原本斑駁抽象的面貌,具象化為自己心目中恬靜淡然、悲憫眾生的形象,使畫面更加具有現實感和故事性。《蓮座鶴舞》使用了西藏唐卡的部分繪畫語言,將自我審美主體比擬為仙鶴,把對壁畫本身的感慨與敬畏及身處洞窟的震撼融入一對翩翩起舞的白鶴舞姿之中,這種以物擬人的手法新穎靈動,令人激情澎湃。作品所使用的表現手法能較為充分表達當今社會隨著宗教“靈光”的消逝,而逐漸在人們生活中顯示出的藝術審美的光芒,同時,敦煌藝術的再生也讓人們對莫高窟的印象更加深刻。
從結構上講,《蓮座鶴舞》創作初始構圖經過反復推敲,采用的是傳統的對稱構圖法,以壁畫本身為背景,通過光影效果給予人以身處昏暗洞窟的神秘莊嚴之感。其后觀摩莫高窟第420窟隋代的《法華經變·群鳥聽法》壁畫時,筆者又由此圖獲得感悟以此形象作為審美觀照的主體視角是非常理想的,白鶴的視角與筆者的視角合為一體。為達到這個效果,構圖時采用鏡面意像,再以稍有不同的動態相互呼應,使其形狀與唐卡類似。畫面中最為復雜的是鶴與觀音之間相互聯系的圖案,在處理時保留壁畫原有的古樸稚拙,打破原圖中的固化背景,將作品原圖中飄帶翻飛的飛天神女改成懿德太子墓壁畫中類似祥云的花卉圖樣,描繪背景是覆色,將其遠遠推后,更加突出鶴與觀音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暗寓自身與壁畫之間千年不斷的文化傳承。
從色彩上看,唐末的壁畫在色彩上樸素淡雅,濃重而不失莊重,這個時期的壁畫水平也達到了敦煌壁畫的巔峰,為后世所景仰和學習。馬克思曾說“色彩的感覺是一般美感中最大眾化的形式”,因此色彩尤其是底色的選擇極其重要,《蓮座鶴舞》在創作中參考了多方面的藝術資源。原莫高窟第十四窟中“千手千眼觀音”主要以黑、紅、青綠為主,整體色彩炫目,卻不突出主體,如果照搬其繪畫賦色,顯然不能達到突出菩薩形象的效果。筆者在參考唐代《簪花仕女圖》《虢國夫人出游圖》等作品后,認識到賦色對繪畫主體和環境的主從關系的影響,為了使觀音和白鶴形成有層次感的前后主從關系,從色彩的明度和互補上展開對比,最終筆者選擇用墨色為底,從而更好控制畫面的整體色調變化,與其他部分構成強烈對比。而背景花卉通過一些重復和色彩的交替,讓畫中鶴與觀音緊密聯系在一起,使得畫面的氛圍與節奏更加和諧,給觀賞者帶來輕松、沉穩、得體和大方的感覺,使大家在觀賞中仿佛置身于畫,融于畫境,從而更加熱愛莫高窟壁畫文化。
從花鳥配置角度看,花鳥畫自唐代獨立并步入成熟成為一門獨立畫科后,后世便有無數畫家紛紛登場,在中國的畫壇上增添了無數筆濃墨重彩的篇章。至宋代,花鳥畫的發展更是有目共睹,飛禽走獸均翩然躍于紙上,仙鶴更是至今依然令人歡喜的飛禽之一。在具體實施創作時,筆者曾研習《唐宋元明繪畫特別展覽會繪葉書——國寶鶴鳴圖》的技法,暈染的雙鶴作為畫面主體。鶴的形象是核心,需要用心刻畫,為了使鶴具有“仙氣”,在鶴的首、翅、尾等區域運用蛤粉,以“三礬九染”的技法達到預期的溫潤效果。而背景的觀音則采用平涂技法,以色平涂于畫,筆觸平整,色彩透亮,畫面下方的花卉紋樣,則是平涂附加分染,用色筆填充,水筆暈染,為了將背景與雙鶴的距離加大,多次平涂加重背景,使用磚塊的形式打造壁畫龜裂的效果,以此達成畫面的統一。對于作品,筆者最初想要的效果是以唐勇力教授的“敦煌之夢”系列作品為標桿,融古今于一爐。但創作中始終覺得與自己的想法難以一致,最后還是決定畫面色調為灰色,用此方法突出鶴的纖塵不染。灰色反映出壁畫的年代感和厚重感,使用大排刷蘸淡墨加金粉填充背景,然后用大白云制作背景中“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磚石墻面,增加了畫面的可讀性和肌理效果,卻又沒有令畫面顯臟,反而會在射燈下熠熠生輝,極富神秘色彩。
《蓮座鶴舞》的創作體現了對待藝術創作的態度不能僅僅止于仰慕與傳承,而更應該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創新”。為了提高作品的藝術水準和境界,在創作時,我們應該向古人學習,努力尋找適合自己的藝術道路,而不應該以臨摹為名,繼續“抄襲”古人的作品。另一方面,古今之間,似斷實續,有關聯也有落差。前人的繪畫是現代人進步的階梯,他們的繪畫值得大家去臨摹學習,然而這些作品并不完全適用于當今的社會。藝術發展離不開與時俱進。正如齊白石老人曾說:“我是學習人家,不是模仿人家,學的是筆墨精神,不管外形像不像。”藝術學習要善于“得其環中”,取其精髓,比如近代張大千、齊白石、吳冠中、潘天壽等大師就是如此,他們相互影響,共同發展,卻又各有特點,形成了中國畫萬紫千紅的面目。面對莫高窟這一藝術文化寶庫,我們更應該在充分了解學習的基礎上,發現那些對自己的藝術創作有益處的元素和內容,不斷融會貫通,學以致用,這樣才能在前人基礎上有所發展,在藝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蓮座鶴舞》的創作也證明新的繪畫形式需要畫家去琢磨、去創造。在對傳統藝術著意模擬的過程中尋找屬于自己的繪畫語言,保持自我精神、自我意識。放眼當今畫壇很多藝術家都在探尋自己獨特的藝術語言,形成一個多元化的狀態。許多作品在展廳中,讓人們駐足觀賞,使人耳目一新。美術工作者“不薄古人愛今人”,真正做到“古為今用”,才能推動藝術的不斷發展。■
參考文獻
[1]樊錦詩,敦煌研究院接待部.敦煌石窟[M].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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