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旭慶
徐渭書畫藝術風格強烈,其悲慘的命運是促使其藝術風格形成的一方面,但人們往往忽視了心學思想對他的影響。徐渭在“紀師”“師類”“紀知”中多次提到蕭鳴鳳、季本、王畿、唐順之、錢楩、蕭女臣等。如徐渭“師類”中記載:
王先生畿,正德己卯十四年舉人,不赴會試,至嘉靖丙戌五年,會試中進士,不廷試,至嘉靖十一年壬辰,始廷試。蕭先生鳴鳳,弘治十七年甲子解元,正德九年甲戌進士,嘉靖八年己丑鄭守漳,故歸自東府,余始見之。季先生諱本,弘治十七年甲子春秋魁,正德十二年丁丑進士,嘉靖廿六年丁未,渭始師事先生。錢翁楩,解嘉靖四年乙酉,五年丙戌成進士。與之處,似嘉靖癸卯,余年二十三四間。武進唐公順之,鄉戊子,會己丑,號荊川。[1]
徐渭在“師類”中列了五人,分別是王畿、蕭鳴鳳、季本、錢楩、唐順之。王畿、蕭鳴鳳、季本、錢楩、唐順之都是進士,五人都是經過科舉考試選拔過的,對朱熹理學思想作過深入的學習。對陽明心學是否會妨礙舉子業,在第四節有論述,此不贅述。
錢德洪與王畿是王陽明的嫡傳弟子,二人都曾作“教授師”。“嘉靖五年(1526)是年冬,王畿、錢德洪赴京應試,兩人同中進士,不就廷試。同舟歸紹興。作 ‘教授師’,代王守仁分教新入學弟子。”[2]陽明心學思想中一個最重要的形成過程即為“天泉證道”,而“天泉證道”則是王陽明針對錢德洪與王畿的論證而提出來的。
是月初八日,德洪與畿訪張元沖舟中。因論為學宗旨,畿曰:“先生說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此恐未是究竟話頭。”德洪曰:“何如?”畿曰:“心體既是無善無惡,意亦是無善無惡,知亦是無善無惡,物亦是無善無惡。若說意有善有惡,畢竟心亦未是無善無惡。”德洪曰:“心體原來無善無惡,今習染既久,覺心體上見有善惡在,為善去惡正是復那本體功夫。若見得本體如此,只說無功夫可用,恐只是見耳。”畿曰:“明日先生啟行,晚可同進請問。”是日夜分,客始散,先生將入內,聞洪與畿候立庭下,先生復出,使移席天泉橋上。德洪舉與畿論辯請問。先生喜曰:“正要二君有如一問!我今將行,朋友中更無有論證及此者,二君之見正好相取,不可相病。汝中須用德洪功夫,德洪須透汝中本體。二君相取為益,吾學更無遺念矣。”德洪請問。先生曰:“有只是你自有,良知本體原來無有,本體只是太虛。太虛之中,日月星辰、風雨露雷、陰霾曀氣,何物不有?而又何一物得為太虛之障?人心本體亦復如是。太虛無形,一過而化,亦何費纖毫氣力?德洪功夫須要如此,便是合得本體功夫。”畿請問。先生曰:“汝中見得此意,只好默默自修,不可執以接人。上根之人,世亦難遇。一悟本體,即見功夫,物我內外,一齊盡透,此顏子、明道不敢承當,豈可輕易望人?二君以后與學者言,務要依我四句宗旨: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以此自修,直躋圣位。以此接人,更無差失。”[3]
王畿認為既然“心體”“意”“知”“物”都是無善無惡的狀態,如果說“意”有善有惡,那么就不能說“心”是無善無惡了。錢德洪對王畿的這一觀點進行反駁,錢德洪認為“心體”原本是無善無惡的狀態,在生活中受外界不好的影響,在“心體”上就有善有惡了,而為善去惡則是想要回到原本無善無惡的狀態。如果本體已經達到無善無惡的狀態,那么則無功夫可用,不過這種狀態只是一種理想狀態。王陽明針對二人論證,提出了具有心學思想代表性的四句教“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這四句話是陽明心學思想的一個總結,也為其弟子與再傳弟子提供了切實可行的修行方法。
錢德洪與王畿作為王陽明嫡傳弟子,為陽明心學思想的發展與傳播作出了非常大的貢獻。二人關于心學思想的討論引出了陽明先生的“天泉證道”,提出心學思想的“四句教”,為心學思想正本溯源。陽明先生在外出平叛亂之時,多與二人書信往來。書信內容多涉及各處弟子講學,錄一則書信如下:
與德洪、畿書:“地方事幸遂平息,相見漸可期矣。近年不審同志聚會如何,得無法堂前今已草深一丈否?想臥龍之會,雖不能大有所益,亦不宜遂爾荒落。且存餼羊,后或興起,亦未可知。余姚得應元諸友相與倡率,為益不小。近有人自家鄉來,聞龍山之講至今不廢,亦殊可喜。書到望遍寄聲,益相與勉之。九十弟與正憲輩,不審早晚能來親近否?誘掖接引之功,與人為善之心,當不俟多喋也。魏廷豹決能不負所托,兒輩或不能率教,亦望相與夾持之。”[4]
這則書信中提到“無法堂”“臥龍之會”“相與倡率”“龍山之講”“率教”等等。從這則信札中可以看出陽明先生對心學思想的講學與傳播非常重視,并把心學思想的講學與傳播大業囑托給王畿與錢德洪。
王陽明對錢德洪與王畿二弟子非常看中,在書信中對二人充分肯定,并對心學之道與各處弟子給予厚望。如下:
與德洪、畿書:“書來見近日功夫之有進,足為喜慰!而余姚、紹興諸同志又能相聚會講切,奮發興起,日勤不懈,吾道之昌,真有火燃泉達之機矣,喜幸當何如哉!”[5]
蕭鳴鳳是王陽明嫡傳弟子,在《明史》(二零八卷)中載:“蕭鳴鳳,字子雝,浙江山陰人。少從王守仁游。舉鄉試第一。”[6]蕭鳴鳳年少時跟隨王陽明學習,參加科舉考試并獲解員,足以證明蕭鳴鳳年少時即對理學思想進行了深入學習。心學思想實際上是對理學思想的一種反思,對心學思想接受的基礎往往是對理學思想的反叛。
《王陽明年譜》中對蕭鳴鳳也有記載,蕭鳴鳳與徐愛、魏廷霖、黃綰等同受業于陽明先生。如“按同志考是年穆孔暉、顧應祥、鄭一初、方獻科、王道、梁谷、萬潮、陳鼎、唐鵬、路迎、孫瑚、魏廷霖、蕭鳴鳳、林達、陳洸及黃綰、應良、朱節、蔡宗兗、徐愛同受業。”[7]
季本與王陽明二人相差了十三歲,二人的關系亦師亦友。王陽明在丙戌《答季明德書》中云:
書惠遠及,以咳恙未平,憂念備至,感愧良深。食姜太多,非東南所宜,誠然。此亦不過暫時劫劑耳。近有一友為易貝母丸服之,頗亦有效。乃終不若來喻用養生之法拔去病根者,為得本源之論。然此又不但治病為然,學問之功亦當如是矣。承示立志益堅,謂圣人必可以學而至。兢兢焉,常磨煉于事為朋友之間,而厭煩之心比前差少。喜幸殊極!又謂圣人之學,不能無積累之漸,意亦切實。中間以堯、舜、文王、孔、老諸說,發明志學一章之意,足知近來進修不懈。居有司之煩而能精思力究若此,非朋輩所及。然此在吾明德自以此意奮起其精神,砥切其志意,則可矣。[8]
王陽明認為讀書做圣賢,要先有堅定的意志,唯有如此才可以做圣賢。圣人之學又須在世上磨,重在修心之學。圣人之學還須有積累之功,對堯、舜、孔、老之學,發其要義、明其跟本,更要以明德為目的,振奮精神、砥礪意志。
王陽明對弟子考中進士后,進行告誡,《王陽明年譜》記:
按是月聞蔡宗兗、許相卿、季本、薜侃、陸澄同舉進士。先生曰:“入仕之始,意況未免搖動,如絮在風中,若非粘泥貼網亦自主張未得,不知諸友卻何如?想平時工夫亦須有得力處耳。又聞曰仁在告買田霅上,為諸友久聚之計,遺二詩慰之。”[9]
王陽明認為入仕之后,弟子的意志會有所動搖,須平時下功夫用在“正心”上面,只有這樣才可以在官場中游刃有余,圣賢之學才可以廣大。
關于季本與陽明先生諸弟子同聚師門,受業師教誨,在《王陽明年譜》中多有記載,錄其二則如下:
自徐愛來南郡,同志日親。黃宗明、薛侃、馬明衡、陸澄、季本、許相卿、王激、諸你、林達、張寰、唐愈賢、饒文璧、劉觀時、鄭騮、周積、郭慶、欒惠、劉曉、何鰲、陳杰、楊杓、白說、彭一之、朱篪輩同聚師門。日夕漬礪不懈。[10]
十二年癸巳,門人歐陽德合同志會于南畿。自師沒,同門既襄事于越。三年之后,歸散四方,各以所入立教,合并無時。是年,歐陽德、季本、許相卿、何廷仁、劉陽、黃弘綱嗣講東南,洪亦假事入金陵。遠方志士四集,類萃群趨,或講于城南諸剎,或講于國子雞鳴。倡和相稽,疑辯相繹,師學復有繼興之機矣。[11]
第一則是季本等人同聚師門,研習心學思想。關于季本師事陽明先生,徐渭在《師長沙公行狀》中有佐證,如下:
及新建伯陽明先生以太樸卿守制還越,先生造門師事之,獲聞致良知之說,乃悉悔其舊學,而一意于圣經。因取大學讀之,沉思者半年,而始悟其一以貫之之妙,移視他書,無不一覽而通者。及是,成進士,猶欲舍仕而歸就學。新建伯以書勸之仕,乃隨例敘選。[12]
第二則是陽明先生去世后,歐陽德、季本等講學立教傳播心學思想,使眾弟子對心學思想研習不衰。關于第二則,季本等人講學立教,徐渭在《師長沙公行狀》中同樣有佐證,如下:
新建伯始建敷文書院于南寧,至是遂留先生使主教事,至者日以百計。先生為發明新建旨,提關啟鑰,中人心髓,而言論氣象,精深擺脫,士翕然宗之,南寧至今傳新建學,大抵先生功也。[13]
徐渭在《先師彭山先生小傳》中明確記載了季本師王陽明。季本作龍惕書去除當時陽明后學之敝,有功于師門。如下:
少受春秋于其兄木,遂以經名諸生中。其后往師新建,聞良知之旨,益窮年治經,心悟手書,忘晝夜寒暑,歷仕與處,從游者數百人。所著書為春秋私考、廟制考義、讀禮疑圖、四書私存、孔孟圖譜、樂律纂要、律呂別書、蓍法別傳、說理會編、詩說解頤、易學四同,凡十一種,為言數百余萬,悉破故出新,卒歸于自得。時講學者多習于慈湖之說,以自然為宗,懼其失良知本旨,因為龍惕說以挽其敝,識者謂其有功于師門。[14]
錢楩,字世材,又字八山,號立齋,明浙江山陰人。嘉靖四年(1525)解元,嘉靖五年(1526)進士,嘉靖六年(1527)任晉江縣令,后潛心修道。清·道光《晉江縣志·卷35·政績志·文秩·明·知縣·錢楩》中記:“錢楩,字世材,號立齋,山陰人。嘉靖中以解元進士知晉江縣。精練敏決。用恩而不為姑息,用法而不為刻深。抑豪強而人無侵奪,懲盜賊而人得安眠。明而不以聰察為訐,潔而不以矯激拒人。大造黃冊,善搜積弊;造謁賢士,談經論文。”[15]
錢楩是否為王陽明弟子?在《王陽明年譜》中記:
論圣學無妨于舉業。德洪攜二弟德周、仲實讀書城南。洪父心漁翁往視之。魏良政、魏良器輩與游禹穴諸勝,十日忘返。問曰:“承諸君相攜日久,得無妨課業乎?”答曰:“吾舉子業無時不習。”家君曰:“固知心學可以觸類而通,然朱說亦須理會否?”二子曰:“以吾良知求晦翁之說,譬之打蛇得七寸矣,又何憂不得耶?”家君疑未釋,進問先生。先生曰:“豈特無妨,乃大益耳!學圣賢者,譬之治家,其產業、第宅、服食、器物皆所自置,欲請客,出其所有以享之;客去,其物具在,還以自享,終身用之無窮也。今之為舉業者,譬之治家,不務居積,專以假貸為功,欲請客,自廳事以至供具,百物莫不遍借,客幸而來,則諸貸之物一時豐裕可觀;客去,則盡以還人,一物非所有也;若請客不至,則時過氣衰,借貸亦不備;終身奔勞,作一窶人而已。是求無益于得,求在外也。”明年乙酉大比,稽山書院錢楩與魏良政并發解江、浙。家君聞之笑曰:“打蛇得七寸矣。”[16]
這則主要是論圣學是否妨礙弟子科舉考試。錢德洪攜二弟與魏良政、魏良器出游數日,錢德洪父擔心出游會妨礙舉子業。二子卻認為“用心學去求朱熹理學,就好比打蛇打七寸”,是指抓住了重點自然就可以觸類而通。當錢楩與魏良政中了舉人以后,錢德洪父聽到這個消息說:“打蛇得七寸矣。”從此則不難看出錢楩、魏良政同樣是以良知之學求朱熹理學。魏良政是王陽明弟子無疑,前文已有提及,把錢楩與魏良政并列,竊以為錢楩也是王陽明弟子。
徐渭在《寄酈績溪仲玉為錢氏門人》這首詩中寫道:
績溪縣亦神州赤,聞君作簿無魚食。誰能嚼肉過屠門,瘦殺鸞棲一枝棘。近來二哥自縣來,覽君詩帙羨君裁。高情欲并崔松館,別體尤工漢柏臺。文成一線今將斷,錢翁老死寒灰散。十年半夜急傳燈,西來衣缽君應管。莫言小釜烹鮮魚,莫言牛刀割只雞。真儒不揀啼兒抱,主簿同安是阿誰?去年別君天真館,我猶縛翅君飛遠。只今縛解翅不長,無由一奮來溪畔。司馬功高舊主人,君真父母匪邦鄰。墳頭松丱今何似,匣里弓刀暗卻塵。由來壯士悲羅雀,我亦因之感死。今來已是十余春,金錢銀錢不一緡。我復何辭公不嗔,會須上冢拊愁云。一哭裂卻石麒麟,下來與君談苦辛。[17]
這首詩中有四句是寫陽明心學的傳承脈絡的,“文成一線今將斷,錢翁老死寒灰散。十年半夜急傳燈,西來衣缽君應管”。“文成”是指王陽明,“錢翁”是指錢楩。本詩的題目就明確指出酈仲玉是錢楩的門人,又有“西來衣缽君應管”,故文成一線是指“王陽明-錢楩-酈仲玉”。這樣一來錢楩是王陽明的弟子就基本可以確定了。
徐渭在《師長沙公行狀》中記:“以故出先生之門者,多博洽執持奇俊之士,若江之陳君昌積,鄉之錢君楩,始以文章老釋自高于世,終亦舍所集而就業于先生焉。”[18]從此中,可以看出錢楩就業于季本,也可以看出錢楩亦求教于季本。
唐順之為王陽明再傳弟子,其為學德王汝中。王汝中即是王畿,唐順之師事王畿,在唐鶴徵的《陳渡阡表》及黃宗羲的《襄文唐荊川先生順之》中都有記載:
先考嘗語人曰:“吾為制義德薜仲常,為詩文德王道思,為學德王汝中。”大都虛己取善。自古今名物、甲兵錢谷、象緯歷算、擊劍挽強,罔不刳心。稍習其說者必折節下焉,既得其說,輒以全力赴之,不詣其至不已,故無堅不入,無微不剖,卒之所得未嘗不遠出于說者之上。汝中名畿,山陰人。仲嘗名應旂,同邑人。道思則慎中字也。[19]
先生之學,得之龍溪者為多,故言于龍溪只少一拜。[20]
順之于學無所不窺。自天文、樂律、地理、兵法、弧矢、勾股、壬奇、禽乙,莫不究極原委。盡取古今載籍,剖裂補綴,區分部居,為左、右、文、武、儒、稗六編傳于世,學者不能測其奧也。為古文,洸洋紆折有大家風。生平苦節自歷,輟扉為牀,不飾裀褥。又聞良知說于王畿,閉戶兀坐,匝月忘寢,多所自得。晚由文華薦,商出處于羅洪先。[21]
唐鶴徵是唐順之之子,因而《陳渡阡表》中所述可信之。故唐順之圣賢之學師王畿無疑。這一點黃宗羲在《襄文唐荊川先生順之》中有佐證,“故言于龍溪只少一拜”。由唐鶴徵和黃宗羲所言,以及唐順之在《答王龍溪郎中》中所采用言詞,可以認定唐順之與王畿的關系是亦師亦友的關系,也基本可以肯定唐順之屬王陽明再傳弟子。現把唐順之《答王龍溪郎中》書錄如下:
伏枕中讀來教,甚慰甚慰!告子不可謂非力量,此吾兄有見之言也。大率種種疑懼,由自心生由自心斷,張弧脫弧,盡從心造,遇雨之吉,群疑乃亡。人須信得一生吉兇利鈍莫不有定命在,則種種可疑可懼,盡如空華,無若我何。此乃無意于卻疾,而實卻疾之要藥也。老莊家亦言大患有身、金注成惑,若于此處稍參不破,則昔人所謂壁間蛇影,足以生疑而致病。蓋自以為可疑可懼者,未必能病吾身,而終日自擾于虛疑虛懼之中,乃真足以病吾身,是非人能病我,而我自病之也。兄達人也,于此可以一笑而解矣。[22]
《答王龍溪郎中》中“此吾兄有見之言也”,從這句話基本可以確定寫這封信的時候二人非師徒關系,如是師徒關系此處應是“吾師”而非“吾兄”。
王畿在《祭唐荊川墓文》中記:“兄本多能,予分守拙,謂予論學頗有微長,得于宗教之傳,每予啟口,輒俛首而聽、凝神而思,若超乎象帝之先。嘗戲謂予 ‘獨少北面四拜之禮’,予何敢當?而兄之虛受,則橫渠之勇,不得專美于前。”[23]此中一是有王畿自謙的成分,但“獨少北面四拜之禮”這句和黃宗羲在《襄文唐荊川先生順之》中所言相符。
綜上所述,王畿、蕭鳴鳳、季本、錢楩均為王陽明弟子,唐順之應屬王陽明再傳弟子,有再傳弟子之實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