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溫柔如手,輕撫過臉頰,帶來一絲溫涼。睡意淺淺,舉頭遠眺,隱約可見遠處的青山,暮色昏沉中與夕陽互相依偎,影子越來越淡,迷蒙昏暗之中又逐漸清晰,是云托起燈火般的明月,照蒼茫大地以明亮,月影靈動,隱約有綽約之姿。
當年那個偷靈藥的女子是否在那寂寥清冷的廣寒宮中,悔恨不已,對著那碧海青天,夜夜起思鄉之情?也許她早已習慣了世事更迭如棋,局局翻新,也厭倦了無休止的盛衰榮辱,日復一日重演,抱著那手中玉兔,獨自面對那悲涼。
盡管,幾點寒鴉驚擾了夜的寂靜。芳草仍在微風中搖曳,蟬鳴也退了潮,錦鯉便趁這涼月美景躍出水面,驚皺一池秋水,月色便在此刻閃爍晶瑩。一個興起飲酒的風流詩人趁夜深人靜,趁月色皎然,微微泛起頰紅,舉著酒杯,對月獨酌,不,李白不是一個人,他“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也是一種樂。
薄薄的輕煙籠了清涼的水,滲出夜的清。夜漸深,婉約的女詞人東籬把酒,攏了一袖暗香,倚在門前“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好不“銷魂”,也許是日暮時候“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讓她有些疲憊了,又倚欄聽風,靜候誰的錦書,從云中寄來。直到“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才發覺此情此愁“無計可消除”,眉頭的愁結方才舒展開來,這相思之情卻又在心里蔓延。
鴻雁飛過數重山,卻不見斯人歸期有望,菊花開了幾度秋,又幾度凋零,江上寒煙微冷,江水微冷。李煜立在灼灼楓林之中,對著高飛的雁與遠行的舟獨自惆悵,也只得感嘆“一簾風月閑”。
又有誰留意,那西風已涼,曾經那個一同研墨對詩的人也已隨風逝去,蕭瑟黃葉敲打著窗。窸窣冷清不似舊時歡景,納蘭容若立在殘陽之中沉思著那段清淺安然的流年,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只恨“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边^往再如何令人眷戀,斯人已逝,唯有空嘆一聲,悲哀一聲,此生也只剩下綿綿無期的長相思。
而今我面對這風、這水、這月,這鴻雁,這殘陽寒鴉,這數重青山,心中默念幾闕好詞,在異鄉寂寞。
指導老師 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