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賄賂”與“懲罰”并行

蔣小琛（化名）——傳說中的小學校霸，男，身高168cm，體重78KG，未聞其聲，先見其兩個小酒窩，略微瞇縫的小眼睛狡黠地閃爍著。據說七年級上學期時，家長為了轉變其不良行為習慣和交友圈，從我校（公立）轉到某私立學校就讀，本學期又由于某原因從該私立學校轉回我校就讀。

靜觀——收集資料

開學第一天，報名注冊。我沒有讓他直接注冊，而是先讓他進教室感受一下班級氛圍，是否能待得住，回去后想清楚是否決定要在我班就讀，決定后寫出一份有關自己的行為習慣和交友情況說明書，給家長簽字后再交給我。這是我利用教師權威給他的第一次懲罰，即給他一個下馬威。接下來我按慣例要求學生進行衛生大掃除（不做任何分工、要求，只說明任務），學生們有的灑水、有的掃地、有的拖地、有的擦窗戶、有的提水。我只負責與學生聊天，邊聊天邊觀察并悄悄記錄。蔣小琛是本學期的新生，我特別關注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第二天，他背著從私立學校帶回來的課本來到教室門口，很有禮貌地將自傳和父親的親筆信交到我手上。我讓他先坐在教室里，但仍然沒有讓他注冊。從早讀到放學上午的每一節課，我都站在走廊外，透過窗戶“窺視”他，并做好記錄。這樣的情景持續兩周后我才讓他注冊，這是我利用教師權威給他的第二次懲罰，讓他覺得我是個“油鹽不進”的班主任。

靜思——分析人格

我在兩周后才打開他父親的親筆信和他的自傳，綜合各種傳聞和電訪他小學時候的教師所獲得的信息以及這兩周的觀察情況，初步發現：第一，與教師的交流。他整天圍著教師轉，是有禮貌、樂于幫助教師的好學生，實際上是為了教師給他作證他在場，做足了時間證明，然后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騰出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夠聰明。第二，與同學的交往。他從不吝嗇自己的勞動力，特別是在班委、學習成績好的、長相漂亮的女生面前，常常主動且及時地幫助同學解決體力活或跑腿的活——夠敏銳。

我通過觀察、調查、電訪與他的同學和朋友溝通交流，對他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后，再結合“天時、地利、人和”方面的條件，為其量身定制了“戰略、戰術”，即“物攻”（物質賄賂）、“心攻”（精神賄賂）與懲罰并行。

“物攻”——“物質賄賂”與懲罰并行

我的工資并不高，哪來的財力對他進行“物攻”？他的家庭條件非常好，無論我給他再好的獎勵，也抵不過他家里的零頭。雖然他的狡黠與他的實際年齡不相符，甚至有種早熟的感覺，慶幸的是他還有上進的一面——他希望得到教師真實的肯定。他的生活環境復雜，得到的表揚和批評、獎勵都不少。小學時期在校得到的批評居多，在校外得到的表揚和獎勵居多，其中多數的表揚和獎勵屬于虛假的、過度的，甚至是招安式的。他的幼小心靈無法識別自己的行為到底哪些才是對的、合理的，哪些是不合適的，使他的思想處于混亂狀態，只能靠察言觀色生活，即價值觀產生了混亂。

“心攻”——精神賄賂與懲罰并行

“心攻”是一項“持久戰”，為了把每一場“攻心戰”都打得漂亮，我總是耐心等待時機。不論蔣小琛同學的閱歷有多豐富，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情緒和情感豐富、強烈且不穩定，但他的情緒變化最為激烈的時候也就是進行教育的最佳時機。

蔣小琛同學的學習成績不理想，幾乎每科都掛紅燈，上課幾乎聽不進去，不是講話就是睡覺（睡覺比較少），有時還趁教師在黑板板書時在后排走動，同學不敢舉報。我為了抓住他，幾乎像警察蹲點抓罪犯一樣貓在班級走廊的后窗處，透過窗簾等待時機用手機抓拍，找尋證據。終于，在一次物理課上被我抓了個正著。我讓他到操場跑800m（男生1000m是體育中考的必考項目），我以為他跑不了，會和我磨嘴皮子。結果一圈下來（400m），他雖然滿頭大汗，卻不是特別累，于是我叫住他：“小琛同學，據我剛才對你跑步的觀察，老師發現你很有運動的天賦，不知我是否能跟得上你的速度？老師也很想跑，不知你是否愿意陪老師一起跑？”他疑惑地看著我，不等他反應過來，“預備，開始跑。”我首先沖出了跑道，并回頭，“小琛同學快點，不許掉隊。”就這樣，我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少米，到最后，我們累了，就躺在操場的草坪上大口地喘氣，并和他聊起小時候的他，聊他開心和傷心的過往，我也不惜自揭己短，自曝“家丑”，時而沉默，時而大笑，引導他分析每一件事情，哪些行為會得到大家的普遍認可，哪些會令大家反感，通過與他進行心與心的交流，使他了解到哪些事情可為而哪些不可為。通過此次的交流，我拉近了與他之間的距離，平時下課、放學他都會很主動地等我，走到我家樓下的公交站點再等公交。有一次，他很煽情地說：“老師，你是我長這么大以來第一個這么耐心的、手把手地從頭教我做人的老師，我真的很幸福。”臨分手的時候，他很調皮地說道：“以后我就叫你賴媽媽了。”后來，不論他發生什么事，或是逢年過節發祝福短信時，他都用“賴媽媽”來稱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