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什新型城鎮化建設考察報告

杜尚儒

從一度被誤傳的“鬼城”到內蒙古最年輕的市轄區和第103個縣級行政區，康巴什花了大約十年的時間。經歷了險象環生的嬗變之后，這座位于內蒙古邊緣的新城，成為了西部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一個標本。

2018年8月初，得知筆者要去鄂爾多斯調研，當地朋友說，夏季是鄂爾多斯最好的季節，21度的舒適度，讓你不覺三伏天的酷熱，晚上完全不用空調。鄂爾多斯之旅會讓你感覺這座城市的深沉、粗獷，理解這里人們的豪爽和熱誠。特別是全國第一個以城市景觀為載體的4A級景區康巴什區，讓你在休閑避暑的同時，盡享現代都市的時尚品位……此時的北上廣深以及西安、重慶、武漢、南京等所謂的大城市，正處在一年中最熱的三伏天里的中伏，酷暑難耐。

聽完朋友介紹，我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那“鬼城”呢？電話那端傳來朋友爽朗的笑聲，哈哈，什么“鬼城”？我們這里每年有三百五十多天優良天氣，白天是陽光之城，夜晚是休閑之城，哪有什么“鬼城”？末了，朋友很誠懇地說：“你還是來康巴什看看吧。”

真正的“大城市”

從鄂爾多斯伊金霍洛國際機場到鄂爾多斯市區的路上，筆者完全沒有從一個省會城市到地級城市的感受，相反，感覺是從一個擁擠的小地方來到了真正的“大城市”，或者說大城市就應該是這個樣子。車窗外，風和日麗，道路寬闊平坦，一棟棟高大時尚的建筑點綴在五彩繽紛的城市綠地之間……

伊金霍洛國際機場位于鄂爾多斯南部，機場到市區的線路是經康巴什區再到東勝區。“吃在東勝，游在康巴什。”記得朋友講過這么一句。東勝是鄂爾多斯的老城區，康巴什是鄂爾多斯的新區，也是現在的鄂爾多斯市人民政府駐地。東勝與康巴什之間相隔30多公里，而康巴什正是筆者此行重點考察的地方。征得大巴車司機兼導游的同意后，我選擇了在鄂爾多斯大學附近中途下車。

幸虧一位小伙子也在這里下車，我才不至于在康巴什懵圈。這個小伙子因此成了我此行的第一位采訪對象。小伙子自稱姓袁，今年25歲，在鄂爾多斯一家投融資機構工作，剛剛從西安出差回來，恰好與我同機。小袁的單位不在康巴什，在東勝，他的父母住在康巴什。他這是去看望父母。問到對這座城市的感受，小袁很自豪地說，鄂爾多斯挺好的，特別是新區康巴什，一年四季空氣新鮮，沒有霧霾，非常適合居住和工作。

眼前這座城市給我的第一印象，和我見過的城市大不相同。人口密度與建筑物的密度都很低，視野很開闊，馬路也顯得很寬。據小袁介紹，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天驕路與鄂爾多斯大街十字路口，在康巴什的東部。市委、市政府辦公區域、成吉思汗廣場等主要城市景觀和住宅區都在西南部。而康巴什區委、區政府所在地以及我在附近預訂的鄂爾多斯市委黨校接待中心的酒店還在鄂爾多斯大街東頭，已經遠離康巴什鬧市區了。

我問小袁，康巴什住的人多嗎？他說，當然沒有老城區東勝人多，差不多有東勝三分之一的人口。不過，大多數鄂爾多斯人在東勝和康巴什都有住房。據小袁介紹，康巴什的房價要比東勝的略貴一些。東勝的商品房均價在5000元左右，而康巴什的商品房每平方米會比東勝高出1000到2000元。一些較好的小區，比如他父母住的億利城文瀾雅筑房價在每平方米10000元以上。當然，東勝區也有不錯的樓盤，但如果有錢，肯定還是會優先選擇在康巴什買房。“畢竟這邊環境好，住著舒服嘛。市委、市政府都搬過來了，教育、醫療、商業等公共配套都到位了。”小袁說。

還有人提“鬼城”嗎？這是個繞不開的話題，此行調研也是因這個話題而起。“這已成笑話了，在鄂爾多斯早就沒有人提了。”小袁輕描淡寫地說。

小袁告訴筆者，康巴什很少堵車，一站和一站之間的距離很遠，如果沒有什么事走走路還行，約了人有急事，最好還是坐公交或者打車。站在十字路口舉目四望，東南西北都看不到下一站的影子，筆者只好接受了小袁的建議，叫了輛出租。

康巴什雖然看上去地廣人稀，但公共交通和出租都很方便，手機叫出租，不到一分鐘汽車就到位了。后來還體驗了一次康巴什到東勝的公交專線，全程30多公里，約四十分鐘，只有進入東勝區后才會出現堵車。筆者隨機采訪了多名出租車司機，有本地人，有外來人口，他們對康巴什新區的評價都非常好，言談中流露出一種歸屬感和優越感。據這些出租車司機介紹，康巴什發展最快的就是交通了。由于老城區和新城區之間天然的聯系，鄂爾多斯人要在兩個城區之間頻繁往返，交通自然是首要問題。有位熱心的司機向筆者詳細介紹了連接康巴什與東勝兩個城區的每一條干道，這位司機介紹說，包括三條高速、一條國道、一條快速干道，康巴什通往東勝共有五條主要干道，交通非常便捷。康巴什到東勝，公交專線全程5元，出租車單程約30元。多數當地人會選擇拼車，拼車每人10元至20元不等。

所謂“鬼城”是一個笑話

楊勇是原鄂爾多斯市博物館副館長、支部書記，研究員。他是當地知名的文史專家，土生土長的鄂爾多斯人，蒙古族。楊勇還有一個頭銜——鄂爾多斯學研究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談到鄂爾多斯及康巴什的變遷，他如數家珍。作為康巴什近二十年發展變化的親歷者和見證者，他對康巴什的解讀，從某種意義上說代表了相當一部分當地居民的看法。

楊勇是在一個會議間隙接受筆者采訪的。他說，康巴什這個地名歷史上很早就有了，源于蒙古語哈亞·巴克西。據說很早以前，這里有個村莊，村莊里有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師叫克亞，人們都稱他哈亞·巴克西。“巴克西”在蒙古語里就是老師。后來村里人為了紀念這位老師，將這個村子稱為哈亞·巴克西，寫成漢語就是康巴什。解放后，這個村子變成了人民公社（駐地），再后來成為鄉（政府所在地），屬伊金霍洛旗所轄。到2001年，鄂爾多斯決定在這里開辟一個開發區，即新區，人們才知道康巴什這個名字。

據楊勇研究員介紹，康巴什新區的規劃建設是從2001年開始的，到2003年規劃就基本完成，并開始建設。到2006年，康巴什新區已初具雛形，新建的市博物館、圖書館、民族劇院、文化藝術中心、會展中心、體育中心、新聞中心等七大標志性文化工程陸續建成，新區的道路、園林及水電氣等基礎設施投入使用。這一年，新的市政府大樓、成吉思汗廣場等地標建筑也已經建成。同年6月，鄂爾多斯市人民政府由東勝區遷到了康巴什新區。

楊勇介紹說，當時政府機構雖然遷到了康巴什，但康巴什新區入住的居民很少，醫院、學校、商場等公共服務配套設施還沒有到位，功能也不齊全。就在這個時候，外界有傳聞說這個城市是一座沒有人的城市。后來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美國《時代》雜志的一位記者發了一篇負面的報道，我們國內個別不負責任的記者跟著炒作，就把康巴什炒成了一座“鬼城”。那時候，康巴什還處在建設期，可以說正在成長中。對這樣一座年輕的城市提出不切實際的要求，未免過于苛刻了。

今天看來，所謂“鬼城”就是一個笑話，新聞報道中的一個反面例子。盡管已經過去很多年，楊勇對“鬼城”這個說法還是憤憤不平。他說，你看看今天的康巴什，有誰會相信這是“鬼城”？每年有多少人到康巴什來旅游你知道嗎？包括今天我參加會議的這個五星級酒店，如果不提前預定，根本住不到房子。他得知筆者已在市委黨校接待中心訂了房，說，幸虧他們給你安排到了那里，如果在市區，現在正是旅游季節，簡直一床難求。

楊勇告訴筆者，2017年9月，聯合國防治荒漠化公約第十三次締約方大會即聯合國第十三次沙漠論壇就在康巴什舉行。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汪洋對康巴什的評價是，康巴什是一座現代名城。楊勇認為，這可以看作是從國家領導人的層面上對這座城市正名了。

談到康巴什的城市特點，楊勇說，康巴什是一座規劃設計理念非常超前的城市，以“舒展大氣、綠色宜居”為城市特色，形成了雄渾大氣、舒展精美、錯落有致的城市風格。只是我們現在習慣了北上廣深這樣一些擁擠的大城市和一些超大型的國際化大都市，認為這就是國際化的一流的城市。實際上這些城市或者因為歷史的原因或者因為地理的原因而無法追求一種科學的現代的高品質城市形態。在我們國家，還很少有像康巴什這樣的城市。楊勇認為，康巴什是一座用國際化的理念國際化的思路國際化的手法打造的世界上最年輕的草原現代文化名城。康巴什在規劃時確定的城市文化主題為“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而今天的城市空間布局就非常貼近和緊扣這個主題定位。

和其他城市一樣，康巴什在建設過程中也遇到原住居民的安置和居民身份城鄉轉換的問題。楊勇介紹說，鄂爾多斯的移民安置工作在全國范圍內也算做得比較好的。前些年，鄂爾多斯經濟條件比較好，經濟增速曾連續十五年領跑內蒙古自治區，人均GDP超過了香港，因此鄂爾多斯對移民安置的補償及時到位，而且條件非常優越。安置在康巴什的移民，現在各方面條件已完全達到了當地城市居民的生活水準。再說，康巴什原來就是牧區，人口本來就不多，基本上全部安置了。

據了解，鄂爾多斯新區選址在康巴什，正是因為康巴什地處沙漠與草原交匯地帶，地勢平坦，非常有利于搞城市建設。而老城區東勝區屬于溝壑地區，城市改造空間不足。而且東勝的城市用水需要從黃河引水，成本較高。目前，康巴什的城市用水主要來自改造后的烏蘭木倫河以及上游的水庫。

新型城市化建設的范本

康巴什權威部門的資料顯示，康巴什脫胎于最初的鄂爾多斯市青春山開發區，并得到了國家、自治區和鄂爾多斯市的大力支持。2000年12月，內蒙古自治區政府批準青春山開發區為自治區級開發區，并于2001年12月批復了開發區的城市總體規劃。2003年自治區同意將青春山開發區行政區域由伊金霍洛旗調整劃歸東勝區；同年6月，鄂爾多斯市一屆四次人代會審議通過市政府遷址青春山開發區的決議。2004年5月，鄂爾多斯市人民政府批準了控制性詳細規劃，并正式更名為康巴什新區。2006年，康巴什新區城市規劃作為鄂爾多斯市城市總體規劃的重要部分，獲得了自治區政府的批準，并在國家建設部備案。同年6月，鄂爾多斯市人民政府由東勝區遷址當時的康巴什新區。2008年，鄂爾多斯市委、市政府同意當時的康巴什新區管理體制比照旗區對待。2012年，組建康巴什新區人大工委。2016年6月8日，國務院正式批復設立縣級行政區。2017年2月9日，中國共產黨鄂爾多斯市康巴什區第一次代表大會召開，選舉產生了第一屆區委和區紀委班子；同年12月4日，第一屆“兩會”召開。至此，康巴什區的設立工作全部完成。

作為鄂爾多斯市人民政府駐地，康巴什區是內蒙古自治區迄今為止最年輕的市轄區，自治區第103個縣級行政區。康巴什區的設立是鄂爾多斯市為拉開城市發展框架，實現工業化與城市化互動互促，規劃建設的新城市。康巴什區在地理上位于鄂爾多斯市中部，東、南、西分別與伊金霍洛旗隔河相望，西北與伊金霍洛旗蘇布爾嘎鎮接壤，北與東勝區罕臺鎮毗鄰，東西長約45公里，南北寬約17公里，總面積372.55平方公里，轄4個街道辦事處、15個社區，總人口15.3萬人。而整個鄂爾多斯市人口為205萬，東勝區約60萬人，如果單從人口考量，康巴什的“體量”僅為鄂爾多斯市城區的五分之一。

2017年，康巴什地區生產總值達到54.89億元，公共財政一般預算收入達到4.99億元，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到50.6億元，城鎮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45052元。在城市建設方面，康巴什自開發建設以來，建成城市道路318公里、管網5105公里。城區集中供熱面積、供水能力、供氣能力分別達到1200萬平方米、4.5萬噸/日和8.2萬標準立方米/小時。康巴什已成為全市基礎設施最完備、承載能力最強的地區之一。

在產業構筑方面，康巴什立足“先筑城、后興業”的實際，明確把現代服務業作為產業發展的主攻方向，建成烏蘭木倫景觀湖區、鄂爾多斯婚禮文化園、康鎮、伊克敖包等特色文化旅游景點32處，累計接待過夜游客超過750萬人次，實現旅游綜合收入59.6億元，年均分別增長37.2%和36.6%。成功獲評國家4A級旅游景區，被列為首批“國家全域旅游示范區”創建單位。據悉，這是中國第一個以城市景觀為載體申報被批準的國家4A級旅游區。

截至目前，康巴什已累計舉辦各類展會120場次，培育了國際煤炭及能源工業博覽會、文化產業博覽交易會等知名會展品牌，交易總額達到80億元。落戶康巴什的市高新技術產業園區已獲批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一條以現代服務業為主導、產城人文深度融合的特色發展之路正在形成。康巴什非常重視城市生態保護，規劃公園廣場18處、城市綠地面積6640公頃，綠地率達到42%，年均空氣質量優良天數達到三百天以上，成功創建國家園林城市、國家環保模范城市。社會事業方面，康巴什也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建成學校36所，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教育體系。城區醫療機構總數達到27所，建成“十五分鐘醫療衛生服務圈”，成功創建國家衛生城市。同時，還建成了大型文體場館7處、社區活動中心11個、基層文化活動陣地22處，先后承辦了第十一屆亞洲藝術節、第十屆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等大型文體活動。社會治理水平顯著提升，群眾安全感不斷提高，社會大局保持和諧穩定。

楊勇認為，經歷了經濟大環境的波動和境外媒體的惡意炒作，年輕的康巴什挺過來了，也從“鬼城”的陰影下走出來了。其主要標志是，這座城市的人氣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旺。隨著城市化建設的推進和各種城市功能配套的完善成熟，這座草原城市變得越來越美麗，越來越宜居。

康巴什區委宣傳部負責同志總結說，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康巴什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的目標任務，現代化城市主體建成，康巴什區的規劃布局、建設管理、生態民生等方面的成功探索，為推進新型城市化建設積累了經驗、提供了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