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推進國防科技工業新型智庫體系建設

穆玉蘋 梁棟國 池建文

當前，各行各業都在積極加強智庫建設，以推動黨和政府科學、民主、依法決策。而對于攸關國家安全、國防建設的國防科技工業而言，更需要加強智庫建設,為國防科技工業的改革創新提供強大的智力支持。

加快推進國防科技工業新型智庫體系建設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國防科技工業的特殊性要求專門智庫實施專業研究、特殊謀斷

使命的特殊性——國防科技工業作為新型武器裝備、先進軍事技術的策源地，是國家安全和國防建設的脊梁。對內，肩負著“支撐國防和軍隊建設、服務經濟社會發展、促進科學技術進步”的三重使命；對外，集政治、經濟、科技、軍事于一身，是國家綜合實力和戰略威懾力的集中體現，是大國搏弈的重要籌碼。因此，國防科技工業的每一步，都直接關系著國家安全與發展，以國家利益為首要考慮因素，必須慎重謀劃。

行業屬性的特殊性——國防科技工業在市場結構、管理模式、市場進出、保密要求等諸多方面，有著明顯不同于其他行業的特殊運行規律，加之我國國防科技工業發展有著特殊的國情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背景，對其改革發展的研究，必須基于足夠長期地跟蹤、深入地接觸、全面地了解。為此，必須有穩定的智庫力量，開展持續、專業的研究，以對我國國防科技工業歷史和現實的足夠認識，和對國防科技工業特殊規律的把握，得出既獨到、又準確的見解，為國防科技工業決策提供科學的支撐。

學科屬性的特殊性——國防科技工業是高技術密集型產業，需要走在科技發展前沿、武器裝備發展前列。特別是新時期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產業革命、軍事革命加速推進，在國防科技工業重大項目論證、關鍵技術攻關、高新工程建設等問題上，學科交叉、跨界融合的態勢已經極大地增加了相關重大戰略問題決策的難度和復雜程度。因此迫切需要能夠有一支高水平的專家隊伍，為解答必要的專業問題、為科學決策提供技術視角，提供必要的智力保障。

依靠智庫，特別是高端智庫提升國防工業決策水平，是大國通行的做法

強國須強智，是美歐俄等國家政府在智庫建設和利用方面的共識。特別是在國防科技工業管理方面，智庫的參與已經是各國國防科技工業決策的必要環節。

以美國為例，從專注國防的戰略與預算辦公室、新美國國家安全中心等，到涉獵廣泛的蘭德公司、布魯金斯學會、列克星敦研究所等，均將國防科技創新、軍工企業、國防工業基礎、采辦管理等國防科技工業相關議題作為重要研究領域，很多智庫觀點已被政府采納，影響美國的軍事預算、基礎投資、軍工普查等政策，在國防科技工業決策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美國甚囂塵上的“第三次抵消戰略”，就是發端于美國最大的國防與戰略研究機構國際戰略研究中心。

當前，在全球掀起的國防科技創新熱潮中，各國紛紛以智庫建設來對新形勢下國防科技工業面臨的“陷阱”、“險灘”、“硬骨頭”進行會診。如美國新設國防創新咨詢委員會廣泛獲取工業界意見，英國除了也設立國防創新咨詢委員會以外，還在謀劃建立外部專家咨詢機制發揮國防創新評估審查作用，俄羅斯正賦予國防技術專家更多領導權以提高國防科技領域行政決策水平。

雖然我國的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建設不能照搬西方模式，并且需要避免美歐智庫當下廣為詬病的政治游說化、極端立場化等傾向，但其智庫對國防科技工業決策的支撐、影響程度與方式等，值得對照思索，走出中國特色國防科技工業智庫之路。

國防科技工業發展面臨的新問題新任務亟待解決，需要智庫提供理論支撐

當前，新一輪國防科技工業改革已進入關鍵期，新形勢下改革發展的不確定性也在顯著增加，呈現出兩個新的特點。

一是肩負的富國強軍使命前所未有，需要超前謀劃布局。國防科技工業需要在新的復雜安全形勢下，為國家安全提供更有效的戰略威懾力量；需要直面世界新軍事變革，為贏得未來競爭優勢提供更有力的科學技術支撐；需要適應國防與軍隊建設的新使命，為軍隊“能打仗、打勝仗”提供更加適應體系化作戰需求的高新技術武器裝備；需要按照國民經濟穩增長、調結構、增效益的新要求，為經濟結構調整和發展方式轉變發揮更強勁的輻射帶動作用：需要從任務和使命出發，超前謀劃，面向未來進行國防科技工業體系設計和再造國防科技工業。

二是面臨的問題和挑戰前所未有，需要集智破解難題。當前國防科技工業改革已經進入深水區，一方面，很多復雜的新問題需要研究和解疑，如軍民科研生產能力結構調整、軍工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軍工科研院所改革、軍工投資體制改革和資產證券化等問題，這些問題能否解答，直接影響著國防科技工業改革的方向和效果。另一方面，很多復雜利益關系需要疏解和克服，如軍民融合深度發展帶來的軍民關系處理和創新主體活力維系問題、市場機制發展帶來的政府管理與市場調節的聯動關系問題、國防科技工業治理現代化帶來的多元治理主體間的關系問題等。這些政策議題涉及科研、財政、稅收等多個部門和領域，問題更加復雜，需要從國家層面和頂層高度、從國防科技工業整體利益出發進行系統性研究和謀劃。

因此，當前迫切需要加快推進國防科技工業新型智庫體系建設，客觀、獨立地對國防科技工業未來發展進行充分研究、論證與評估，集智攻關各類決策難題，謹慎權衡并妥善處理各種矛盾，維持國防科技工業的長遠、健康發展。

我國國防科技工業智庫發展現狀

我國國防科技工業智庫的基本情況

根據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的界定，“中國特色新型智庫”需要具備“以戰略問題和公共政策為主要研究對象”、“以服務黨和政府科學民主依法決策為宗旨”和“非營利性”三重屬性。我國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包括服務國防科技工業管理決策的多類編研機構、情報信息機構、專家咨詢組織、專業學會協會等各類組織機構，性質多樣，分布廣泛。這些機構主要從國防科技工業改革發展角度和各領域或各行業的重大技術、重大工程角度，提供專業咨詢服務。國防科技工業系統外的一些軍地智庫也從事一些與國防科技工業相關的研究，從行業外的角度提出觀點和結論，對我國國防科技工業改革發展決策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我國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建設存在的問題

在改革發展歷程中，國防科技工業智庫通過主動研究或接受委托的方式，為國防科技工業的管理決策和重大工程決策發揮了有效的支撐與保障作用，在出思想、出成果、出人才方面取得豐碩成果。但是，從整體上看，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建設仍顯滯后，尚未形成系統、全面、高效的智庫體系，決策服務能力還不足以支撐黨和政策決策的現實需求。

頂層組織管理和牽引機構缺位，研究力量和資源分散。由于從體制機制上缺乏對國防科技工業智庫的統籌管理、規劃和引導，造成目前國防科技工業智庫體系布局分散：一是研究力量分散、孤立，溝通合作壁壘多，缺乏開放協作，從而導致國防科技工業智庫站位于頂層和全局角度的研究工作也很薄弱。二是面向智庫的資源配置也不夠科學，業務交叉重疊，研究工作趨同性和重復性增多。

研究工作重當前而輕長遠，功能錯位。目前缺少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參與決策的制度性安排，以及相適應的考核和評估機制，智庫研究多圍繞政府或企業的管理事務做支撐，淪為“編外秘書”，體現在交辦性工作多，戰略性、前瞻性、儲備性的科學研究少；解決當前的問題為主，對長遠發展考慮不周；停留于現實情況，對周期性、規律性問題把握不足；止步于事前分析，忽視對政策實施效果的后評估。

缺乏與智庫工作相適應的常態化保障機制，有效支持不足。國防科技工業領域的很多以智庫名義運營的相關機構還在按照事業單位或政府部門的財政制度來執行，不適應智庫工作的運行規律和特點。造成的后果是：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工作一事一安排，往往依托于其他渠道的隊伍和經費來支撐，開展打零工式的研究；智庫不能通過財政獨立性保障研究立場的獨立性，不能通過科學的科研經費分配來保障智庫的健康運行，不能對智庫研究和成果提供專門的資金支持來體現智力的價值。如此尷尬的局面非常不利于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力量的穩定和運行機制的常態化。

缺乏高端智庫為國家相關重大決策做思考、提建議。由于這些原因，以及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在研究成果形成和報送上的一些限制，國防科技工業領域一直缺乏有足夠影響力和話語權的智庫，來代表國防科技工業發出能引起關注的聲音，無法在宏觀站位和戰略高度上為國家提供與國防科技工業相關的決策支撐。特別是近年來，在軍民融合、創新驅動、國家安全體系建設等國防科技工業本屬應發揮重要擔當的中央決策部署中，智庫的支撐作用沒有很好地發揮，使得國防科技工業在國家戰略決策中角色地位、影響力被弱化。

建設國防科技工業新型智庫的總體思路

針對當前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建設需求和存在的問題，建設國防科技工業新型智庫的總體思路是：遵循科學定位、統籌規劃、規范運行、常態保障的原則，強化對國防科技工業智庫的有序管理和有力保障，聚焦重點任務，統籌協調各類智庫資源，建立常態化運行保障機制，構建并不斷完善適合智庫發展的良好生態，實現資源配置優化、決策咨詢體系化、智庫發展科學可持續。

明確智庫工作定位，聚焦改革發展重大問題進行理論研究

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建設應該按照中央的總體要求，既要根據國防科技工業管理現實需求提供建設性、切實管用的政策建議，服務當前管理工作所需，更需立足國防科技工業戰略全局和長遠發展，開展前瞻性、戰略性、儲備性政策研究。無論是國內問題研究還是國際問題研究，均以服務國家利益和國防科技工業利益為導向。智庫工作要瞄準重點工作目標，避免局部本位利益，避免成為歐美智庫之類的游說機構，避免成為機關管理事務的“編外秘書”。

強化智庫工作頂層籌劃職能，統籌協調多方智庫資源

加強統籌協調，設置國防科技工業戰略政策研究相關管理機構，或對現有部門賦予相應職能，尤其是對當前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力量建設和具體工作實施戰略引導與任務牽引。具體包括：領導開展國防科技工業政策規劃研究工作，全面審查和梳理當前國防科技工業智庫建設情況，對智庫力量及其工作進行統籌協調、有序監管和任務統管。建立統一指導和牽引下的業務領域分工與合作體系，實現資源配置優化、決策咨詢體系化、智庫發展科學可持續。

構建智庫合作平臺，營造良好生態，培育頂層高端智庫

建立一個集咨政建言、理論研究、創新服務等功能于一體的國家級智庫合作平臺，由其牽頭，匯聚現有智庫力量，打造權威性、專業化的國家級國防科技工業智庫聯盟。構建并不斷完善適合智庫發展的良好生態系統，建立重大政策出臺的前置評價和后評估機制，鼓勵智庫進行儲備性、前瞻性研究。鼓勵并支持智庫型機構根據政府宏觀需求和研究方向，自主選擇研究課題，發表獨立見解。培育頂層高端智庫，為高端智庫自由研究和健康發展提供政策、資金保障。推動支撐智庫研究的數據系統建設，促進智庫間的協作與資源共享。

健全經費保障制度，支撐智庫常態化運行

探索建立和完善符合國防科技工業智庫特點的運行與經費保障制度，設立政府專項智庫基金，為智庫建設和發展提供保障；對智庫提供的咨詢報告、政策方案、規劃設計、調研數據等，納入政府采購范圍，由政府按需購買、以事定費、公開擇優、合同管理。尊重智庫成果的知識產權，對參考、借鑒、使用的智庫成果及時進行反饋和補償，對產生一定決策支撐和社會效益的成果給予表彰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