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記者 阮加文
浙江版的鄉村振興戰略顯然不只有風景如畫的村落、欣欣向榮的產業和井然有序的社區治理,更昭示出人才、資本、技術和各種產業要素在城市和鄉村之間有可能實現毫無障礙的自由流動

平日里幾乎不看電視的劉世偉這一天傍晚卻早早地坐在電視機前,他就想聽聽央視新聞節目對鄉村振興規劃的權威解讀。9月26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在劉世偉看來,這個旨在統籌謀劃和科學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行動綱領,將不只是讓那些正在凋敝的村莊和再也回不去的年輕人又一次走到聚光燈下,也會使人獲得不一樣的眼光重新審視每年都被高度關注的“三農”問題。
劉世偉在大學里學的是農科,2005年大學畢業后在浙江省一個農業研究機構工作,從此與紛繁復雜的農村問題結下不解之緣。也就是在這一年,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在安吉縣一個被毛竹包圍的小山村余村做出科學論斷: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個論斷當時就吸引了在浙西山水之間長大的劉世偉,只是他不可能想到,這一后來被總結為“兩山”理論的思想不僅給浙江成千上萬的村莊帶來令人贊嘆的巨變,也為13年后中國鄉村振興戰略描繪了宏偉藍圖。

國家統計局浙江調查總隊最新數據顯示,2017年浙江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4956元,同比增長9.1%,是全國13432元的1.86倍,連續15年位居全國各省區第一。在位于太湖之畔的湖州市,2017年的城鄉居民收入比甚至保持在1.73∶1,是全國城鄉差距最小的地區之一。迄今為止,浙江全省已創建美麗鄉村先進縣58個,示范縣12個,一大批“臟亂差”的村莊變得“水清、路平、燈明、村美”,不計其數的村莊面貌已煥然一新。
在過去的數年時間里,高歌猛進、飛速增長的經濟似乎天然限制了人們對中國鄉村未來的想象力,社會一直在鼓勵繁榮的城市反哺落后的鄉村、發達的工業反哺停滯不前的農業,這種思維甚至被設計為解決“三農”問題的唯一路徑。然而,浙江鄉村振興的成功實踐卻證明,如何振興鄉村還存在另一種更令人信服的邏輯。用中共浙江省委書記車俊的話說,要以思想的大解放推動鄉村的大振興,在推動城鄉融合發展上謀好新篇。既要遵循鄉村振興規律,又要勇于打破常規,突出規劃先行、突出融合發展、突出系統推進、突出共建共享,因地制宜、因村施策,發動農民積極參與進來,加快形成以工促農、城鄉互補、全面融合、共同繁榮的新型工農城鄉關系。
根據浙江省發展規劃研究院專家秦詩立的解讀,浙江鄉村振興在理念和路徑選擇上首先是城鄉融合、一體共贏;核心和重心在于進一步提升和增進鄉村的魅力,使其不僅自身要成為美好生活的盛放地、大觀園,而且要爭取成為城市產業、人居、金融、技術、文化等的外溢地、安放處,并可實現城鄉之間的無障礙、無門檻自由流動與共享。
“事實上,城鄉割裂到城鄉融合會貫穿鄉村振興戰略的始終。”劉世偉認為,深化城鄉配套綜合改革是城鄉發展一體化和鄉村振興持續的內在動力和源泉。早在2014年,浙江就開始了“三權到人(戶)、權隨人(戶)走”的改革實驗。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農戶宅基地用益物權、農民對集體資產股份權是農民最重要的三項權利,浙江省當前將通過確權、登記、頒證等基礎性工作將權利量化到人(戶),并在此基礎上探索“權隨人走”“帶權進城”的具體辦法,在保障農民權益的基礎上,推進“人的城鎮化”。同時,還進行了深化“三位一體”、農村產權制度以及農村金融等一系列改革;在美麗鄉村建設上,浙江最新探索的“抱團飛地”模式也已卓有成效,所謂“抱團飛地”就是將貧困村、薄弱村用地指標集約打包和城郊用地指標進行置換,從而挖掘潛在的資源稟賦和鄉村價值。
浙江大學中國農村發展研究院院長黃祖輝教授認為,浙江相對成熟與高效的市場體系,尤其是民營經濟的活力,也為鄉村領域的建設、服務和發展提供了優質的市場資源。浙江的村級自治、協商民主等自治領域,則發揮了在基層動員、農民引導、矛盾調處等方面的作用,使得鄉村社區的政治優勢和社會優勢得到了展現,鄉村集體的一致性行動得以實現。
顯而易見,浙江版的鄉村振興戰略顯然不只有風景如畫的村落、欣欣向榮的產業和井然有序的社區治理,更昭示出人才、資本、技術和各種產業要素在城市和鄉村之間有可能實現毫無障礙的自由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