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軍工院所推進供給側改革的探索與實踐

候清萍、李征、劉妍、韓曉坤 /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

供給側改革主要是為了破解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不適應、供需不匹配、無效和低端產能過剩而推行的改革，對推動工業領域的轉型升級意義重大。航天軍工作為一個非常特殊的行業，不僅肩負著國防重大武器裝備能力建設的神圣使命，還是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命脈。60多年來，在以總體設計為核心的航天系統工程的指導下，從預研論證到型號設計、從科研生產到發射試驗、從項目管理到體制創新，航天軍工院所逐漸探索出一條適合我國國情的航天工業發展道路，形成了“探索一代、預研一代、研制一代、生產一代”的航天技術研發路線，帶動了相關高新技術領域的發展，為我國航天事業的發展和確保國家戰略安全作出了突出貢獻。

一、實施供給側改革的必要性

2015年11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上強調，在適度擴大總需求的同時，著力加強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著力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至此供給側改革正式提出。對于供給側改革的內涵，很多學者都進行了研究：吳敬璉從供給要素出發，認為供給側改革的實質是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核心在于提高供給的質量和效率；林毅夫認為供給側改革的關鍵在于改革稅率，降低關稅，淘汰落后產能；李稻葵將供給側改革的對象和方向劃分為三大類，一是淘后入新，二是公共產品與服務的增加和提質，三是利用新思維和新技術加快改善產業結構和業態。筆者認為，我國當前推進的供給側改革，實質是適應新一輪全球化變革，在制造領域、消費領域、金融領域進行系統性、結構性的改革，是在“產業層面、調控層面、財稅層面、資本層面”4個維度著重發力，進行新的部署，以適應需求端的變化。既要在供給側進行“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的結構重構，又要進行“價值鏈的轉型創新，補短板”。同以往的淘汰落后產能相比，本次化解過剩產能不再只是針對經濟形勢的臨時性措施，而是面向全局的戰略性部署。具體到微觀企業層面，其通過優化結構調整和體制機制改革，瘦身健體，提質增效，以妥善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實現轉型升級，提升發展質量和效益，增強核心競爭力，這便是踐行供給側改革的現實舉措。

十八屆三中全會吹響了全面深化改革的號角，中央隨后陸續出臺了一系列頂層改革舉措和配套政策，標志著全面深化改革從醞釀走向實施，顯示出國企改革已經悄然提速，本輪改革思路之清晰、步伐之穩健、執行之強力，前所未有。在新常態的大局中審視國有企業深化改革，可以看到國有企業改革方向越來越堅定，改革配套政策越來越精準，改革步伐也越來越扎實、越來越協調。

建設航天強國，航天軍工勇挑重擔；全面深化改革，航天軍工任重道遠。近年來，隨著型號高強密度發射和交付常態化，航天軍工資源瓶頸日益凸顯、市場競爭壓力日益增大，航天軍工院所積極從發展的角度謀劃改革調整，取得了一定成效。但長期以來，航天軍工院所在完成國家科研生產任務的同時，還要承擔醫院、學校、“三供一業”、消防等社會職能，每年都要對這些機構投入巨額的資產和業務補貼，社會負擔沉重，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航天軍工的改革發展。因此，剝離企業辦社會職能、完成廠辦大集體改革，將使航天軍工在改革發展、參與市場競爭中卸下沉重的社會“包袱”，輕裝上陣。為此，筆者主要以廠辦大集體改革為例，具體介紹航天軍工院所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要舉措。

二、航天軍工院所主辦集體企業的特點

1.與主業有深厚的歷史淵源

20世紀80年代，為了安置職工家屬，航天軍工院所資助興辦了一批向主辦企業提供配套產品和勞務服務的廠辦大集體企業，這些企業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為保障科研生產任務完成作出了歷史貢獻。

2.管辦分離，法人層次多

按照深化軍民品分線管理改革指導意見，遵循主輔分離的原則，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明確集體企業的主管單位為三產總公司，但因工商不允許變更登記主辦單位，由此形成管辦分離。而且，集體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又不斷派生子企業，子企業又派生子企業，導致法人層次多達6級，使得管理關系更為復雜。

3.業務依賴性強，涉及人員多

集體企業產生于主業，也服務于主業，絕大多數集體企業有90%以上的訂單依靠主業扶持，業務結構較為單一、自身市場競爭力較弱、內部管理不規范。改革涉及20多戶集體企業，在冊職工近300人，退休職工近700人，人員穩定風險高。

三、集體企業改革工作難點

1.人員穩定風險高

多年來，集體企業人員以“企業為家”，絕大部分職工在集體企業工作了30年左右，對企業感情很深，觀念也相對保守，對改革工作抵觸情緒十分嚴重，甚至有個別集體企業經理人直接到上級單位上訪。

2.資產和業務關系復雜

受歷史因素的影響，部分集體企業長期占用科研區土地和建筑物，而該部分建筑物屬于“四無”（無規劃許可、無施工許可、無產權、無賬務）建筑物。多數集體企業的業務往來證據不足，有些集體企業靠經理人“刷臉”接業務，使得業務管理規范性較差，給債權債務清理帶來很大困難。

3.內部財務管理薄弱，持續發展能力弱

集體企業內部財務管理薄弱，多數情況為非財務專業人員的手工記賬，使得賬實不符現象比較嚴重，給審計評估工作帶來很大困難，大大延長了工作周期。多數集體企業基本不具備市場拓展能力，90%的業務依賴主業扶持，人員結構單一、缺乏活力，不具備持續發展能力，極大制約了改革方式選擇。

4.地方政策支撐難

退休人員占改革總人數的71%，在改革試點的政策條件下，退休人員無法移交社會，尚未針對退休人員社會化管理出臺銜接政策。部分集體企業長期處于吊銷狀態，歷史遺留問題多、稅務注銷成本高、手續繁雜，缺乏地方的工商注銷政策支撐。

四、集體企業改革工作部署與實施效果

按照國家關于廠辦大集體改革的要求，為增強改革工作的系統性和協同性，研究院將廠辦大集體改革納入全面深化改革的總體部署，同步謀劃，專項推進，以期系統解決歷史遺留問題，提高經營管理效率。同時，考慮到廠辦大集體改革難度大、成本高、涉及面廣，短期內難以徹底解決，研究院從頂層明確了改革工作的思路和目標，因企施策、統籌謀劃、試點先行。

1.工作思路、原則和目標

工作思路：把握政策、資金、人員3個關鍵點，依法合規、吃透政策，統籌謀劃、試點先行，分步推進、穩定和諧。

工作原則：正視歷史、承認現實、著眼未來，情理服從法理、方法服從方向、效率服從質量、進度服從穩定。

工作目標：合法合規，風險可控，確保穩定，多方共贏。

2.工作部署

研究院針對集體企業特點和改革工作難點，一方面加強了工作的頂層組織和謀劃，另一方面由領導親自帶隊深入一線、調研指導工作開展，以確保集體企業改革依法合規，職工能得到妥善安置，國有資產不流失，改革效果符合研究院主業發展歸核聚焦和持續發展的需要。

一是健全組織機構，成立院所兩級專項組織機構，明確改革責任主體，扎實推進改革。

二是創新工作模式，構建“1+11+3+24”的協同工作模式，充分發揮咨詢機構、專業職能機構、主辦（管）單位、集體企業等各方優勢，以實現通力合作，集智攻關。

三是完善周調度會、專題協調會、領導小組會相結合的工作機制，做細做實各項工作。以周報和會議紀要的形式及時掌控工作進展、協調解決重大問題。2年多來，累計開展10次領導小組會、16次專題協調會、60余次調度會，形成會議紀要近20期，周報近50期。

四是開展專項攻關，組織專業人員對人員安置方案、集體企業長期占用科研區土地及建筑物處置方案、債權債務清理方案開展專項攻關，以確保風險可控、人員妥善安置、國有資產不流失。

3.改革方式選擇

按照國家有關政策規定，廠辦大集體改革可選擇產權多元化、關閉清算和主業收回3種改革方式。

一是產權多元化。對能夠重組改制的廠辦大集體，按照公司法和原國家經貿委等部委《關于國有大中型企業主輔分離輔業改制分流安置富余人員的實施辦法》等有關法律法規和政策規定，通過合資、合作、出售等多種方式改制為產權清晰、面向市場、自負盈虧的獨立法人實體。

二是關閉清算。對不具備重組改制條件或虧損嚴重、資不抵債、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的廠辦大集體，可實施關閉或依法破產。

三是主業收回。對所有廠辦大集體實施關閉，分流安置職工，并與安置職工變更勞動合同。

針對研究院集體企業經營機制僵化、業務渠道單一、經營管理不規范、持續發展能力較弱、人員結構不合理、職工的“航天情節”濃厚、利益訴求多元化等諸多實際情況，研究院廠辦大集體改革工作組和外部咨詢機構進行了多輪研究論證，深入分析了3種改革方式的利與弊，并經領導小組審議批準，最終明確了首批試點集體企業采取關閉清算的改革方式。

4.改革實施效果

在依法合規、穩妥推進、統籌謀劃、試點先行思路的指導下，研究院已完成4戶集體企業的關閉清算工作，累計安置集體企業職工近150人，處置集體企業資產總額近1200萬元。

研究院廠辦大集體改革順應了國家加快解決企業歷史遺留問題，為國有企業改革創造良好環境的大趨勢，為主業深化改革奠定了良好基礎；實現了廠辦大集體企業與主辦國有企業徹底分離，確保了國有資產不流失，推動了研究院主業歸核聚焦，加快了瘦身健體、提質增效；為研究院集體企業改革工作積累了豐富的實戰經驗，也為解決類似歷史遺留問題和其它政策性改革工作樹立了典范；集體企業職工得到了妥善安置，有效保障了職工合法權益，維護了社會和諧穩定。

當前，對于國家層面、經濟結構、產業結構等宏觀層面的供給側改革的研究有很多，但從企業微觀層面研究的較少，而社會經濟的發展歸根結底要落實到微觀主體的行動上。筆者主要從微觀的角度對企業供給側改革進行了探索與實踐，對航天軍工院所來說，如何抓住改革機遇，更好地推動航天事業發展，是值得持續進行深入研究和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