獼猴桃應對高端市場農殘技術性貿易壁壘研究
——以日本和歐盟為例

任艷玲， 王 濤，， 曹琦琦， 王 瑞， 黃洪媛， 何絲汀， 王 娟， 黃亞欣， 王國立， 陳 浪

(1.貴州輕工職業技術學院，貴州貴陽 540003； 2.貴州檢驗檢疫局，貴州貴陽 550000； 3.貴陽學院，貴州貴陽 550025；4.貴州省修文縣獼猴桃產業發展局，貴州修文 550200)

獼猴桃是受到國內外廣泛關注的新興高端水果，雖然我國是獼猴桃原產地，但國際獼猴桃人工種植卻是從新西蘭開始的，1904年新西蘭自我國引種人工栽培成功，僅百年時間，獼猴桃規模化人工栽培產業從無到有，發展到遍布全球30多個國家地區，目前國際獼猴桃貿易對象主要是新鮮果實，新西蘭獼猴桃95%以上都用于出口。我國獼猴桃產業起步晚但發展迅速，1978 年僅有不足0.66 hm2資源圃，2013年種植面積增至10.66萬hm2，產量達107萬t，分別占全球總量的64%和46%，均居世界第一。世界獼猴桃進出口市場活躍，需求日益增長。我國作為獼猴桃的原產國、種植面積和產量第一大國，卻面臨著出口份額極少、出口價格遠遠低于進口價格的尷尬境地，2015年我國獼猴桃出口2 000余t，不足總產量的1/1 000，出口額446萬美元，不足全球出口量的2%。出口數量、金額分別不足進口的2.3%和1.7%，目前我國獼猴桃僅少量出口亞洲傳統市場或以邊貿等形式輸往鄰國，很少成功銷往歐美等發達國家的高端市場，阻礙我國獼猴桃進入高端市場主要是和農業殘留等質量安全項目要求相關的技術性貿易壁壘。近年來，獼猴桃主要高端消費國的農藥最大殘留限量(MRLs)覆蓋種類不斷增加，指標日趨嚴格，是否達到目標國農藥最大殘留限量標準已成為獼猴桃等農產品能否順利出口的關鍵因素。近年來我國獼猴桃沖擊發達國家地區高端市場的努力多以農藥殘留超標退貨告終，種植戶和出口企業損失慘重。筆者所在團隊以日本、歐盟為代表，深入研究獼猴桃高端消費市場農藥最大殘留限量及管控要求，結合國內產業實際，提出針對性強的應對措施，對于提升果品質量與安全水平，增強我國獼猴桃等鮮食水果國際競爭力，擴大高端出口市場份額，增加產業效益與利潤，都具有重要意義[1-9]。

1 日本和歐盟農殘管理概述

1.1 日本農殘管理及限量

日本是亞洲最大的農產品進口國，也是亞洲農業最發達的國家，農殘由厚生勞動省負責。日本對農殘限量的管控與要求以2006年執行的《食品殘留農業化學品肯定列表制度》為界，該制度執行前，日本通過限制清單執行否定列表制度，即只針對已經制定的限量標準進行檢測，食品農產品只要不超過246種農化品，8 990個限量之一，就認為合格，對于沒有制定限量的投入品，其殘留量不作為是否可以上市流通的判斷依據。《食品殘留農業化學品肯定列表制度》規定了 70 000 多項殘留限量標準，涵蓋了800多種農藥，該制度實施后，除豁免物質，對未設定限量的農藥采用一律標準，不得大于0.01 mg/kg[10-11]。日本是全球重要的獼猴桃種植與消費國，目前列入肯定列表中的獼猴桃農藥最大殘留限量標準有277種，其中殺蟲劑、除草劑和殺菌劑最多，分別有83、61、59種，分別占制定限量總數的30%、22%、21%；作為島國，日本耕地有限，特別推崇精耕細作，在保證人體健康和環境安全的前提下，鼓勵和支持農業投入品的研發和使用，允許使用的植物生長調節劑數量達到創紀錄的14種，占已經制定限量數的5%，在主要獼猴桃種植、消費國和地區中位列第一[12-15]。

1.2 歐盟農殘管理及限量

歐盟是經濟最發達、對農化投入品要求最嚴格的地區性組織，農藥殘留限量由歐盟食品安全局(EFSA)制定，要求極其嚴格，具體管控經歷了逐步規范的過程。早在1991年頒布的91/414/EEC指令就明確了植物保護產品投放市場的原則，人類、動物和環境等公共健康的保護優先于農作物保護，上市使用的農用化學投入品必須經過歐盟的審議和授權，授權的活性物質列表根據需要持續進行修訂補充，當時涉及水果農殘限量的主要是76/895/EEC和90/642/EEC2歐盟理事會指令，歐盟議會與理事會在2002年發布了178/2002法規，從聯盟層面填補了缺少總的食品法規的空白，依據法規精神，為解決各成員限量標準不一致的問題，歐盟于2005年發布了396/2005法規，要求各成員必須采取統一限量標準，無具體限量標準且不屬于豁免物質的殘留物質都以方法的檢測限或0.01 mg/kg為限值的一律標準。396/2005法規共包含7個附錄，與獼猴桃聯系比較緊的是前4個。其中附錄就是 178/2006，確定食品和農產品分類清單，附件Ⅱ、Ⅲ和Ⅳ是2008年歐盟公布的149/2008法規，分別是農殘限量標準、臨時標準和豁免物質清單。作為經濟發達、對食品要求最嚴格的地區性國際組織，歐盟是獼猴桃等高端水果重要的種植和輸入輸出地區，歐盟制定獼猴桃農殘限量標準兼顧人身健康、環境保護和產業需求，共制定了專門針對獼猴桃的有443種農藥最大殘留限量標準，其中除草劑、殺菌劑和殺蟲劑最多，分別有140、108、84種，占制定限量總數的32%、24%和19%[16-18]。

2 我國、日本和歐盟獼猴桃常用農藥殘留標準比較及使用建議

2.1 我國、日本和歐盟獼猴桃農藥殘留比較

與日本、歐盟相比，我國現有農殘限量差距較大。從制定殘留限量上看，前二者分別有277、443種，分別是我國的25、40倍；從數值上看，我國制定標準的11種農藥，日本和歐盟分別有7種和6種采取最嚴苛的“一律標準”，即0.01 mg/kg 的限量指標，分別占我國已經制定標準農藥的64%和55%；從我國、日本和歐盟在獼猴桃上整體農藥殘留限量區間來看(圖1、圖2、圖3)，0.01 mg/kg或以下的分別有0、23和163項，分別占總限量數的0、8%和37%；限量在0.01 mg/kg以上至0.05 mg/kg分別有4、98和217項，分別占總限量數的36%、35%和49%；限量在0.05 mg/kg以上至0.1 mg/kg分別有0、41和30項，分別占總限量數的0%、15%和7%；限量在0.1 mg/kg以上至1 mg/kg分別有3、72和22項，分別占總限量數的27%、26%和5%；限量在1 mg/kg以上的分別有4、43和10項，分別占總限量數的36%、16%和2%。從區間可以看出，與我國相比，日本和歐盟對獼猴桃農殘整體要求更嚴苛，數值在最嚴格標準0.01 mg/kg或以下的限量標準分別占總數的8%和37%，我國是0；數值在 0.1 mg/kg 以下的日本和歐盟分別占總數的58%和93%，我國只有36%。參考我國目前農化投入品使用現狀，某種農藥一旦作為主要投入品使用，殘留量保持在0.05 mg/kg甚至 0.1 mg/kg 以下很難，特別是日本和歐盟還對我國大力推廣的部分生物農藥采取嚴苛標準，如日本就對苦參堿等生物農藥采用了“一律標準”，這對投入品的管控和使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2.2 獼猴桃常用農藥殘留比較及使用建議

獼猴桃病蟲害較多，僅國內公開報道的就有數十種，筆者所在團隊僅在部分管理水平較高的出口獼猴桃園調查，就發現20余種能帶來嚴重危害的病蟲害。生產中需要進行多次針對性防控，加之獼猴桃采后在防腐保鮮、儲運過程中可能涉及的農化投入品，總數量可能達到數十乃至上百種，如果對每種農藥都按習慣使用，很難符合高端市場對農藥殘留的要求，結合日本和歐盟管理要求，建議將農藥分為回避、謹慎、推薦使用三大類，對于限量≤0.01 mg/kg或采用“一律標準”的農藥，采取回避使用措施，盡量避免使用，即使無替代產品不得不用，也要注意在非掛果期少量少次使用；對于部分無限量標準的植物、微生物源性農藥和限量在0.01～0.05 mg/kg的農藥要謹慎使用，生產中能用，但要限制使用次數、時間，注意安全間隔期，并及時進行殘留監測，部分植物、微生物源性農藥，如苦參堿、蘇云金桿菌，雖然目前在我國病蟲害防治和有機生產中推薦使用，但由于歐盟和日本無限量標準且不在豁免物質清單，這意味著將采取“一律標準”，但從這類產品性質和實際使用情況看，在自然界中降解快，對環境和生態相對友好，就不要求回避而是限制使用；對于限量在0.05 mg/kg以上的農藥和豁免物質，可以作為主要的農化投入品推薦使用。但使用過程中必須按照相應標準和GAP 規則科學合理施用。將病蟲害及地區防治用藥習慣調研結果、農業部《種植業生產使用低毒低殘留農藥主要品種名錄(2016)》《GB2763—2016》制定限量農藥和其他科研團隊的成果結合深入分析，篩選得出60余種我國生產中的常用農藥，提出使用建議(表1)，為更好應對農殘限量方面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提供技術指導。

表1 我國、日本和歐盟獼猴桃中常用農藥的殘留限量標準比較及使用建議

續表1

3 獼猴桃生產應對農殘技術性貿易壁壘策略

3.1 科學規劃產業布局，避免病蟲害大規模發生

作為新興高端水果，獼猴桃口感好，投入產出比高，農戶種植熱情較大，隨著地方政府大力宣傳，出臺扶持政策，產業發展步入快車道，但部分地區存在過熱現象，缺乏科學生產區劃與發展規劃，片面追求種植面積，同一地區只種植獼猴桃1種經濟作物，甚至連原有經濟林、防風林也鏟掉；部分種植區還存在品種單一問題，從類別看，綠肉獼猴桃超過90%，從地區看，貴州主產區修文綠肉品種貴長占95%以上，陜西主產區眉縣綠肉品種秦美占總種植面積84%，這種單一作物甚至單一品種大規模種植，很容易帶來病蟲害惡性暴發；獼猴桃對自然環境、栽培管理技術等要求較高，部分地區缺乏對品種適生性和本地生態的研究與對比，盲目引種，帶來長勢差、病蟲多、投產遲、產量低等惡果，如紅心獼猴桃是市場新寵，部分不適區盲目引進，導致潰瘍、葉斑病和腐爛病普遍發生，海拔 1 500 m 乃至2 000 m以上的不適種植區是凍害、潰瘍病嚴重發生的地區；部分地區為追求產量采取的措施多以農化投入品為基礎，容易導致農用化學品投入超標。需要根據地區及品種特點，確定適宜栽種區域，加強科學規劃與管理，根據作物生長及病蟲害發生及抗性特點，考慮合理布局產業帶，對不同獼猴桃品種堅持適地適栽原則，合理開展果園建設，依靠生態及農業栽培措施，提高作物抗性，降低病蟲害發生率，減少農用化學品投入。

3.2 因地制宜開展優良新品種選育推廣，降低病蟲害發生率和農化品投入

我國是獼猴桃原產地和主要種植區，但優良品種選育與推廣工作遠遠落后于產業發展，目前成功選育新品種主要靠野生選優和實生選育法，品種異地種植適應性較差，易造成植株退化、病小畸形果多、果實貨架期短，植株抗病性差。部分地區引種上還存在盲目求熱與過于求新求奇，品種未經嚴格試驗就盲目推廣等現象，導致品種在不適宜區大面積種植，給病蟲害防治及農化投入品使用帶來沉重壓力。需要充分發揮地區野生獼猴桃資源優勢，將傳統與現代育種技術手段深入結合，加大高產抗病蟲資源利用和新品種篩選馴化力度，加大品種結構調整力度。推出掛果期不同、適宜在當地推廣的優良品種組合。

3.3 加大植保、采后處理等環節的投入，避免短板環節農化品過量投入

由于人工栽培時間不長，目前獼猴桃研究主要集中在種質資源方面，對病蟲害防治、采后貯藏保鮮關注較少，很多地區對獼猴桃病蟲害發生情況不了解，發生規律和針對性防治更無從談起，我國登記在獼猴桃上使用的藥劑僅有6種成分，10家公司，14種藥劑，種類和產量均無法滿足生產需要，種植戶只能盲目用藥；作為呼吸躍變型后熟水果，軟腐、蒂腐和菌核病等都會使鮮果在短時間內腐爛變質。需加強全產業鏈科研開發，特別是植物保護領域與栽培、采后處理技術的深度融合。推廣兼具豐產與抗病功能的科學栽培管理技術，開展無公害病蟲害防治技術體系研發與推廣，形成潰瘍、根腐、蠐螬和介殼蟲等生長期病蟲害及灰霉、軟腐、蒂腐和菌核病等儲藏期病蟲害的分級分類綜合防控體系，研究中應關注生物防控、綠色無公害生產技術研究應用。采后研究要關注植物生長調節劑對果實品質、耐貯性影響，加強采收時機、無公害貯藏保鮮技術研發與應用，用科技降低農化品的投入。

3.4 完善推廣標準化和GAP等種植模式，提升全民用藥安全意識

雖然近年來科技標準等對獼猴桃產業發展推動明顯增強，但脫節現象仍然存在。全國性獼猴桃標準規程數量少，且在現實中缺少監督，很難執行到位，少數種植量大的地區制定面向市縣的地方標準，這些標準雖然指導性較強，但僅能指導特定區域，移植性較差。國標與地方標準間不一致甚至矛盾現象依然嚴重，導致種植經營者無所適從，農化品使用混亂。如植物調節劑氯吡脲國標允許使用，限量標準為 0.05 mg/kg，但大部分主要種植區，均由產業辦甚至地方政府發文禁用。雖有部分大企業參與，但目前獼猴桃生產經營的主體還是分散農戶，從業、經營者科技素養與科學管理水平低，多按習慣、經驗管理，以產量和短期利益為目標，在農化品使用上追求短平快和低價格，導致高毒高殘傳統農藥大量使用。因此要加強全產業鏈基礎研究，制定普適性國標和行標，鼓勵支持種植量大地區組織當地專家，以國標行標為基礎，制定地方標準規程。同時積極推動龍頭企業、專業合作社等新型生產經營主體參與獼猴桃產業，推行GAP等適合國情的先進種植模式，發揮示范引領作用，加強對所有從業者的培訓指導和監督，規范農化品投入，保障獼猴桃品質。

3.5 及時跟蹤調整，根據目標國要求規范使用不同類型藥劑

獼猴桃主要高端消費國、地區不僅與我國，而且互相間農殘管理、限量都有較大不同，針對不同目標國，同種農藥使用策略也應不同，同是宣稱人類健康與環境安全優先的日本和歐盟，對部分常用農化投入品管理區別就很大，日本是豁免、限量1 mg/kg或以上的溴螨酯、百菌清、烯啶蟲胺、礦物油、除蟲菊素、抑霉唑等投入品，歐盟限量是0.01 mg/kg或“一律標準”均有限量值的投入品，溴螨酯日本限量是歐盟的200倍；啶酰菌胺、枯草芽孢桿菌和赤霉素3種投入品，歐盟限量是 5 mg/kg 或豁免，日本是“一律標準”。獼猴桃主要高端消費國、地區還根據貿易需要、本國檢測和種植技術提高來及時制修訂農藥殘留限量并向國際組織提出，還經常利用技術、研發優勢，一旦有替代品出現，就淘汰原有低價農藥，快速推廣使用新型農藥，使包括我國在內的大量發展中國家，今天是安全暢銷貨，明天就可能因一兩項農殘不合格，變成需要退運或銷毀的不合格品，帶來巨額經濟損失，這要求獼猴桃出口種植基地密切關注、跟蹤國外管理模式和限量標準的變化，及時調整農藥使用種類、方法與劑量，保證產品持續穩定符合目標國要求[1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