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瓶頸與破解路徑

高鵬飛，劉 倩

（上海工程技術大學，上海 201620）

養老服務業是為老年人提供生活照顧和護理服務，滿足老年人特殊的生活需求和精神需求的服務行業，它主要提供相關的老年服務和老年產品來滿足老年人的特殊的生活需求[1]。在我國口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以及老年人購買能力提高的背景下，發展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業不僅可以緩解我國人口老齡化帶來的養老服務的壓力，而且能增加老年生活的幸福感，使更多的老年人安享晚年。經過“十二五”時期養老服務業的發展，我國養老服務的數量缺口基本上已經填補。雖然當前我國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在地區發展中已取得了相當大的進展，但是縱觀整個行業，養老服務質量難以滿足人民的期望水平，導致老年人購買養老服務熱情不高，成為阻礙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制約瓶頸。本文旨在聚焦當前我國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瓶頸，在對其深度剖析下提出有效解決策略，從而激活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長效發展。

一、民間資本的概念界定

不同學者對民間資本的概念有不同的認識和定義，但大多數學者對民間資本的認識包含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民間資本是與政府資本相對的概念，政府資本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為人民提供公共服務的非盈利的資本；而民間資本最大的特點就是私人所有，提供有償性的服務，追求利潤最大化，有典型的非政府性特征。二是民間資本與外國資本相對，有明確的非外資特征，即民間資本是我國內部資本，根據所有性質不同，可分為公有民間資本和非公有民間資本。因此，我們可將民間資本定義為來自一國內部的非政府性質的，掌握在個體手中或者團體中的所有形式的私人資本。

為了著力破解長期以來制約養老服務業發展的瓶頸難題，最大限度激發社會活力，最大程度滿足養老服務需求，2015年2月，民政部聯合發展改革委等十部門出臺了《關于鼓勵民間資本參與養老服務業發展的實施意見》[2]。這一系列政策的出臺為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領域提供了政策指引，同時也充分肯定了民間資本對養老服務業發展的重大作用。

二、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目標與現狀

（一）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目標

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實質上是對政府提供的養老服務的一種補充，它與政府提供的養老服務本質屬性都是為了提供更好的養老服務，但其在提供服務的同時還有更深層次的目標是獲得投資利潤。我們把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目標概括為三個層次：提供充足的養老服務資源，提供優質的養老服務，獲得可觀的養老服務收益。

1.提供充足的養老服務資源。我國的老齡化速度快、規模大，老齡化問題日益嚴峻，養老服務的需求缺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大。如果我國仍然把養老服務當作公共產品，由政府大包大攬，僅僅依靠政府財政提供養老服務，往往會造成養老服務資源的缺乏，難以滿足老年人對養老服務的需求。如果我們能夠引導更多的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也就意味著擁有了更多的養老服務資源，老年人的養老服務也就有了更多的物質保證。這是養老服務發展的基礎目標，實現這一目標需要發揮好政府的引導作用，充分調動和積極引導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處理好政府與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關系[3]。

2.提供優質的養老服務。首先，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發展，社會保障制度的不斷完善，養老金連年提高，老年人購買能力在不斷增長。宏觀統計數字表明，老年人口的總年收入在3 000億～4 000億元人民幣之間，這些收入包括他們的養老金、再就業的收入，以及親戚和朋友的贈與。2025—2050年，預計老年人的潛在購買力將高達5萬億元人民幣。其次，老年人消費需求的逐漸轉變。以前提起養老服務業、養老產業可能只是溫飽，而現在老年人有多樣化的需求，更需要的是精細的護理，護理老年人這件事政府不可能包辦，也包辦不了，政府更多的是提供基本的養老服務，民間資本需要提供更高層次的養老服務。

3.獲得可觀的養老服務收益，這是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根本目標。民間資本作為私人資本，其投資養老服務的根本目標是為了獲得經濟利潤，實現資本收益最大化。實現這一目標，不僅自身要提供高養老服務的質量，老年人的養老消費觀念以及消費能力也至關重要。

（二）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現狀

1.我國養老服務消費需求巨大，民間資本投資的養老服務所占份額較小。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目前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已經達到1.77億，占總人口的比例已達13.26%，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1.18億，占總人口的8.9%，顯示出我國老齡化的嚴重程度，老年服務需求巨大。截至2015年底，全國各類養老服務機構和設施共計104 899個，養老床位總數約為669.845萬張，每千名老人擁有養老床位數為30.2張。其中，全國民辦養老機構達到13 677家，占比29.3%。養老需求缺口巨大，而民辦養老機構占比不到30%，與發達國家相比，仍存在較大的差距，仍有較大的發展空間[2]。

2.民間資本投資的養老服務質量低下。我國當前民間資本投資的養老服務質量效能低，主要表現在設施設備簡陋和服務理念缺乏兩個方面。從設施建設來看，民間資本投資的養老服務機構多數是在舊民房倉庫或閑置房屋基礎上改造而成，環境簡陋、設施老化、危險系數高，難以滿足養老機構設施標準，一些低端機構還存在著味道難聞、衛生堪憂的問題，在設施安全性上也存在著很大的消防與安全隱患。從服務理念來看，大部分的民辦養老機構沒有樹立尊老、敬老、愛老的服務理念，護理人員缺乏專業的護理理念，服務水平低下，老年人很難得到高水平、精細化的照料，甚至最基本的護理都無法得到滿足。

3.成本高，盈利困難。目前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除固定資產投入外，人力成本、土地使用稅等構成的運營成本也非常高。當前我國在對“養老服務”這個概念界定上仍不能明確其屬于盈利性還是非盈利性，由于政府提供的是免費的養老服務，致使許多老年人寧愿使用免費的場所，而不愿意花錢體驗一下更好的養老服務；養老服務業發展的前期需要培育市場，前期入住率不足，具有高風險、高投入、低回報的特征，不少投資者都急于獲得回報，缺乏長期規劃，民營養老機構運營壓力非常大，生存環境十分艱難。

三、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瓶頸所在

從上述分析可知，在政府政策的支持以及市場巨大需求的推動下，我國當前民間資本投資的養老服務與其目標仍有一定的差距。那么是什么阻礙了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呢？筆者認為，當前阻礙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的瓶頸主要在于養老服務的低收益，造成低收益的深層次原因在于供給的養老服務質量低下，而養老服務的質量效能低下主要在于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養老服務人員短缺且專業素養低是普遍短板。養老服務屬于典型的服務型行業，不同的養老服務機構提供的養老服務質量是不同的，其中最重要一個影響因素是養老服務人員的專業化水平。我國養老服務整體上存在用人短缺且服務素質低的問題，這種問題對于民辦養老機構來說更為嚴峻。據統計，90%以上的民辦養老服務機構的護理人員嚴重缺乏，且大多是40～50歲婦女，文化水平低，也缺少基本的護理服務意識和技能，難以提供專業的護理服務。受傳統意識的影響，人們普遍對養老服務行業存在嚴重的認識偏差，尤其是當代年輕人，認為養老服務就是單純的伺候老年人，不需要相關的知識技能，沒有發展前景，得不到相應的社會尊重，不愿意從事服務行業，加劇了養老服務人員短缺。

第二，資金匱乏，融資困難是“攔路虎”。我國的民間資本總量大，但通常比較分散，分布在不同的個體或者團體手中，而養老服務的一大特點在于資金需求量大，投資周期長，回籠慢。現實情況中，由于當今養老服務盈利困難，導致很多民間資金不愿意承擔風險投資養老服務，導致尋找合作伙伴困難。其次，大多數民間資本是以盈利為根本目的進入養老服務市場的。因此，他們不能享受政府的一些優惠稅收政策和幫扶政策。此外，對于民間個人或者小團體，商業銀行往往對其資產狀況以及貸款償還能力持懷疑態度，貸款門檻高而且數額小，大大增加了貸款難度。

第三，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單一。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市場，主要表現為投資建設養老服務機構，如養老院、老年公寓等。而老年消費娛樂產品投入不足，這就導致養老服務形式單一，養老服務資源沒有得到充分利用，養老服務面臨供給不足與供給過剩并存的矛盾困境[4]。由于目前購買老年服務的多為失能失智老人，致使多數養老服務機構的功能定位在“養老照料”上，養老機構僅對老年人提供簡單的生活照料服務，滿足老年人基本的生活需求；而對于滿足老年人的心理慰藉、休閑養生、文化娛樂、社會參與等更高層次需求的服務則鮮有提供。民間資本從自身的根本利益為出發點，尚缺乏從老年人多層次需求的角度去設計服務、提供內容和方式的做法，往往容易將老年人的需求同質化，不能區分和滿足不同老年人個體的特殊需求。

四、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瓶頸的破解路徑

第一，提高養老服務人員的素質。養老服務是一個專業性較強的行業，而且最核心的養老服務需求是護理服務，但當前民間資本投資的養老服務卻普遍缺乏專業護理方面的人才資源。因此，各方應協力采取相關措施提高養老服務人員的素質。政府方面，可出臺相關政策和加大宣傳力度，引導群眾摒棄偏見，鼓勵更多的高素質的人才投身養老服務業；建立一批養老護理人員培訓機構，免費為有意愿從事養老服務的人員提供專業化培訓，為社會培養提供更多的高素質專業化的養老服務人員。養老機構方面，要健全制度加強對相關人員的管理，提高養老服務人員的準入標準，逐步提高養老服務從業人員工資待遇，健全民辦養老服務機構護理人員培訓機制[5]，并采用與醫院合作的辦法積極推進養老護理服務人員的職業技能和崗位培訓，進行定期的學習培訓，以提供專業化的服務，提升服務水平。護理人員方面，要從自身做起，致力于為社會提供高質量的專業服務，不僅要努力學習豐富的護理服務經驗，提升專業化的業務知識，更要樹立高度的責任感與使命感，做到愛崗敬業，同時也要牢記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始終做到心中有愛、心中有戒。在工作中融入自己的情感，對待每一位老人都應該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

第二，鼓勵民間資本投資規模化。養老服務的平穩運行發展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目前要想破除民間資本投資規模小的難題可從兩個方面著手。首先，政府應該加大對民間資本的支持力度，鼓勵民間資本聯合投資，并為聯合投資的民間資本提供一定的優惠稅收。同時，政府可與銀行合作，政府可作為民辦養老機構的擔保人，這樣很大一部分民辦機構可以更容易地從銀行獲得貸款來充實自己的資金規模。其次，民間資本進行養老服務投資前應首先衡量自身資金規模狀況，切勿盲目投資導致后期資金鏈斷裂，應多尋找投資合作人，合理規劃自身的資金狀況，保證提供充足的資金鏈。

第三，促進民間資本投資全方位，多層次。面對民間資本投資單一的難題，民間資本應該進行全方位、多層次的投資。首先，政府應該將老年人消費需求統計數據及時免費公開，為民間資本投資提供更多的參考。其次，民間資本應做好市場調查和投資規劃，針對不同身體狀況的老年人需求不同，民間資本應投資不同的服務項目，如身體狀況良好的老年人對旅游、餐飲等娛樂性養老服務需求數量較大且需求質量高，而年齡在80歲以上的老年人多數失能失智，更需要老年照顧，老年護理以及養老智能產品的輔助；針對不同地域的老年人需求不同進行專項投資，如城市老年需求水平較高，而農村老年需求低。再次，老年人要多訴說自己的需求，多向養老服務機構提出自己的需求。老年人是養老服務產品的主要購買者和消費者，老年人的需求決定著養老服務投資的方向，老年人應該積極參與養老服務的建設中，多向市場反映自己的消費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