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
[摘 要]
“微傳播”是當前社會信息傳播的重要特征,不僅帶來了社會生活的巨大變化,也對傳統的大學生黨建模式提出了挑戰。本文提出以“制度”為導向和以“情感”為導向的兩種黨建模式,分析了“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在“微傳播”背景下所面臨的挑戰,并指出在“微傳播”環境中,以“情感”為導向的黨建模式將成為一種積極的大學生黨建手段。從而提出發揮黨組織在制度和情感兩個層次的優勢,加強情感建設,增強制度黏性,形成兩種黨建模式的協同效應的觀點。
[關鍵詞]
微傳播;大學生黨建;情感黨建;制度黨建
[中圖分類號] D26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18)11-0058-04
一、“微傳播”社會的大學生黨建及其特征
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高校肩負著學習研究宣傳馬克思主義、培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者和接班人的重大任務。大學生黨建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內容,是為黨培養后備人才的重要環節,也是全面從嚴治黨的具體實踐。就具體含義而言,大學生黨建至少包含著兩個層次的內容:在狹義層次上,大學生黨建應當體現為基層黨組織的自身建設,其主體是基層黨組織及其黨員,涵蓋了黨組織的制度建設、文化建設,以及黨員的培養、發展與考核等內容;在廣義的層次上,大學生黨建還包含了在大學生中樹立黨員榜樣,傳播黨的思想、政策和文化,發揮思想引領的重要作用。在長期的黨建實踐過程中,大學生黨建已經形成了固有的黨建模式,這種模式既體現了狹義的黨建內容,更包含了廣義的內涵。然而,隨著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以微信、微博等為代表的新媒體平臺正在成為一種潮流,并創造出一種全新的文化傳播模式。這種傳播模式給人們的表達方式、表達內容、社會文化等多個方面帶來了深刻變化,一些學者將這種全新的傳播模式概括為“微傳播”社會。加強和創新基層黨建,做好大學生黨建離不開對這一變化的深刻把握。在此背景下,本文將從理論和實踐層面來討論,如何面對和利用“微傳播”的基本特點,加強和創新大學生的黨建工作。
“微傳播”可以理解為由互聯網、移動終端和個體化的新媒體平臺共同組成的、一種全新的信息傳播方式。“微傳播”不僅繼承了網絡文化生態系統具有的動態性、多元化特點,并且呈現出不斷微觀化、生活化、實踐化的特點。“微傳播”作為一個時代的重要特征,并不僅僅是指一種技術的更新,而是代表了一種全新的社會形態,引發了傳播內容和方式的重大變化。“微傳播”所帶來的社會生態的變化主要體現為實踐化、生活化和個體化的轉向。實踐化表現為更加注重個人體驗,關注主體所處的特定情境,強調實踐活動中對實踐主體的理解和反思;生活化主要指在“微傳播”社會中,私人生活可能成為“公共議題”,并引發廣泛的影響;個體化主要指在“微傳播”環境中越來越展現的是個體訴求和情感表達,信息傳播沒有特定的中心,每一個人都是信息的中心,個體的主觀選擇直接決定著事件的重要性及其公共意義。
適應“微傳播”社會的主要特點是大學生黨建在新時代面臨的首要問題。大學生群體既是參與“微傳播”的重要主體,也深受這一文化潮流的影響。在當代大學生當中開展黨建工作,除了在政策層面實現黨的組織建設,同時還應當思考如何在“微傳播”環境中實現黨的文化建設。通過對“微傳播”基本特點的總結可以看到,“微傳播”帶來的可能是整個社會組織原則的變遷,這需要我們積極應對,以新的理念建設黨。結合日常工作實踐,本文總結了兩種理念下的黨建模式,即“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和“情感”導向的黨建模式,并將分別闡釋這兩種模式的基本特征,在理論和實踐層面展開討論,指出在“微傳播”環境中,加強“情感”黨建的必要性。
二、“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及其面臨的挑戰
制度是社會學與經濟學的一個重要概念,主要指“以國家名義制定并支持國家的各級各部門代理人行使其職能的正式制度”[1]。制度不僅包含了具有規范作用的文本,還包含著超越主體與行動的、潛在的規制力量。制度建構的目的是為了影響和規訓社會主體的日常生活,讓其符合理性主義的邏輯和預設。本文所提出的“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主要關注組織建設和制度安排,強調黨組織對黨員的規制作用,要求黨員在組織中承擔一定的義務,接受黨的基本理論,黨員也同時獲得組織提供的資源。在這種理念下,情感和文化居于次要的地位,而組織的規范居于核心地位。在具體實踐中,主要體現為對黨組織建設的規范性要求,包括基本理論、制度和紀律規范,以及一些特定儀式的要求等。但這并不表示在“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中就沒有文化與情感,實際上任何政黨的建設實踐都會形成其特殊的文化,這種文化包括黨建實踐的價值觀念、情感態度、信仰認同和思維方式等,只是在制度導向的黨建理念中,情感的產生遵循“制度——文化——情感”的先后次序,可以說是一種黨建實踐的結果,其意義是形成對黨員的影響。
在中國共產黨的黨建實踐中,歷來重視黨組織的“制度”建設,而且也積累了成功的黨建經驗。在建黨初期,繼承布爾什維克基本原則的中國共產黨,就擁有強有力的凝聚力和戰斗力。用孫中山先生的體會來說,俄國革命的成功,“實全由其領袖列寧先生個人之奮斗及條理與組織之完善”[2]。布爾什維克的“條理”和“組織”之完善,給孫中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毛澤東對于布爾什維克的組織原則做出了很多發展,他高度重視黨的組織原則以及黨的純潔性,并基于民主集中制原則,形成了一整套規范的黨建理論和原則。正是由于對黨的“制度”建設的重視,使得中國共產黨戰勝組織軟弱、紀律渙散的國民黨,并最終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其組織形態趨于成熟,國家歷代領導人都高度重視黨的建設,使得黨在自身建設方面取得諸多新的發展。目前,中國共產黨黨員人數已接近9000萬,形成了規模龐大的基層黨組織。在各級組織中,嚴密的制度規范,使得黨員的發展與培養、組織生活、思想宣傳等得以規范運轉。
在“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里,我們高度重視基層黨組織的內部規范和黨的基本理論的宣傳,這對于黨組織的團結以及隊伍的純潔性具有重要意義。但面向社會傳播機制的轉變,“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面臨著越來越多的挑戰。首先在組織建設層面,嚴密的組織規范可以保證黨組織的紀律性,但也可能產生組織僵化以及脫離群眾的風險。甚至在一些情境下,由于群眾對黨內系統復雜性的不理解,容易形成黨內不透明、不公開的印象,最后使黨組織在群眾的社會生活中被不斷邊緣化。此外,在理論宣傳層面所遭遇的變化,也進一步加深了這一困境。由于“微傳播”形式的出現,在黨的理論宣傳上出現了一些新的特點:承擔黨建思想傳播任務的組織性媒介向個人媒介轉移;理論宣傳的教育方式向講故事的感染性方式轉變;組織面向個體的單向傳播逐步向個體間的互相傳播轉變;深度評述和思考向形象性、淺表性判斷轉變。這些轉變與傳統的思想理論宣傳教育方式大相徑庭,使得當前的黨建宣傳模式很難在更廣泛的群體中發揮作用。
這些變化在大學生的黨建實踐中表現得尤為顯著。學生面對復雜而又繁瑣的組織規范,以及宏觀抽象的理論,往往望而生畏。以“制度”為導向的黨建模式,使得黨員的考察、發展等流程在形式上越來越復雜,但卻缺乏與之相應的宣傳教育,學生黨員對黨的理論知識一知半解,對于黨章以及黨的政策缺乏深度解讀。在黨組織以外,“微傳播”自由又無邊界的特點,為思想活躍的青年人提供了平臺,也產生了彌散的意識形態。這既對傳統的黨建模式提出了挑戰,也為黨建宣傳帶來新契機,把握“微傳播”的特點與機制,轉變黨建理念,創新黨建形式,是應對“微傳播”社會的應有之舉。
三、“微傳播”時代的“情感”黨建
本文所闡釋的“情感黨建”受到了“情感治理”[3]概念的影響。“情感治理”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治理模式,是通過對治理對象個體的,針對性的情感關懷與情感支持,來獲得社會成員的主觀認同,在主體間形成完整健康的情感紐帶,以提高治理的效能。“情感治理”也可以通俗地理解為“人治”,是一種被實踐證明的有效治理模式。日常實踐中的“送溫暖”“幫困慰問”以及“介紹對象”等體現組織對個體關懷的活動,都可以理解為“情感治理”的范疇。由于“微傳播”機制從深層次上影響著社會成員的情感經驗,對既有的黨建宣傳機制提出了挑戰。因此,我們需要考慮“微傳播”的特點和影響,建立與“微傳播”社會相適應的“情感黨建”模式,從而實現大學生黨建的創新。以情感為導向的黨建模式主要具有以下基本特征:
就黨建主體而言,多元主體參與是“情感黨建”的基本要求。在“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中,黨組織是黨建工作的唯一主體,黨組織的制度規范起著決定性作用,黨員的主體性相對被弱化。而在情感導向的黨建模式中,黨組織、黨員以及群眾共同構成了黨建主體。這些主體的情感體驗將通過“微傳播”得以迅速擴散,從而營造出一種積極的黨建氛圍,以獲得更大范圍的認同。
就敘事方式而言,注重微觀敘事將成為黨建宣傳的主要途徑。所謂的微觀敘事主要是針對“制度”性黨建中的宏大理論宣傳提出的。在革命時期,毛澤東就明確指出思想政治教育“不是將政治綱領背誦給老百姓聽,這樣的背誦是沒有人聽的;要聯系戰爭發展的情況,聯系士兵和老百姓的生活,把戰爭的政治動員,變成經常的運動”[4]。微觀敘事不僅僅是一種表達方式,更體現著主體之間的平等性,在黨建實踐中,我們需要把黨的基本理論知識和價值規范轉化為生活化、溝通性的語言,借助“微傳播”終端,通過“講故事”“聊聊天”“點個贊”式的交流,培養黨員和群眾對黨組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就黨建過程而言,既要注重組織建設,更要注重形象建設。組織建設和形象建設是黨建工作的一體兩面,可以說在“微傳播”環境中,黨的組織建設是形象建設的基礎。在“微傳播”環境中,文化的形成與傳播往往是淺表性、碎片化的,學生們會基于自己的判斷來確定一個組織的“好壞”并產生“裂變”式的影響。因此,加強黨組織的對外服務和宣傳,既是黨的宗旨的體現,也是開展“情感黨建”的重要方式。
就黨建目標而言,“情感”導向的黨建模式追求的是黨員以及群眾對黨組織的主觀認同,而不是黨組織對黨員及學生思想的“控制”與“說教”。在一些場合下,學生常常會用“洗腦”來調侃當前的思想政治教育,這一方面反映了黨建宣傳的空洞性,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傳統黨建工作的固化生硬。因此,在“情感”導向的黨建模式中,有效利用黨建文化資源和“微傳播”機制,來營造柔和、溫馨的黨建氛圍,對大學生黨建具有更加積極的意義。
然而,以“情感”為導向的黨建模式也有“微傳播”的固有弊端,那就是信息傳播的彌散性與碎片化,同樣可能造成對黨建文化的割裂。對此我們需要高度警惕,“情感黨建”并不指代一種彌散的狀態,任由處于“微傳播”終端的不同主體完全自然地傳播,而是應該通過有組織的黨建實踐,積極引導先進文化的傳播。在日常的大學生黨建實踐中,可以結合“情感黨建”的理論內涵,進行一定的實踐探索。
四、結論:“制度”與“情感”的協同共建
從“制度”到“情感”,代表了大學生黨建在“微傳播”社會中的理念轉變,也體現了組織建設的兩個維度。組織建設既要重視制度建設,強調下級對上級的服從以及自上而下的制度激勵,形成順暢的制度安排,提升組織效率;也要重視情感建設,提升組織成員對組織制度與組織文化、組織價值與組織愿景的認同與歸屬感。組織情感越強,那么組織的凝聚力也就越強,組織內部的交易成本就會越低[5],組織的領導力也就越強。在“制度”導向的黨建模式中,“情感”作為黨建實踐的附生現象而存在,是在長期的組織建設過程中形成的價值規范、情感認同和思維方式。但在“情感”導向的黨建模式中,“情感”不再是附生品,而是一種積極的黨建手段。在日常的黨建實踐中,盡管在組織的制度設計過程中,黨的基層組織如基層黨委、黨支部、團委、婦聯、工會等部門,以及新興的樓宇黨建、生活園區黨建等也都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但就現實情況來看,其功能的發揮仍然面臨著諸多困境,因為黨建是一個實踐性的建構過程,制度的剛性必須以情感作為黏合劑,才可能最大程度地發揮黨建的功效。“制度”與“情感”在基層黨建中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可以說“制度”黨建是“情感”黨建的前提和出發點;同時“情感”黨建的目標是優化黨的制度建設。之所以倡導“情感”黨建,其目標是反對制度的形式主義,例如為了形成“記錄”或“痕跡”而造成基層黨建干部任務過重,無暇深入群眾的異化現象。強調在黨建實踐中對情感的重視,其基本理念是“情感——文化——制度”的次序,情感處于組織建設的核心地位。在大學生黨員的日常培養過程中,我們必須發揮黨組織在制度和情感兩個層次的優勢,形成“制度”黨建和“情感”黨建的協同效應,讓全面從嚴治黨滲透到黨建工作的方方面面,讓從嚴治黨成為一種文化自覺,成為每一位中國共產黨員的精神追求。
參考文獻
[1]李友梅.從彌散到秩序:“制度與生活”視野下的中國社會變遷(1921—2011)[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1:5.
[2]蔡鴻源,李路,孫必有.孫中山在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講話[J].民國檔案,1986(03).
[3][英]托尼·本內特.審美·治理·自由[J].姚建彬,譯.南京大學學報,2009(05).
[4]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43.
[5]周雪光.組織社會學十講[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12.
本文為上海市教衛工作黨委黨建研究課題“區域化黨建中高校與地方基層黨建協同機制研究”(2018ZX019)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華東理工大學
責任編輯:沈 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