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訓友
【摘要】當前立法對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作出了明確的限定,但由于相關法律法規對“體罰、變相體罰”未作出具體界定,對其規定籠統,造成了此類訴訟案的多發現實。因此,期待從立法、司法及社會育人環境的塑造等方面找到應對策略。
【關鍵詞】中小學教師 “教育管理權” 法律探析
一、當前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主要立法規定
作為中小學教師,基于履行其基本的教育教學職責、維護正常的教育教學秩序之需要,法律理應賦予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的權利,這是各國教育立法的一般通識。本文“教育管理權”系指教師教育教學權與對學生的指導評價權的合稱。作為教師的一項重要權利,我國的教育相關法律法規對此做出了明確的規定。《教師法》第七條專條規定了”教師權利”,其第一項規定教師“進行教育教學活動,開展教育教學改革和實驗”,第三項規定教師“指導學生的學習和發展,評定學生的品行和學業成績”這是《教師法》作為單行法對教師“教育管理權”的規范、全面的規定。作為對教師“教育管理權”的限定,《教師法》第八條規定了“教師義務”,其第一項至第六項作了規定,其內容主旨是規定了教師在享受權利時應該遵守憲法法律和職業道德、按規定標準及內容完成教育教學、關心尊重學生、制止侵害學生權益的行為等。根據權利義務的對等性原則,作為中小學教師,其享有的“教育管理權”應該在其“義務范圍”內行使。《義務教育法》作為適齡兒童及少年的權益保護法,其第四章“教師”從為義務教育實施提供師資保障的視角作出規定,其中與教師“教育管理權”緊密相關的法條是第二十九條教師要“平等對待學生”,對教師職務行為提出了較高要求,即在教育教學活動中對學生要“平等對待”、“因材施教”,教育管理中要平等對待、尊重學生、不得對學生實施體罰或變相體罰等。《未成年人保護法》第三章‘學校保護”中第十七條“教育方針”、第二十條“不得加重學習負擔”,要求中小學教師要施行素質教育提高教學質量、關注學生身心健康發展;而第十八條“尊重未成年人受教育權”、第十九條“社會生活指導”、第二十一條“尊重未成年人人格尊嚴”,要求教師要關注學生身心健康發展、尊重學生人格、關愛學生,再次強調不得體罰或變相體罰學生。其他相關法律法規或政策文件中也有對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涉及。
從以上規定可以看出,當前立法對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法律賦予是明確的,同時對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義務范圍限定更是確定的。從立法意圖來看,法律一方面強調了中小學教師教育教學、對學生的指導評價是一項法定的基本性的職業性權利,同時出于對學生的保護和高水平教育的要求,法律對教師行使權利提出了較高的標準,強調了教師執教的科學性、藝術性、法定性。
二、當前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司法實踐
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行使,一是教育教學權,即教師有進行教育教學活動,開展教學改革和實驗的權利。這就要求教師根據其職業特點,依據其所在學校的培養目標組織課堂教學;教師可在不違背課程計劃、課程標準要求的前提下確定自己的教學內容和進度;可以針對不同教育對象的實際情況,在教育教學的形式、方法、內容、過程方面進行設計、實驗和改革完善。中小學教師的指導評價權,即教師享有指導學生的學習和發展,評定學生品行和學業成績的權利。這項權利的主要內容包括:教師有權依據學生的身心發展狀況和特點進行因材施教,在學生的特長、就業、升學等方面予以個性化指導;教師有權對學生的品格養成、知識學習、體育活動,以及情感、道德和價值觀等涉及學生發展的各個方面予以客觀、公正和恰如其分的評價;教師有權根據國家的教育目的和教育活動的基本規律,運用科學的方式和方法,促使學生的個性和能力得到充分的發展。從教師“教育管理權”的內容、要求等來看,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行使具有科學性、法定性、合理性的特點。這要求教師在行使“教育管理權”的過程中,一方面要按照法律法規的規定,依據國家規定的教育計劃、教育標準、教育目的等開展教育活動,這是教育合法性的要求;另一方面,教師行使“教育管理權”應該遵循教育學規律,按照學生身心發展規律科學執教;再次,教師的教育教學及指導評價應該得到社會的普適性認同,符合一月男‘理性準則”。這幾個方面的特點或要求,同時應該成為處理和評判教育糾紛案例的法理準則。
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教育糾紛案例爭議較大的是關于教師體罰、變相體罰學生的判定問題。教育相關法律法規對教師教育管理學生予以肯定的同時,對教師此項權利行使的邊界之一即是規定了教師不得體罰、變相體罰學生,以作為對學生的一項保護措施。有學者認為,基于人權保護的理論及教育的科學性、民主性要求,禁止教師體罰、變相體罰學生具有合理性,肯定了此項法律規定的價值。爭議的焦點在于:何為“體罰”?何為“變相體罰”“合理懲戒”與“體罰、變相體罰”如何區分?這是當前教育糾紛案的疑難點。如在案例“40個深蹲算不算體罰,學校狀告家長侵其名譽,家長告學校體罰”一案中,學生小原家長以體育教師樊老師罰其兒子做40個深蹲為由要求學校賠償10萬元,并以騷擾學生、恐嚇教職工相威脅。由于相關法律法規及各種教育規范性文件對“體罰、變相體罰”未作出具體界定,對其規定籠統,造成了此類上訴案成為多發案例。根據一般的教育學理論和社會通識,對學生進行合理懲戒屬于一種合理的教育管理活動,不屬于體罰學生,這也屬于法官可以自由裁量的權限范圍。但由于個體理解的差異和法律對“體罰、變相體罰”界定的模糊性,從而導致實踐中出現很多以“合理懲戒”充當“體罰、變相體罰”,向法院上訴或者訴請維權的案例“暴漲”。另外,由于法律對‘體罰、變相體罰”界定的模糊性,加之立法并未賦予教師對學生的“懲戒權”,容易造成教師在教育管理中的“手段退縮”現象,對于教育手段的采用多采取守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造成事實上管理手段的松懈甚或必要懲戒手段的退避。
三、對當前中小學教師“教育管理權”的策略思考
綜合以上分析,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方面做出策略應對。
首先,是在法律建構方面。一是立法上,明確界定‘體罰、變相體罰”的具體內涵,增設“合理懲戒權”條款。明確而具體的立法規定能減少社會人群理解的歧義,減少累訴,穩定教育秩序。可以通過修改法律或發布司法解釋的方式對‘體罰、變相體罰”做出具體明確,界定方式可用定性加列舉的方式進行,為司法提供較為明晰的標準,同時為社會人群提供一個確定的預期。增設“合理懲戒權”條款,是很多國家的做法,基于人性善惡理論,教育學界一般的通識是,對學生不良行為的合理懲戒是一種必要的教育管理手段,是對學生“人身自由權”的必要約束,這也是中國傳統教育文化所認同的。增設“合理懲戒權”條款,同時也能與禁止處罰條款形成對照,利于概念間的區分和解釋。二是在司法救濟途徑上,普遍設立教育糾紛調解機構,及時化解矛盾。教育糾紛案例的特殊性在于,教師與學生作為糾紛雙方主體,其利益糾葛猶如父母子女間的矛盾糾結。雙方并不存在根本性的利益沖突,師生矛盾的解決往往充滿了更多的“人和”因素。采用調解方式,多數教育糾紛案可以迎刃而解。可以試行在縣級教育行政部門內設教育糾紛調解機構,把調解作為一般教育糾紛案的常用解決方式,力求及時化解矛盾,減少訴訟,節約社會資源。
其次,增進社會互信,靜化社會育人環境文化氛圍也是必需的。教育作為一種社會性活動,如何培養人是社會的共同責任,需要社會大眾關心支持教育,理解、關心、支持、幫助教師在教育管理中的教育管理行為,這將極大促進教育事業良性發展。而中小學教師作為教育管理的權利主體,則應該努力提高其素質,提高其教育管理水平,以適應社會對高水平教育的要求。
參考文獻:
[1]勞凱聲,蔣建華主編.教育政策與法律概論[M].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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