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事制度改革有效緩解美國稅改沖擊

◎劉誠

縱觀中美兩國近年來的重大經濟政策，可以發現一個共同的趨勢，那就是降低制度性成本。美國推出了舉世矚目的稅改，其實質是通過降低稅率改善營商環境，而我國近幾年“大刀闊斧”地推進商事制度改革，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美國稅改帶來的不利影響，穩固了我國吸引外資以及對外投資的環境，實現了健康發展。

美國稅改及其影響

1.美國稅改波及全球，引發全球稅務爭議

自2017年11月美國參議院和眾議院討論稅改方案開始，美國稅改就受到了全世界矚目。德國、法國、英國、意大利和西班牙歐洲五國財長曾聯名致信美國白宮，表達反對意見。可見，美國稅改的國際影響之大。

我國學界、政界和媒體對此也極為關注，討論主要圍繞美國稅改是否會引發全球稅務戰以及我國是否應該隨之減稅而展開。稅改可以造福企業和人民，這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之“降成本”的核心內容。稅改不是為了減少稅收收入，也可能因為增大稅基而提高稅收；不是為了減少支出或增加負債，也可能因為稅收的增多而增加支出。所以，稅改雖是一項財稅活動，但其對財政稅收的影響是不確定的，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獨立于當前的財政狀況。

2.稅改對經濟的影響，更多地體現在稅收制度是營商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對美國甚至全球的資本和產業產生資源再配置的沖擊

分析美國稅改的影響，首先應該關注稅改的本質，其本質是改善營商環境，主要是為了鼓勵美國海外資本回流，并吸引全球資本和企業流向美國。根據美國參眾兩院的稅收委員會的統計，美國企業存留海外利潤達2.6萬億美元，而高盛的估計更是高達3.1萬億美元。近期，蘋果公司已明確表示，將一次性匯回2450億美元的資金，約占其海外資產的97.2%。有機構預計，今年從海外流回美國的資金至少達4000億美元，并且大部分都來自像蘋果這樣的科技企業。根據英國《金融時報》報道，受美國稅改影響，今年1月全球并購交易額總計2730億美元，成為自2000年網絡股泡沫巔峰以來當月最高值，其中的大額并購交易基本都有美國本土企業或上市公司的身影。

3.稅收只是影響企業投資的部分考量因素，并不一定是決定性因素

跨國企業在部署自身發展戰略時，稅收之外還考量東道國宏觀經濟的穩定性、市場潛力、生產要素以及商事制度等綜合因素。從全球實際情況來看，我們尚不能得到企業稅負與經濟發展的直接關系。根據世界經濟論壇《2017-2018年全球競爭力報告》與世界銀行《世界納稅指數2018》顯示，德國、瑞典和日本的總體稅率分別高達48.9%、49.1%和47.4%，均遠高于所處區域平均值，但其綜合競爭力在全球排名皆處前十位。

得益于商事制度改革，我國受美國稅改影響較小

1.我國政府致力于創造平等競爭和基于規則的營商環境，商事制度改革是“先手棋”

近年來，我國商事制度改革實行了多證合一、大量前置審批改為后置審批、改注冊資本實繳制為認繳制以及放寬住所登記條件等多項舉措，為各類市場主體創造了寬松便捷的準入環境。世界銀行最近五年的營商環境報告將我國開辦企業便利度排名提高了65位，并認為這是我國營商環境改善的主要拉動力。世界銀行發布的《2018年全球營商環境報告》顯示，我國開辦企業所需平均手續已從2013年的13項減少到了7項，所需平均時間從33天縮短為22.9天；企業納稅每年平均所需時間已從259個小時減少到了207個小時。同時，黨的十九大報告還將“大幅度放寬市場準入”作為“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的重要內容，商事制度改革不僅有利于國內企業投資發展，也有助于擴大對外開放積極利用外資。

2.優化營商環境，提高綜合競爭力

我國商事制度改革對吸引外資和抑制資本外流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2017年，全國新設立外商投資企業35652家，同比增長27.8%；實際使用外資金額8775.6億元，同比增長7.9%，其中高技術產業實際吸收外資同比增長61.7%。同年，我國境內投資者共對全球174個國家和地區的6236家境外企業新增非金融類直接投資，累計實現投資1200.8億美元，同比下降29.4%，非理性對外投資得到切實有效遏制。

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逐漸升溫，且目前未有緩和跡象。就對外經貿關系而言，我國對美出口多半是由美國企業實現的，美國總統特朗普推行稅改試圖縮小貿易逆差，其很大一個目的就是吸引美國海外公司回國設廠。在這種情況下，在華企業并未被大量“拐跑”，谷歌等美國企業仍加大進入我國的談判力度，并且我國吸引外資仍然保持高增長，足見我國商事制度改革、營商環境的改善已得到各國企業的肯定。

應對美國稅改的政策建議

1.在公共服務和國有企業等領域加快商事制度改革，降低企業的制度性交易成本

一方面，我國公共服務缺口大、質量低，不能充分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另一方面，公共服務的制度壁壘高，民間資本和外資介入難度較大。因此，在我國制造業對美國制造業的成本優勢銳減的現實情況下，應補制度短板、釋放制度紅利，降低部分公用和壟斷行業的工商注冊門檻，用以吸引外商投資、提高經濟效率和改善社會民生。

2.不片面追求數量，將引資嵌入到高質量發展和結構轉型升級中

優化營商環境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促進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事實上，就我國現有的龐大人口和市場規模而言，只要適度改善營商環境即可穩定和擴大利用外資數額，不需要降稅就可以抵消美國稅改的影響，但更重要的是如何提高引資質量。當前，我國經濟正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利用外資的結構也在調整和升級，高端裝備制造企業、創新能力強的企業以及產品和服務質量高的企業等，將成為今后一段時期我國利用外資的重點方向。

3.進一步減稅，但不進行減稅競爭

我們要講好中國故事，介紹我國減稅的現有成績和未來計劃。歷史上看，儒家輕徭薄賦思想對我國兩千多年的稅賦政策產生了深遠影響，文景之治、貞觀之治等盛世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減稅的結果。當前，減稅降費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要任務之一，必須堅定不移地去落實，并且面向海內外企業加強宣傳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