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動詞重疊式的語義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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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江民族醫學院國際教學學院

一、前言

重疊是漢語特有的語法手段，它是漢語詞形變化的一種形式。討論語言中的重疊問題，應注意區分重復與重疊兩種現象。比如說，重疊指詞匯、語法上的兩次性的重復，而重復是指修辭上的兩次性或多次性的重復。重復是語用現象，重疊是語法現象。重疊不等于重復，這是兩種不同的現象，所要表達的意義也不同。

動詞的重疊更是受到廣泛關注。漢語動詞的重疊式直到元明之際才開始萌芽。宋元時期語言中發生了許多語法變化，為動詞重疊的出現創造了必要條件，最主要而且影響最直接的是動補結構的發展。在漢語動詞重疊式的研究過程中，語義研究是重點，是核心。

二、動詞重疊的形式類別及其語義特征

(一)動詞重疊式的形式類別

1、單音節動詞重疊

(1)用于已然語境的“VV”式與“V了V”式的區別。在已然的語境中，可以用“V了V”，也可以用“VV”式。當動詞重疊式單獨做主要謂語動詞，或用于表示連續動作中的最后一個動作，敘述過去發生的事件或動作行為時，要用“V了V”，不能用“VV”式。例如：

昨天我去書店轉了轉。

在一連串的動作描述當中，當動詞重疊式不作為主要謂語動詞而用于描述已然的動作狀態時，既可以用“V了V”，也可以用“VV”。例如：

他把書接過去看了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問老板“多少錢？”

(2)“VV”與“V一V”的區別。二者都是表示動量小，起減小動量的作用。理論上說，單音節動詞的重疊形式“VV”基本上都可以擴展為“V一V”。從來源和構成形式看，亦或可以說“VV”是“V一V”的簡短式。其實，這兩種形式的意思和用法非常接近，我們看到大多數“V一V”式所表示的動作行為都無“重大性”和“深刻性”可言，二者基本上可以互換，如果一定要說出它們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形式完整的“V一V”式比“VV”式稍微在意些，而“VV”式比“V一V”式的語氣隨便些。

(3)“VV”式和“V一下”的區別。“VV”式和“V一下”都有減小動量的作用，但這并不表示兩者可以互換。我們認為，兩者的區別在于“VV”式表示動作行為可以反復出現，而“V一下”表示的動作行為不能反復出現。我們說：“請寫一下你的名字”，一般不能說“請寫寫你的名字”。而在描述一般性經常發生的動作行為時，就只能用“VV”式，而不能用“V一下”式。例如：

①他沒事的時候，常去圖書館看看書。②我們逛街時，常去人民路走走。

又如當句中有表示反復的副詞“多、反復、經常”等時，也只能用“VV”式，而不能用“V一下”。例如：

①他剛來，很多事不懂，你多教教他。②剛開始寫不好沒關系反復練練就好了。③經常聽聽就會了。

2、雙音節動詞重疊

雙音節動詞重疊有ABAB式，如“研究研究”是“研究”的重疊式。還可以有AABB的形式，如常見的“抄抄寫寫”。

(二)動詞重疊式的語義特征

對于動詞重疊式的語義，我們認為首先必須明確以下幾點：第一，動詞重疊的格式不同，所產生的語義會有差異。第二，不同格式所表示的語義有差距，而同一種格式也并不完全表示同一種語義，即同一種格式內部所表示的語義也不完全相同。第三，在言語交際中，在不同的語境里，往往表現出的不同語義。

下面我們就來具體分析一下動詞重疊式的語義表現。

1、動詞重疊的主要語義表現

(1)動詞重疊式可以表示動作行為的多次反復。

例如：“這件事你們回去再好好地討論討論”；“你仔細想想”從字面上看，例中說話人要聽話人討論，多想。這樣的動詞重疊式表一種動作的重復。

(2)動詞重疊式表示嘗試意義。

例如：你嘗嘗這個菜，看好吃不好吃。

(3)有不少學者認為動詞的重疊還有表示“輕微、少量、短時”這樣的語義。

例如：他敲了敲門。

表動作時間的短暫，具有了“短時量”這一語義。再如：

①a、這本書給我看。b、這本書給我看看。

②a、大家休息休息再干。b、大家休息再干。

從上面舉例可以看出，重疊后的動詞與其動詞原形相比，增加了“動作持續時間短暫”這一新義，這一點還可以從三個方面加以證明：(1)重疊動詞可以有另一種詞形變化，“走一走”，這個夾在重疊動詞中的“一”，正是動作短暫的標志。(2)重疊動詞所表達的短時量，可以轉化為用“短時量詞組”來體現。如“走一會兒”。(3)重疊動詞前還可以加上表時間短暫的副詞“稍微”、“稍稍”。如“稍稍走走”、“稍微看看”，而不重疊的動詞，則不能加這種短時量副詞。我們認為“動詞重疊式的基本意義是減小動量。

2、動詞重疊的附加意義

(1)表示委婉的語氣。

例如：想想，這件事正確不正確。

有時委婉緩和的語氣在祈使句中成了一種禮貌的形式，比如這樣的動詞重疊式“下雨了，進屋避避雨吧”。

(2)表輕松、悠閑、隨意的意味。

如：“每天傍晚，我都和爸媽散散步”，“五一有空就到我們家來下下棋”，動詞的重疊式還帶有一種輕松、悠閑、隨意的意味。

(3)增強肯定和強調的意味。

例如：誰不想出去逛逛？

這個反問句，帶有一種強調和肯定的意味，從中可以得出“人人都想出逛”的語義。以上兩個例子，很明顯是運用重疊進一步增強了這種強調和肯定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