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未明否定論與日本近代兒童文學的批判

魏修花 濰坊學院 山東濰坊 261061

小川未明是日本小說家，兒童文學家。被譽為“日本的安徒生”、“日本兒童文學之父”。1910年出版的第一部童話集《紅船》，被認為是日本兒童文學的開端。之后，陸續創作了包括《紅蠟燭和人魚》、《野薔薇》等在內的童話千余篇，共有《小川未明童話全集》16卷。為日本近代兒童文學的確立與發展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是日本近代兒童文學史上一個巨大的、影響深遠的存在。然而在20世紀50、60年代，日本兒童文學界卻掀起了一場以批判小川未明童話為主的“傳統童話否定”的爭論。而這一爭論的導火索，是由早大童話會成員古田足日、鳥越信等起草，1953年6月發表在其機關雜志《少年文學》上的題為“集結在少年文學的旗幟下”的少年文學宣言。

宣言提出要與一切舊的、不合理的、非近代的文學進行斗爭，否定了以生活童話、無國籍童話、少年少女小說等為主的近代兒童文學，主張確立以近代小說為核心的少年文學。宣言的發表，在當時的日本兒童文學界引起了極大的爭論，出現了贊成論、反對論、折中論等不同的觀點。雖然現在看來該宣言顯得非常的稚拙，它忽視了兒童文學的傳統，沒有意識到童話與小說的區別。但是，對以往無趣乏味的日本傳統兒童文學的批判以及對新兒童文學出現的期待，充滿了熱情，這一點是非常值得稱贊的。正如朱自強在《日本兒童文學導論》中所說，“宣言的兒童文學主張的確給當時的兒童文學創作注入了一股生機，對克服日本兒童文學戰后面臨的危機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宣言發表之后，一些年輕的兒童文學者發表了一系列的文章，闡述自己的兒童文學主張。“這一展開的過程便是對以小川未明為代表的日本近代童話傳統進行批判，從而探求新的兒童文學方向的過程”。其中，最為注目的是鳥越信、古田足日、乾富子等。

鳥越信認為：“未明童話的主題都是消極的——人要死亡、草木枯萎、城鎮衰敗等等——其中所蘊含的能量沒有向積極的方向轉換。在這一點上，作為兒童文學是失格的，而作為讀物則毫無興致可言，而且晦澀的文章有一種抵抗感。”對小川未明童話的主題進行了強烈的批判。

古田足日也在少年文學宣言發表之后，又接連發表了一系列的論作，批判小川未明為代表的傳統童話。古田足日這一時期發表的童話傳統批判的文章，收錄在了1959年9月發行的第一評論集《現代兒童文學論》中。論著中古田足日把小川未明童話定義為未分化的兒童文學。認為未明童話為代表的近代童話的本質是咒文、逃避及自我滿足，呼吁創作新的以兒童為中心的、充滿能量的兒童文學。主張兒童文學家要站在兒童立場上，了解兒童在不同發展階段的身心特征及不同需求。在此基礎上創作出符合兒童心理和經驗的作品，使孩子們在閱讀時能激發起興趣、產生共鳴和感動。

乾富子在《兒童與文學》中，以小川未明的代表作《紅蠟燭與人魚》為例，指出其作品無論在主題上，還是在敘事方式等方面都及其混沌、含糊不清；而且作品中所渲染的悲傷、凄涼的氛圍，超越了兒童的理解力，是兒童讀者無法體會的。強調兒童文學作品的主題、故事情節、出場人物的性格、表現形式等都要通俗明了。

在批判以小川未明童話為代表的近代傳統兒童文學的同時，也開啟了探索新的兒童文學的道路。古田足日在《現代兒童文學論》中提出的“站在兒童立場上”進行創作的理念，為此后兒童文學的發展提供了方向。20世紀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兒童文學者、評論家紛紛發表自己的觀點，為建立更為先進的、新的兒童文學而作出了不懈努力。在此背景之下，涌現出一批與以往傳統兒童文學完全不同的、主題新穎、形式多樣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

1957年乾富子的長篇幼兒童話《長長的長長的企鵝的故事》一經發表，備受好評。同時也改變了人們因幼兒的特點而幼兒作品通常為短篇的固有觀念，證實了幼兒作品也可以為長篇的可能性。1959年佐藤曉的《誰也不知道的小小國》、乾富子的《樹蔭之家的小人們》的發表，為日本幻想兒童文學題材的作品開辟了道路。1960年山中恒的《紅毛小狗》，則開創了日本戰后現實主義兒童文學之先河。1961年古田足日的『被盜的城市』、1965年大石真的《巧克力戰爭》、1966年古田足日《課外作業代寫公司》等發行。日本兒童文學出現了空前繁榮的局面，這些作品打破了近代兒童文學的傳統，在藝術性上提高了審美層次，在趣味性上加強了可讀性，對兒童讀者來說更具吸引力。同時這一時期的兒童文學者還把筆伸向現實深處，對社會和人生做出了思考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