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宇
(江蘇省南京市第一中學,江蘇南京 210001)
《史記》總共130卷的內容,都是以人物為中心,看中在歷史進程中每一個人物的突出作用,不僅通過大量歷史人物的活動來展現對生存價值、人類命運的思考,而且能夠將這些悲劇人物的性格和最終的命運,與司馬遷所處的時代、所盛行的思想觀念緊密聯系起來。司馬遷不僅塑造了形象鮮明的人物,同時在記錄史實和描寫人物中,也透出了自己的思想與觀點。
司馬遷生活在漢武帝的統治時期之內,漢武帝在歷史上實行的是政治高壓,整個朝廷上的忠臣都很懼怕他,很少有直言進諫的大臣,但是司馬遷卻為李陵求情的時候惹怒了漢武帝,被處以宮刑,這給司馬遷的人生帶來了很大的轉折,導致他的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次的禍端,不僅給司馬遷的身體帶來了很大的損害,而且也給司馬遷的思想帶來很大的觸動,讓他感受到歷史人物所經受的迫害,歷史上那些符合“時代潮流”的建功立業之人,他們自身的性格與當權者產生矛盾,會使他們深陷政治的漩渦而遭受不公。這也是司馬遷所同情并與他內心對官場的痛苦感一致的。
司馬遷一生都將人生的價值放在首位,他的父親臨終之前將撰寫《史記》的責任交付給他,所以,司馬遷忍辱負重,在《史記》中,體現了司馬遷內心真實的“憤怒”,在這本紀傳體通史之中,司馬遷把自己的遭遇和作品緊密結合,站在文化的高地上,將整個民族與個人兩者之間的命運結合起來,所以,司馬遷筆下的歷史人物形象是十分的多元的。
《史記·項羽本紀》中,司馬遷對項羽不自省的態度表示批評,指出其失誤:一暴虐,失民心;二優柔寡斷地處事,用人而疑。《陳涉世家》里體現了司馬遷進步的歷史觀,將對人的平等意識和尊重充分展示。陳涉顯示出民族的自強不息和敢于沖破舊統治束縛的精神。這種精神對后世的激勵是持久不衰的,而陳涉等最終的悲劇結局又與其性格缺陷密不可分。
司馬遷的《史記》中對每一個他所贊賞的悲劇人物身上,都能對當時所處的社會環境,高壓專治都是造就這樣一個個悲慘的結局的重要因素,但是他們不屈不撓的精神卻不斷地往下傳遞。例如,《史記》中伍子胥身處亂世,在殺父之仇未報之前忍辱多年,最后代表吳國攻打楚國并取得勝利,為父報仇,鞭尸楚王。伍子胥的人生經歷與復仇的精神和決心,體現為實現復仇而具有的非凡意志力和過人的才智。
《屈原賈生列傳》里,司馬遷評價屈原:“其志潔,故其稱物芳; 行其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蟬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皎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屈原擁有完美的人生理想,與世間污穢相抗衡的精神,最終因自己強烈的自尊和愛國的熱情而抑郁投江。
司馬遷《史記》中的悲劇人物在面對生死的時候,無非有以下三種的選擇:一是舍生就死;二是忍辱求生;三是長生不死。在生命的整個過程之中,選擇不同的價值觀與精神狀態有特別的智慧體現,《史記》中所有的悲劇人物雖然結局不同,但是也都體現了對命運的無奈與抗爭。《史記》中選擇自殺的人物類型他們所面臨的情況主要包括以下幾種:忠臣建立功勛卻被陷害、英雄所處的時局不利、遵守諾言慷慨就死等,司馬遷對待遭受屈辱但是卻不屈不撓、奮起反抗的人持肯定與贊賞的態度,但是因為性格太過于軟弱,隨即選擇死亡的這一種極端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持反對的態度,司馬遷說屈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正是這種超然脫俗的精神品質可與日月爭輝。《史記》中的悲劇人物都有如下的特點,就是他們在艱難的環境之下,存有一顆不屈不撓的心,并且有改變局勢,想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不管是面對著怎樣的結局,他們在自己有限的生命歷程之中的掙扎與堅韌,所迸發出來的頑強拼搏精神卻永遠激勵著后人。《史記》這本紀傳體通史,主要還是把對人物的的刻畫放在首位上,那些沒有成功的的英雄在統治者的心中可能不被放在心上,但是從司馬遷的眼中來說,他們可以在所處的歷史長河中發揮了不可估量的價值,他們山上的勇氣我們不得不佩服。
司馬遷筆下眾多的悲劇人物都是在他們所身處的時代背景當中所描寫的:信陵君在早年巍峨保護魏國,在秦軍想要入侵的時候,立下了赫赫大功,但是在年紀漸漸老去時,卻被魏王不斷猜忌,在這樣的環境中,信陵君郁郁不得志,借酒消愁,最終因病去世。蒙恬在秦朝幫助秦始皇一統六國,修建了北長城,抵御了匈奴南下入侵,但是戰功累累也抵抗不了趙高這樣的奸佞所害,最終落得了一個吞藥自殺的結局。商鞅以霸道受到秦孝公的賞識,實行變法,革除舊弊,推行以后使秦國日益強大,為一統天下提供了基石;可惜秦孝公剛死,觸及權貴利益的商鞅便被秦惠王以反叛罪車裂。
《史記》在對人物的塑造時,涉及到的歷史事件,并沒有被時間的表面所迷惑,而是追究這個事件發生的根本原因,找到源頭,將《史記》的讀者帶進引導此歷史事件不斷向前推進的關鍵因素中,司馬遷將這些元素整合成一個完整的鏈條,并且闡明了這之間的關聯,將正確的導向和評判傳達給了讀者。《史記》中描寫英雄人物項羽雖驍勇善戰、雄霸天下,但缺少謀略,想憑一股沖勁稱霸,可理問題優柔寡斷,所以在當時豪杰英雄斗爭殘酷狀況下,擁有婦人之仁的項羽,便被逼到四面楚歌的悲慘境地。在游俠形象的刻畫中,底層人物郭解行俠仗義, 被漢武帝誅殺滿門。《史記》中描述的人物中有社會上各種各樣的角色,包括英雄人物、仗義俠客、朝廷貴族和刺客等,在如此繁雜的人際關系之中抽絲剝繭,主線十分清晰,一環一環、環環緊扣的將完整的歷史事件展示在讀者的眼前,從客觀的視角中描述人物的行為和形象,并且展現出歷史人物的善惡美丑和獨特性格。
刻畫人物的常用技法是對比,司馬遷在《史記》中為了凸顯悲劇人物,為了使人物形象更突出,經常使用對比等手法。如在《項羽本紀》中,司馬遷通過鉅鹿之戰、鴻門宴、垓下之圍刻畫了項羽形象特點。
首先是鉅鹿之戰與鴻門宴中的項羽的對比。鉅鹿之戰,破釜沉舟的項羽展現了勝秦的蓋世功勛。鉅鹿一戰,項羽反對宋義采取拖延不戰的策略,擁兵觀望,勇斬宋義,體現其雄才大略和卓越勇氣。而在鴻門宴上,項羽的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使他錯失殺劉備的機會。
其次是項羽與劉邦的對比,在垓下之圍中,劉邦聽從張良、陳平的建議滅楚。文中對垓下之圍、東城之戰、烏江自刎三個重要戰場的完美呈現,通過三個生死攸關的場面描寫了一代梟雄項羽的悲劇形象,用細膩的描寫手法記述項羽在四面楚歌、駿馬長嘶的驚魂之夜,作為不懼生死的英雄,卻割舍不下愛妃虞姬,“泣數行下”是英雄末路的悲哀。而互見法則是在《項羽本紀》和《高祖本紀》兩傳中體現,為了揭示楚漢相爭的成敗興亡,將劉邦和項羽兩個人物進行對比:項羽暴虐,高祖撫民;項羽奮戰,高祖智計;項羽轉弱,高祖長強;最后漢興。運用兩傳交織筆法使得人物形象鮮明了許多。
《史記》與《左傳》《漢書》都是著名的史學著作,但是《史記》卻和這兩者有很大的差別,更注重的是歷史人物個人的價值取向與情感,《史記》中的人物列傳,都能隱約看到司馬遷本人的影子,但是《左傳》和《漢書》卻很難看到作者的身影,在司馬遷陛下的任務,有很強的文學性特點,在人物塑造的層面來講,也是無人能及。司馬遷在歷史人物的身上傾注了他的情感,所以他的《史記》被人們稱為“無韻之離騷”。而《離騷》本是詩,所以他的《史記》是一部詩化的歷史。他不是冷靜客觀地對歷史人物和事件的敘述,而是用詩人的眼光去看待歷史人物,在歷史人物身上打上了他自身情感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