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牛膝藥材民族特色及研究現狀

文 慶 ，方 磊 ，李瑞蓮 ，唐純玉

（1.湖南省藥品檢驗研究院·湖南藥用輔料檢驗檢測中心，湖南 長沙 410001； 2.湖南時代陽光藥業股份有限公司，湖南 永州 425001）

2015年版《中國藥典（四部）》規定，土牛膝為莧科植物粗毛牛膝 Achyranthesaspera L.的干燥根及根莖[1]，具有活血散瘀、祛濕利尿、清熱解毒的功效[2]，為我國西南苗族、瑤族、壯族、傣族、白族、彝族等多個少數民族常用的藥材。

1 品種考證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編制的《中華本草苗藥卷》收載了苗藥土牛膝，苗藥名為“酒嗓咯咯額牛”，來源為莧科植物土牛膝 Achyranthes aspera L.的根及根狀莖，味苦、微酸，性冷，入熱經，主要用于活血祛瘀、清熱解毒、利尿通淋，主治閉經、跌打損傷、風濕關節痛、痢疾、白喉、咽喉腫痛、淋癥、尿血、瘡癰[3]。據戴斌等[4]考證，瑤藥“老班藥”（即瑤族經典藥）“五虎九牛十八鉆七十二風”中的牛膝風，即為土牛膝，來源為莧科植物土牛膝 Achyranthes aspera L.的根及根莖，可治療腎炎水腫、石淋、下肢關節腫痛。雷長國等[5]認為，瑤藥中土牛膝的別名為“阿鬼努優”。瑤醫認為，牛膝風穿經走脈，導滯開結，活血通經，散瘀消腫，傳統用于治療咽喉腫痛、高血壓、月經不調、閉經、風濕痹痛、腰膝酸痛、跌打損傷、尿路結石、腎炎、扁桃體炎等。

土牛膝在傣藥中稱為“懷哦囡”[6]“懷哦龍”[7]；壯族歌謠中“八角王根土牛膝，拿來一起要切細，醋炒以后煎茶飲，跌打損傷就得治”記載了土牛膝也為壯藥的常用藥；白族用藥中土牛膝為奇效三味藥之一，名為“尺光子”。楊福壽[8]經臨床使用后，認為白族藥尺光子（土牛膝）具有正品中藥川牛膝的作用，其活血化瘀強于川牛膝，性溫，味酸而辛，功能活血化瘀、通經活絡、引血下行、消腫止痛。

2 藥用情況

2.1 民間用藥情況

苗醫：使用土牛膝較普遍，咸豐縣中醫藥副主任醫師祝均輝采用“土牛膝湯”治療鶴膝風，通過苗醫苗藥風濕專科項目評審[9]。《中華本草·苗藥卷》記載的使用情況，治跌打損傷，土牛膝7 g，刺五加 10 g，一口血7 g，四塊瓦7 g，泡白酒內服（《苗族醫藥學》）；治紅崩初起，赤白帶下，小便淋漓或急脹，紅牛膝（即土牛膝）9 g，清明楊柳 6 g，土茯苓 6 g，水煎，兌水酒服（《滇南本草》）；治白喉，土牛膝60 g，板藍根和大青葉各30 g，加適量水，煎成200 mL，成人每日量200 mL，1次服下，小孩7～8歲150 mL，4～5 歲 100 mL，幼兒 50 mL（《全國中草藥匯編》）；治痢疾，土牛膝、地桃花根各15 g，車前草、青蒿各10 g，水煎，沖蜜糖服（《廣西中草藥》）；治紅崩，土牛膝15 g，紫草 5 g，水煎服（《中國苗族藥物彩色圖集》）[3]。《苗醫絕技秘法傳真》中收載了三分三、川烏、草烏、獨釘子、小霸王、土牛膝等12味藥物各500 g，蜂毒、麝香適量制成的弩藥方[10]。

瑤醫：多使用土牛膝配伍治療，以阿七甾（伸筋草）配伍土牛膝治腳抽筋，以多弱為矮（骨碎補）配伍威靈仙、土牛膝、大血藤治跌打損傷[11]；以模姑票拉（雞血藤）配伍巴巖姜、土牛膝治風濕骨痛、手足麻木，配伍土牛膝治跌打損傷[12]；以酒哥桃（續斷）配伍杜仲、土牛膝治風濕痛[13]；以九層風配伍土牛膝治療跌打損傷、以九層風、巴巖姜配伍土牛膝治療風濕骨痛[14]；以溫來了（辣蓼草）葉配伍土牛膝治療風濕骨痛[15]；以竹葉風、巴巖姜、桔梗配伍土牛膝治療跌打損傷[16]。雷長國等[5]采用多弱為矮（骨碎補），好姑見（淫羊藿）等配伍阿鬼努優（土牛膝）治療類風濕關節炎。廣西金秀縣的黃秀英用結香等藥材配伍土牛膝治療產后風濕[17]。

壯醫：兩路病中龍路病內服方藥常用土牛膝、小牛力、天茄子、龍須草、朱砂根、丟了棒、卷柏、排錢草、野煙葉等[18]。壯醫大家楊順發使用結石通（本地名）、化石草（本地名）等配伍土牛膝治療石淋（尿路結石）[19]。呂計寶等[20]也用貓須草、廣金錢草等配伍土牛膝治療石淋（尿路結石）。譚俊等[21]采用葫蘆茶、金錢草等配伍土牛膝制成金錢葫蘆湯治療痛風。曾翠瓊等[22]采用葫蘆茶、金銀花、見腫消、土牛膝制成葫蘆茶除痹湯治療急性痛風性關節炎。楊美春等[23]總結了壯藥中治療產后病的用藥特色，使用土牛膝藥材的有6個方劑。此外，壯藥歌訣“尿血不少鼠曲草，茅根墨草小便通；瀉痢還得土牛膝，番桃糯米共煮溶”[24]中也明確記載了土牛膝在壯藥中的應用。

其他：傣醫常用更習列（黑心樹心）、更攏良（臘腸樹心）等配伍懷哦囡（土牛膝）進行熏蒸、外洗治療骨性關節炎[6]；用哈罕囡（拔毒散根）、哈芽拉勐囡（草決明根）配伍懷哦龍（土牛膝）治療接短囡塔攏塔菲想（風熱毒邪偏盛型急性盆腔炎）[7]。楊志等[25]用白族土牛膝等藥材藥浴治療骨痹42例，治愈率為66.67%。楊福壽[8]用尺光子（土牛膝）配伍阿谷路（土黃芪）、木舉（鐵骨散或稱糯米草）內服和外用治療骨傷科疾病。

2.2 成方制劑情況

中成藥中使用土牛膝藥材的品種有東梅止咳顆粒、喉咽清口服液、喉咽清顆粒、復方無花果含片、金烏骨通膠囊，詳見表1。其中，喉咽清處方來源于湖南省新寧縣一位世代行醫的瑤族郎中，其在20世紀80年代將治療咽喉病的秘方獻給湖南省政府。時任湖南省省長熊清泉當即將其批復給原國有企業湖南省零陵制藥廠進行研究開發。經多年發展，喉咽清系列品種年銷售額達1個億，土牛膝的使用量超過200×103kg。喉咽清口服液產品質量標準收載于2015年版《中國藥典（一部）》，該制劑具有清熱解毒、利咽止痛的功效，土牛膝為該方的君藥。因臨床療效顯著，喉咽清口服液和喉咽清顆粒已納入2010年《湖南省基本醫療保險、工傷保險、生育保險藥品》《湖南省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的基本藥品》，并新增進入2017年國家醫保目錄，市場前景良好。此外，金烏骨通膠囊、東梅止咳顆粒、復方無花果含片等市場銷售情況也較好，預計土牛膝年使用量為200×103kg。

表1 含土牛膝成方制劑一覽表

3 研究現狀

3.1 標準收載情況

土牛膝在民族藥領域應用廣泛，但無國家統一藥材標準，僅在《中國藥典》中規定來源為莧科植物粗毛牛膝Achyranthes aspera L.的干燥根及根莖[1]。各省藥材標準中，收載了土牛膝藥材標準的有2009年版《湖南省中藥材標準》[2]、1994 年版《上海市中藥材標準》[26]、2016 年版《江蘇省中藥材標準》[27]，但植物來源不同（見表2）。其中《湖南省中藥材標準》中的來源與藥典一致；另《廣西中藥材標準》《廣東中藥材標準》收載了“廣東土牛膝”，其來源為菊科植物華澤蘭 Eupatorium chinense L.的干燥根，與土牛膝不一致。可見，不同省藥材標準內容不完全一致，特別是植物來源不一致，需對其進行考證。此外，湖南省中藥材標準、上海市中藥材標準項目比較簡單，需對其進行填平補齊。

表2 土牛膝標準收載情況一覽表

3.2 生藥學、顯微鑒別研究

余坤子等[28]對土牛膝及廣東土牛膝的性狀、顯微進行了細致研究，通過對土牛膝的生藥學特征進行全面的研究，詳細地描述了異性維管束的木質化細胞帶，為提高其標準提供依據。

3.3 化學成分研究

關于土牛膝的物質基礎研究國內外報道較少，所含化學成分主要為昆蟲變態激素如β－蛻皮甾酮、三帖皂苷，苷元為齊墩果酸及多糖[29]。

姜翠敏等[30－31]采用薄層掃描法分別測定牛膝、土牛膝（普通型）、土牛膝（肥壯型）中齊墩果酸的含量，結果表明，土牛膝中齊墩果酸的含量最高。黃志芳等[32]采用薄層色譜法和分光光度法對土牛膝中的齊墩果酸和多糖進行定性和定量分析，結果齊墩果酸的提取率為0.88%，牛膝多糖的提取率為7.2%。歐麗蘭等[33]采用高效液相色譜（HPLC）法測定川牛膝中齊墩果酸含量，結果其含量與牛膝中齊墩果酸的含量相近，有較高的開發利用價值，可作為含齊墩果酸的植物資源進行開發利用。

歐麗蘭等[34]又采用顯微鑒別、薄層色譜鑒別和HPLC法對土牛膝進行定性和定量鑒定。萬勝利[35]對土牛膝進行藥理活性篩選、化學成分分離鑒定，選用合適指標性成分控制土牛膝藥材及其制劑質量，為藥材的合理利用及保障制劑的有效性提供充實的技術基礎。何顯玲[36]認為牛膝、川牛膝與土牛膝在來源、產地、性狀、化學成分及功效方面均有差異，臨床應區別應用，以保證療效及安全。柳立新等[37]采用比色法測定甲醇回流提取、乙醇回流提取、水超聲提取、乙醇超聲提取及索氏回流提取制備的樣品溶液中總皂苷含量，結果表明，比色法可用于土牛膝總皂苷含量測定，樣品溶液制備宜采用乙醇超聲提取法。黃曉燕等[38]采用反相HPLC法建立土牛膝藥材中齊墩果酸28－O－β－D－吡喃葡萄糖苷的含量測定方法，結果表明，該方法簡便、準確、重復性良好。

狄蘇珍等[39]對土牛膝進行顯微、薄層色譜鑒定及浸出物測定和主成分β－蛻皮甾酮HPLC法測定，提出土牛膝質量標準修訂建議。馬驍等[40]采用HPLC法分析不同來源牛膝藥材進行齊墩果酸和蛻皮甾酮的含量測定，同時對圖譜進行Gabor小波變換壓縮與偏最小二乘法判別分析，結果表明，懷牛膝、川牛膝和土牛膝的有效成分含量有明顯不同，可通過對齊墩果酸或蛻皮甾酮的檢測區分懷牛膝與川牛膝藥材，同時還明確了土牛膝藥材質量的現狀；此外，通過對野生與栽培牛膝藥材質量的分析可知，野生土牛膝有效成分含量差異大，土牛膝提取物中的物質含量比較復雜，有些批次的土牛膝供試品與懷牛膝相似，說明土牛膝藥材的質量較難控制，用藥時需慎重。

3.4 安全性研究

馬文杰等[41]采用石墨爐原子吸收光譜法測定不同產地土牛膝中鉛、鎘含量，研究表明該方法簡單易行、方便快捷、靈敏度和精密度高、選擇性好，結果滿意。采用濕法消解氫化物－原子吸收光譜法[42]，測定不同產地土牛膝中砷、汞的含量，方法簡便快捷、靈敏度和精密度高、選擇性好，還采用火焰原子吸收法測定4個不同產地土牛膝中銅的含量[43]。

4 結語

綜上所述，土牛膝在成方制劑中有應用，特別是作為喉咽清系列制劑的君藥，用量很大；更重要的是，在我國西南地區少數民族及漢族中廣泛使用，不管是民間驗方還是醫院處方均大量使用，是一味用在民間、長在民間的真正民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