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板塊看2018年春拍市場浮沉

千尋

2018年拍賣行業不可避免地受到諸如“中美貿易戰”“藝術品進口關稅下調”“書畫假畫案”等經濟及其他不可控因素的影響，并沒有繼承2017年秋拍的大好勢頭，市場表現相對冷靜，具體到行業內部來看，則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造成本拍賣季成交量、成交額增長放緩的原因復雜，不能簡單用市場不景氣，或拍賣行業“減量增質”策略來解釋。本文通過對2018年春拍的拍賣結果進行盤點，得出的一種解釋可能是：雖然精品、稀品、孤品持續涌入拍賣市場，但由于中國和世界經濟形勢迷霧重重，收藏界對高端、高價拍品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開始從一味地追捧轉向觀望。另外，新買家和老買家正處于接棒關鍵期，拍賣市場不可避免地面臨著拍品和布局的調整。

行業篇

中國藝術市場開啟國際化格局

中國藝術品市場國際化格局已經開啟，這種國際化進程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中國藝術品走出去，二是國際藝術品引進來。國際大畫廊不斷進入中國，中國一些畫廊不斷走出去，不僅是西方投資者在購買中國藝術品，中國藏家也在購買西方藝術大師的經典作品。近幾年，還出現了兩種重要現象：一是國際大拍賣公司，像蘇富比、佳士得都已經進入中國，分別設立了分支機構并進行了拍賣；同時，中國一些大拍賣公司，像嘉德、保利都紛紛在中國香港以及國外一些藝術品市場發達的國家和地區設立辦事處；二是大型藝術品信息服務機構，Ariprice、Artnet等紛紛進入中國，與中國一些信息服務機構合作，為中國藝術品市場提供信息服務，發掘中國藝術品市場的信息需求。

此外，今年5月，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發布關于降低日用消費品進口關稅的公告，公告表示決定下調包括藝術品在內的日用消費品進口關稅。這已經是近六年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第三次下調關稅（2012年，藝術品關稅從12%下調至6%；2016年，藝術品關稅降至3%）。此番關稅下調幅度較大，涵蓋藝術品類較廣，可以看出政府有意刺激文化市場發展。中國于2017年已成功超越英國成為世界第二大藝術品市場，進一步降低進口關稅將利于國際藝術品資源的引入，減少交易環節的成本，將為中國藝術市場的開拓注入活力。

拍行篇

“減量提質”成行業共識

從今年春拍，我們也可看出不同的拍賣行，在應對現買環境的變化，調整了各自的拍賣風格及策略。除了提升對拍品的學術梳理、細分專場外，大部分拍行還采取了“減量提質”“增量保質”的策略。本年度共計出現217個白手套專場，其中，北京保利11個白手套專場共計攬獲1649億元，成為本年度白手套專場數量最多、成交額最高的拍行；香港蘇富比以9個白手套專場、944億元位居第二。從拍賣結果上來看，明顯地呈現了以下兩個特點：第一，“生貨”好賣，反復交易的“熟貨”較難易主；第二，低估價的拍品易于成交，高估價拍品容易流拍。由于藝術品與像房地產這樣的大宗資產不同，有其自身的特殊屬性，非同質化，交易具有特殊的周期性，因此本季春拍，許多拍賣行通過對藏品的精挑細選以及對專場深思熟慮的策劃，來削弱藝術品交易規律對拍賣結果的影響

在中國拍賣行業協會副秘書長歐陽樹英看來：“今年春拍存在著資金收緊、競爭激烈、優秀拍品稀缺等多種因素交疊，成交總額預計應和2017年同期基本持平。減量提質、板塊輪動等現象都能在本季拍賣的過程中得到體現。買家對拍品藝術和市場價值的認知也更加理性。新買家熱情而不盲目，老買家精進而不放棄，這是藝術品這個小眾市場在宏觀環境集體調整下交出的合格答卷。”

品類篇

瓷雜板塊上揚，書畫市場萎縮

雖然中國書畫在拍賣市場中頻頻出現驚人天價，賺足了全球藏家的眼球。但自從2017年秋拍，瓷器雜項的市場份額首超中國書畫后，中國書畫市場份額就開始步步萎縮。本季書畫市場份額仍居瓷器雜項之后，退居第二。

2018年春拍，中國書畫的上拍量、成交量與成交額較去年同期均有不同程度地縮減。其中，古代書畫市場表現可圈可點，在成交額方面有所下滑，同比下降22.87%，占整個書畫板塊份額的31%，同比上升5%。古代書畫表現亮眼的藝術家當屬錢維城。在香港蘇富比春拍中，錢維城的《臺山瑞景》以1.47億港元成交，為錢維城歷年來第二高價的作品。在嘉德春拍，錢維城《花卉冊》（十二開）以6670萬元的高價成交。而北京匡時推出的王維（傳）《著色山水》，是本季爭議最大的拍品，最終因未到委托方底價而遭遇流拍，其品相與真偽是導致流拍的客觀原因，而古代書畫大部分也由于真偽鑒定的問題桎梏了其拍賣的成績。其次，影響本季近現代書畫板塊縮水的另一原因是年初被曝光的書畫“假畫案”，涉及一些行家和拍賣行人員，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藏家的投資熱情與拍賣企業的品牌形象。

在中國藝術品拍賣中，瓷器雜項板塊歷來是僅次于中國書畫的重要部分。但從今年春拍多家拍賣行的成交情況看，瓷雜板塊風頭蓋過了中國書畫板塊。清三代御窯一直是市場的熱點，如本季瓷器的高價拍品幾乎被乾隆瓷包攬。香港佳士得推出的“清乾隆斗彩加粉彩暗八仙纏枝蓮紋天球瓶”以1.06億港元成交；香港蘇富比推出的“清乾隆黃地青花穿花龍紋天球瓶”以7058.65萬港元成交，另一件“清乾隆紫紅地洋彩軋道錦上添花膽瓶”以5026.45萬港元成交；中國嘉德上拍的“清乾隆御制青花夾洋彩通景‘桃花源圖雙耳活環大瓶”最終成交價為5060萬元。除去重量級拍品，本季春拍中也有不少精致的小件拍品帶來了“黑馬”表現，“小而精”也成為本季春拍的熱詞，如北京保利春拍，由名家舊藏的59件玲瓏把件“袖里乾坤掌上珍玩”專場有一半以上拍品超最高估價成交，共收獲9661萬元，成交率達88%。

從前文的數據統計中看，瓷器雜項的市場份額逐步出現了上升趨勢。這樣的板塊輪動可能是由于瓷雜拍賣市場日漸成熟，且瓷雜市場的體量不斷增大；同時，也因為中國書畫品類在拍賣領域開發較早，近期已有飽和趨勢，且部分拍品已進入藏家手中沉淀，短時間內很難再次出現在拍賣市場上，此起彼伏的結果決定了瓷雜板塊在一段時間內還將繼續保持強勢。

名家領跑現當代板塊，“青年”仍需沉淀

2018年春拍，20世紀藝術大家精品依舊是現當代藝術品類的領跑者，以趙無極、吳冠中、朱德群、朱沅芷、常玉、林風眠等藝術家是當之無愧的“票房保證者”。

10年前，中國當代藝術市場在“次貸危機”影響下進入漫長的調整期。10年后，幾經沉浮的中國當代藝術市場又來到一個平緩的筑底、反彈期。2018年春季當代藝術市場繼續回暖勢頭，在歷史最低成交量（561件）的支持下，成交額升至7.2億元，其中內地市場成交4.92億元，香港市場成交2.27億元，均較上個季度有所上漲。與回暖趨勢相伴出現的，是2018年春季高價拍品的大幅增加。以“千萬元俱樂部”為核心的本季高價榜單中，共有9位當代藝術家的17件作品超千萬元成交，這一數字幾乎與2017年全年的千萬元級成交持平。同比2017年春季榜單，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核心陣容，如曾梵志、周春芽、張曉剛、劉煒、劉野等藝術家同樣保持了穩健的市場流通，廣度及密度均高于往年，是市場活力重燃的體現。不過隨著亞洲市場全球化局面不可逆轉地深化，如今市場環境變得更加復雜：面對亞洲20世紀藝術，日韓、西方當代藝術的勢力持續做大，擁有更大選擇空間的買家，也更加樂于將“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里。

同比之下，青年藝術家的上拍量和成交量都較以往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縮減，只有少數藝術家表現出較強的抗跌能力。“青年藝術”板塊在二級市場被頻繁提起，大約是從2013年開始的。彼時一群不到40歲的年輕人走到藝術圈和藏家眼前，其中蘊藏著的高額遠期回報，陪伴和支持藝術家共同成長的成就感，以及發掘下一個“張曉剛”或“曾梵志”的致命誘惑，不斷驅使著各種類型的有心人參與其中。但從近幾年行情走勢可以發現，青年藝術板塊和主流當代藝術板塊仍是此消彼長的對沖關系，在二級市場缺乏足夠吸引力的拍品時，青年藝術家作品作為新鮮貨被推到臺前。然而這種新鮮感無法長久保存，在買家習{貫了他們的語言，并將他們和前輩們甚至全球藝術家放在同一個舞臺中進行對比時，青年藝術家底蘊不夠深厚的弊病開始顯現。青年藝術家能否殺出重圍，還需要在一級市場和學術梳理上找到自己的根基。

藏家篇

藏家結構變化，步人藝術消費時代

隨著藝術品市場的不斷完善以及愈趨理性，市場中的藏家結構也在進行著相應的調整。據各拍賣公司主管介紹，今年春拍很多新藏家參與進來且十分活躍，很多價格紀錄都被新藏家打破，且眾多高價成交的作品即使新藏家與其失之交臂，但也都參與到了當中的競價過程。北京保利近現代書畫部總經理殷華杰介紹，保利今年每一場拍賣的新客廠比例都是最高的，達到漢玫，他認為新客戶的加入是拍賣能夠不斷取得成功的一個很重要的力量源泉。

中國藝術拍賣市場經過20多年的發展，已經從最開始的投資型市場逐漸轉為消費型市場，從“任性”回歸至“理性”，越來越多的藏家開始淡化投資的概念，而真正去體會藝術品自身的價丫雇。近幾年新藏家不斷出現，新生代80后、90后也十分活躍，且藏家身份開始轉向投辛、IT業、文化產業甚至律師、醫生等職業。這些新藏家均是行業翹楚，有豐厚的知識儲備、對藝術品有很高的認知、同時還有豐厚的物質基礎，購買藝術品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文化消費的過程。

藝術品市場絕對不是一個富人俱樂部，而是應該面對大眾。從命場發展的規律來說，藝術品拍賣最終還是要落實到消費上。要從億元時代的歡呼聲中轉身，回歸市場基礎部分的挖掘和提升，這是方向，也是出路。今季拍賣各大公司都不再緊盯著上億元的拍品，而是從種類上、價位上去迎接更多新藏家進場。無底價拍品的增加，篆刻、鼻煙壺、漆畫等小眾門類的加入，增加了拍賣的趣昧，也降低了市場的門檻。

海外篇

紐約亞洲藝術周：迎來轉型回歸穩健

紐約亞洲藝術周是讓西萬乃至全球藏家深入了解亞洲藝術品的一個重要窗口。今年是紐約亞洲藝術周的第十個年頭，總體來看，蘇富比、佳士得、邦瀚斯三大拍賣行舉辦的多場專拍，以中國明清家具、中國書畫及鼻煙壺等藝術品為主，包括陶博曼、安思遠、韋爾夫婦等重要私人藏家珍藏，表現均十分驚艷。除中國藝術繼續成為重點之外，東南亞藝術、南亞藝術正逐漸成為亮點，一些跨區域的藝術主題如佛教藝術更成為藝術周的焦點。這幾家拍行在藝術周期間的“亞洲藝術專拍”，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視作一份關于全球亞洲藝術品行情的報告。

無論是紐約亞洲藝術周還是紐約亞洲藝術品拍賣，在客觀上都受到了目前亞洲藝術品市場的競爭與影響，尤其是近年來如何積極調整已經成為了其中的關鍵。譬如蘇富比、佳士得曾經都有放棄紐約的亞洲藝術品拍賣業務的說法，但是由于老藏家對拍賣地的指定以及特朗普上臺后美國大幅度減稅政策推出，讓部分的亞洲藝術品資源仍青睞干紐約市場，而紐約亞洲藝術周的策略調整則是擴大為“亞洲”的全域，不再過多依賴干以中國為代表的“東亞”資源，從2018年的效果來看已經出現了相對積極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