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布柏林，探秘博物館的奇幻風情

李姜苒

美國電影《博物館奇妙夜》，將博物館的夜晚搬上了大銀幕，為其披上了奇幻之旅的色彩。至今我還記得，電影中博物館里那些會說話的雕塑，從繪畫中跳出的人物，是如此鮮活而刺激。而柏林博物館之長夜的活動，正是現實中博物館制造的藝術之夜，滿足了我內心對在深夜探秘博物館的向往。

博物館長夜，一場視聽盛宴

平心而論，柏林的藝術博物館并沒有巴黎的盧浮宮、蓬皮杜這么聲名顯赫，但整座城市也聚集了大大小小數十座博物館。作為一座博物館之城，它總共有170多座博物館。它們并非民間機構，而是大部分隸屬于柏林國家博物館群，由SPK（普魯士文化遺產基金會）提供經濟支持并運營，而這個基金會由德國聯邦政府及其16個州政府共同資助。因此，柏林的博物館群，幾乎涵蓋了德國各州，以及各時期的歐洲和非歐洲藝術、文化、考古學和民族學等領域。

而連續舉辦了38屆的博物館長夜活動，是柏林最火熱的藝術盛會之一。柏林博物館長夜活動始于1997年2月，第一次舉辦就吸引了6000多名觀眾，盡管當時只有18座博物館參與。此后，博物館長夜活動一直在升溫。2018年的博物館長夜于8月25日舉行。近80家博物館參與，除了永久性展覽和特別展以外，還有音樂會、舞蹈、戲劇表演等豐富多樣的藝術形式，藝術家、音樂家和舞者也會在獨特的環境中制作臨時性的藝術作品，吸引人們駐足觀賞，以減輕夜晚博物館的人群負擔。

對我而言，博物館之夜，除了有機會近距離觀察繪畫、雕塑和裝置，或觀賞藝術表演和音樂會。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次特定的訪問，在夜色中，置身于博物館內，感受藝術文物在夜里的別樣氛圍。可是，這么多的博物館想要在一個晚上全部逛完，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選擇性去拜訪。而聚集最多、最佳的博物館無疑是市區內的博物館島，這里是我探訪博物館長夜的首選之地。

小島嶼藏著大瑰寶

博物館島坐落在施普雷河的中央，形狀如同牛角形，聚集了柏林最重要的幾家博物館。包括：舊博物館、舊國家藝術畫廊、博德博物館、新博物館和佩加蒙博物館，它們共同組成了一組聞名世界的建筑藝術群，1999年，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文化遺產（UNESCO）名錄。

有人說，柏林最珍藏的瑰寶就在此島的博物館中。古代埃及藝術到現代藝術只有幾步之遙，在夜晚，光行走穿越在這些博物館之間，都有別樣體驗，仿佛走在“時空穿越之門”。

老國家藝術畫廊（Ate Nationalgalerie）

博物館島上的第一站是兩座歷史悠久的博物館，老國家藝術畫廊（Alte Notiondgderie）與老博物館卿tesMiseum ）它們可謂是博物館島上的元老級博物館。

老國家藝術畫廊是一座雄偉的古建筑，由奧古斯特施蒂勒（August Staler）設計、海因里希施特拉克（Heinrich Shack）操刀施工，建成于1867一1876年期間，現今藏有19世紀最杰出的繪畫和雕塑作品。假設你對19世紀的藝術和建筑有興趣的話，那么舊國家藝術畫廊博物館將會刷新你的認識。與此同時，在深夜里觀賞19世紀法國大革命和第一次世界大戰之間的藝術作品，也讓人有一種奇異之感。

值得一提的是，老國家藝術畫廊館藏最為有名的是雕塑作品《兩個公主》（Prinzessinnengruppe），它是公主Luise和Friederike的人物塑身像，還有門采爾（Adolph von Menzel）在1845年完成的作品《帶陽臺的房間}）（Das Balkonzimmer）、馬奈（Edouard Manet）的（（在溫室里》等，均是出自大師之手的精品。此外，雷諾阿（Pierre-Auguste Renoir）、莫奈（Clcude Monet）、梵高（V③Gogh）、塞尚（Paul Cezanne）、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Caspar David Friedrich）、羅丹（Auguste Rodin）、安塞姆費爾巴哈（Anselm Friedrich Feuerbach）、勃克林（Arnold 3oc4in）、利伯曼（Max Liebermann）和科林斯（LovisCorinth）等藝術家的作品也讓人目不暇接。

老博物館（Altes Museum）

建于1823一1830年間的老國家藝術畫廊帶著羅馬式風格，有著萬神殿的氣勢和架構，它由申克爾（Karl Frieclich Schenkel）設計，氣勢磅礴的中庭，開闊圓形的大廳，只有在皇家建筑中才會出現的露天階梯，讓它被譽為古典主義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展覽方面，博物館長夜活動有特別展覽，此次展覽的主題和宗教、身體、消費有關，因此我沒有太多的關注。就博物館藏品來說，它收藏了1904年以來，柏林收藏家的藏品。藏品主要囊括了出自古希臘羅馬時期的藝術和雕塑作品。整個博物館，最值得觀看的藝術品，個人認為是赫赫有名的凱撒大帝和克麗奧佩特拉七世的雕塑半身像，還有希德斯海因城發現的古羅馬奧古斯都時期的銀器（HildesheimSilberfund）。頂樓可見伊特拉斯坎（Etrusker）和羅馬文化藝術品：陶器、甕和石棺、木乃伊像、羅馬雕像和馬賽克紋案。

雖然這個博物館的藝術藏品，并非那么的吸引人，但是我個人認為就博物館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深夜穿行其中，無論如何都會刷新你對藝術博物館的認知。該博物館建筑在二戰中兩次遭受重度損毀，因此從戰后到1996年，都處于修繕狀態，在博物館前的柱子上，你可以看到子彈彈孔的痕跡，有趣的是政府選擇故意不修復它，讓彈孔痕跡歷歷在目地提醒人們戰爭所付出的代價。

佩加蒙博物館（Pergamon Museum）

佩加蒙博物館是柏林最為有名的博物館，由FdtzWolff于始建于1897年，后被拆毀，后由建筑師AlliedMessel和Ludwig Hoffmann設計修建，因此它算是博物館島上，最年輕的博物館，它得名于今土耳其境內原古希臘城邦佩加瑪遺跡。

藏品中，最為著名的是古希臘羅馬時期藝術珍品——佩加蒙祭壇。只不過很可惜，佩加蒙祭壇從2014年起就開始整修，預計要一直到2019年才會整修完畢，所以我一直沒有親眼目睹這壯觀的祭壇，可謂遺憾。但它還有其他兩個有名的，我認為還是很值得一看的展品，一個是古希臘羅馬時期的米利都市場大門（Market Gate by Miletus），而另一個則是兩河流域巴比倫城門大道的伊撒塔神門（Ischtar-Tor）和姆沙塔浮雕立面（Mschatta-Fassade）。

深夜里，當你站在佩加蒙博物館里展示的米利都的市場城門下，盡管有巨大玻璃盒將其裝置起來了，你依然能感受到它的雄偉。這座城門寬約30公尺，約兩層樓高，建于西元2世紀，歷史的大門仿佛被推開了，你好像可以看到披著長袍的埃及貴婦穿過門廊，從門的另外一側走進了。這座城門，在10-11世紀時被地震摧毀，直到20世紀初被考古學家發現。隨后，遺址被運來德國并一塊塊地重新組裝起來，經數次修復才恢復樣貌。米利都市場大門的背面則是另一個鎮館之寶伊撒塔神門。此城門為西元前6世紀的新巴比倫國王布甲尼撒二世所建，栩栩如生的動物浮雕搭配藍色的磚墻，可以看出當時稱霸兩河流域的巴比倫帝國輝煌的歷史。

新博物館（Neues Museum）

位于佩加蒙博物館旁的新博物館建于1843-1855年，曾在二戰中被摧毀，后來戰后新政府決定進行重建，才又重新開放。在博物館長夜中新博物館的特別展是，土庫曼斯坦的青銅時代展。傳言，假設對某件藝術品感興趣，可以直接現場購買收藏，聽起來好是商業。

館內最著名的永久收藏莫過于其館藏的古埃及藝術，其中人氣最高的就是娜芙蒂蒂（Nefertiti）的半身像。其次，還有埃及館的阿瑪納藝術品系列、紙莎草藏品這樣的傳奇性考古珍品。在深夜置身于這些歷經從遠東到亞特蘭大、從北非到斯堪的納維亞的千年歷史的珍品，的確是有一種穿越的味道。人類歷史的根源，歐亞史前文化和古代文化，感覺就在你的眼前像放燈片一般悉數登場。從舊石器時代到中世紀盛期，該展涵蓋范圍之廣、陳列品數量之多，都是史無前例的。

博德博物館（Bode-Museum）

博德博物館此前經歷了7年修繕，如今以嶄新的面貌出現在公眾面前。博物館主體為醒目的三翼結構，位于博物館島的最北角，緊鄰施普雷河（Spree），看上去就如同一艘破水而出的大船。因此，在博物館之夜，它經常被作為音樂和舞蹈藝術的舞臺。

藏品上主要分為三個大塊。一是拜占庭藝術博物館（公元3-15世紀期間西羅馬帝國和拜占庭帝國藝術），主要亮點有來自羅馬的古希臘羅馬晚期的石棺和石棺殘片、東羅馬時期的雕塑品以及昂貴的象牙雕刻品和出自拜占庭宮廷藝術的馬賽克圣像。其次是錢幣陳列廊，在大量藏品中，你能看到古希臘羅馬時期的錢幣、伊斯蘭東萬風格的錢幣和來自歐洲中世紀的硬幣。再次，就是雕塑系列（從中世紀早期到18世紀前期的塑像），在這里你可以看到從中世紀早期到18世紀初期的造型雕塑藝術。

深夜，在現代藝術杰作中流連

在夜色中，圍繞著博物館島的施普雷河不知疲倦地在流動，光影中透著屬于藝術的神秘。我提著略微疲倦的雙腳，披星戴月地以追逐黎明的速度，離開了博物館島，前往了市中心以外的僑社博物館（BruckeMuseum）和貝格魯恩博物館（Museum Bergruen）

在我看來，僑社博物館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沒有哪個博物館是以一個流派來命名的。這樣的博物館只有在柏林才有。僑社（Die Brucke）是德國表現主義的一個藝術組織。于1905年成立。發起者和代表人物有恩斯特路德維希克爾希納（Ernst Ludwig Kirchner）、施米特一羅特盧夫（Korl Schmidt-Rottluff）和海克爾（Erich Heckel）等。創作時強調必須表現畫家個人意識和趣味，反對一味模仿自然，不過他們的作品都帶有象征主義的傾向。僑社的繪畫風格表現在使用艷麗、對比強烈的顏色，有意識地簡化作品中的形象，避免過多的細節等。

僑社博物館于1967年建館，館藏僑社藝術組織中的藝術家所創作的400多幅油畫，以及數千件素描、水彩和版畫作品，是世界上表現主義藝術藏品數量最大的博物館。博物館之夜將開放24個小時，其特別展覽將展出1967年以來，數量最多的表現主義作品，有對表現主義繪畫有偏愛的藏家，此處不容錯過。

貝格魯恩博物館（Museum Bergruen）

在東方曉白之際，我在貝格魯恩博物館（MuseumBergruen）徘徊，這是一座私人博物館。由收藏家海因茨貝格魯恩（Heinz Berggruen）的私人藏品而成立。藏家貝格魯恩是猶太人，二戰開始前為了躲避納粹德國對猶太人的迫害，他逃亡到美國，并曾在美國舊金山現代博物館工作。1947年開始，他在巴黎從事藝術品交易，而后，1996年貝格魯恩在柏林展出了他收藏的113件大師級作品，也就是這次展覽，讓他起了將藏品帶回柏林的想法。

貝格魯恩的藏品主要包括馬蒂斯、克利、塞尚、賈科梅蒂、畢加索、夏加爾和米羅等大師的作品。其中，館內還有單獨的一個房間，是畢加索作品展室。有趣的是，這些大師級作品入駐的博物館的舊建筑，原來是19世紀末期的下級軍官的宿舍，而后，在改建成為博物館之前，曾被一度當作托兒所使用。

帶著對住進“托兒所”中的大師級繪畫的留惡，我拖著我疲倦的雙腳踏上了早班電車，登上了前往柏林奇妙物件博物館的旅途。在長長的藝術博物館之夜后，我需要好好地去吃個柏林式的藝術早餐，然后在奇異物件博物館中將我大腦中所有有關藝術的影像，來一次天馬行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