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文學平臺發展史略

世紀之交，在中國民眾自發涌起的互聯網文化的潮聲中，文學網站是最絢爛的樂章，它最終定格在新世紀世界文化主潮的節拍上——電子閱讀，這一次中國搶在了時間前面，在全民互聯網覆蓋率上超出了世界平均水平一大截，相比歐美等發達國家毫不遜色。試想，如果沒有數萬家文學網站先后長達十多年堅持不懈的努力，沒有步步深入人心，如今已經習以為常的在線閱讀、瀏覽，我們有可能成為世界上最大規模使用互聯網的國家嗎？有可能如此迅疾的普及電子閱讀嗎？在早期，一家文學網站通常只有兩三個創辦人，投入資金不過一兩萬元，但讀者有可能是幾百萬人甚至更多，它的影響力可想而知，也就是說，它花費了極少的人力物力，滿足了極大的社會需求，培育了符合時代潮流的閱讀習慣。進一步說，主觀上推動網絡文學創作的文學網站，在客觀上踐行著深刻的全民文化結構改造與更新。回望二十年的歷程，我們可以清晰地看見，文學網站從最初的涓涓細流，到如今的奔騰大潮，產生十多家上市公司及其子公司，正是中國社會繁榮發展的縮影。

文學網站的成長并非一帆風順，它經歷了很多曲折與迂回，終于迎來了相對穩定的發展時期，正所謂“衣帶漸寬終不悔”，“咬定青山不放松”。今天，回顧和整理文學網站發展歷程的時機已經成熟，我想，這種回顧和整理既能迎接明天的回顧，也能幫助我們在它的發展軌跡上獲得更多的啟示。

一、初創與個人站點時期

20世紀90年代初期，互聯網在歐美國家得到廣泛應用，中國留學生順理成章成為華人中最早接觸新媒體的人群。當第一波電子商務熱潮在歐美國家沸沸揚揚，網絡股開始堆積泡沫之際，中國人卻用文學撩開了互聯網的面紗。1995年創建于美國的《橄欖樹》被公認為是第一個漢語原創文學網站，由詩陽、魯鳴等人創辦，最初只是一本網絡詩刊，后來由馬蘭與祥子負責，改為綜合性文學網刊。更早一些的中文網絡刊物《華夏文摘》（1991年）《楓華園》（1993年）《新語絲》（1994年）還不能稱之為文學網站。中國大陸于1993年接入Internet，但大規模的在線創作與交流到1997年以后才逐漸形成，早期的網絡寫作只是局域網上BBS的“圈子”行為，比如“水木清華”。1996年網易開通個人網頁，網絡上的文學作品第一次面向中國大眾閱讀。1996年1月，《花招》由網絡知名女性寫手鳴鴻與紅墻在美國創辦，作為揭開女性網絡寫作序幕的網刊，《花招》后來取得美國國家圖書館雜志編號，成為北美第一家具有自己專有域名，并獲得法律認可的網站。中國改革開放后的留學生，基本參與或經歷了新時期文學黃金時代，他們把文學理想帶到海外，即使在新媒體上，仍習慣以刊物的形式推介文學作品，也就不足為怪。

中國大陸的情形有一點和海外相似，最初的創業者是一批酷愛文學的年輕人，他們希望借助新媒體建立一個全新的文學世界。所不同的是，他們更加年輕，在文學形式上沒有傳統思維。如果說，從美國回來的傳奇人物朱威廉，1997年7月在創辦《榕樹下》時還沿用書名號的話，之后出現的網站基本習慣使用雙引號，這難道不是一種暗示嗎？它似乎預示：網刊時代即將過去，網站時代正在到來。早期的網絡文學站點多數為個人所建，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撐，實力薄弱。實際上，在2002年以前，網絡閱讀一直以門戶為主要通道，包括小說類網站在內的文學站點，都是通過雅虎等門戶網站進入免費空間，各站間的友情鏈接幾乎是文學網站聯絡讀者和作者的唯一路徑，未列入友情鏈接的新網站，讀者查找起來非常困難。比如，早期最有影響力的文學站點“黃金書屋”，創辦于1998年5月，在湛江“碧海銀沙”網站申請了免費空間，后來改在網易建立的個人網站，由站長youth將收集整理的書籍發送到網上。在這種大環境下，“黃金書屋”掌握了主動，領風氣之先，不失為明智之舉。隨著網絡閱讀需求的變化，“黃金書屋”注意到“網上原創作品的比重還不夠，在書評的重視度上也不夠”的問題，辦起了“網人原創”專欄，開始了對網絡原創隊伍的培養。當時“黃金書屋”幾乎處在壟斷地位，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局面。與“黃金書屋”同時盛行于網絡的文學站點，還有1998年3月問世的“文學城”和1998年7月創辦的“書路”，開辦不久，這兩個站點的月頁面瀏覽人數均超過100萬人次，郵件訂閱人數達到1萬人次。

二、擴容與壯大時期

1999年8月，朱威廉成立了上海榕樹下計算機有限公司，中國大陸獨立的文學網站由此開始起步。當時，雄心勃勃的“榕樹下”網站特別邀請陳村、安妮寶貝、李尋歡、寧財神等傳統作家和網絡作家加盟，試圖在網絡上創建一片新的文學天地。

不久，一件和網絡相關的“文學事件”轟動一時，王蒙、劉震云、張抗抗、畢淑敏、張潔和張承志6位著名作家，為保障自身的權益集體起訴世紀互聯通訊技術公司。狀告被告沒有經過允許，將他們的作品制作到網站里，侵犯了他們的著作權。1999年9月18日，北京海淀法院一審判決世紀互聯通訊技術公司敗訴，從即日起停止侵權，向幾名原告公開致歉，同時賠償數額不等的經濟損失。這一事件宣告，如果沒有獲得作家授權，網站不得擅自轉貼作品。文學網站面對的“殘酷”現實是，免費資源在一夕之間消失殆盡。

1999年12月，多來米中文網投入400萬元人民幣，將網易個人網站排行榜中前20位的16家收購。包括黃金書屋、中國足球網、海闊天空下載、笑林廣記等國內著名個人網站。資金對文學網站發展方向施加的影響力初步顯現出來。黃金書屋被收購后，擔心引發版權糾紛，很多無授權的作品被迫下架，以往直接轉貼作品的做法也無法繼續使用，在原創文學尚未很好開發的情況下，黃金書屋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讀者群逐漸流失，主動讓出了網絡書站的霸主地位。就在“黃金書屋”等站點被收購的同時，“博庫”在美國硅谷成立，并在北京進行大規模招聘，給網絡和出版界造成不小的震動。前有國內資深書業人士坐鎮，后有美國產業資本支持，“博庫”與眾多出版社聯手合作，大量收購作品電子版權，但這些資源無法得到有效轉換。2000 年3月納斯達克崩盤，對互聯網行業造成嚴重沖擊，網絡公司紛紛歇業，互聯網“燒錢”時代一去不返，盈利勢在必行。“博庫”投資商面臨這一狀況，以盈利模式不現實為由拒絕追加投資。2001年底，“博庫”難以繼續運轉，國內第一次嘗試電子閱讀收費模式宣告失敗。

獨樹一幟的“榕樹下”文學網以原創文學為主，它發起的原創文學作品大賽引發了第一次網絡文學的大潮，由于切合當時更多讀者的需求，“榕樹下”得到迅猛發展。朱威廉的夢想是將“榕樹下”辦成擁有最強大網絡作品資源的文學網站，做網絡上的《收獲》雜志。“榕樹下”在舉辦原創文學大獎賽之后，推出陸佑青的《死亡日記》造成巨大轟動，此后進入全盛時期，占據網絡文學的半壁江山。在艱難運行一段時間后，“榕樹下”感到經濟壓力很大，難以為繼，于是向讀者試探性提出“一元包月”的閱讀計劃，但此建議遭到大多數讀者激烈反對，未能實施。在經歷了1999—2001年三屆原創文學大賽之后，“榕樹下”中文網絡原創基地的魅力漸漸失去，而成為中學生作文的集中營。隨著陳村離開“躺著讀書”，論壇蕭條，投稿量劇減，一些有水準的熟客，諸如云也退、象罔與罔象、天花亂墜等轉移到天涯“閑閑書話”論壇和“舞文弄墨”論壇，老N等也不見了蹤跡。“榕樹”風光不再，開始落葉。隨后，天涯虛擬社區“舞文弄墨”和“樂趣園”的“小說之家”、“新小說”論壇，接過了“榕樹下”的大旗，引發了新一輪的網絡寫作高潮。2001年的天涯“舞文弄墨”盛況空前、寫手如林，先后有過三次造星運動。第一次是上半年西門大官人的出現，他以長篇連載《你說你哪兒都敏感》成為天涯新星；第二次是原“天涯縱橫”文青兼憤青雷立剛在2001年5月擔任“舞文弄墨”客座版主，逐漸融入天涯網絡寫手群體，并依靠大量小說和散文迅速崛起；第三次是下半年心亂貼出其長篇小說《新歡》的頭兩部，這部小說過于故事化，就初次閱讀的印象來看不如他的中篇《拒絕》，但在當時創造了天涯點擊的奇跡，心亂也因《新歡》達到他在網絡影響上的最高點。

“西陸網”也是早期個人文學站點的代表之一。1999年6月，鄒子挺（網名：連天）、孫立文（網名：西域浪子）兩人在西安創辦了“西陸網”，1999年7月4日 正式上線運營時，全部資產只有一臺PC機。2000年初，“西陸網”獲得三九集團融資，成立北京西陸信息技術有限公司。2001年冬天，“西陸咖啡屋”上線，當時正值網絡文學迅猛發展，立即吸引了眾多網絡作者的加盟。西陸網后來成為最受網民喜歡的“網絡論壇”之一，雖然在網絡文學領域一直沒有創立自己的品牌，但仍然不失為最早的網絡文學平臺之一。2001年1月，“自娛自樂”、“一意孤行”和“紅塵閣”等四個文學論壇宣布退出西陸，加盟2000年8月創辦的“龍的天空”，成立“龍的天空”原創聯盟網站。“龍的天空”離開西陸以后，百戰、天鷹等BBS逐漸崛起，爬爬、翠微居等新興的網站也各領風騷一段時間。這里必須提及的是，一度以西陸為基地，并于2001年11月創建玄幻小說協會的吳文輝、寶劍鋒（林庭鋒）等玄幻文學愛好者，2002年5月獨立建站，并改名為原創小說協會——起點中文網，簡稱“起點中文網”。文學網站由此進入了一個全新階段——商業化轉型期。

三、商業化試水時期

文學網站商業化有兩個發展方向，一個是不斷擴大網站資源占有量，以期待創建付費閱讀模式，這一做法風險很大；另一個就是放棄網站的發展，為作者提供版權代理，走實體書出版路線。“龍的天空”原創聯盟網站很快就面臨上述選擇，因為隨著流量的增大，服務器資源亮起紅燈，訪問速度越來越慢。是繼續投資擴建網站規模，還是另僻蹊徑？“龍的天空”選擇了放棄網絡進入出版市場。隨后成立了北京幻想文化公司，簽走當時網絡上最好的原創作品，買斷了網站上的大批作品，放棄網上更新，進行出版運作。從那個時候開始，“龍的天空”從文學網站的主導者逐漸變成了旁觀者。

2000年10月，由書情小筑、石頭書城、小書亭、凝風天下等個人網站組建的“幻劍書盟”，開始一直為尋找穩定的空間而奔波，從全球互聯到myrice，再到溫州聯通。2002年1月，“幻劍書盟”穩定下來并逐漸產生影響。在“龍的天空”退位之后，文學網站進入了以“幻劍書盟”與“起點中文網”為主要代表的階段。

和文學網站一樣同為新型傳播方式的網絡游戲和手機短信，在當時已經成功建立起自己的贏利模式。“幻劍書盟”與“起點中文網”等文學網站，也在摸索推行VIP的可行性。根據網站占有的資源和讀者能夠接受的收費尺度，計算出來付給作者的稿費遠低于紙媒出版，這種運營模式能否長久，依然是個問題。

最初，“幻劍書盟”的商業運營并不順利，頭幾年總共才賺了不足1000元，以這個標準宣稱建立VIP制度近乎紙上談兵。2003年6月，北京幻劍書盟科技發展有限公司成立，幻劍書盟正式步入商業化道路。2004年7月，幻劍書盟商業運作初見成效，收入主要來自會員費和廣告，網站的運營成本每月在3—5萬元之間，收入在5—10萬元之間，贏余部分開出人員工資、稿酬和服務器成本，收支基本平衡。

從2003年9月起，大量新人加入網絡寫作行列，推動了創作與閱讀的繁榮。趕上風頭的“起點中文網”這時出現利好勢頭，原創文學作品的數量急劇增加，流量飛速上漲。但這一現象主要是由于網絡游戲所引發，因此作品多為網游玄幻類，其他類型的作品基本無法冒頭，顯得比較單調。針對這一現象，業界人士普遍認為，文學網站雖然有了活力，但是作品檔次降下來了。呼之欲出VIP付費閱讀模式在經過“讀寫網”和“明楊·全球中文品書網”的試水以后，于2003年10月份由“起點中文網”正式運行，然后在各大網站迅速傳播。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VIP似乎與網絡盜版是一對連體兄弟，他們前后腳來到這個世界，只不過盜版是寄生胎而已。盜版網站的肆虐，嚴重滯后了網站的發展，同時給網絡寫手帶來了極大的經濟損失。但是盜版網站的技術和隱身法令原創文學網站一籌莫展。一直到今天，這個問題仍然像是迷霧，解不開也驅不散。

四、資源整合與產業化時期

2004年10月，盛大網絡公司對“起點中文網”的收購，掀開了文學網站發展史上新的一頁，宣告了純以文學特色、諸強并存的文學網站時代結束。此后，一系列收購、兼并、合作，資源整合等行動紛紛出臺，資金大面積進入文學網站，網絡文學產業花的苗頭出現。

2004年，“幻劍書盟”也有很大動作，先與騰訊建立起初步合作關系，再與知名門戶網站搜狐開了幻劍作品專區，繼而又組織新浪“絕對現場”欄目對作者進行專訪，與《電腦商情報·游戲天地》共同舉辦“九城杯”全國游戲文學大賽，還與易趣網聯合舉辦了兩場手機拍賣活動。

2004年，“天鷹文學網”再度雄起，并與爬爬、逐浪結成三站聯盟，VIP作品質量有大幅提高，作為中國文學網站大三角的一端而崛起。

網絡文學與傳統文學的合作也在這時出現。2004年8月，著名文學網站“紅袖添香”，在北京舉辦成立五周年慶典，電腦報，新華社，香港文匯報等多家媒體參與了這次活動。國內知名作家、文學評論家、高校教授、學子、紅袖作者等也匯聚一堂。

2005年，“幻劍書盟”還出資收購了明楊品書網，接收了明楊殘留的VIP作品及會員。

2006年3月13日，“TOM在線”以2000萬元注資“幻劍書盟”，隨后在4月15日召開“網絡文學發展與出版峰會”，繼續強化拓展網絡文學下線出版業務。

2006年4月，“歡樂傳媒”集團以4000萬元，買下“榕樹下”。

2006年5月，以數字閱讀為主業的中文在線推出全新的互聯網閱讀平臺“一起看文學網”（17K文學網），采取了與起點中文網同樣的付費閱讀模式，很快成為業界的代表網站之一。

同年，第一起原創網絡侵權官司以原起點中文網職業作家云天空的勝訴以及起點賠償12萬人民幣的判決而結束。網絡文學的著作權第一次被正視。

2007年，天逸文學的關站，被視為個人網站時代的終結，而各大商業網站之間仍然戰火紛飛，硝煙四起。

2007年3月，盛大向起點中文網追加投資1億元，逐步建立完善了以創作、培養、銷售為一體的電子出版機制，并且與國內多家權威出版機構合作，成為國內規模最大的網絡文學作品版權運作中心。

2007年5月，騰訊網讀書頻道率先推出VIP會員制，成為首個涉足付費閱讀業務的大型門戶網站。隨后，新浪也宣布8月底推出付費閱讀業務。大型門戶網站推出付費閱讀不僅在網友中引起巨大反響，在出版業內也引發了一次小地震。目前，騰訊網讀書頻道擁有10萬VIP會員，采取“10元包月”付費閱讀模式，這一方式相對簡單，與專業文學網站之間沒有太多的利益競爭。一般來說，讀書頻道的收益，相對于大型門戶網站的整體收益來說只是個零頭。

2007年11月和2008年3月，盛大文學再度融資，將業內兩家影響很大的女性文學網站“晉江原創網”（百分之五十）和“紅袖添香”納入旗下。

2008年6月，北京完美時空（PWRD）投資成立北京幻想縱橫網絡技術有限公司，9月，創建大型中文原創閱讀網站縱橫中文網，在強大資金的支撐下，迅速成為文學網站中引人注目的亮點。北京幻想縱橫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主要承擔完美時空文化戰略方向的業務，擁有“縱橫中文”、“縱橫動漫”等諸多優秀品牌與資源，深入貫穿線上閱讀，線下出版、動漫改編、游戲改編、影視改編等整條文化產業鏈。

2008年7月，上海盛大網絡發展有限公司成立了盛大文學有限公司（實際名稱為“盛霆信息技術（上海）有限公司”）。 公司專注于運營文學版權，為電子付費閱讀、線下出版、電影、游戲、動畫等提供有版權的內容。

盛大文學在收購重要文學網站的同時，還十分注意與傳統文學領域的融通，先后與《文藝報》《文學報》，以及作協組織等合作舉行了征文活動和創作研討活動，在網絡文學界率先獲得了更多的社會支持。

2009年12月25日，盛大文學與“歡樂傳媒”聯手重新打造的新版“榕樹下”上線。

2010年2月，成立于2004年5月的“小說閱讀網”被盛大文學收購，3月31日盛大文學又成功收購了另一家文學網站“瀟湘書院”，以及新銳網站“言情小說吧”。至此，盛大旗下已經擁有7家大型文學網站，在網絡文學產業中占據了絕對領先的位置。

2010年8月，盛大文學首次涉足有聲讀物市場，8月25日宣布收購“天方聽書網”。該網專注于有聲讀物的研發和市場運作，為廣大聽友提供最時尚最前沿的聽書資訊和聽書內容。網站內容涉及經濟管理、中外文學、古典文學、現代文學、兒童文學、探案懸疑、科幻文學、百科知識等。

2010年9月，盛大文學宣布收購“悅讀網”。該網是專業的數字期刊閱讀網站，與超過800家期刊社、出版機構正規簽約上線，在富媒體（影音文字結合的媒體載體）方面具有自主知識產權，涵蓋財經、管理、時事、時尚、汽車、家居、體育、數碼等領域。

五、移動閱讀強勢出擊

2009年1月7日,工業和信息化部為中國移動、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發放3張3G牌照，中國正式進入3G時代。經過一年多的籌備，2010年5月，中國移動閱讀基地在杭州正式投入商用，這次互聯網技術革命對于網絡文學來說可以用改天換地來形容。短短8個月時間，到2010年底，網絡文學用戶迅速成長了一倍以上，網絡文學年產值首次超過10億人民幣。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對3G的高額運營費表示擔心，認為3G在中國的普及有相當的難度，運營方承擔著巨大的投資風險。出人預料的是，從3G基站的建立到普及使用在中國只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應該說手機閱讀在其中扮演了強烈推手的角色，發揮了“無形之手”的作用。幾乎誰也沒想到，3G 技術在三年之后就“落伍”了，隨著民眾的需求，2013年12月4日工信部正式向中國移動、中國電信三大運營商發布4G牌照，一個嶄新的閱讀時空出現了。我國的3G牌照發放時間比國際領先水準晚了至少5、6年，4G晚了3年，5G時代基本達到同步。“由于受到終端產品成熟度的制約，業內普遍預計，5G牌照發放時間在2019年底至2020年初左右。”

事實證明網絡文學更適合碎片化閱讀，哪怕是一部500萬字的作品，年輕讀者仍然喜歡使用智能手機閱讀，尤其是南方打工族和院校學生，幾乎不用臺式電腦上網閱讀，手機閱讀在全社會一時成為時尚。

網絡文學的蓬勃發展和網絡游戲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比如當年盛大游戲收購起點中文網，主要是考慮與游戲業務的產業鏈，完美世界收購縱橫中文網也是同樣的道理。而百度多酷的CEO也是前休閑游戲網站7K7K總裁孫祖德，新浪最初成立的網絡文學公司也屬于游戲范圍。

網絡文學為何會和網絡游戲緊密相關？因為網絡文學可以為網絡游戲提供很好的內容和題材，很多網游都來自于網絡文學的內容。這一方面是因為網絡文學的讀者和網游玩家重合度較高，另一方面是因為網絡游戲也可以借助原著的火熱進行宣傳獲得更多用戶關注。

但是文學和游戲的緊密關聯也凸顯出網絡文學本身的尷尬，那就是，網絡文學本身并不是一個很大的市場。而且由于網絡游戲的發展已經進入成熟期，導致網絡文學市場也很難有突破性的大發展。

移動互聯網的普及運用使這一狀況發生了變化，閱讀的便利性顯而易見，網絡文學用戶群迅速產生，年產值有了成倍增長，網絡文學的獨立價值被凸顯出來。隨著智能手機的迅速發展以及4G網絡的普及，手機讀者數量增長迅速。由于手機端的付費更便捷，用戶付費意愿大幅提高。根據艾瑞咨詢《2018年中國移動閱讀白皮書》顯示，中國移動閱讀用戶規模和市場規模仍處在平穩上升期，并預測在未來一段時間將出現用戶規模和市場規模放緩現象，但由于基數很大，絕對數依然很大。網絡文學在進入IP時代之后，實際上對文本創新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內容品質的競爭將更趨激烈。

截至2017年末，中國移動閱讀市場規模已達到132.2億元。基于目前商業模式穩定、產業發展相對成熟的發展情況可以推測，未來行業收入增速將保持勻速增長。預計2019年，移動閱讀市場將接近200億元。

在移動閱讀領域，一方面隨著IP價值的爆發，優質IP已成為各方爭奪的焦點，未來IP產業鏈收入將成為市場規模增長推動的有利因素；另一方面，行業廠商正逐步布局硬件產品和海外市場，此方面收入將成為未來收入增長的支撐點。

2014年以來，網絡文學PC端平臺進入了一輪新的發展期，不同特色的文學網站風起云涌，最有影響力的要算掌閱創辦的系列原創文學網站，如掌閱小說、紅薯、趣閱和魔情等，阿里文學、火星小說和愛奇藝文學的亮相，使得網文的泛娛樂特征進一步加強。平治系列網站、磨鐵系列網站、吾里文化系列網站等各顯神通，在次元文化、網文IP化、數字閱讀等不同向度上開辟新路，展現了網絡文學多元化的發展趨勢和廣闊的發展空間。

2015年3月，由騰訊文學與原盛大文學整合而成的閱文集團正式宣告成立。閱文集團將內容分發渠道擴展至50余家，覆蓋PC端、移動端、音頻及電紙書等，囊括QQ閱讀、起點中文網等業界品牌。其中，QQ閱讀作為中國最大的閱讀類應用，年增幅超過100%。此外，移動風潮還覆蓋了網文創作領域，手機寫作在“作家助手”等閱文技術平臺的助推下呈現增長態勢，每年有近70萬人在“作家助手”上更新作品，網文創作已突破時間、空間的限制。

近幾年，中國網絡文學在海外的發展也呈現出全新的格局，目前主要以翻譯平臺、數字出版和實體書出版的形式在海外20多個國家和地區傳播，頗受海外讀者歡迎。在商業模式上，中國網絡文學的盈利模式尚未成熟，刊登中國網文的平臺主要通過刊登廣告的形式盈利，網文譯者可接受讀者的打賞與眾籌捐款。翻譯、版權問題和商業模式等將成為中國網文產業在海外繼續發展的主要障礙。

2017年5月15日，閱文集團旗下的起點國際（域名webnovel. ）正式上線，一年來，起點國際已上線150余部英文翻譯作品，620余部原創英文作品，累計訪問用戶超1000萬，海外注冊作者已達1000多位，來自全球的200余位譯者和譯者組參與網站作品的翻譯。

起點國際率先實現了網文作品以中英文雙語版海內外同時發布、同步連載，以《我是至尊》《飛劍問道》等作品為代表，持續縮短中外讀者的“閱讀時差”。在海外合作方面，起點國際與知名中國網文英文翻譯網站Gravity Tales等優質海外平臺達成合作，共同推進全球化布局。

起點國際還為海外讀者量身打造了適用于當地本土化的付費閱讀模式。其中既包括國內已非常成熟的按章節付費模式，也有通過觀看廣告解鎖付費閱讀章節模式，以及Wait or Pay模式，即在更新后第一時間觀看則需付費。

這一年，起點國際在網文商業模式輸出、海外原創作家培育等領域的全面發力，推動了中國文化的輸出和文化自信的建立。

結 語

回顧文學網站的發展歷程，自然會引起我們對整個文學生態的思考。網絡文學的影響力日漸增強，雖然不會取代紙質出版，但因為用戶群閱讀習慣的轉變而逐漸擁有愈來愈重要的社會價值，在這一前提下，網絡文學能否與傳統審美方式接軌，是一個問題。另外一個由此而生發的問題是，傳統文學是否具備互聯網傳播并盈利的價值。早幾年，收購文學網站的多數是傳媒企業，而不是風險投資基金（VC），他們收購的目的只是為了補充企業原有業務的不足或欠缺，而非文學網站的獨立運作，作為產業，文學網站的獨立性仍然不夠強大。因此，在創作題材，創作形式上都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注水現象，這個現象在資本進入之前幾乎是不存在的。目前網文領域產生了閱文集團、掌閱文化和中文在線這樣的上市公司，情況似乎有所好轉，但離整個行業的健康、穩定發展還有一定的距離。我們期待文學網站能夠在下一輪調整時，獲得足夠強大的動力，能夠真正起飛，為中國當代文學，乃至中華民族的文化復興作出自己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