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考古研究院 高陵區文體廣電旅游局
楊官寨遺址位于陜西省高陵區姬家街道楊官寨村四組東側,地處涇渭交匯處西北約4公里的涇河北岸一級階地上,南距現涇河河道約1公里,遺址總面積近百萬平方米,是關中地區仰韶中晚期的1處特大型中心聚落遺址(圖一)。自2004年首次發現至今,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對該遺址持續開展了十余年的考古工作,累計發掘面積達20000余平方米[1],獲評2008年度的“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2013年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5年起,在配合“長慶集團涇欣園三期建設工程”的過程中,楊官寨考古隊發現了一處超大型史前公共墓地。該墓地位于遺址環壕外東北部,初步探明墓地東西長約530、 南北寬約170米,總面積達9萬余平方米[2]。目前,考古發掘工作仍在進行中,累計發掘面積約3800平方米,已發現廟底溝文化墓葬343座,墓葬分布十分密集(圖二)。目前已完成213座墓葬的發掘清理工作,現將發掘情況簡報如下。

圖一 遺址地理位置示意圖

圖二 墓地發掘區航拍圖(上為北)
墓地周圍地勢較為開闊,發掘區北側由于近現代平整土地時人為的截高取平,形成一處小土臺。經發掘確認,該地原始地形為一處由北向南略有傾斜的緩坡。地層堆積較為簡單,自上向下可分為5層,現以T9436的北壁為例(圖三),將發掘區的地層堆積狀況做如下介紹:
第①層,現代耕土層,厚0.13~0.3米。土質較疏松,土色:【干】帶桃紅色的灰色(7.5YR 7/2),【濕】淺褐色(7.5YR 6/4、濕),包含植物根莖、瓦礫及現代垃圾等。
第②層,近現代堆積層,厚0.1~0.3米。土質較硬,土色:【干】淺褐色(7.5YR 6/4),【濕】褐色(7.5YR 4/3),包含少量植物根莖及晚期瓦片等。該層下發現有明代墓葬。
第③層,壚土層,厚0.15~0.38米。土質較硬,土色:【干】褐色(7.5YR 5/4),【濕】褐色(7.5YR 4/3),包含少量碎瓦片等。
第④層,壚土層,厚0.35~0.5米。土質較硬,土色:【干】褐色(7.5YR 5/4),【濕】深褐色(7.5YR 3/3),包含少量料礓石和蝸牛殼等。
第⑤層,沖積層,厚0.1~0.15米。土質較硬,土色:【干】粉色(7.5YR 7/4)、【濕】褐色(7.5YR 4/3),包含淺黃色土塊、少量料礓石及蝸牛殼等。仰韶時期墓葬均開口于該層下,并打破生土層。
第⑤層下即為生土層,土質較硬,土色:【干】非常淺褐色(10YR 7/4)、【濕】褐色(10YR 4/3),較為純凈,無包含物。
在探方發掘過程中,我們參照蒙塞爾色表(MUNSELL SOIL COLOR CHARTS)對各層堆積的顏色進行了統一記錄(表一)。
該批墓葬的墓壙方向基本為東西向,只有極個別的墓葬偏南北向,墓葬之間未見有任何打破關系,在部分墓葬開口的周圍還發現有疑似柱洞的圓形遺跡,推測可能為標識墓葬位置的“幡”類墓上建筑遺存。

表一 T9436北壁地層堆積
墓葬按形制可分為偏洞室墓、豎穴土坑墓及帶二層臺墓葬三大類,其中以偏洞室墓占絕大多數,豎穴土坑墓次之,帶二層臺墓葬的數量最少。
偏洞室墓是本次發掘中最普遍的一類墓葬,共發現173座,占已發掘墓葬總數的81%。該類墓葬系先下挖一長方形豎穴土坑墓道,再于墓道一側斷面掏挖洞室安葬死者,墓室長度略大于墓主身高。該類墓葬明顯區別于洞室與墓道呈直線分布的洞室墓,根據偏室位于墓道北側或南側的相對位置差異,又可分為兩型,其中絕大多數偏室位于墓道的北側,占該類墓葬的97%左右。
A型 偏室位于墓道北側
M114 位于T8938的北部,東鄰M113。開口于第 層下,并打破生土層。現存墓口距地表約1.1米,方向267°(圖四)。
由墓道和偏室兩部分組成,墓道平面近長方形,北側略內弧,四壁豎直,未發現工具加工的痕跡,墓道底部南側平整,北側因掏挖洞室形成一級臺階。墓道長1.55~1.64、西寬0.64、東寬0.68、南側底部距開口深0.27米。填土呈灰褐色,土質較硬,包含少量料礓石和蝸牛殼。在墓道中部填土內發現1片殘陶片,另在墓道西側填土中發現1塊骨環殘片。
偏室位于墓道北側,平面近圓角長方形,頂部較平,壁面弧收,底部低于墓道底面,略呈西高東低的斜坡狀。偏室平面長1.53、寬0.5、洞室進深0.19、高0.3米,底部低于墓道底面0.15米。偏室填土與墓道內一致。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圖三 T9436北壁剖面圖

圖四 M114平、剖面及墓室平面圖

圖五 M114埋葬人骨及龜甲(南→北)
偏室內埋葬一孩童,根據墓主尚未脫落的乳齒及已部分萌出的上門齒,判斷其年齡為6~7歲。仰身直肢,頭向西,面向上,下頜骨與顱骨完全脫離,斷為兩截,分布于墓主右側腹部之上的填土中,右側肋骨散亂分布于胸椎附近,左臂緊貼軀干擺放,肱骨以下缺失,右臂及右側鎖骨部分缺失,盆骨及兩側小腿骨、腳骨腐朽嚴重,僅見大致輪廓。足部與偏室東壁之間尚留有一定空間。在墓主右側肱骨上方發現1個較為完整的龜甲(圖五),倒置,長0.16、寬0.09米;在墓主骨架右側、龜甲東緣,發現2塊骨器殘片。
M193 位于T8838的東南部,南鄰M180,西鄰M118。開口于第⑤層下,并打破生土層。墓口距現地表深1.08米,方向264°(圖七)。
由豎穴墓道及偏室兩部分組成,墓道平面不甚規整,東、北兩側壁面為直壁,西壁上部較直、下部斜收,南壁整體呈斜坡狀內收,坡度63°,西南及東南兩轉角距墓口深0.29米處各有一級弧形生土臺階,墓道底部南側較平,北側因掏挖洞室形成生土臺階。墓道長1.98、寬0.51~0.74、南側底部距開口深0.42米。墓道填土呈淺灰褐色,土質松散,包含有植物根莖、料礓石和蝸牛殼等。

圖六 M193偏室開口及出土隨葬陶器(南→北)
偏室位于墓道北側,平面近圓角長方形,頂部較平,壁面弧收,底部平整。偏室平面長1.82、寬0.46、洞室進深0.26~0.38、高0.23~0.26米,底部低于墓道底面0.21米。偏室填土與墓道內基本一致,推測應為一次性填埋完成。未發現葬具的痕跡。在偏室口部居中處發現有1件扣置的泥質灰陶筒形罐(圖六)。
偏室內葬1人,經鑒定墓主為約35歲的女性。仰身直肢,人骨保存完整,保存狀況良好。頭向西,面向上,枕骨略有抬升,下頜接近于胸骨,肩部略上聳,雙臂伸直,緊貼身體兩側,左手壓于盆骨及左腿下方,盆骨完整,兩腿伸直平放,腳部較差,僅殘留部分趾骨,從腐朽痕跡看足尖并攏擺放,判斷菋有意處理。

圖七 M193平、剖面及墓室平面圖
M215 位于T9436的東北部,西南鄰M216。開口于第⑤層下,并打破生土層。現存墓口距地表深1.2米,方向284°(圖八)。
由豎穴墓道及偏室兩部分組成,墓道平面略呈長方形,四壁豎直,未發現明顯的工具加工痕跡,墓道底部南側因掏挖偏室形成臺階狀,臺面平整,北側向下掏挖與偏室連成一體。墓道長1.88、西寬0.6、東寬0.64、南側臺階臺面距墓口0.43、底部最深處距墓口0.7米。墓道填土為一次性填埋完成,呈褐色,土質較硬,內含少量蝸牛殼及料礓石粒。在墓道東北部、北部近偏室洞口處的填土中出土若干陶缽殘片。
偏室位于墓道北側,平面近橢圓形,偏室長徑2.12、短徑0.7、洞室進深0.38、高0.38米。頂部略弧,西側壁斜直內收,東、北兩側壁為弧壁,底部呈西高東低的斜坡狀。偏室內填土與墓道一致,土色呈褐色,土質較硬,內含少量蝸牛殼及料礓石粒。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偏室內葬1人,經鑒定為35~40歲的成年男性。骨架保存較完整,仰身直肢,頭向西,面向上,略向右偏,肩部上聳,上肢伸直,緊貼于軀干兩側,在盆骨內偏西側發現1節手指骨,盆骨完整,保存狀況一般,盆骨夾角約62°,兩腿伸直平放,雙足根骨靠近,足尖外撇,略呈“八”字狀。在遠端股骨之間發現幾片陶缽殘片,與墓道填土中出土的陶缽殘片拼對修復為1件完整的陶缽,推測應該是下葬時人為有意摔碎并分別埋放在不同位置。

圖八 M215平剖面及墓室平面圖

圖九 M234平剖面及墓室平面圖
M234 位于T8537的西部。開口于第⑤層下,打破生土層。墓口距現地表深0.9米,方向270°(圖九、一〇)。

圖一〇 偏洞室墓M234及墓道東側柱洞遺跡(南→北)
由豎穴墓道及偏室兩部分組成,墓道平面呈不規則長方形,南部向外凸出,直壁,平底,未見有工具痕,墓道底部北側因掏挖洞室形成一級生土臺階。墓道長1.75、寬0.63~0.83、深0.44米。墓道填土呈褐色,土質較硬,包含有蝸牛殼、料礓石和植物根莖等。
在墓道東壁外0.08米處發現1個疑似柱洞遺跡,和墓葬開口層位相同,平面呈圓形,口徑0.19、底徑0.08、深0.14米。口大底小,弧壁內收,平底。
偏室平面近圓角長方形,平頂,壁面弧收,偏室底部西側略高于東側。偏室長1.7、寬0.54、洞室進深0.22~0.4、高0.27~0.33、底部低于墓道底面0.23~0.3米。偏室填土呈褐色,土質較松軟,包含有蝸牛殼、料礓石、植物根莖等,在填土中還發現有幾節手指骨。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偏室內葬1人,經鑒定墓主為女性,年齡在25~30歲之間。骨架保存較完整,仰身直肢,頭朝西,面向北,頸部彎曲,雙肩略聳,左臂局部及左手壓于身體下,右臂平放,緊貼軀干,指骨缺失較多,盆骨完整,底端夾角約120°,兩腿伸直,足部保存狀況一般,可看出足尖并攏,應經過有意處理。在墓主頭骨北側發現1件骨簪,小臂各佩戴有1件石環。

圖一一 偏洞室墓M323及出土尖底瓶(南→北)

圖一二 M323平、剖面及墓室平面圖
M323 位于T9335的西南角,開口于第⑤層下,打破生土層。墓口距現地表深0.55米,290°(圖一一、一二)。

圖一三 M218平、剖面及墓室平面圖
由豎穴墓道及偏室兩部分組成,墓道平面近長方形,東端略寬,直壁,平底,墓道底部北側因掏挖偏室形成一級臺階。墓道長1.79、西寬0.65、東寬0.78、深0.25米。
偏室平面呈橢圓形,平頂,內壁圓弧,底部平整。偏室平面長徑2.01、短徑0.7、洞室進深0.52、高0.32米,底部低于墓道底面0.2米。墓道及偏室填土一致,均為土質松散的淺灰褐色土,包含有植物根莖、料礓石、蝸牛殼及不規則排布的蟲孔。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在偏室內清理出1具完整的人骨,經初步鑒定,墓主為25~30歲的男性。骨架保存較完整,仰身直肢,頭朝西,面向上,兩臂伸直,緊貼軀干,右臂尺、橈骨呈交叉狀錯位擺放,盆骨保存完整,底端夾角壓于預留關鍵柱下不清,腿部伸直,兩足根骨靠近,足尖外撇,略呈“八”字狀。在偏室東南、緊靠墓主右腿外側發現1件尖底瓶,平放,口朝西,瓶身受擠壓已碎裂,內部被土填實,下腹部有殘缺,在瓶內部的填土中清理出零星幾塊腐朽較甚的骨骼,種屬不明。
B型 偏室位于墓道南側
M218 位于T9435的西南部,東北鄰M220。開口于第⑤層下,墓道西北角被開口于③層下的 H971打破,打破生土層。墓口距現地表深0.83米,方向249°(圖一三)。由豎穴墓道和偏室兩部分組成,墓道平面呈不規則長方形,整體略顯狹長,四壁豎直,口底同大,未見人工加工時留下的工具痕跡,底部因掏挖偏室形成臺階狀。墓道長1.94~1.99、東寬0.44、西寬0.56、底部臺階臺面距墓口深0.27米。
偏室平面呈不規則橢圓形,
長徑2.3、短徑0.51、洞室向西進深0.54、向南進深0.21、高0.37米,底部低于墓道臺階臺面0.3米。相較墓道整體略向西偏,南側僅象征性地向外掏挖。頂部略弧,內壁弧收,平底。墓道與偏室內填土基本一致,均為褐色土,土質較硬,包含少量蝸牛殼。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偏室內葬一人,經鑒定墓主為成年女性,年齡在30~35歲。人骨保存完整,仰身直肢,頭朝西,面向上,口部微張,雙肩上聳,右側鎖骨移位至墓主右側顴骨旁,上肢緊貼軀干擺放,左臂肘關節微屈,左手處骨骼基本不見,而在腰椎兩旁散亂分布有幾節指骨,右手撫地,盆骨保存完整,底端夾角約115°,下肢伸直并攏,足部骨骼大多腐朽,從輪廓可以清晰看出足尖并攏,應經過有意處理。足部與偏室東壁之間尚留有一定空間。
豎穴土坑墓的數量較少,目前已清理22座,墓室深度差異較大,大部分修筑較簡易,只是下挖一長方形或橢圓形淺穴,僅能容納墓主尸骨。
M58 位于T9440西部偏南。開口于第⑤層下,東端被明代M49打破,并打破生土層。墓口距現地表深1.04~1.1米。方向268°(圖一四、一五)。
平面呈長方形,口大底小,墓壁斜直內收,未發現工具加工的痕跡,底部較平整。墓口殘長2.74、西寬1.14、東寬1.08米,墓底殘長2.6、西寬0.96、東寬0.88、墓底距開口深1.06~1.1米。墓葬內填黃褐色土,土質較松軟,包含少量植物根莖及料礓石顆粒,貼近北壁的填土中出土了數片彩陶殘片,可復原1件彩陶盆。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圖一四 M58平、剖面圖

圖一五 豎穴土坑墓M58(南→北)
在墓葬底部清理出1具人骨,經鑒定,墓主為25歲左右的女性。基本位于墓室中間,人骨保存完整,仰身直肢,頭朝西,面向上,略向右偏,肩部略聳,手臂伸直,緊靠軀干兩側,盆骨較薄,底端夾角為鈍角,腿部伸直,髕骨已腐朽不見,兩足平行沿腿方向伸直。
M311 位于T9337的西部,局部延伸至T9237東隔梁下。開口于第⑤層下,打破生土層。開口距現地表深1.1米。方向253°(圖一六、一八)。
平面呈狹長橢圓形,口大于底,墓壁向下略帶收分。墓口長徑1.95、短徑0.48、墓底長徑1.85、短徑0.37、深度僅0.18米。墓葬填土呈褐色,土質較硬,包含較多的蝸牛殼和料礓石等。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單人葬,經鑒定墓主為25~30歲的女性。仰身直肢,頭向西,面向北,左臂伸直,緊貼身側,右側肱骨緊貼身側,尺、橈骨分離、向內彎,橈骨斜置于腹部之上,兩手手指骨散亂分布于盆骨周圍,盆骨較薄,底端夾角為鈍角,雙腿伸直平放,左髕骨在原位,右髕骨滑落至右腿內側,左腳腳趾骨位移至兩側小腿間。在墓主頭骨旁發現1件骨簪,左手腕部還佩戴有1件陶環。
帶二層臺墓葬的數量最少,共18座,二層臺均為修筑墓葬時預留的生土二層臺,部分墓葬在墓室的西端借斷面向外掏挖一截洞室,洞室進深0.15~0.78米,形似壁龕,僅能容納墓主頭骨或者上半身。
M212 位于T9437南部偏西,西北距M213約0.4米。開口于第⑤層下,墓室西端被開口于②層下的晚期墓葬打破,并打破生土層,現存墓口距地表深0.95~1.2米,方向266°(圖一七、一九)。
墓道平面呈長方形,四壁豎直。在距墓口深0.47米的東、南、北三側均留有生土二層臺,北側二層臺較窄,寬0~0.15、高0.11米;南側二層臺寬0.11~0.3、高0.11米;東側二層臺因壓于墓道東端的關鍵柱下,不清。墓口長1.98~2、西寬0.74、東寬0.76米。中部向下掏挖長條形淺穴作為墓室,墓室平面殘長1.86、最寬處0.64、底部距墓口深0.59米,墓室西端借斷面向外掏挖一截洞室,洞室頂部圓弧,內壁斜直,平底,洞室口部寬0.47、殘存進深0.06、通高0.28米。墓葬填土呈黃褐色,土質較硬,包含較多的料礓石顆粒及蝸牛殼等,在墓主頭骨上方的填土中發現1枚人類牙齒。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圖一六 M311平、剖面圖

圖一七 M212平、剖面圖
墓室內埋葬一人,墓主性別不明,根據牙齒磨耗程度判斷其年齡在25~30歲。人骨保存完整,仰身直肢,頭向西,面向上,在頭骨右側清理出并排擺放整齊的4節手指骨(圖二〇),肩部略上聳,雙臂伸直,緊貼于軀干兩側,左右兩側手部骨骼俱已缺失無腐朽痕跡,盆骨保存較差,底端夾角無法測量,腿部伸直平放,左腿髕骨在原位置,右腿髕骨向右偏,足部骨骼保存較好,可明顯看出兩足并攏。
M328 位于T9335的東南部。開口于第⑤層下,打破生土層,墓口距地表深1米。方向258°(圖二一、二二)。

圖一八 豎穴土坑墓M311(南→北)

圖二〇 M212墓主頭骨及頭骨旁擺放的手指骨(東→西)

圖一九 帶二層臺墓葬M212(南→北)

圖二一 帶二層臺墓葬M328(南→北)

圖二二 M328平、剖面圖

圖二三 M388平、剖面圖
墓道開口平面近梯形,西端稍寬,直壁,平面長1.65、西寬1.06、東寬0.83米。在距墓口深0.22~0.28米的東、南、北三側均留有生土二層臺,其中北側二層臺寬0.14~0.35、南側二層臺寬0.07~0.3、東側二層臺寬0.09~0.15、高0.34米。墓室位于中部,平面整體呈長方形,平面長2.02、寬0.47~0.65、深0.37米,壁面斜直內收,底部平整,墓室西端借斷面向外掏挖一截洞室,洞室頂部稍弧,周壁較直,通高0.39、進深0.58米。墓葬內填淺褐色土,包含有料礓石、蝸牛殼及較多紅色顏料碎屑。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墓室內葬1人,經鑒定墓主為女性,年齡為20~25歲。人骨保存完整,仰身直肢,頭朝西,面向上略向北偏,兩臂伸直靠近軀干擺放,手掌及指骨保存一般,盆骨底端已殘,腿部伸直,雙膝有靠攏的跡象,髕骨已腐朽不存,雙足保存一般,足背弓起,從殘存情況推測似有雙足并攏的趨勢。在填土中發現幾處移位的骨骼,其中右側鎖骨移位至右側手腕垂直上方約0.2米處,右臂肘關節上方分布1節肋骨,左側尺、橈骨上方分布有1節手指骨。在墓道南部距開口深約0.2米的填土中發現1件嚴重殘碎的砂巖石器,從殘存狀況可觀察一面十分平整,疑似研磨石,石器表面附著有朱紅色的顏料,另在墓主左手腕部也發現有紅色痕跡。
M388 位于T8642南部,北鄰M385。開口于第⑤層下,打破生土層。墓口距現地表深約2.9米,方向261°(圖二三、二四)。

圖二四 帶二層臺墓葬M388(東→西)
墓葬平面近圓角長方形,長2.18、寬1.43米,直壁。距開口深0.18米的南、北、兩側留有生土二層臺,基本呈對稱分布,南側二層臺寬0.3~0.46、高0.45、北側二層臺寬0.45~0.5、高0.45米。中部下挖出墓室,墓室平面呈不規則長方形,長2.13、寬0.39~0.6、深0.44米,壁面斜收,平底。墓室西端借斷面向外掏挖一截洞室,洞室頂部稍弧,周壁較直,進深0.1、高0.35米。填土呈黃褐色,土質較致密,包含較多料礓石顆粒及蝸牛殼,還出土1片殘陶片。未發現葬具的痕跡。
墓室內葬一人,經鑒定,墓主為男性,年齡在30~40歲。人骨保存完整,仰身直肢,頭朝西,面向上,雙肩略聳,上肢平放于軀干兩側,手部骨骼缺失較多,盆骨較厚,底端夾角為銳角,下肢伸直,兩側髕骨基本在原位,膝關節內側分布有一些手指骨,左足足心向下,右足足心向左,足背弓起。在墓主左側肱骨下發現1件骨簪、左側脛骨下發現2件骨簪。
本次發掘的大多數墓葬內都未見有隨葬器物,僅在一部分墓葬內隨葬有少量陶器、骨蚌器、玉石器等,個別墓葬中出土有顏料,在一座孩童墓葬中還發現了一件完整的龜甲。

圖二五 出土陶器
完整或可修復的陶器較少,器類包括尖底瓶、彩陶盆、壺、泥質筒形罐、夾砂罐、缽、杯、盤、環等,出土位置集中在人骨周圍。在有些墓葬的墓道填土內,發現有破損十分嚴重的陶器,還有些陶器明顯是被有意摔碎后再分別埋放在墓葬的不同位置,器類包括尖底瓶、夾砂罐、缽等。
尖底瓶 1件。標本M323∶1,修復完整,泥質紅陶。重唇口,內外唇較明顯,截面略呈臺階狀,形體瘦長,細頸,溜肩,略束腰,銳尖底。器表頸部以下飾斜向及交錯線紋直至瓶底,肩部飾籃紋,腹中部及以下見有3個圓形穿孔。口徑8.8、通高91.2、壁厚0.6、穿孔孔徑0.4~1.2厘米(圖二五,8;圖二六)。
彩陶盆 1件。標本M58∶1,破損嚴重,可復原,泥質紅陶。圓唇,斂口,弧折沿,上腹外鼓,下腹微內曲,小底內凹。沿面施一周條帶狀黑彩,器表上腹部飾有豎向月牙形、直線等圖案組成的黑彩紋飾。口徑28、最大腹徑34、底徑12、通高20.6、壁厚1厘米(圖二五,1;圖二七)。

圖二六 尖底瓶(M323:1)

圖二七 彩陶盆(M58:1)

圖二八 筒形罐(M193:1)

圖二九 單耳罐(M222:1)

圖三〇 夾砂鼓腹罐(M68:1)

圖三二 彩陶壺(M64:1)

圖三三 陶缽(M183:1)

圖三四 陶缽(M215:1)

圖三五 陶盤(M64:3)
筒形罐 1件。標本 M193∶1,修復完整,泥質灰陶。方唇,敞口,斜腹內收,平底。素面。口徑22.8、底徑14.6、通高27.8、壁厚0.9厘米(圖二五,7;圖二八)。
單耳罐 1件。標本 M222∶1, 完 整,泥質灰陶。方唇,敞口,束頸,溜肩,橋形耳接于口、肩部,鼓腹明顯,近似折腹,下腹斜收,小底內凹。素面。口徑10.4、底徑5.4、通高11、壁厚0.9厘米(圖二九;圖三六,3)。
夾砂罐 2件。標 本 M68∶1, 修復完整,夾砂紅陶。器形較小,圓唇,口微敞,束頸,腹部略鼓,底微凹。通體飾斜向繩紋,器表有較多煙炱痕。口徑8.8、腹徑12.9、底徑8.8、通高15、壁厚0.8厘米(圖二五,5;圖三〇)。標本M68∶2,完整,夾砂紅陶。器形較小,圓唇,敞口,束頸,腹微鼓,底微凹。通體飾斜向繩紋。口徑10、腹徑11、底徑9、通高13、壁厚0.7厘米(圖二五,6;圖三一)。

圖三六 出土陶器

圖三七 陶壺(M187:1)

圖三八 陶杯(M139:1)

圖三九 陶杯(M196:1)

圖四〇 陶環(M127:3)
陶缽 2件。標本M183∶1,完整,泥質紅陶。圓唇,口微敞,弧腹內收,底內凹。素面。口徑17.6、底徑6、通高6、壁厚0.7厘米(圖二五,3;圖三三)。標本M215∶1,破損嚴重,可修復完整,泥質紅陶。圓唇,斂口,上腹稍鼓,下腹斜收,底內凹。素面。口徑27、底徑9.6、通高9.8、壁厚0.8厘米(圖二五,4;圖三四)。
陶盤 1件。標本M64∶3,完整,泥質紅陶。圓唇,斂口,斜沿,淺腹,底內凹。素面,沿面及內壁磨光。口徑9.8、底徑20、高2.6、壁厚0.8厘米(圖二五∶2;圖三五)。
陶壺 2件。標本M64∶1,修復完整,泥質橙黃陶。方唇,敞口,高頸,扁鼓腹,底內凹。頸部飾數周弦紋,腹部施有一圈五組由弧邊三角形、圓點等組成的黑彩紋飾,留白部分呈四瓣花紋圖案。口徑6.8、最大腹徑12、底徑6.2、通高11、壁厚0.5厘米(圖三六,1;圖三二)。標本M187∶1,完整,泥質紅陶。方唇,敞口,高頸,扁鼓腹,底內凹。素面磨光。口徑6.8、最大腹徑11.1、底徑5.5、通高11.5、壁厚0.6厘米(圖三六,2;圖三七)。
陶杯 2件。標本M139∶1,完整,泥質紅陶。圓唇,敞口,束頸,溜肩,折腹,下腹斜收,口、腹部接有一較寬的橋形器耳,小平底。素面。口徑6.2、最大腹徑7.4、底徑3.7、通高6.7、壁厚0.5厘米(圖三六,5;圖三八)。標本M196∶1,完整,泥質紅陶。尖圓唇,直口微敞,細高頸,斜肩,鼓腹近折,單耳上端略低于口沿,下端接于腹部,平底。素面。口徑4.6、最大腹徑6.5、底徑3.4、通高9.1、壁厚0.6厘米(圖三六,4;圖三九)。
陶環 標本M127∶3,泥質灰陶,素面磨光,內側平直,橫截面近等腰三角形。內徑3.6、外徑5、厚0.7厘米(圖四〇;圖四一,8)。
出土骨器中以骨簪的數量最多,此外還有少量骨飾和骨環;由蚌殼加工而成的器物甚少,僅發現個別蚌飾和10余件帶穿孔的完整蚌殼。

圖四一 出土陶、骨、玉石器

圖四五 玉鉞(M302:1)

圖四六 石串珠(M71:1)
骨簪 3件。標本M388∶1,經鑒定原料可能為象牙,磨制,器身呈扁平條狀,兩端均較尖銳,表面打磨光滑。長14.2、寬0.9、厚0.4厘米(圖四一,3)。標本M388∶2,殘,系由鹿類動物的掌骨磨制而成,器身呈扁平錐狀,一端寬而平齊,一端磨制尖銳,表面打磨光滑。長19.4、寬2.3、厚0.2厘米(圖四一,2)。標本M388∶3,兩端皆殘損,系由象牙磨制而成,扁平長條狀,表面打磨光滑。殘長24.8、寬1.3、厚0.35厘米(圖四一,1)。
骨飾 1件。標本M107∶2,體較短小,中空管狀,兩端磨尖,一側有長方形穿孔,該類器物出土于墓主頭骨周圍。長2.6、寬1.05、穿孔長0.6、寬0.5厘米(圖四一,7)。
蚌飾 標本M127∶4,殘,系蚌殼加工打磨而成,體較小,不規則圓珠狀,中部有一穿孔,出土于墓主下頜骨的右側。徑1.5、厚0.8、穿孔孔徑0.2厘米(圖四一,6;圖四二)。
出土的玉石器包括玉鉞、玉鐲、玉璧、石環、石珠等。
玉鉞 1件。標本M302∶1,蛇紋巖,通體磨光,淺綠色,夾雜墨綠色斑點。平面近梯形,上窄下寬,頂端略弧,殘留疑似朱砂痕跡,兩側向外斜直,中部較厚,兩側較薄,橫截面呈梭形,中部有一個對鉆而成的圓形穿孔,圓弧形雙面刃,刃部鋒利,使用痕跡不明顯。長13.3、頂寬6、刃寬8、厚1.5、穿孔孔徑0.9~2厘 米( 圖四五)。
玉鐲 1件。標本M322∶2,大理石,乳白色。圓環狀,不甚規整,環體內側磨制平直,外側圓弧,橫截面呈半橢圓形,器表附著土沁。內徑5.4、外徑8.5、厚2厘米(圖四一,5;圖四三)。
玉璧 1件。標本M128∶3,已殘斷,大理石,乳白色。形狀不甚規整,可能為半成品,兩面較平滑,中部有一個圓形穿孔,根據孔壁內的斑點狀凹坑痕跡及局部磨制痕跡,推測應該為啄制結合磨制而成,璧身兩面對稱分布各一圓形小淺凹,根據淺凹內的斑點狀凹坑痕跡推測為另一個啄制未透的穿孔。長13.8、寬9.4、厚2.45、穿孔孔徑2.4~4.2厘米(圖四一,4;圖四四)。
石環 1件。標本M292∶1,凝灰巖,黑色。環體內側磨制平直,外側圓弧,橫截面呈半圓形,表面打磨光滑。內徑5.4、外徑7.2、厚0.9厘米(圖四一,9)。
石串珠 1串。在M71墓主頸部周圍出土了540粒石珠,大部分質地為碳酸鈣,呈白色,個別為凝灰巖,呈黑色。系磨制、切割而成,扁平圓形,中間有穿孔,石珠直徑0.4~0.6、厚0.1~0.15、穿孔孔徑0.1~0.4厘米,石珠串接在一起,總長度接近65.5厘米(圖四六)。
在少量墓葬的墓主尸骨周圍還發現隨葬有塊狀顏料。經對M176出土顏料的檢測分析[3],主要成分為赤鐵礦,顏料的顆粒度極其均勻、細微,在顏料中還附著有較大的石英、碳酸鈣等物質,推測有經過煅燒的可能,紅外光譜和色譜分析發現顏料中有動物膠類的粘合物。綜上推測顏料經過煅燒、研磨、篩選、摻和動物膠凝結成塊等一系列精細的加工過程,便于保存和使用,也表明了楊官寨先民已經掌握了先進的顏料加工工藝。

圖四二 蚌飾(M127:4)

圖四三 玉鐲(M322:2)

圖四四 玉璧(M128:3)
雖然本次發掘的墓葬出土隨葬器物數量有限,但其中重唇口尖底瓶、卷沿曲腹彩陶盆、泥質筒形罐、夾砂陶罐等器物,都具有十分典型的廟底溝文化特征。重唇口尖底瓶M323∶1與華陰興樂坊第一期文化遺存H34②∶2幾乎一[4];泥質筒形罐與華陰興樂坊第二期文化遺存H13④∶6形態相近[5];卷沿曲腹彩陶盆M58∶1與楊官寨遺址北區環壕出土H776②∶7[6]、華縣泉護村一期文化Ⅲ段H1127∶871[7]形態相似,曲腹較深,且與后者在紋飾方面亦有相同之處。因此,初步斷定該批墓葬的時代應屬廟底溝文化時期,是國內首次確認的廟底溝文化大型墓地。
由于這批墓葬大多為空墓,未出土可供類型學比對的陶器,也不見有相互間的疊壓打破關系,故對于本次發現墓葬的年代及其建造排列過程等問題的探索需要借助科技測年的手段。根據墓葬內人骨標本的碳十四測年結果,暫已確定該批墓葬的絕對年代在Cal 3637~Cal 2918.BC,這一年代數據與學界傳統認定的廟底溝文化絕對年代范圍有較大的差異。但楊官寨遺址聚落環壕內的大量碳十四測年數據也基本處于這一時間段內,因此我們認為墓地與環壕的年代基本一致,這為我們進一步認識廟底溝文化的絕對年代提供了新的資料。
墓葬內出土的彩陶壺M64∶1并非廟底溝文化的常見器物,與大汶口遺址的Ⅶ式無鼻壺[8]在整體形態上頗為相像,但其表面彩繪紋飾卻是廟底溝文化彩陶中常見的花瓣紋,應該是二者相融合的體現,反映了廟底溝文化與大汶口文化之間的文化交流。
本次發現的偏洞室墓是目前國內所知時代最早的同類遺存,將偏洞室墓的出現年代提前了近600年,為探索該類墓葬的起源與傳播,以及關中地區與西北地區的文化交流等課題提供了珍貴的考古材料。
總之,楊官寨遺址廟底溝文化大型成人墓地的發現,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意義,這也是繼環壕、中央水池遺跡后的又一重大發現,不僅填補了相關領域考古發現的空白,為探索楊官寨遺址聚落整體布局和功能區劃積累了素材,同時也為廟底溝文化聚落形態、埋葬習俗、人種類型、人群血緣關系、社會組織狀況等重大課題的研究提供了科學的實物資料。
領 隊∶王煒林 楊利平
發掘人員∶楊利平 胡 珂 殷宇鵬張 偉 高 盼 馮 建郭小強 張穩平 張 濤 等
文物修復:王 轉 高 盼
執 筆∶楊利平 王煒林 殷宇鵬胡 珂 董 闖
繪 圖∶張蕊霞 劉軍幸
照 相∶李欽宇 趙汗青
[1]a.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陜西高陵楊官寨遺址發掘簡報[J].考古與文物,2011(6).b.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陜西高陵縣楊官寨新石器時代遺址[J].考古,2009(7).
[2]國家文物局主編.2017中國重要考古發現[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8.
[3]本次出土顏料的檢測由陜西省考古研究院文物保護研究室嚴靜負責,針對顏料的成分、加工工藝等具體問題,采取多種手段,開展了包括拉曼光譜分析、粒度分析、偏光顯微鏡、掃描電鏡能譜分析、紅外光譜和色譜分析等在內的多項檢測.
[4]陜西省考古研究院,渭南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所.陜西華陰興樂坊遺址發掘簡報[J].考古與文物,2011(6).
[5]同[4].
[6]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陜西高陵楊官寨遺址發掘簡報[J].考古與文物,2011(6).
[7]北京大學考古學系著,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華縣泉護村[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3.
[8]山東省文物管理處,濟南市博物館編.大汶口——新石器時代墓葬發掘報告[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