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百歲”累積日式風險

馬成三

長壽本來是人們的共同愿望，“長命百歲”更是人們世世代代的夢想。但是，在“長命百歲”開始夢想成真的今天，已跨入老齡社會的日本卻暴露出一些問題，其中長壽被不少日本老人視為人生中的“風險”。這一現象值得關注和深思。

日本是個長壽之國，2017年日本人平均壽命為84歲，以0.2歲之差次于香港排名世界第二。據日本厚生勞動省調查，同年日本全國的“百歲老人”達6.8萬，比20年前增加近6倍。日本國立社會保障人口研究所預測，日本人的平均壽命還將繼續延長，“百歲老人”也將繼續增加，2047年將達42萬人。“人生百年”正在成為日本社會的熱門話題。但是，長壽緣何會變成社會“風險”？不為別的，就為“差錢”。

日本規定65歲開始領取養老金。按照一般標準，退休后夫婦兩人每月的養老金為22萬日元（約合13200元人民幣），而每月平均生活費需要27萬日元。若想日子稍寬裕一點，每月則需要35萬日元。如果僅僅依靠養老金，按維持一般生活水平標準計算，每月將有5.4萬日元（一年65萬日元）的缺口。如果活到90歲，缺口合計1620萬日元；活到100歲，缺口則達2268萬日元。考慮到不可避免的緊急性臨時支出，實際上缺口應該更大。

上述缺口如何解決？一般是動用儲蓄存款。日本人喜歡儲蓄，老年人的存款額更高于平均水平。但是隨著壽命延長，老年期的支出增加，儲蓄不足的問題相當突出。據日本總務省調查，包括活期存款、定期存款和理財存款在內，日本70歲以上老人家庭的存款額平均為980萬日元，按照維持一般生活水平標準計算，只夠填補15年的缺口，15年以后就可能“彈盡糧絕”了。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老人家庭的存款額僅為平均值，實際上70歲以上的老人家庭中儲蓄額不到500萬日元的家庭占40％以上。對于這些老人來說，靠儲蓄養老幾乎是天方夜譚。據三菱日聯調查咨詢公司測算，到2050年，日本85歲以上的老人中將有一半人的金融資產歸零。

一般認為，扣除物價上漲因素,日本的養老金水平勢必繼續走低。隨著壽命的延長，如何確保高齡期的生活資金問題越來越緊迫。對此，日本的經濟學家開出了三個藥方：一是盡量延長退休時間，增加工資收入；二是從30多歲就開始存錢，及早積累養老資金；三是壓縮退休后的消費，省下退休旅游錢，充作今后的生活費。

據經合組織統計，日本65歲至74歲的老人參加工作的比率高達38％，為經合組織成員平均17％的2倍以上。這種情況固然與日本人的壽命長以及喜歡工作有關，但更重要的恐怕還是緣于養老資金不足的壓力。為此，也有日本人提出讓年輕人盡早存錢，讓老年人壓縮消費，以此來緩解養老金不足的問題。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必將會使本來就苦于內需不足的日本經濟雪上加霜了。結合日本的現狀，或許可以說，長壽社會并非一片玫瑰色，它帶來的種種問題也亟待人們去認真思考和解決。▲

(作者是旅日華人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