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福德翻譯理論視角下的翻譯對等詞的不對等研究

拜得菊

摘要：本文借助于卡特福德理論中關于“意義是無法從一種語言轉移到另一種語言中去”的重要觀點，從形式意義不對等和概念意義不對等兩方面探討了《破滅的婚姻》一文中的翻譯對等詞的不對等現象，以期減少對等詞在翻譯中完全對等的錯誤印象。

關鍵詞：卡特福德；翻譯對等詞；不對等；意義

卡特福德翻譯理論是在改革開放初期與奈達翻譯理論幾乎同時引進中國的。盡管奈達與卡特福德前腳后跟進入中國，但兩者在中國的遭遇卻很不一樣。奈達一時紅的發紫，成了中國翻譯界家喻戶曉的名字，而卡特福德理論卻在奈達大紅大紫的同時被某人貶為“味同嚼蠟”，還有些人認為“語言學翻譯理論不值一提，因為它研究的是西方人建立在印歐語系的幾種語言的對比基礎上的，對漢語翻譯沒有指導意義。[1]”

卡特福德對于意義的精辟論斷：“意義在我們看來，是某種語言的特性。始發語有始發語的意義，目的語有目的語的意義。”因此，根據卡特福德，“認為始發語與目的語文本有著‘一樣的意義”的觀點，或“在翻譯中發生了‘意義轉移”的觀點是無法成立的[2]40。卡特福德是從兩個方面闡述始發語與目的語不可能有“一樣的意義”的。

一、形式意義的不對等

首先是“形式意義的不對等”。所謂的“形式意義”（formal meaning）在兩種不同的語言中是不可能對等（equivalent）的，而只能對應（corresponding）。卡特福德言簡意賅地指出，“意義是語言的一種特性“。就“形式意義”而言，比方，英語中有冠詞，而漢語中根本就沒有冠詞，那么，英語中的a book譯成漢語“一本書”，他們之間的形式意義是不一樣的。在“Death of marriage”一文中，也存在著中英文翻譯時出現的形式意義不對等。

例1 a marriage；a small civilization；a long time；last act of solidarity

上述例子分別摘自英文原文標題、第一段、第十段和第十六段，每個短語都有相應冠詞去限定。它們相對應的譯文分別為“婚姻”，“一個小家庭舒適、文明生活”，“很長一段時間”，“最后一次團聚”。很明顯可以看出，原文中英語的表達形式和譯文中漢語的表達形式是不一致的，換言之，英語中的“a marriage”和漢語中的“婚姻”在形式上是不對等的，因為漢語中的“婚姻”二字并沒有冠詞限定；英文“a small civilization”和漢語“一個小家庭舒適、文明生活”就形式意義而言也是不對等的；同樣地，英文“a long time”和中文“很長一段時間”，英文“last act of solidarity”和中文“最后一次團聚”在英文和中文表達的內部關系是不一致的。以上四對中英文翻譯在形式意義上不是對等的，只能說相互對應。

例2 treeless；airless

Treeless和airless摘自原文第六段，作者想表達自己在離婚之后沒有活力的生活。這兩個詞都以否定形容詞后綴“less”結尾，借此表達否定的意義。譯文為“沒有樹木，沒有空氣”，原文中的英文為否定形式，但是其意義也是否定的，所以譯文中的中文的形式和意義也都是否定的。英文“treeless，airless”和中文“沒有樹木，沒有空氣”，意義和形式都是否定的，但是英文原文只有一個詞，而且是形容詞，中文譯文中卻要用四個字來表達，而且是謂賓結構表達一個完整的句子，因此兩者在形式意義上是不對等的。

例3 I have seen no one walk out of a divorce unmarked.

上述例子摘自英語原文第五段，這個句子使用了低調陳述的修辭，用反敘法來說明離過婚的每個人都會被貼上標簽。譯者的翻譯為“離過婚的人，凡我見過的，臉上都打著烙印。”原文中的英文為否定形式，但是其意義是肯定的，所以譯文中的中文為肯定形式，意義也是肯定的。英文“I have seen no one walk out of a divorce unmarked.”和中文“離過婚的人，凡我見過的，臉上都打著烙印。”雖然意義都是肯定的，都是表達婚姻的破滅會給每一個人留下創傷，或多或少，但是表達意義的形式是不一致的、不對等的，英文只有一句，而中文用三句來表達，兩者的內部關系不一致，只能說在形式意義上兩者是相互對應的。

由此不難推斷，英語和漢語之間是不可能具有完全一致的形式、完全一致的系統或完全一致的內部關系，換言之，兩種語言不可能有完全一樣的形式意義，因此，從這個角度講，意義是不可能跨語言傳送的。

二、概念意義的不對等

卡特福德對于翻譯對等詞下的定義是，始發語與目的語的文本或詞項如要對等，必須與他們指稱的實體（substance）中的（至少）一些特征吻合[2]50。言外之意是，翻譯對等詞與它們各自所指稱的實體特征完全重合是不可能的。這兒所說的實體特征包括所指意義與語法意義。比如，book與“書”，它們是翻譯對等詞，比如在“He bought a book yesterday.”與“他昨天買了一本書”這樣的對譯句子里，因為它們都共同指向現實世界中的“書”這種事物，用卡特福德的術語來闡述，就是，兩者所指稱的實體的特征（這兒是所指意義）吻合。但它們同時又有不一樣的地方。大家都知道，book的定義即它的概念意義是“number of sheets of paper，either blank or printed，bound together with a cover.”而漢語對等詞“書”的定義即它的概念意義卻是：用文字、圖畫或其它符號在一定材料上記錄知識、表達思想并形成卷冊的著作物（辭海）。兩者最大的區別在于，中文的“書”必須是印上字的，而英語的book既可以是印上字的也可以是空白的。因此，book指稱的實體除了“書”之外，還可以是“本子”。下面就從范文“Death of a Marriage”中找一些概念意義不對等而指稱意義對等的例子進行一一分析。

例1 civilization 和“家庭舒適、文明生活”

上述例子摘自原文第一段第一句，原文為“Each divorce id the death of a small civilization”，顯然，這是一個中心句，也是全文的高度概括。譯者的翻譯為“每一樁離婚，都意味著一個小家庭舒適、文明生活的破滅”，其中“家庭舒適、文明生活的”是“civilization”的具體化翻譯，所以說在這個對譯句子中，兩者都指向當今社會高度和諧的一種存在形式和存在狀態。根據卡特福德，兩者所指稱的實體的特征，即所指意義相吻合。但是，就概念意義而言，civilization的概念意義是“a relatively high level of cultural an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or the process of becoming civilized.”，而漢語對等詞“小家庭舒適、文明生活”的概念意義僅僅指生活的一種高度向上和諧的狀態，只是英文“civilization”的其中一部分。兩者最大的區別在于，“civilization”即指高度和諧向上的狀態，也指文明的過程，而“小家庭舒適、文明生活”單只這種狀態，因此，根據卡特福德，“civilization”和“小家庭舒適、文明生活”是一對指稱意義對等，但概念意義不對等的翻譯。

例2 metaphor和象征

Metaphor一詞在文中出現了四次，分別在第就段、第十段、第十五段和第十六段，從開始尋找婚姻破滅的象征或者征兆到找到離婚的征兆的作者的整個心理過程。無論“metaphor”一詞在文中復現了做少次，譯者的翻譯都為同一個詞“象征”。在原文中，“metaphor”指婚姻破滅的征兆和象征性的東西或者事件，在譯文中，“象征”指借助于某一事物來預示某種現象，就好比鮑的死亡預示著作者婚姻的破滅。就兩者所指稱的實體而言，原文和譯文中的兩個詞是對等的。但是，除了指稱意義，還應該考慮詞的概念意義。“metaphor”的概念意義為“a figure of speech or an object，activity，or idea treated as a symbol”，“象征”一詞的概念意義為“用具體的事物表示某種特殊意義，也用指部分代表整體，也可表示跡象特征”，“象征”的概念意義較為寬廣，既可表示某種特殊意義，也可表示跡象特征，而“metaphor”的概念意義除了是一種修辭外，單指跡象特征，根據卡特福德，就指稱意義而言，“metaphor”和“象征”兩個詞是一對對等詞，但就概念意義而言，它們是不對等的。

例3 sleep 和安息

Sleep一詞出現在原文中的第十三段，充分表現了作者失去鮑時的悲痛心情，不僅僅是因為他要失去平日里溫暖有愛的寵物狗鮑，而且是因為鮑的離去意味著他的婚姻的破滅。譯者把“sleep”翻譯為“安息”。在原文中，“sleep”指讓鮑離開這個世界，減少他的痛苦；在譯文中，“安息”也指讓鮑與這個世界告別，表示作者對鮑的悼念。根據卡特福德，兩者的指稱實體是相吻合的。但是，“sleep”的概念意義為“to rest your mind and body，usually at night when you are lying in bed with your eyes closed”，“安息”的概念意義為“安靜地休息，多指入睡；對死者的悼念的用語”，換言之，“安息”的概念意義除了有休息的意思，還有對死者的吊念，而“sleep”的概念意義僅僅指休息，因此，原文中的“sleep”和譯文中的“安息”具有相同的指稱意義，兩者的概念意義卻不對等。

從語言學角度去研究，我們平時所說的翻譯對等詞，其實是所謂的語境對等詞contextual equivalents，也就是在一定的上下文當中意義相當的對等詞[3]。而在我們的翻譯研究中往往忽視了詞的概念意義conceptual meaning，而且常常把一個詞的語境意義誤認為是這個詞的概念意義，并在這個基礎上建立起對等詞完全對等的錯誤印象。

三、結語

卡特福德把翻譯分為完全翻譯與部分翻譯，整體翻譯與局部翻譯。完全翻譯與部分翻譯相當于全譯與摘譯，自不用饒舌。整體翻譯與局部翻譯之分卻是卡特福德的首創，對翻譯有著極其重要的指導意義。他之所以這樣給翻譯分類，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告訴讀者，翻譯應該分為好幾個層面進行研究。我們不可能做到各個層面同時完全對等。卡特福德的翻譯理論歸結到一點就是，從翻譯對等詞的形式意義或從翻譯對等詞與其所分別指稱的實體特征的吻合（不完全吻合）的情況來分析，翻譯對等詞是不會全等的。

參考文獻：

[1]穆雷.中國翻譯教學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32.

[2]卡特福德，穆雷譯.翻譯的語言學理論[M].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1991.

[3]林克難.重新認識卡特福德翻譯理論[J].天津大學外國語學報，20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