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平 歐倩芝
摘 要:文章采用《社會支持評定量表》和《城市歸屬感問卷》對不同行業159名進城務工農民工進行調查,發現農民工總體歸屬感水平中等偏上;不同行業農民工城市歸屬感總分及各維度分差異顯著;文化歸屬維度上不同年齡農民工之間差異明顯。農民工總體社會支持水平偏低;女性對支持利用度的水平明顯好于男性;不同行業及年齡農民工的主觀支持水平差異顯著。農民工的城市歸屬感與社會支持關系密切;客觀支持和支持利用度對城市歸屬感狀況有顯著的預測作用。
關鍵詞:城市歸屬感;社會支持;行業;農民工
中圖分類號:C915? ??文獻標識碼:A
歸屬感(Sense of Belonging,SOB)是指一個人融入某一組織或環境并成為其中一部分的經歷與感受。A.H.Maslow指出,作為人的一種高級需要,歸屬感在個體的社會交往和社會適應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自1978年我國實行改革開放特別是新型城鎮化建設以來,許多農村富余勞動力為了改善自身及家庭的生活境遇,開始進入城鎮務工并買房定居,在建設城市同時也成了所在城市的新住民。一些研究發現,外來務工人員城市歸屬感較低,經濟因素成為影響這些人員城市歸屬感水平高低的最重要內容;農民工城市歸屬感水平的狀況成為左右他們是否定居城市的關鍵因素;新生代農民工進入城市后,其行為適應水平較低,內心情感上沒有“主人翁”意識,對城市既熟悉又陌生,缺少歸屬感。
現代社會支持的主效應模型認為,社會支持對個體的適應狀況有著積極的影響,個體獲得的社會支持越多,其個體的適應狀況就越好。以往研究大多關注農民工主觀幸福感、自尊、心理健康等與社會支持的關系,較少探究不同行業農民工的歸屬感與社會支持的相互作用。目前,進城農民工所從事的行業大多以建筑業、制造業或服務業為主,彼此之間有著各自的生活境遇與人際互動、人生期盼和現實訴求。因此,深入了解這些行業的農民工城市歸屬感狀況及社會支持的作用,對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和農村扶貧工作的開展有著積極的作用。
1.研究對象
采用方便取樣的原則,對某市區周邊外來務工人員聚集場所(如房地產工地、企業工廠、便利店、餐飲店等)進行現場調查,發放問卷180份,剔除漏填、錯填或隨意作答等無效問卷后,獲得159人的有效數據,其中,男性87人,女性72人;平均年齡31.25歲(范圍17~50歲),所從事的職業涵蓋建筑、制造、物流運輸、餐飲、服務等多個方面。按照我國產業劃分標準及本研究的目的,將159人的職業情況分成生產(含制造、建筑,48人)、消費(含商業、餐飲,54人)和物流(含運輸、服務及其他,57人)3個行業以及25歲及以下(46人)、26~35歲(61人)和36歲及以上(52人)3個年齡段。
2.研究材料
(1)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SRS)由國內學者肖水源編制,共有10個條目3個維度,其維度分別為:客觀支持、主觀支持和對支持利用度。按照量表說明,其總分由各維度得分合并組成,得分越高代表社會支持程度越高。經研究,該量表具有較好的重測信度和預測效度。
(2)城市歸屬感問卷(SOCB)以Hagerty&Patusky的歸屬感問卷(SOBI)為參考,結合國內王萍、周聞燕等人的研究,自編城市歸屬感(Urban Sense of Belonging,SOB)問卷進行調查。該問卷一共12道題,每題按0、1、2計分,總分24分;分別考察地域歸屬、群體歸屬和文化歸屬3個方面。各維度及總得分越高,歸屬感越強。
3.數據統計
采用SPSS19.0進行分析,主要有t檢驗、方差分析、相關及回歸分析等。
(1)不同行業農民工城市歸屬感的狀況。民工的總體歸屬感及各維度均處于中等偏上水平;不論是歸屬感總分還是各維度分,男女之間差異均不顯著。同時,在城市歸屬感(F=6.717,p=0.002)及地域歸屬(F=3.955,p=0.021)、群體歸屬(F=6.220,p=0.003)和文化歸屬(F=3.294,p=0.040)上,不同行業之間存在顯著差異,消費行業人員的歸屬感總分及各維度分均明顯高于生產行業。另外,在文化歸屬上,年齡之間差異顯著(F=13.46,p=0.001),36歲及以上的人員得分均明顯低于26~35歲組和25歲及以下組。
(2)不同行業農民工社會支持的狀況。農民工總體的社會支持水平偏低,與男性相比,女性在社會支持總分及各維度得分上均普遍偏高,其中在對支持利用度上,二者差異顯著(t=2.817,p=0.005)。另外,在主觀支持維度上,年齡之間差異顯著(F=3.368,p=0.037),36歲及以上人員的得分明顯高于25歲及以下組;行業之間亦差異顯著(F=4.602,p=0.011),生產行業農民工主觀支持維度的得分明顯高于消費行業。
(3)不同行業農民工城市歸屬感與社會支持的關系。農民工城市歸屬感與社會支持總分(r=0.226**)、客觀支持(r=0.254**)及對支持利用度(r=0.359**)等之間均呈顯著的正相關。同時,農民工的客觀支持及對支持利用度可有效預測他們的城市歸屬感狀況。
Hagerty等人認為,歸屬意味著個體對他人或外團體的認可與接受。長期以來,由于我國城鄉二元體制的影響,以及人們本土情結的作用,過去的背井離鄉往往是個體及家庭遭遇的迫不得已的無奈與痛苦抉擇。按照國際移民理論的觀點,不論何種原因遷移他國或他地的人們,都不可避免地會面臨各種各樣的不適、彷徨、困惑、痛苦和抗爭,而地域的認同、生活的適應和文化的融入等等,將成為移居后個體重要的任務和一個漫長、持續的過程。本研究發現,農民工的總體歸屬感水平中等偏上(中位數12),反映出他們具有較高的移居城市的意愿,且女性的移居意愿較男性更高些(女性的得分普遍高于男性)。另外,在不同行業和年齡層次上,消費行業的農民工移居意愿(歸屬感得分)最高,其次為物流行業和生產行業。36歲及以上的農民工盡管在地域歸屬和群體歸屬上得分稍好于其他年齡的群體,但在文化歸屬上卻明顯不及25歲及以下的農民工。相關研究表明,與地域歸屬、群體歸屬、身份歸屬等相比,文化認同與歸屬的實現既是最后也是最難完成的過程,它意味著個體要放棄與生俱來的本源文化而自愿認同和接受移居地的文化與觀念,由此帶來的心理、精神、信念以及道德觀、價值觀等方面的沖擊和影響很大且無法回避。如果不能很好地解決文化歸屬與認同問題,即使農民工移居到城市、生活在城市,也容易局限在原有的老鄉圈子而難以真正融入當地的主流社會中。國家及地方政府在有序引導進城農民工落戶城市的過程中,在解決他們住房、生活、工作的同時,尤其要注重對年長農民工的精神需求、文化需求、價值需求的滿足、更新和建構,使他們能真正實現自己的安居樂業。
本研究亦發現,進城務工的農民工社會支持的總體水平偏低,表明他們對目前社會給予的相應支持的認可度、滿意度并不太高,社會支持力度還有待加強。同時,在主觀支持維度上,生產行業的得分明顯高于消費行業;36歲及以上者的分數也明顯優于25歲及以下者。作為一種感受到的支持,主觀支持更多地與人的情感、體驗相聯系。相對于消費行業人員的頻繁跳槽、離職,生產行業人員的流動性較小,工友之間的熟悉度較高,由此獲得的人力支持自然好于消費行業的從業者,主觀體驗到的社會支持也更高。同樣地,36歲及以上的農民工因其務工經歷一般都比25歲及以下者更長,積累的人際經驗更多,對社會、他人給予的支持也感受更深,從而在主觀支持上的狀況更佳。另外,在對支持利用度上,女性的得分明顯高于男性,反映出在合理利用已有的或潛在的社會支持及社會資源上,女性的水平明顯超過男性,其原因可能與男女社會角色不同與習俗要求差異有關。傳統中的“男外女內”的角色分工及“獨當一面”頂梁柱的習俗沿革,導致男性在遇事時往往趨于獨自面對與承受,否則可能會招致一些非議。如此境遇不僅造成男性在支持利用度上的狀況不佳,而且也容易導致一些不良心理疾患的發生,給男性農民工的心理健康造成消極影響。
相關及回歸分析結果表明,農民工的城市歸屬感與社會支持之間關系密切,客觀支持和對支持利用度兩方面在城市歸屬感上具有良好的預測作用,反映出社會支持對農民工城市歸屬感狀況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并給他們最終的定居決策構成直接的影響。作為獲得外部的信息、物質等方面的支持,客觀支持屬于一種外在的、現實的、具體的,且主要來自于國家、政府、部門、社會、當地居民等給予外來移居者物質的、精神的支援與幫助,是移居者能親身體驗和感受到的一種真實存在與獲得。客觀支持的力度越大,對各種各類支持的利用渠道或途徑越透明、越順暢,城市移居者(農民工)的歸屬感就越強,認同感、使命感、責任感、獲得感、主人翁感也越高,安居、宜居、樂居的程度將更好。實際生活中,雖然國家和政府為農民工移居城市提供了大量的政策支持和具體措施并卓有成效,但仍有一些現實阻礙(如高房價)或實際困擾(如不當歧視)制約著他們定居城市的步伐。黨的十九大明確指出:在過去的五年里,全國已有八千多萬農業轉移人口成為城鎮居民;在未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過程中,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成為改善民生的主要制約因素。美好生活不僅表現在物質文化生活上,更體現在民主、法治、公平、正義、安全、環境等方面。
只有在切實改善和提高進城農民工的生存、生活待遇及便利的同時,著力解決他們在生活、工作、學習中遭遇的公正、公平、民主、正義等方面的歧視、偏見問題,方能從根本上消除城鄉之間多年形成的不當認知偏差,使移居農民真正在城市中立足、扎根,成為城市名副其實的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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