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戰役中的兩次“失利”

蘇子麒

四渡赤水戰役是遵義會議后，毛澤東指揮的一次戰略性的運動戰。在川、黔、滇交界的赤水河兩岸先后四次戰略機動，成功地擺脫了國民黨軍的圍追堵截。但很少有人記得著名的四渡赤水戰役卻有兩次“失利”。

1960年5月，英國元帥蒙哥馬利受到毛澤東接見時候說： “閣下指揮的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可以與世界上任何偉大的戰役相媲美。”而毛澤東卻搖搖頭說：“四渡赤水才是我一生的‘得意之筆！”然而這場被毛澤東稱為“得意之筆”的戰役卻遭遇了兩次“失利”。

一、土城戰斗失利

由于王明“左”傾錯誤的領導與指揮，中央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1934年10月，中共中央和紅軍從于都出發，被迫開始了戰略轉移，1935年1月中共中央在貴州遵義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遵義會議）。遵義會議糾正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在軍事上錯誤，實際上確立了毛澤東在中共中央和紅軍的領導地位。當時，蔣介石糾結川、黔、滇等各路軍閥和嫡系幾十萬大軍，準備在川、滇、黔交界將紅軍“一舉殲之”。面臨這種嚴峻形勢，中共中央決定趁各路軍閥尚未形成合圍之勢，抓緊時間渡過赤水河抵達四川，和紅四方面軍回合。隨即紅軍兵分三路，向土城和赤水靠攏，1月27日，紅軍主力剛到達土城，川軍郭勛祺部便尾隨而至。中央紅軍高級將領對川軍了解不多，加之自紅軍入黔以來，遇到的號稱“雙槍軍”一手煙槍，一手步槍的黔軍，對其摧枯拉朽的攻勢讓紅軍指戰員對于消滅這支川軍，滋生了輕敵的思想。連毛澤東當時也說： “蜀地多兵勇，自古亦然，但不管它是虎是貓（郭勛祺綽號‘郭貓子）”都沒有什么了不起?！雹偌t軍顯然低估了川軍防止紅軍進川的決心。劉湘盤踞四川多年，絕不容許中央紅軍“赤化全川”。28日20時，軍委下達作戰命令：要求紅3，5軍團干部團迅速消滅楓樹壩、青杠坡之敵，紅9軍團、紅1軍團2師擔任預備隊。毛澤東、周恩來在土城后山軍委指揮部全面指揮。凌晨時分，紅3，5軍團從南北兩側向楓樹壩、青杠坡的郭勛祺部發起進攻。雖然紅軍官兵奮勇沖鋒，但川軍卻表現的異常頑強。陣地幾次易手，紅軍傷亡慘重卻也只奪取了一些不重要的工事，此時川軍援軍趕到，與郭部內外夾擊，紅軍形勢極為被動。最危險時刻，川軍一直打到軍委指揮部所在山下，朱德冒死上前線指揮，雙方不斷發起猛攻，戰斗進入了白熱化。危機關頭，毛澤東派出了精銳的干部團，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干部團有力的頂住了敵人的猛烈進攻。后來經偵察，發現敵人共6個團共1萬多人，而且援軍還在不斷趕來。紅軍傷亡越來越大，紅軍命懸一線。毛澤東當機立斷：撤退！西渡赤水，再從川南北渡長江與紅四方面軍回合。29日紅軍兵分三路從猿猴場、土城南北渡過赤水河。暫時跳出了敵人包圍圈，這次“失利”卻拉開了“四渡赤水”戰役的序幕。

二、魯班場戰斗失利

“一渡”之后，紅軍主力到達川南古藺、敘永地區機動作戰。蔣介石又調集大軍向川南逼近，紅軍連連遭到川軍猛烈阻擊。如果紅軍不改變北渡長江戰略，很有可能重演“血戰湘江”的悲劇。軍委決定再渡赤水，一來擺脫川軍尾隨，二來回師黔北，出其不意。2月18日到21日，紅軍從太平渡、二郎渡“二渡”赤水。“二渡”赤水后，紅軍在婁山關痛擊黔軍，當毛澤東行經婁山關時，觸景生情寫下了傳世佳作《憶秦娥-婁山關》

西風烈，

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馬碲聲碎，

喇叭聲吶。

雄關漫道真如鐵，

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蒼山如海，

殘陽如血。

緊接著紅軍一鼓作氣再次占領遵義。紅軍二渡赤水，取得了重大勝利。3月10日，紅1軍團長林彪，政委聶榮臻提出要乘勝追擊殲滅在打鼓新場的黔軍部隊。這個建議得到了大多數中央委員的同意，而毛澤東認為打鼓新廠黔軍盤踞已久，以逸待勞，并且川軍黔軍也意圖在此以紅軍決戰，形勢對紅軍很被動。關于攻打打鼓新廠的決定，毛澤東夜不能寐。半夜里與周恩來、朱德商量，爭取到他兩人同意后，遂在第二天重新開會討論，從而改變了進攻打鼓新廠的決定。②毛澤東發現在軍事指揮這個事上不能事事都實行民主，這樣必然貽誤戰機，難以實現積極靈活作戰，遂建議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茍壩召開會議成立軍事指揮小組。通過茍壩會議，毛澤東真正掌握了紅軍軍事指揮權。為鞏固紅軍在黔北軍事存在，軍委決定消滅魯班場守敵，在前期取得婁山關戰役和第二次遵義會議的勝利，紅軍將士斗志昂揚，軍中不乏有急躁心理。然而紅軍指戰員卻錯誤估計了魯班場守敵實力。敵人動用飛機對紅軍狂轟濫炸，猛烈火力讓紅軍進攻停滯不前，加之前期“二渡”赤水后紅軍以丟失大部分攻堅武器，大部分部隊屬于輕裝上陣。紅軍久攻不克，而且敵援軍又從各路向紅軍逼近，軍委決定主動退出戰斗，魯班場戰斗失敗，紅軍在貴州茅臺鎮“三渡”赤水。“三渡”赤水進入川南后，毛澤東就在謀劃“四渡”赤水跳出敵人包圍圈。紅軍一部佯裝北渡黃河，蔣介石果然中計，調兵遣將圍堵紅軍。紅軍見狀掉頭東渡赤水，再次回師黔北。這一下，國民黨被完全打亂陣腳不知道紅軍到底要北上與紅四方面軍會合還是東進與湘西北的紅2，6軍團會合。

為了調開滇軍，讓紅軍順利度過金沙江，毛澤東在貴州大地上指揮紅軍千里機動，佯攻在貴陽，驚嚇“坐鎮”指揮的蔣介石，滇軍急忙跑來“救駕”。紅軍趁云南空虛，千里奔襲與5月巧渡金沙江。跳出了蔣介石幾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取得了長征中具有戰略意義的勝利。

至此“四渡赤水”戰役圓滿結束，此役是紅軍長征史上和中國革命史最輝煌的一頁，毛澤東在這次戰略大機動中高超的指揮藝術，一次次挽救瀕臨危機的中央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此役中的兩次“失利”，客觀上牽制并調動了敵人。

土城失利，讓毛澤東放棄北渡長江戰略，避免了紅軍重蹈湘江戰役的覆轍的命運。

魯班場失利，毛澤東因勢利導謀劃了“四渡赤水”這一精彩絕倫，讓人拍案叫絕的戰爭活劇。

失利和勝利寓于一個矛盾體，這是中國革命的真理。只有通過失敗的教訓不斷修正前進的道路才能抵達最終的勝利，一次次探索的失敗讓中國共產黨人找到了中國革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