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偉
(天津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天津 300222)
現代金融體系在我國的起步時間較晚,杠桿化程度和累積的風險較弱,而且源于數千年儒家文化歷史形成的勤儉持家意識所導致的居民高儲蓄率、低透支率等消費習慣,使我國的金融體系尚未出現過大規模、深程度的、系統性的金融危機。中共中央、國務院也在各種場合多次反復強調,“要把防控金融風險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牢牢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1-2]。
但是金融機構在業務流程中出于 “趨利避害”的動機不斷研發出各種金融衍生和創新產品,其中有很多都是零和博弈,在金融杠桿的作用下這些衍生產品會不斷放大金融風險泡沫。形成的系統性金融風險,是所有金融風險表現形式中破壞性和傳染性最強的,尤其是在金融體系支付鏈條因某種原因遭到破壞或者中斷時,系統性金融風險就有可能轉化為以信用風險和支付風險為主要特征的經濟危機,從而給國民經濟的發展造成負面消極影響。
近年來頻繁爆發的金融危機,常常光顧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和經濟體制轉軌國家,這充分反映出這類國家金融市場存在的后天缺陷以及金融體系的先天脆弱性。而發達國家雖然具備一定的金融風險和金融危機的防范經驗,但由于金融創新和衍生產品更新換代的速度實在太快,同樣難以確保自身金融體系運行的安全穩定。所以,對金融風險的認知和預警在我國經濟發展的任何階段都是重中之重。而預警過程需要的第一道防線,主要就集中在由壓力測試結果決定的商業銀行風險抵抗和自愈能力上。
1.系統性金融風險來源
泰勒和方曉[3]認為,系統性金融風險來源的主要外部表現為金融行為負外部性的不利因素引發金融系統失衡,進而產生的系統性風險,如宏觀經濟衰退、資產價格大幅波動和政府的不正當干預等。雖然系統性風險與金融市場受到的外部沖擊有關,但是學術界普遍將風險來源的研究重點聚焦在金融系統內部,主要集中在以下兩個方面:第一,在金融系統脆弱性理論方面,凱恩斯和費雪曾在早期從金融體系內在不穩定和債務通縮角度來分析金融系統脆弱性。隨后,Minsk(1975,1977,1978)較為具體地提出了金融脆弱性理論。他認為,金融體系的周期性是導致系統性金融風險發生的主要原因,即經濟繁榮時期由于過度投放信貸和高漲的投資熱情,造成金融系統財務風險累積,在經濟衰退階段集中爆發從而引致危機。第二,在信息經濟學理論方面,Douglas和Dybvig[4]主要強調由于信息不對稱引發銀行擠兌風險,或是由于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從而產生系統性金融風險。
2.系統性金融風險的主要影響因素
Drakos[5]以凈息差為評估指標,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前蘇聯和東歐等轉型國家的商業銀行進行回歸分析,來檢驗商業銀行自身對系統性金融風險的抵御能力。結果發現,轉型國家的商業銀行凈息差與流動性風險、信用風險、利率波動、資本充足率的關系完全不同于金融市場比較成熟的發達國家。商業銀行資本市場的多元化降低凈息差規模,增加了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危害性。
3.利用壓力測試模擬系統性金融風險程度
使用壓力測試的情景模擬,預測金融資產價格波動對金融系統運作安全性形成的風險沖擊,起始于20世紀中后期的美國。Merton[6]將金融機構資產價格的波動因素融入到違約概率的度量模型之中,提高了違約概率的預測精度。Wilson[7]進一步優化了Merton預測的思路,建立了專用于商業銀行信用風險違約概率和主要宏觀經濟變量關系的壓力測試模型,并使用蒙特卡洛模擬得出了在壓力情景下的違約概率分布和資產組合的預期損失,因此,特別適用于商業銀行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壓力測試過程,本文也主要采用這一模型進行壓力測試研究。
1.系統性金融風險的誘因
陶玲和朱迎[8]認為,商業銀行經營出現局部性危機后,還可能在流動性緊縮、不良貸款欠賬、金融資產價格波動等條件下進一步放大,最終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同時還從表外融資發展、金融市場的過度創新和杠桿的過度使用、業務風險同質化及資產結構關聯性等角度,對系統性金融風險來源加以分析研究。童磊和彭建剛[9]運用KMV模型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證明我國商業銀行體系存在一定的金融風險隱患,主要是由于商業銀行資產負債存在的期限錯配現象。
2.壓力測試模型在商業銀行風險測度領域的具體運用
高士英等[10]量化了商業銀行在“新常態”下可能面臨的經營環境改變,從風險預警的維度考察商業銀行對金融風險的抗壓能力。呂江林[11]基于可計算一般均衡模型和Wilson模型,從房地產價格波動導致的商業銀行信用風險角度進行壓力測試研究。
在馬克思的《資本論》中,基本上是將“貨幣危機”和“金融危機”的概念等同起來。基于金融體系自身的不穩定假設,和金融機構由信息不對稱所引發的道德風險,貨幣主義又將金融風險的基本成因歸結為:伴隨著基礎貨幣供應量的過度擴張,金融資產價格泡沫的不斷積累放大同步出現,陷入“龐齊騙局”的借款人會越來越多。
尤其是我國正處在市場經濟體制轉軌過程中,隨著國民經濟發展水平不斷加速和國民經濟產業結構的深入調整,經濟運行效率對貨幣周轉的依賴程度不斷增加,因此,在貨幣信用關系基礎上形成的金融產業從誕生之初就面臨著運營風險。商品市場的供求規模和結構變動本應直接映射到貨幣市場的運作空間當中,實現規模同步和方向匹配。但隨著科學技術發展水平的提高,各行業社會分工體系不斷細化,導致貨幣資金運動逐漸與商品運動相脫離。尤其是虛擬的金融資產并不必然受到要素稟賦和實體經濟物質財富創造能力的約束,所以其價格的波動幅度相較于物質商品更強,且無規律可循。此外,金融創新產品種類多元化導致金融風險審慎監管困難、貨幣市場上供求失衡、信用制度運行需要的市場主體信用基礎存在較大差異、大量國際投機資本趨利避害的先天屬性都會形成一定程度上金融風險的積累。
在全球經濟一體化過程中,如果金融杠桿或衍生產品發展速度過快,超過實體經濟的包容能力,就可能導致金融資產價格在短期內劇烈波動,金融機構動蕩不安,金融資產價格體系中的泡沫就會膨脹或破滅。華爾街的金融精英們坐在辦公室內開動腦筋,研發各種金融衍生或金融創新產品,政府的金融管制就需要對其風險進行監控和預警。一旦官方金融管制力度放松的程度過大,行業缺乏審慎的外部監管,金融審計、監督不到位,這樣金融資產一旦形成價格泡沫的破滅就有可能轉化成金融危機爆發的導火索,并進而對宏觀經濟全局產生影響。這種系統性金融風險就是通常意義上我們所理解的宏觀金融風險,由于其較強的破壞力和傳染性,又會與政府財政責任產生必然聯系。
1.我國商業銀行系統性金融風險的表現
(1)以國有商業銀行為主體的銀行不良貸款比率進入“V”字形的反彈區間。這一趨勢在表1中體現得尤為明顯,尤其是我國商業銀行不良貸款結構和控制方式均不同于西方國家,以工農中建為代表的大型國有控股商業銀行歷年不良貸款比率都高于表1中的平均水平;而且不得不承認的一點現實是,很多貸款申請主體正在陷入銀行貸款“滾雪球”式債務負擔之中,在不良貸款形成損失之前,商業銀行為避免影響自己的賬面業績,還在向一些“關注”類、甚至是“次級”類和“可疑”類貸款者追加貸款投放,保證貸款人能夠用增量信貸資金償還之前的貸款,將“不良”乃至“損失”類貸款的賬面期限表現向后推延,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不良貸款的長期風險。

表1近年全國主要商業銀行經營風險指標 單位:%
數據來源:中國銀監會官方網站,其中2016年數據截至10月份。
(2)資本充足率雖有明顯提高,但仍不足以說明銀行自身對風險的承擔能力就會增加。國有商業銀行的所有制背景決定了它與國家財政、中央銀行、政策性銀行這幾方面錯綜復雜的關系,其追加注資相當一部分來自于財政,意味著存在金融風險財政化的可能,其風險性資產又有相當一部分來自“銀政合作”,這意味著政府債務風險也可以銀行化。
(3)資本流動性體現出政策性風險。截至2016年9月底,我國銀行業金融機構存貸比為67.30%,上市銀行中有超過一半存貸比超過70%,尤其是2015年10月1日起75%的存貸比指標限制被取消,有可能將中小銀行的放貸沖動更加激進地釋放出來,再加上利率市場化的調整方向會導致某些銀行高息攬儲、盲目放貸。
(4)盈利水平有限且明顯回落。2011年之后,由于銀監會的金融監管對銀行資本的擴充速度提出了更為嚴格的要求,各大商業銀行凈利潤增幅有所減緩,因此,主要商業銀行資產和資本利潤率都處于下降通道中,同發達國家銀行的差距十分明顯。
2.風險狀況的評價
(1)我國增量社會融資規模中外源融資規模比例過高。從2006年至今,社會融資規模增量中借助于銀行和信托實現的貸款融資始終維持在80%左右。還有部分亟待淘汰的落后產能和“僵尸企業”,大多效益較差,出于勞動力市場穩定等因素考慮對其關停并轉尚需時日。在目前國內融資市場缺乏類似社保基金這樣實力雄厚、風險較低的優質資產來源,并且“連環貸”給商業銀行金融衍生產品形成極大外源風險后,銀行貸款就是大多數企業尤其是國有企業的最主要甚至是唯一融資渠道。至2015年底,全國19 273家國有控股工業企業的平均資產負債率仍然達到61.94%[12]。
(2)商業銀行業務集中度偏高,金融機構內部治理普遍薄弱。未來幾年外資銀行大面積介入國內的銀行業市場,一方面將影響國內銀行的經營業績,另一方面也將考驗內資銀行的抗風險能力。
(3)商業銀行人民幣存貸款余額的期限結構無法合理匹配。我國商業銀行居民戶人民幣存款余額的活期和定期比重從1999年的32.63%上升到2015年的59.11%,提高了27個百分點;而同期的商業銀行居民戶中長期貸款占全部貸款余額的比重則從25.57%上升到67.06%,提高了42個百分點。(根據中國人民銀行官方網站數據測算得出)這種商業銀行資產長期化、而負債短期化的趨勢必然會增大在某一時點上的商業銀行流動性和信用風險。
伴隨《巴塞爾協議Ⅲ》的逐步推廣,中國銀監會也適時推行了對國內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要求,同時參照杠桿率、撥備覆蓋率以及流動性覆蓋率等監管指標進行風險監管。在經濟形勢不發生極端狀態的條件下,能夠比較有效地抵御金融風險的發生。但即便如此,壓力測試作為重要的系統性風險防范和預警工具,將在我國銀行體系的風險度量方面發揮重要的作用。
1.測試對象分類和選取原則
(1)重要性原則:一方面,為了分析我國銀行的總體情況,可以選擇排名比較靠前的少數大型和較大型商業銀行進行分析;另一方面,還應考慮到不同時期商業銀行所面臨的風險來源不同,在進行壓力測試時,可以側重于分析當時的主要風險類別。
(2)前瞻性原則:對于銀行壓力測試,需要事先對壓力測試對象的趨勢和未來發展方向進行分析。對于壓力情景的設定和壓力來源不斷進行探索性研究。
(3)經濟性原則:在進行壓力測試時,需要綜合考量研究者所具備的研究條件和研究目標,實現在有限條件下最大限度利用壓力測試評價結果的目標。
總體來看,為了滿足對銀行業總體風險的壓力測試目的和搜集數據的完整、充分和可比性,筆者選擇在證券市場上市的國內主要商業銀行,度量其信用風險,作為這部分金融機構抗壓能力測試的研究對象。
2.承壓指標的分類和選取原則
壓力測試的目的決定了壓力測試承壓指標的選擇,對于銀行業務開展的壓力測試,基于業務流程的技術性指標往往最為直接(如缺口、久期、違約概率等);對于銀行監管主體和金融市場研究人員,系統性風險度量——資本充足率指標可能更為重要;而對于普通存款人,銀行存款安全性肯定是他們最關心的承壓指標。承壓指標和承壓對象的選擇是壓力測試的首要工作。對于承壓指標的選擇需要注意兩方面條件:首先,承壓指標能夠滿足壓力測試人員所要分析的核心問題,如資本充足率指標能夠反應銀行體系的風險情況;其次,承壓指標選擇應具有一般性,而非臨時性。因此,本文選取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和貸款違約率作為銀行壓力測試的承壓指標。
3.壓力因素選取原則
壓力因素既可以是基于微觀數據獲取的銀行風險指標,也可以是來自于宏觀經濟情景等更為基礎的指標。壓力因素目前主要按照信用風險、市場風險、流動性風險等進行選擇。如信用風險方面的宏觀壓力因素可能包括國內生產總值、物價指數、貨幣發行量、全社會用電量、鐵路貨運量等表征宏觀壓力因素。數據選擇需要與銀行客戶違約概率變化特征有緊密關聯,并且能夠反應國家宏觀經濟情況。數據處理原則如下:對于CPI數據,需要將環比CPI漲幅轉化為CPI的絕對水平,然后進行對數變換,最后轉化為對數收益率;對于名義GDP數據,需要將名義GDP除以絕對CPI以得到實際GDP,然后進行對數變換,最后轉化為對數收益率;對于M2,需要將月度M2轉化為季度M2,然后進行對數變換,最后轉化為對數收益率;對于房地產價格水平FDC,房地產價格指數需要通過房地產價格環比漲幅計算房地產價格絕對水平,然后進行對數變化,最后轉化為對數收益率。本文利用VAR向量自回歸模型,為了獲得評估銀行資本充足率的重要中間影響因素,使用Wilson模型評估銀行客戶違約概率的變化情況,并對壓力測試指標反復進行驗證和篩選,根據需要進行“組合”。
1.設計壓力情景
本文對壓力因素的設定主要包括GDP增速下滑和房地產價格下跌兩個方面,具體的情景設計如表2所示。對于宏觀情景的其他因素方面,通過VAR(p)模型生成其他影響因素的情景變量。

表2壓力測試情景設計表 單位:%
2.建立壓力傳導模型壓力傳導模型主要有自下而上法和自上而下法,對于銀行內部數據擁有者和金融風險分析師來說,自下而上法是主要采用的方法。而對于金融機構外部研究人員,可以使用的數據主要是外部宏觀經濟因素,對于變量之間的邏輯關系難以
構建完整的數理模型確立其邏輯影響。因而,外部研究者一般傾向于采用自上而下的方法。本文的思路針對商業銀行系統性金融風險的環境分析,所采用的方法也是自上而下的方法。
對于壓力因素與測試指標間的影響,一方面可以通過研究者自行利用回歸模型構建相應的傳導關系;另一方面可以利用已有的由金融學者和金融分析師所普遍采用的方法。在宏觀金融風險壓力測試方面,Wilson[7]的研究成果作為宏觀計量模型的代表得到比較廣泛的應用,筆者選用Wilson模型作為宏觀壓力指標與承壓指標間數理關系的傳導模型展開我國商業銀行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壓力測試。
3.Wilson模型構建及檢驗
首先,把銀行信用風險指標變換為Logit形式:
(1)
其次,通過VAR(p)模型,可以生成壓力指標,考察其他指標的內生影響及未來可能走勢,有利于分析壓力情景下不同宏觀經濟指標的動態變化情況。
Xt=w+∑A
(2)
1.壓力情景生成
本文首先構建了基于宏觀指標間的VAR(p)模型,考慮到研究樣本的有限性,通過貝葉斯信息準則判斷,本文選取了VAR(1)模型。測算結果如表3所示。對各方程相關系數的聯合檢驗,顯示VAR模型的回歸結果顯著。限于論文篇幅,不再羅列這些相關系數的檢驗結果。繼續對VAR系統的穩定性進行檢驗,由檢驗結果可知,模型單位根都位于單位圓內,因而模型具有良好的穩定性。

表3 VAR模型的回歸系數矩陣表
基于構建的是宏觀因素間的模型,我們將預先設計的壓力情景引入進行情景分析,使得壓力下的宏觀情景發生系統性改變。將不同的壓力情景帶入Wilson模型作為宏觀壓力測試的外部情景,就可以通過每個銀行的差異化模型計算出不同銀行的違約率特征。表4分別解釋了在經濟增速和房地產價格這兩個沖擊變量維系目前狀態下,以及經濟增速下降到4%、5%、6%和房地產價格下降10%、20%、30%產生沖擊力后,會對CPI等中間變量形成的影響。同時將這些中間變量代入Wilson模型后,匡算出對商業銀行貸款違約率的影響系數。

表4壓力情境下宏觀因素變化情景分析概覽
2.Wilson模型壓力測試過程
繼續通過對每家銀行的違約率數據模型代入,對歷史情景條件下銀行的違約率與宏觀情景因素間的關系進行Wilson模型回歸。模型首先需要對銀行客戶的違約概率進行Logistic變換,然后依次對每家銀行的違約貸款概率模型進行估計,其次將外部的宏觀壓力情景帶入模型,求出不同壓力情景下銀行違約概率的風險。最后將VAR(p)模型生成的宏觀壓力情景帶入上述模型,得出商業銀行在宏觀壓力情景下的綜合違約率。
3.Wilson模型壓力測試結果
通過24家A股上市商業銀行財務報表的加權風險資產和資本水平,利用銀行貸款存量和違約率估算外部壓力情景下銀行資本充足率的承壓水平。依據模型測算,外在宏觀因素中GDP下降對銀行資本充足率的影響并不嚴重,而房地產價格對銀行資本充足率影響比較重要。具體體現為在GDP增速下降的沖擊下,低于資本充足率要求的銀行數目均為1;在房地產價格沖擊下,資本充足率不滿足要求的銀行數目分別為3家、8家和12家,尤其在房地產價格下跌30%的情況下,資本充足率不達標的銀行占受測樣本銀行總數的50%,容易引發嚴重的系統性金融風險。具體測算結果如表5所示。

表5六種沖擊情境下各銀行資本充足率情況概覽 單位:%,個

續表
來源于實體經濟和房地產行業、集中于商業銀行的系統性金融風險泡沫,對宏觀金融環境自身的“免疫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這就要求進一步推進金融業的對外開放政策,健全和完善金融機構的內部控制機制和風險監測預警系統,不斷加強金融監管,放寬銀行保險業同業拆借以及央行再貸款的限制條件,慎用存款準備金等“牽一發動全身”的貨幣政策手段。為了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沖擊和國內金融風險的積累,防患于未然,建立健全和完善的存款保險制度和特種救助銀行體系也十分必要。
金融杠桿過度介入實體經濟運行,除了會刺激經濟泡沫出現外,還會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經濟結構——尤其是產業結構,對于“三去一降一補”中“去庫存”“去落后產能”兩大關鍵環節會形成阻力。所以,這一輪經濟體制改革關鍵是用改革的方法,主要推進產業結構調整,淘汰落后產能的同時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徹底摒棄和完全否定傳統需求管理模式和金融體系的手段和作用。可以考慮運用某些稅收政策優化商業銀行資產負債結構,對商業銀行發生的投資損失實行企業所得稅稅前據實扣除,產生的投資收益可以采取較低稅率或者只對部分收入征稅,“營改增”后有效擴大商業銀行進項稅抵扣范圍,借由稅負的減輕降低商業銀行對各種金融杠桿的依賴性。
在國家絕對控股的前提條件下,商業銀行股份制改造能夠有效加速面向現代金融企業的制度設計轉變,完善法人治理結構,就要進一步規范“一行三會”的監管體系,避免“多龍治水水難治”,有效解決銀行治理權虛置問題。除此之外還要注意:第一,國家絕對控股的比例不宜太高。在財政絕對控股地位穩定的前提下,混合所有制的改制和創新可以選擇商業銀行作為關鍵突破口。為了讓國家在適當的時機逐步減持股份,可以通過對投票等決策權設立限制的辦法解決部分國有金融企業的決策權“去行政化”問題。第二,股份制改革后統一商業銀行不同股東所追求的目標。作為商業銀行股東也應遵循市場機制,和一般金融市場主體一貫追求更高的投資經濟收益回報的目標相統一,盡量避免干擾和影響國有商業銀行的正常經營。原本由商業銀行承擔的一些金融領域社會責任逐漸轉嫁給開發性和政策性金融機構,完全理順財政投融資和社會投融資在資金來源、投放領域的運作差異。
縱向監測系統風險信息的傳遞過程一般是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傳遞,以商業銀行債務清償能力作為核心監管要素,不斷優化人民銀行的監管模式。在強化和完善風險內控方面應確立風險稽核工作的權威性地位,構建具有獨立性、超前性的稽核監督體系。鑒于目前我國商業銀行的組織結構框架,稽核監督體系應由各商業銀行總行統一領導和直接管理、向一級法人負責。同時,要將銀行各個層級的內部稽核人員的人事、勞資等關系集中于總行,以割斷稽核人員同稽核業務所在行的關系。在強化國有商業銀行自身稽核監督體系的同時,推行由獨立的外部審計機構定期對銀行各個層級的具體業務內容進行再稽核的制度。
通過前文Wilson模型的壓力測試結果可以看到:房地產價格波動相比于經濟增速的下滑會對商業銀行系統金融風險形成更大影響。而從行為經濟學視角來看,房價增速越快就越在透支商業銀行的風險預警心理,對市場后期可能面對的價格下降抵抗能力也就越弱。因此,妥善引導房地產市場健康、有序、平穩發展就成為國家財稅、貨幣政策的重要立足點。
張淦等[13]認為資產短缺作為一種經濟體系的內在約束,能夠削弱房地產市場價格波動對通貨膨脹的拉動作用。但是如果具體分析我國房地產市場的實際情況,目前的市場供求失衡狀態絕非僅僅是總量性資產短缺,更主要的表現是結構性資產短缺:一線城市的市中心區域居民住宅的供給量極其有限,資源稀缺屬性表現非常明顯,但三四線城市非中心區域非住宅的供給情況則恰恰相反。所以,為規避房地產金融增量風險帶給商業銀行的沖擊,要強化居民住宅消費品屬性,避免公眾出于購房壓力降低消費需求;為消化房地產金融存量風險,應優化證券市場融資格局,分擔商業銀行資金向房地產市場過度注入形成的壓力。
本文深入剖析了目前國內主要商業銀行系統性金融風險的主要生成和傳導機制,對其來源渠道進行經驗性總結,借助Wilson模型的壓力測試分析,設置經濟增速、房地產價格水平波動為沖擊變量,CPI價格指數、M2廣義貨幣供應量、DL用電量為中間變量,測算商業銀行違約率指標的抗壓能力。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當前國內主要商業銀行會出現的信貸違約等系統性金融風險,受到房地產市場價格波動因素的影響更加顯著,當房地產市場價格下降幅度超過30%后,超過一半的受測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將無法達標,容易出現信用危機。
中國共產黨“十九大”報告中正式提出了當前中國社會主要矛盾所發生的改變,我們應當重新審視當前金融產業和實體經濟發展的均衡性、充分性和匹配程度。培養商業銀行從業人員關于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危機意識”,保證警鐘長鳴。一方面使人們對未來宏觀經濟政策預期的確定和模糊性有一定的認識,并盡量保持政策的一貫性,增強政策公信力;另一方面則是當系統性金融風險在局部地區或國外發生時,對于政府所采取的反危機措施,國內輿論要及時并正確地披露,避免和減輕公眾恐慌心理的傳導,建立一道心理上的金融風險“防火墻”。幫助市場主體養成理性投資的習慣,堅持“房子是用來住的而不是用來炒的”,健全證券市場的運作效率和成熟程度,使之自覺并主動防范和控制金融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