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畫之我見

向穎

【摘要】水墨畫是中國畫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它在中國的繪畫史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21世紀的今天，水墨畫也面臨著發展和創新。現代西方藝術的融入使中國畫以一種全新的方式進入當代。因此，本文就中國彩墨畫如何在吸取本民族優秀藝術的基礎上，向現代脫變這一問題展開討論。

【關鍵詞】彩墨畫 多元化 現代 個性

一、中國彩墨畫與西方繪畫之間的聯系

西方油畫從清代開始傳人中國，那時候大清帝國以其威嚴使郎世寧等一批西方畫家屈尊于中國的畫風中，但是帝王們還是看中了西方畫家筆下的功夫而招為御用。直到19世紀初中國的年輕畫家不斷到歐洲學習西方的繪畫，試圖以此來挽救中國繪畫的頹勢。但是他們學成歸國后，發現現實并不能容忍那種透露西方文明的明暗、色彩和表現方式，僅是對那嚴謹的造型表現出一點興趣而已，為了生存，也為了中國藝術的發展，這些藝術家自覺地開始了融合的工作，這也就是民族化過程的初始階段。所謂的民族化，實際上就是為西方的繪畫形式培養能夠在中國生存的土壤，使西方畫為中國畫所用。[1]林風眠就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人物，他試圖努力打破中西藝術界限，造就一種共通的藝術語言。他吸收了西方印象主義以后的現代繪畫的營養，與中國傳統水墨和境界相結合，并融入了個人的人生經歷。是已經接近了“東西方和諧和精神融合的理想”的畫家。受到學界泰斗蔡元培的賞識與提攜，并受到蔡元培美育思想的影響，承五四新文化運動之波瀾，倡導新藝術運動，積極擔負起以美育代提高和完善民眾道德，進而促成社會改造與進步的重任。還在20世紀初，林風眠就注意到中國畫在現代社會的地位遠不如西方的繪畫藝術，作為中國的一位藝術家，他將這一現象與中國畫的形式問題自然地聯系起來，提出了“提倡全民族的各階級共享的藝術”等口號，提倡兼收并蓄，調和中西藝術，并身體力行，他大膽地將20世紀西歐現代藝術中的色彩及造型形式融入中國傳統繪畫中，成為改革中國彩墨畫的理想方案，創造出富有時代氣息和民族特色的、高度個性化的抒情畫風，為中國現代繪畫提供了切實可行的發展思路和風格典范，也是20世紀實踐中西文化融合具有革新開拓精神的先驅，是中國現代繪畫史當之無愧的一代宗師。在《東西藝術之前途》一文中，他指出：“西方藝術，形式上構成傾向于客觀一方面，常常因為形式之過于發達，而缺少情緒之表現……東方藝術，形式上之構成，傾向于主觀的一面，常常因為形式過于不發達，反而不能表達情緒上之所需求，把藝術陷于無聊時消遣的戲筆，因此竟使藝術在社會上失去相當的地位（如中國現代）。”林風眠先生在這里點出了中國畫的衰落的原因，但是也很敏銳地指出，藝術家應該要表達出能夠及時反映時代氣息并與之呼應的情緒，必須從形式人手。因此20世紀是中國水墨畫向彩墨畫變革的時期。其中最為重要同時也是最有爭議的，即是西方式學院藝術的引入，以及它與中國傳統水墨激烈的沖突和矛盾。在20世紀初期，林風眠還沒有明確提出材料與媒介的概念，但他本人的實驗，確實是不再拘泥于中國傳統水墨畫的材料而取中西融合的道路，在藝術形式上（如構圖、用筆、色彩等方面）都采用了與傳統中國畫截然不同的方式。可以說林風眠的藝術思想和實踐對20世紀后期中國現代彩墨藝術的發展具有先驅性的深遠意義。

如果我們希望中國彩墨能夠在新世紀具有跨越地域從而進行跨文化交流的可能性，不能只是停留在純形式這一方面，而需要將中國畫系統內部的問題研究轉換為更為開放的從彩墨角度對現代藝術的具體表現，即不在局限于傳統水墨畫，引進西方繪畫的語言。

中國彩墨畫的發展自唐代以后便禁錮在五色的狹窄天地中不能自拔，并一直沿著傳統這一軌跡在運轉。在同時期，西方繪畫在色彩理論、技法等各個領域進行了有益的探索、研究。在世界色彩藝術領域中，印象主義的崛起是色彩的一項深刻的革命。西方色彩感覺在迅速拓展、建立性色的色彩感覺，又自然地影響著整個西方人的精神。所以彩墨畫的“彩”是西方的畫種，“墨”是屬于東方傳統的，他們的共同特點是都通過“水”這種媒介進行調和在可控制作用下使“彩”和“墨”在紙上相互滲透、疊加、沖撞等技法，讓作品既有寫實性又具有寫意性。體現了“中西結合”的思想，是現代主義傾向的具體表現。

二、現代彩墨畫和筆墨之間的關系

中國古代的繪畫顏色主要是漢代的“陰陽五行”學說為主，“五行”即金、木、水、火、土五種物質來說明世界萬物的起源，《考工記》中“畫績之事”一章正反映了這種觀念對中國畫色彩的影響。“畫績之事，雜五色：東方謂之青，南方謂之赤，西方謂之白，北方謂之黑。天謂之玄，地謂之黃。青與白相次也，赤與黑相次也，玄與黃相次也，……”。所以我國民族早已經把赤、黃、青、黑、白五色列為最純的正色，隨著中國畫色彩觀的發展，特別是到了魏晉南北朝時著名的史論家謝赫提出繪畫的“六法”中的“隨類賦彩”的觀點對今后中國畫的用色起著決定性作用，以后極大多數畫家都遵循著這一規則進行設色。[2]而早期的彩墨畫也多以石青石綠等為主，在墨色的基礎上加以色彩。以墨為主，色彩次之是中國早期繪畫的特色。其色彩單調，形成中國畫獨有的色彩系統。隨著西方繪畫的進入，色彩的地位才慢慢超過筆墨，漸漸在中國畫中初露頭角，但也有一些畫家認為彩墨畫系統并不完善。近現代中國藝術史家郎紹君對筆墨的本質表述道：“我以為，在筆墨語言之外重新創立一套能夠傳達豐富的精神世界，并和古代水墨相比肩的語言系統，是不可思議的事。”在他看來，以劉國松為代表的非筆墨畫已有30多年的歷史，但語言上的貧乏性和局限性已充分暴露，它們作為筆墨語言的一種補充和改造力量是有價值的，作為一種新的語言系統則還遠遠不夠。[3]我認為，我們可以將筆墨語言系統當作我國傳統藝術在現代化進程中保持自身文化特質的基本資源，但這種資源有待于進一步的開放和開發，這應是中國畫進一步發展的出發點而不是終點。狹義的筆墨語言無法容納中國畫以色彩為主的繪畫語言體系，而非筆墨彩墨畫才只有幾十年的歷史，它需要更多的藝術家和更多的時間去實踐發展。

彩墨藝術必須從觀念的角度切人當代生活，如果需要，不妨越過傳統中國畫的邊界，將其作為當代藝術創作中的一種媒介因素，而不必死守筆墨語言的神圣。其代表性的畫家劉子建認為“所謂的藝術方式，也就是基于對所選擇的媒介態度上的技術性操作。媒介是一種材料而并非一種規范，正因為它為人提供了種種選擇的空間和可能，人類豐富的精神世界才能在藝術行為的過程中得以呈現。當然，對材料的態度不僅是物質性，更應看到人的內在精神性意愿在選擇時起了重大作用。”畫家王天德認為：“彩墨藝術畢竟是一個大的藝術觀念，客觀上，選擇藝術是個人的生存方式，作為一種個人行為，那么彩墨藝術由此派生的各種形式或觀念，就變得容易接受了。”[4]從觀念藝術的角度來看彩墨，以物質媒材的介人走人多維空間，發揮彩墨材質特點，以技術性的制作，來完成空間的視覺轉換，材料的強化，對立體的質量感的重視，必然對傳統水墨的虛擬性平面產生極大的沖擊，這是危險的一步，它預示著“彩墨性實驗”的新的空間，但也表明迄今為止我們所能接受的彩墨界限再也不能無限制地擴展外延，有必要將此類以彩墨材料從事裝置或觀念藝術的實驗活動從彩墨藝術中分離出去。

基本上，中國水墨畫仍然是這個地球上創作與欣賞人數最多的一種區域性藝術，也是80年代以來唯一未受到西方藝術話語強權控制的中國本土藝術。實驗彩墨在90年代中后期成為中國畫界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雖然也受到一些批評和質疑，但由于一批中青年畫家的執著堅持，它已在中國畫壇獲得了自己的生存空間，它的進一步發展，不僅要解決材料與抽象語言的課題，更要注意如何以其獨特的藝術形式表現出現代中國人的精神狀態，從心理上而不僅是視覺上傳達現代意味。

三、彩墨畫的藝術特點

如果說，封建社會中的古典文化與藝術是通過它的理性和意志追求道德倫理的和諧一體，從而在自然與個人內心的沉思反省中體現出一種個體與自然、社會的統一；那么，在現代主義時期，藝術則反映了人類試圖在瞬息多變的都市生活中力求捕捉多姿多彩萬物變化和個體變幻迷離的感覺經驗的努力。[5]受中國傳統哲學、美學、民族等審美思想的影響，一方面構成了特有的藝術特征，建立了一整套具有嚴格的圖像模式、風格規范和技法標準。這使我們想到“揚州八怪”與“海上畫派”等生活在資本主義萌發期中國商業城市的藝術家，在他們的作品中，我們也難以看到都市生活的現狀與沖擊，而適應市民趣味的中國畫的彩墨寫意的變革和世俗色彩的引入，也只是在形式變革的層面得以延續，并沒有深入到精神發展的層次。

1、注重傳統并適應時代

我們所處的時代已不是古人筆下見山畫山、見水畫水的時代，我們應該從時代性上認清彩墨的本質，以新觀念、新思維、新方式來逐步改變和豐富長期以來在我們頭腦中根深蒂固的舊有模式。當然，新觀念的吸收不是機械的、被動的；更不是盲目、不消化的，而是在不斷分析研究、理解的基礎上進行的。因此，中國彩墨畫的體系應該在當代文化的背景下，體現出具有當代彩墨的時代特征。樹立“多元”意識，首先應在“個性”語言上有所突顯。當代彩墨應在自身語言上逐步拓寬，加強主觀性、表現力、豐富性，以及視覺形象上的張力等。在一個民族的現代化進程中，對民族文化與民族價值觀的重新審視與反思，并且以新的藝術語言加以表達，恰恰是藝術中的現代性的體現，盡管這一表達的題材、方式、過程具有很大的差異性。具體說來，藝術中的現代性，并非都是以城市題材來體現，中國的鄉村，也處在一個巨大的現代化的發展整體中。對于中國彩墨畫家來說，根本性的問題還不在對西方文化的態度，而在對自身文化傳統的態度。

2、色彩的現代性

中國現代彩墨畫的出現，是中國畫當代發展的一個新的現象，體現了畫家對拓寬中國畫表現領域的追求。但彩墨畫不是水墨畫，它一方面吸收了民族文化中的傳統精華，另一方面還吸取了西方文化的優秀遺產，其突出表現形式是以筆墨為依托，強化色彩的表現力，把色彩提升到與中國畫中的線條、筆墨、造型一樣重要的位置。既不依靠文人畫的正宗圖式，也不同于重彩敷色的民間圖樣和傳統方式。它是在西方藝術經驗、民間藝術效果、文人畫家創作境界的交匯中建立起來的一種途徑。既保持傳統畫的神韻，又將西方繪畫中的表現手法與當代意識融入作品中。這即是對傳統中國畫的一種挑戰，又是應和了當代文化發展的需要，符合現代人的審美意識，更重要的是標志著中國畫從此面臨著全新的發展前景。我們看到，現代彩墨畫把中國畫的界域做了極大的拓展，創作更多元化，更自由，有了更廣闊的視覺表現空間，它對繁榮新世紀文化具有極為重要的變革意義。我們能否將彩墨藝術中的現代性概括一下呢？是現代生活、現代意識、現代藝術形式、現代媒介、現代觀念？到底它屬于那種呢？要有創新意識，中國畫發展至今，每一時代都形成了自己的風格特征，并出現了具有創新、變革的藝術家，這才使中國畫發展至今。在當代社會高速發展的今天，除了在理念上要具有創新意識外，還要在技術手段上加以強化。構建當代彩墨畫的新語言體系，其重要的切人點是強化色彩的視覺意識、對材質的突破意識，以及在技法中的制作意識，只有在材質方面大膽融進各種材料，才能拓寬當代中國彩墨的表現領域和向現代化轉換推進的可能性。近年來，隨著中國畫家對重彩畫發展的思考及對中國畫傳統的再認識，同時借鑒國外現代繪畫的理念與技巧，當代彩墨畫家在審美觀念和表現技法上取得了雙重突破。

結語

當代中國畫的發展應該是“多元”的，現代彩墨應該是當代觀念的一種體現，當代彩墨語言的發展在于應重視“當代文化情境”。強調其生存的環境是處在當代環境中，這是任何一位藝術家不可回避的現實。它應該站在一個開放的、具有融合特征的語言體系上，具有一種靈動而直接的表現力。中國當代藝術家可以這樣展望，在中國現代化發展的今天，中國的現代水彩墨藝術一定可以在21世紀展開中國傳統藝術新的歷史，超越于“東西方”的二元對立，實現東西藝術文化的結合，使自己在全新的藝術領域中對全人類文明做出自己的貢獻。

參考文獻：

[1]王明賢.蘇聯影響與民族風格油畫民族化[J].美術觀察.2004，（10）：108.

[2]郎紹君.論現代中國美術[M].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1996.159-200.

[3]李廣元.東方色彩研究[M].哈爾濱：黑龍江美術出版社，1994.128.

[4]銘名.傳統水墨的規范和可能的拓展.http：//www.cnart.net/理論/學術文摘，1998-08-16.

[5]王琢.李可染畫論[D] .廣州：廣東高等美術出版社，1992.59-60.